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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狂(另译:剑豪生死斗)》作为本人最爱作品《剑风传奇》之后,再一次看得如此震撼的作品。与同样是日本人三浦健太郎创作的“西化”非常成功的《剑风传奇》不同的是,山口贵由创作的《死狂》,极尽地展现了“侘寂”、“物哀”、“幽玄”这构成日本古典文艺美学的三大基础。
但关于这个美学的部分,待到下篇再进行论述。
首先来说一下这部作品的一些基本要素。
本文所写《死狂》动画是基于山口贵由于2003年创作的漫画1~6卷改编而来。漫画原版一共15卷,已完结。不过漫画版也并非原创作品,是以南条范夫创作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时代小说《骏府城御前试合》第一话“无明逆流”作为原作。
不过由于山口贵由的奔放,漫改后的内容已与原版小说相去甚远。而漫画改编里,那些被扩大的“残忍”与氛围又在动画的拿捏下,更为完美与令人惊叹。
就让我们进入故事内容。
日本江户时代,宽永十年十二月,骏府城。
宁静昏暗的场景,一尊佛像静静地坐着。借助着微弱的烛光,看到一人手中高举打刀。打刀上映射着蜡烛抖动的火光,释放出一股肃杀之气。
静静的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突然一阵挥舞打刀的声音一过,伴随着人头跌落榻榻米沉闷的响声,看到了这是一个切腹介错的场景。切腹之人以跪姿蜷曲着身体,断开的人头却不见一丝血迹。几秒钟之后,血迹瞬间像一条河流淌满地。
而被切腹之人是当时的征夷大将军德川家光的亲弟弟——德川忠长。
相传忠长身为国君残暴无度,时常以虐杀血腥之事取乐。而命其切腹之人正是德川家光。此是为了责罚忠长身为大国领主却做出了不当言行之事。不过大部分都只是俗世传说罢了,真伪并无定论。
宽永六年,骏府城。
德川忠长与众家臣正坐危襟。其中一家臣鸟居殿下伏地跪拜在忠长面前进谏,请求君主取消将于九月二十四日举办的真剑比试一事。
说着便剧烈抖动着抬起上身,脸庞铺满豆粒大的汗珠,口中鲜血流出嘴角。鸟居继续诉说着刺耳的谏言,而忠长似乎不为所动,微笑着注视他。
鸟居敞开上衣,撕开缠裹在腹部浸满鲜血的绷带,伸手进入自己早已切开的腹部,拉扯出自己的肠子,极为痛苦地继续说道:“若定要真剑比试,带来的便是此番光景。”
看到此番景象的忠长站了起来,瞪大双眼的闪闪发光,犹如闻到了血腥味而兴奋不已的恶魔。
最后死谏失败的鸟居说出“昏君”两字便一命呜呼。
同年九月二十四日。
充满“幽玄”之美的静物画面,伴随着凝重的旁边与配乐,说出了这个时代与故事的核心:“不管任何人想要阻止,甚至就连拼上了性命的谏言,都遭到了那位主君的践踏。毕竟武士的性命并不属于武士自身,为主君死得其所,方为武门的荣耀。”
剑士藤木源之助坐在帐内。跪在他面前呈上打刀的是他的未婚妻岩本三重。整个场景凝重而肃穆。
源之助伸手接过三重呈上的打刀一瞬间,她看到源之助整个面部呈整齐切开,涌出鲜血的幻象。捕捉到三重惊讶微表情瞬间的源之助,用平静的语气打破了这份沉重的肃静:“三重殿下,怎么了?”
