来源:天空软件网 更新:2023-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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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的深冬,朔风钻过单薄破旧的“棉”衣裤,撕咬着皴裂的手脚,裂开血口子的手背冻得很疼。
上小学后一直睡在爷爷奶奶家,那时早上有两节课,摸着黑起床,步行10多分钟到学校,上完课,跑回家才开始吃早饭。
人幼贪睡,留恋热被窝,一般都是老人喊叫几遍,甚至掀开被子,才闭着眼睛不情愿地穿上凉凉的衣裤。
冬天夜长,老人熬夜忙活计,睡得晚,早上也有睡过头的时候,自己也跟着晚起,天光大亮了,上学就迟到了,必然挨批评——有时被弹脑壳。在全班同学面前,冻得够呛,还失了面子,痛苦地不得了。
尽量自己警醒些,努力按时起床。“无志之人常立志”啊,痛苦不时就来一次。
这天夜里,自己被“热”醒了,土坯围建而成的小屋里没有平常那么冷了,头和脚都伸出了被子。坐起来,感觉没有油灯也能看清东西,透过纸糊的窗棂,屋外更是明亮。
坏了,又起来晚了,赶快收拾停当,背起书包,打开房门,一推没有推开,双手用力——哇!大雪封门了!好大的雪,院里的枣树枝子都像胳膊般粗细,雪都快堆到偏房西屋的窗户上了。
一切都是那么亮,白的刺眼。出了院门,大街上积雪淹没了脚踝,周围非常静,这些都是自己后来回想起来的。当时,只顾着往学校跑,不能迟到啊。
要去的教室在村东头,就在路边,放学后由负责钥匙的班干部锁上门,防止被盗,放了假教室也没有人看管,就锁着。深一脚浅一脚,慌不择路地跑到了,啊?教室门还没开,一个人影也没有。没有迟到,来早了。
站在教室门口,开始擦汗,看着白亮的伸向村庄的小路。等会吧,一会就有喜欢早起的同学来作伴了……还没来人,周围真安静。粘在裤子、鞋子上的雪开始融化了,湿透了袜子,冰冷。被汗水浸过的夹衣,也没了温度,开始发硬。突出,“咔”地一声,巨雷一样,吓得自己头发直立起来,有点想哭,眼睛惊恐的寻找,离这里不远的磨坊里吊死过人呢!哦,积雪压断了树木的枯枝。
村外无尽的空旷,一马平川,能看到镇上的水塔,“呲溜”,汗毛也立起来了,马上要哭出来了,教室后面不远就是坟地啊!哦!一只兔子从秫秸堆里窜了出去,灰绒球样地一跳一蹦地消失在雪野里……还没来人!跺跺脚,裹紧衣裤,脚开始疼了。
哭吧,……可给谁看呢?对了,有个同学住在附近!几乎奔跑起来,书包里文具盒“哗哗”地响着,笔和尺子橡皮急速冲撞着,雪被无情地甩在身后。同学家院墙只垒到一半高,没有院门,直接看到他家卧室里的灯光了。敲门,屋里的灯马上熄灭了,传出稀里哗啦寻找东西的声音,“是我,是我”,“哎呀,这个孩子,怎么这个点来了”,油灯重新亮了,窗户上映出身影。同学的父亲干农活,不小心摔断了肋骨,敷上了膏药,疼得睡不着觉,同学母亲陪着说话安慰扶持,顺便纳着鞋底。同学是本家哥哥,大我一岁,还在被窝里甜蜜地睡着。
一直陪着两个长辈聊天,直到天真亮了,叫上同学一起去教室。
还没到教室,就看到同学们、老师慌慌张张地寻找什么。“哎呀,来了”“在这里呢”,都在寻找我——爷爷最先发现大炕上我“不见”了,迅速去我家告诉了母亲,那个时间段父亲工作在外地。母亲找到学校、找到老师,找到她能找到的很多人、很多空间,她吓坏了,在冰冷的雪地里留着泪。
那个冬天,我快9岁了。那天,我是凌晨2点多到的教室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