收住表情的三重回复道:“我看到了,看到藤木大人您胜利的身影了。”
基于漫画的分镜,这一组镜头动画化后的意境非常充足。“安静矗立在水桶上的蜻蜓,两人相视无言地进行着,随着凝重的BGM停止,蜻蜓弹飞而起,人物开口说话。”动画里这些充满意境的镜头数不胜数,我会在接下来的故事中多多少少穿插进这些镜头的描述,让读者更好体会。
接过打刀的源之助并未多说。厚重的击鼓声响起,应比试场主持的报幕,源之助用剑撩开帐幕,从西侧走进比试现场。
呈露出全身的源之助让在座的看客无不惊讶,因为来参加这生死攸关的真剑比试的他,只有一只右手。
随着东侧的报幕,撩开帐幕走出的是一名叫阿郁的女人,女人右肩上搭着一个男人的手,而阿郁则是引着这个男人缓缓往前走,这个男人就是伊良子清玄。
“阿郁,到这里就行了。”走出帐幕没几步,男人说道。阿郁充满物哀之美的眼神回看了一眼,便放下清玄的手起身回帐。
拥有四肢的清玄跛着身子走向比试场中央,但除了跛足,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双目失明。
就位的两人随着主持的下令,纷纷拔出自己的利剑。源之助摆出有别于他平常善用的虎眼流驾驶。而清玄则是将剑插入自己跛脚的裂缝之中,整个身体犹如盘龙一般扭曲,紧锁住手中的剑,那正是清玄的必胜架势——无明逆流。
随着轻声敲击各种乐器以及拨弦的诡怪BGM,快速闪过的几幅现场静止的画面,紧张的氛围感肉眼可见。大战一触即发。
时间闪回七年前,元和八年,远江国。
虎眼流道场馆内,双臂健在的源之助举着木剑与另一名虎眼流同门进行着日常对练。气喘吁吁的同门与眼神冷静肃杀的源之助形成鲜明对比。一声倒地的巨响过后,同门被死死压制在地上即将窒息,甚至无法发声认输。
在两人身后正坐的道场师范——牛股权左卫门,一声淡定的“到此为止”将源之助喝住,并教导着源之助再试着稍微手下留情一些。
“倘若不觉得疼痛的话,是不会记得的。”源之助回道,馆内观战众人听罢微微一笑。
随后一声急促的“禀报”,以及门口出现的神秘男人打破了道场的氛围。男子头戴斗笠身着白衣,鲜艳的红唇以及身上散发着淡雅清香,径直朝馆内走去。停下脚步,摘下斗笠后,绝美的面孔自报名字为伊良子清玄,并要求直接挑战虎眼流掌门人岩本虎眼。
在道场馆外的虎眼之女岩本三重见此景,赶忙前去禀报父亲。然而虎眼此时却在屋内与爱妾进行鱼水之欢,丝毫不顾之外的事情。
而道场馆内众人意识到来者为踢馆之人后,氛围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而牛股仍不紧不慢地说,挑战老师本人需先于两名门下弟子过招。清玄表示无妨后,与源之助拿起木剑便开始了比试。
对峙过程,源之助脑中回想着那些曾经与虎眼流切磋武艺而变得面目残缺之人:
与他流练习剑术过招时,切不可因胜负结果而怀恨在心;郑重对待他流之人,切不可将其击杀,该让其风光打道回府,前来比武之人的身影,将向天下展示虎眼流之强,以至提升道场名声。
而源之助此时心里变得更为焦灼,察觉到的清玄主动冲了上去,双方的剑纠缠在一起,向来咄咄逼人的源之助反被压制住。清玄趁此机将对方手指缠住,顺势折断源之助的右手食指与中指,源之助落败。源之助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仍想继续,却被牛股拍拍肩膀示意退下。
二轮对战上场的牛股,拿起练习空挥的巨大木剑对准清玄,说了一句“恕在下冒昧”。
庆长六年,挂川城。
右手比常人多出一根手指,人称“浓尾无双”的剑豪岩本虎眼,在城主松平胜定的要求下斩首六名死囚,以示虎眼流秘剑之绝妙。
虎眼流神速的剑法势若流星,转瞬之间便一刀将六名死囚同时处死,而其中两人首级依旧置于躯体之上。
伴随着一名女童哼唱的欢快童谣开篇。
被折断手指的源之助右手绑着绷带与矫正木板,独自一人用左手用力搓洗着衣服。
“我来洗吧。”不知何时,三重已经站在他身后。
“请不必在意,这可以锻炼指力。”源之助不带任何情绪地谢绝了三重的好意,继续搓洗着衣服,可紧闭的双唇之间却渗出了一丝鲜血。
这里这段镜头也非常有意思。镜头对着搓洗衣服的源之助,随着三重的声音出现落下后再慢慢平滑移动过去。而在源之助谢绝的这段台词,镜头是他仍然背对着三重。但话音落下后才出现他转身跪向三重,而三重已经在转身离去,然后镜头又接上他之前单手戳衣服的镜头。这种声画分离的手法,在这里虽谈不上巧妙,但却让影片本身想要呈现的“幽玄”氛围更为突出。并且这个声画分离手法的使用在影片中大量使用,只要注意观看,几乎每隔一段都能看到。
虎眼流内部三人坐在一起讨论着昨日比武,未曾想到第一门下弟子源之助竟会如此难堪地败给踢馆之人。
一声蝉鸣响起,回闪过昨日比武惨败的画面。从他们对话中我们得知,虎眼之女岩本三重对源之助内心意义非凡。比武失败后的源之助虽面无表情,波澜不惊的样子,但从上三重与其极简的交涉,以及最后从他口中渗出的鲜血,可知其内心实为愤恨郁闷。
在昨日与源之助比试过后,牛股接过了清玄的挑战。
神色自若的清玄嘴角泛起微微笑意,从容不迫地闪过牛股的三次攻击。得意的清玄请求过牛股就此认输。在一旁观战的源之助则下令身边的人将出口封锁,因为牛股师范刚刚热身结束。
“在下虽然至今未能达到究极,但就让阁下见识一下虎眼流好了。”牛股话闭,紧绷的肌肉声似乎都能在安静的道场内听到,接着就是快速的两连挥。虽然清玄同样闪开了这两下挥剑,但快速的挥击的木剑还是斩破他胸口的轻衣,斩断他头上的发丝。
清玄瞪大双瞳,脸上的笑意已逝。落入手中的发丝在告诉他是一个已死之人。
识相的的清玄立即将自己身上的短剑与木剑至于地上,跪下求饶,并请求将其收为门下之徒。不知是感动还是恐惧使然,清玄的眼内竟泛起晶莹的泪光。
“道场可不是演戏的地方。”牛股一个迅猛挥击且毫无情感色彩地说道。
清玄被挥击轻擦到的左耳,泛出了潺潺鲜血,慌忙起身想去拿自己的剑,然而却被源之助挡住。牛股继续挥剑追击,而清玄就如鼠辈一般狼狈乱窜,最后高高跃上房梁。
众人见此状便拿过长枪,将其逼下房梁捉拿,押送到府邸深处。而押送途中,清玄还在观察着屋子的阔绰。途中看到一眼路过的三重,脑中还泛起了入赘虎眼门下,步入人生巅峰的幻想。
不知被**了几天,清玄仍赖着不认错,执意要成为虎眼流门下之徒。众人无奈,便命三重准备好纳豆。当天晚上便命清玄前去觐见虎眼师傅。
激动的清玄立即站了起来,认为虎眼同意收为门徒,而牛股却表示此事未决。
即将要见到这位当时与柳生宗矩相争,却因时运不济未能成为将军家剑术指南的稀世剑客,清玄心中无比激动。
此时画面闪回虎眼年轻时与柳生新阴流剑术相争的场面。在虎眼即将使出绝招击败柳生宗矩之时,察觉到剑气的柳生宗矩想就此投降认输。在柳生宗矩即将说出“投降”一词之时,虎眼抢先一步说出了“平局”,保全了新阴流在众人之前的面子。
而宗矩则表示将会把虎眼引荐至将军门下作剑术指导,并让虎眼在觐见时隐藏起自己多出来的一根手指,以示尊重。照办的虎眼却不知太阁殿下也同为六根手指,此行让面试虎眼之人甚为光火。遭到算计的虎眼从此未再能出仕将军门下,乃虎眼一生之耻。
来到虎眼门前跪拜的清玄仍然被紧绑双手,形如即将行刑之人。
年事已高,神志不清的虎眼从屋内颤颤巍巍地走出来一瞬间,牛股死死按住清玄肩膀,源之助立马将一粒纳豆至于清玄脑门之上。而虎眼则是好像突然恢复神智一样,拔出打刀快速两下切割,又回到了恍惚的状态。
伴随着清玄脑门上的那粒纳豆呈四瓣整齐裂开,他完成了虎眼流的入门仪式——涎小豆。
正式入门虎眼流后的清玄,在一年的时间内,凭借天赋异禀步步高升,众人也开始担心起虎眼流继承人会真的由源之助变成清玄。似乎一切都在按照着清玄先前幻想的那样,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源之助虽然练剑的时间比以前更为勤奋,但实际的状态却每况愈下。而正是一年前的比试,为源之助心中之芥蒂,扰乱其心神,使其剑变得愚钝的原因。这一点无论他如何隐藏,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深夜,熟睡中的三重被滴落在脸上的水滴惊醒。睁开眼睛一看竟是神志不清的父亲虎眼趴在自己身上。惊讶的三重呼叫着自己不是阿郁,想要挣脱,却被虎眼一把抱住。随着虎眼轻描淡写一般抚摸了三重的身体两下,便放开了她,径直朝屋外走去。
已发觉三重身体成熟,虎眼决定是让其为虎眼流传宗接代的时候了。并命牛股前来,询问牛股觉得清玄与源之助谁更适合做继承人。牛股回答是源之助。虎眼继续追问为何,牛股回答因为三重倾慕源之助许久。听罢此话的虎眼令其端坐起来,瞬间一刀切入牛股双唇之间。
愤怒的虎眼语气平静地说道,我问的是他们谁更强。而口中充满鲜血与刀锋的牛股似乎是在说“不分伯仲”,虎眼便下令清玄与源之助前去日坂,取得当地舟山流派最强剑客的首级来作为比试,得手的一方方为虎眼继承人。
听闻此言的弟子们私下都知道虎眼与舟山有一段过节,但取对方儿子首级作为虎眼继承比试的要求,也实为蛮不讲理。然而老师的吩咐是不容反驳的,默默完成便是门下弟子的使命。
小夜的中山崖卯时,源之助与清玄一同日坂神社祭拜一块巨大的圆石。祭拜过后,清玄便淡淡地与身边的源之助说起关于这块被称为“塞之神”的圆石传说。传说是一名孕妇路经此地,在感到腹部剧痛之时,被一名路过的“镰鼬”夺取了性命,从此孕妇便附身在这块圆石之上开始哭泣。
在一旁的源之助听后仍然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被称为舟山流最强剑客的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名字分别为兵马、数马。且有着极为残忍病态的癖好,就是享受虐待男性侍童。此时的他们刚从店里出来,便与往常一样,完事之后都会前去神社祭拜。
祭拜完毕,回程路途遭到了蒙面的源之助与清玄两人围堵。兄弟两人问来着何人,清玄便回答是山中镰鼬。
身为舟山最强剑客,兄弟两人轻蔑一笑,背靠背摆出如修罗一般的架势。
而被这架势镇住的虎眼流两人,僵持住迟迟不敢动手。而兄弟两人也观察出此等架势乃虎眼流之架势,便发声询问道:“还不动手吗?虎眼流。”
听罢此言,源之助也毋需再遮掩,脱下了遮挡面部的面罩,并将刀势往身后架。精熟打刀攻击距离的兵马察觉源之助的站位根本无法攻击到自己,便轻看对方。
源之助抓住机会使出虎眼流秘技,快速挥刀的过程中顺势抓住抓住刀柄尾部,获取极限攻击距离,是一种禁忌的握法。这一下斩入兵马前额数厘米,站定在原地没多久便当场殒命。
听觉哥哥倒地声的数马被分散了注意力,清玄便抓住机会一个踏步跳击,一剑夺命。
夺取两兄弟首级的源之助和清玄,走在归程的芦苇丛里。突然间清玄忍不住蹲下吐了出来。毋庸置疑,这是他第一次杀人。源之助看了看远方,俯身将自己竹筒递给清玄让其漱口。
回到虎眼身边,献上他们割下的兵马、数马两兄弟的脸庞,从此,他们便被称为“虎眼流双龙”。
“残忍,好残忍。
迎面而来的是阿郁,身边猛虎环绕。
清早上街卖牵牛花,望着阿郁出了神,一朵红花绽放了。
残忍,好残忍。
吴服屋的未婚夫,被阿郁叫了名字,一身红袈裟裂开了缝。
残忍,好残忍。
奉行所的剃头匠,到了阿郁的大店,一条红前缀挂胸前。
残忍,好残忍。
迎面而来的是阿郁,身边猛虎环绕。”
一首名为《残忍,好残忍》的诡怪童谣。
童谣结束,虎眼流门下弟子共处一室内。因源之助是文盲,其他师兄在下围棋时,他在一旁坐着用细竹蘸水,于木板上练习写字。因为纸张在当时为稀缺物,所以源之助只能如此。
“你竟然杀了舟木兄弟。”其中一名师兄说道。
“伊良子也杀了其中一人。”源之助答。
“是你率先杀了其兄兵马,伊良子趁机得手罢了,与他们都是在你手下毙命无疑。”师兄继续说。
源之助并未回答。
在对战舟木兄弟时,清玄因目睹了源之助使出的虎眼流秘技,独自一人在竹林里疯狂练习,口中喃喃着:“残忍,残忍...吗...?”
日本江户时期澡堂并无男女汤之分,而是混浴。此时的澡堂好不热闹,但裸着身子的阿郁走了进来,整个氛围变得凝固,众人无论男女无不想起流传于当地的童谣,恐惧支配了大脑,驱动着双脚,人群瞬间鸟兽作散,整个澡堂出了阿郁空无一人。
不,还有一名男子之身影端坐在汤池远处。
“你不想要命了吗?”阿郁缓缓坐进水中,问道。
“光是泡个澡,又怎么会死呢?”远处的身影回答道。
“《残忍,好残忍》童谣唱的并非虚言,靠近我身边的男人...”不等阿郁说完,那个身影就站起来。
阿郁定睛一看,竟是老爷的门下弟子伊良子清玄。随后清玄告诉阿郁,自己将要有一事禀告。
然后这里便穿插了一段源之助保养为虎眼保养床头之刀的画面。三重看着认真的源之助,回想到小时候的他在虎眼命令下手握住烧得通红的火棍都面不改色。这便是三重动心之初。
清玄跟随着阿郁回到其住处。阿郁说着自己是受诅咒之命,曾让两个发誓陪伴自己一生的人死去,但虎眼老爷却很疼爱如此遭人忌讳的自己。
然后清玄询问阿郁是否听过“七丁念佛”此物。阿郁表示听过,就是在虎眼床头的那把刀。清玄继续接着说。
此刀传说斩杀过一名和尚。被斩杀的和尚竟然没有流下一滴血,还一边念佛一边行走,直至走了七步之后,伤口裂开鲜血迸出,因此得名“七丁念佛”。
得到此刀的君主,邀请虎眼来验证此传说是否属实。虎眼表示需活人试刀。没多久,君主便命下人将囚犯牵引过来。虎眼手起刀落,瞬间把囚犯半边脑袋削掉,可并未出现传说中的场面。君主感叹道此刀是言过其实之物。而虎眼却表示此刀并非名刀利刃,而是一把妖刀,携带于身的话会带来灾祸,不如寄存于虎眼之家。
君主表示此话当真?在虎眼将刀擦拭干净,收入鞘中之后。之间方才站在囚犯身后的下人肚子才突然裂开伤口,肠子鱼贯而出。见识此景的君主便让虎眼收留此刀,而其中被斩杀之下人,就是阿郁曾经的未婚夫。
听闻此事的阿郁无比震惊,自己竟然被杀死自己心仪男人的双手拥抱了这么久。而清玄说此事并不知真伪,但有一个肯定的事情是,阿郁不过是个寻常女子,童谣之类的实在是笑死人。
阿郁听罢不禁心中受到一股暖流冲击。而此时站在房屋外的牛股师范却轻声哼起了“残忍,好残忍...”
画面一转,便是清玄与牛股坐在酒屋中喝酒。牛股警告清玄切勿再到阿郁住处去,而清玄却表示自己当初只是护送泡澡泡得有些晕的夫人归家而已,虽其后也去过几次,但也只是为夫人解决各种老鼠之类的蒜事罢了,心中并无愧疚。
牛股大喝一声:“别装蒜了!”两人同时拔刀,而牛股却被一刀毙命。不过这只是他们根据现场环境在脑中进行的猜想罢了。
现实中两人仍然坐于位上。牛股张开因为刀伤而裂开的血盆大口,说此事若是传到师傅耳中。而清玄未等其说完,站起说自己今世再也不会去夫人那里,便独自打道回府。
宽永元年。
源之助与清玄在道馆对坐,为众人表演空手入白刃的演武。表演完两人向坐在正中间的虎眼师傅跪拜,而此事的虎眼仍然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
坐在旁边的女儿三重突然被虎眼其抓起衣领,一把甩到清玄面前。
虎眼如痴呆一般口中流出口水,如呓语般叫喊着:“传宗...接代。”清玄则说师傅的意思应当是想让我们当场缔结夫妻誓约。三重表示父亲病情还未好转,并生气地站起来要告退。但牛股领头的其他几位弟子则将三重阻挡起来。毕竟对于当时的武家而言,婚姻是为了留下香火,生下子嗣的俨然仪式,丝毫没有各自感情插足的余地。
被挡住去路的三重无助地望向源之助,而源之助则与当初手持火棍一样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三重,一言不发。
三重四肢被众人死死摁在地上,清玄则被要求当场行传香火之事,而摁住三重左手的源之助默默流下了鼻血。此时的三重绝望了,紧闭双眼想着父亲身边这些如同傀儡一样的弟子,想着自己一生下来就仅仅被父亲视作生孩子的容器,想起因父亲的无情而上吊自杀的母亲,想咬舌自尽,她真的绝望了。
而此时清玄却站出来,跪在虎眼面前,恳请立即停止此事:“请您原谅!若此时引起事端的话,那么三重殿下便会自绝性命的吧!为了虎眼流和三重小姐,此事就等完婚后再说吧!”
已经绝望的三重听到此话,清玄竟是她这一生中第一个关心她的人,如同襁褓中的婴儿哭了出来。而陷入疯癫状态的虎眼,却在原地高兴地呼喊着:“生...生下来了!”
三重独自一人坐在房内折纸,不停回想着那天晚上伊良子清玄为了她与父亲说的话,掩盖不住心中的爱意。在她心中,这是”反抗“父亲的第一人。
每日清玄结束剑术练习后,三重都会热切地上前问候清玄。
而此时的源之助穿着草鞋站在一片白雪皑皑之中,双脚被冻得通红,出神地望着地上的一块石头。此地便是前日面对来报复的舟山流派刺客时,悟出虎眼流另一秘技的地点。
源之助捡起地上的石头,看了一会,一用力便将石头捏成两半,径直朝着祠堂走去。
师兄们坐在屋内讨论着源之助最近的反常,但想想其此事最为郁闷的应该就是他,也并没什么可奇怪的。毕竟源之助在他们眼中一直是一个很有气度的人,迟早有一天会回来的。
远江客栈内,清玄坐在屋中独自喝着清酒,回身一看,阿郁已经站在了门口。镜头一转,桌子上的一壶酒变成了两壶,阿郁与清玄相拥在暖被中。
头依靠在清玄胸口的阿郁看着窗外的雪,说自己最喜欢冬天,因为一到冬天,《残忍,好残忍》就会变为歌唱冬天的歌词。而清玄并未回应她的话题,而是说自己毫无疑问就是虎眼流的继承人了,这样阿郁就变成了他的岳母,这也是二人最后一次相会了。
阿郁眼中泛起了泪花,把头更深地埋入了清玄的胸口,并说:“我不要!我并非你的岳母,既非群虎环绕,亦非诅咒之身。和你曾经说的一样,阿郁我只不过是个寻常女人。”
在客栈度过一夜的清玄,第二天带着满满一盒白饼行走在破败不堪的群屋之间。清玄走到这其中最为破败的一件房屋门前,拉了拉难以拖动的木门,走了进去。
屋内残破的草席上,满是补丁的棉被下,静静躺着一个面色衰老的女人。清玄俯下身,在女人耳旁轻轻吹了口气。被刺激的女人立马起身回身查看,带着笑眯眯的眼眸,说了一声:“欢迎!”便脱下了衣服。
此人便是清玄的生母。但她已完全神志不清,认不出清玄了。她是曾一名“青楼女子”,因为极度贫困,在怀上清玄后还不停接客,导致十月怀胎超过半年都未将清玄诞下。周遭人都将肚中的清玄视为鬼胎,最后在清玄诞生那一天,也只有其母亲独自生产,而一出生的清玄立马学会了走路。
清玄默默帮母亲把刚脱下的衣服穿上,目光看着母亲,不知夹杂着何种情绪。随后递出自己买的白饼,母亲如同饕餮一般抓起白饼疯狂塞入口中。清玄则是默默看着她,想着她曾说过想有一天吃白饼吃到撑死。
然后这一段做得非常出彩,变得急促的BGM,交替切换着清玄这边与阿郁的蒙太奇镜头,两人混杂着在心中呼出“反抗”的理想的台词。并且最为让人啧啧称奇的就是阿郁这边镜头的意象化展现。镜头切换至阿郁这边的时候,她是浑身赤裸,洁白的身体上爬满了许多黑色的毛蜘蛛,然后爬行的蜘蛛随着阿郁的台词”夺走了我两个宝贵之人的可恨手指“,慢慢转变成在她身体上游走的虎眼的双手。
蜘蛛爬行在敏感皮肤上那种渗人的恶心触感,就如同她对于虎眼的痛恨却仍然要服侍对方一般,代入感立马渗入骨髓。而最后镜头则是清玄亲手将自己生母悲惨的命运给终结,停顿于阿郁这边。
神智突然恢复清醒的虎眼突然停下,与阿郁穿好衣服对坐在屋中。
虎眼看着阿郁,忽然转过身拿起自己的“七丁念佛”,悠悠地说着:“身为剑客,看到了剑的刃纹便能大致估测出这把剑曾杀过多少人,是怎么杀的。更何况此物乃老夫之刃。能够清楚地看到老夫在况眠之时,照管之人的身影。藤木他做得不赖啊。”
随后便命令阿郁来到他面前,脱下她衣服观察,说:“看得一清二楚啊,毕竟阿郁你也是老夫的道具啊。”然后用老虎一般的锐利眼睛盯住其乳,一个瞬间用手将其乳投生扯了下来。
“你有种,伊良子!”虎眼在心中怒吼着。并立马令其弟子前去市集采购上战场需要的四方膳,设虎眼流秘技传授之局诱骗清玄前来受惩。
而被惊喜冲昏头脑,满心欢喜的清玄并未意识到任何不对劲,快速前往虎眼流秘技传授仪式的神社山上,跪拜在全身着铠甲的虎眼面前。
夕阳把天空烧得通红,而这副绚光如若透过纸窗户的话,屋内就如同地狱一般。
阿郁被捆绑于神社内,嘴巴被封上。看守她的是牛股师范。背光而坐的形象让他宛如恶魔一般。
牛股说已用敷药帮阿郁处理好伤口。随后便拿出阿郁被扯掉的东西,惋惜着如此美体竟遭到破坏,并当着阿郁的面将其生吞下肚。看得阿郁的胸口又如同火烧灼痛一般。
牛股站起来说自己必会好好惩戒将夫人落得此番下场的伊良子。而听到此言的阿郁瞪大了双眼,似乎更为恐惧。
镜头一转来到了清玄跪拜的神社前。虎眼对着跪拜的清玄说今日便会将虎眼流秘技传授于汝,而清玄也激动得俯下身感谢师恩。
而在一旁正坐的牛股站了起来表示需先与在下过招展示身手后,方可传授秘技。清玄表示敬遵师命,拿起木剑与牛股过招。
清玄率先一部将木剑挥至牛股门面,并即刻停止发力,悬停于此,心中默念:“胜负已分。”
而牛股剑尖指向清玄心脏,停顿零点几秒之后,继续向前狠狠戳击。疼痛不已的清玄跪倒在地上,表示自己剑先停悬在师兄门面,同门比试,停手似乎才合乎礼数。
牛股走到清玄面前,叫了一声清玄的名字,清玄便极为痛苦地快速回应:“并...并无大碍。”
但不等清玄恢复过来,牛股直接用木剑对其背部脊椎残暴地戳击,将清玄打趴在地,身后衣服染上些许鲜红。牛股悠悠地说:“老师并未说要让我们停手。”
痛苦的清玄抬起头环顾四周面无表情的虎眼与众师兄,但仍然无法搞清楚此为何种状况。
不等清玄继续反应,虎眼便悠悠地开口:“下一个,藤木。”
惊恐的清玄转身回望,竟从一直面无表情的源之助脸上看到了微微的笑意。
看着手持木剑步步逼近的源之助,虎眼突然说话,问清玄是否想放弃。清玄立即如同初次来到虎眼流时一样,附身跪拜在虎眼面前,表示与牛股师范交手身受重伤,是因为自己不够成熟所致,自己应当将其视为战场,如此努力是为了今日,不可放弃。
这一段在清玄说完“不可放弃”之后,清玄的声音并未停止,但画面里的他并未继续开口,而是剩下的话转移在他心中说出,表达自己不会放弃,虎眼流是他功成名就之路上的垫脚石。
努力调整好状态之后,便站起身来继续面对源之助。然后用极为快速的BGM配上静止一般的画面,展示了他们之间相互过了几招,但都没有伤及对方,除了源之助额头上被擦破一块皮。
过完几招的两人回到对峙状态,众人都认为此应当算是不分胜负。但当源之助头上被擦破的那块皮开始流下血之后,他们都明白,是清玄赢了。因为清玄在等源之助流下的血液遮挡眼睛,这样便可趁机进攻。
但清玄大意了,源之助使出自己面对舟山流刺客时悟道的虎眼流秘技·流星,直接把清玄击倒在地。
被击倒的清玄想着自己即将功成名就,心有不甘。趁源之助背过身时想要偷袭他,却反被源之助察觉。被偷袭的源之助怒火中烧,将其摁在地上用拳头猛击面部至其昏死。
昏死过去的清玄被众人拖到捆绑阿郁的屋子,灌其喝下罂粟果熬成的麻醉药。并要求阿郁用炽热的火刀亲手切下清玄的私部。阿郁被推上前,装作切割清玄私部,其实却是将火刀护在左胸,伤口滋滋作响。血液滴落在昏迷的清玄脸上,清玄苏醒过来,并挣脱围困翻滚出去。
因清玄摄入罂粟,所以在他眼前看到的是红彤彤的血月,幽蓝的火焰,以及一地的蝉尸,而虎眼就站在他的正前方。
因罂粟果的作用,此事的清玄忘却了疼痛与刚从的事情。清玄努力回想着,记起来自己是来学习虎眼流秘技的。接过旁边师兄递过来伪装成真剑的竹刀,神情恍惚地朝虎眼走去。
虎眼将手放置于刀柄之上,众弟子拿起白布将自己眼睛遮挡起来,因为非虎眼流接班人都不可学习此秘技,除了作为师范的牛股。
狂欲不止,血月升空。虎眼摆出流派终极奥义的架势。
而此时的三重站在居所门口,遥望着山顶神社的方向。心中想着这个守护自己尊严的男人,将要在这一天成为虎眼流继承人,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就连跟在三重身边的下人也认为,此时的三重仿若天仙一般,就好像是这身边的积雪也因为她的温暖而融化了,但...
罂粟作用消失的清玄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中竟然握着竹刀在与虎眼对峙,才意识到这并非秘剑传授仪式。但为时已晚,脱手而出的虎眼流秘剑在极限距离轻轻划过清玄双眼,鲜血迸出。
神社山上只剩下互相相拥着,身体与心灵都千疮百孔的阿郁与清玄。清玄发出撕心裂肺的恸哭,意味着天才美剑士的终结,但同时这个哭声也为怪物诞生于世的初啼之声。
虎眼流众人回行路上,牛股对源之助说:“从此以后,你就是虎眼流继承人了。”望向源之助的那一刻,却被他凶狠的眼神吓到,似乎已经不认识此人。
此时旁白响起:“这一天,诞生于世上的怪物共有两头。”随后镜头转向仍对着神社山遥望的三重,旁白继续说道:“也非,三头。”
《死狂》前六景,完。
此作品作为一部描述江户时代的武士动画来说,已经可以算是这个类型里面的巅峰了,这是毫无疑问。当然,井上雄彦的《浪客行》能够有机会动画化的话,这个或许不一定,因为《剑客行》中对剑术的还原更为真实。还有一部也是根据《骏府城御前试合》改编的漫画,更为真实。
虽然本作并不算“真实”,但此作品所体现的质感是同类型作品中无可比拟的。假如有幸看过漫画的话,你可以对比发现动画中许多镜头都是照搬漫画出神入化的分镜的。并在此硬基础上加入动画独有的剪辑、运镜与配乐,许多漫画未能体现的氛围质感,都在动画里做到了。
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是,其中许多内容都是基于真实的理念来扩大化的。譬如说里面的剑术打斗,确实还原了一些现实古流剑术的一些理念。还有其中的故事背景,同样是基于了一定的历史参考。不过重点来了。作品里极尽展现的封建社会的病态,也并非是那个时代的全貌。
武士道,即醉心于死亡。——《叶隐闻书》
《叶隐闻书》作为武士道精神的源头,在《死狂》这部作品中也得以毫无保留地体现,并且片名也是来源于《叶隐闻书》。
漫画作者山口贵由奔放的手法,塞入了很多让人看着心里发毛的极端的内容。里面身为剑客之人,为了追求剑术的极致,草菅人命,肆意践踏他人尊严。以及封建制度下父权的绝对,即使是在虎眼神志不清时下的命令,徒弟们也有条不紊地执行。可见人性在这种极端制度下的扭曲。相同的,我们可以在小林正树1962年的电影《切腹》里面,看到对于“武士道”这种践踏人性和自我虚伪本态的批判。
虽然影片里很极端,但我们确实也能从中看出许多对日本人影响深远的内容,及一些值得肯定的精神。《叶隐闻书》本身内容所追求的精神高度是值得肯定,但无奈这种追求被利用,譬如本片所展现的时代与侵华时的军国主义,里面的人无疑都是那个时代的牺牲品罢了。本片很残酷,但我觉得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作品才会让人真的感叹,得益于“启蒙运动”的成功,我们能够对以前这种践踏人性的制度持批判态度。
(上)篇就此完结,而(下)篇则尝试论述在影片中体现的“侘寂”、“物哀”、“幽玄”这构成日本古典文艺美学的三大基础。
“想想看,有时做共犯比告密者更好。”——犹如萍水相逢的人最终成为一段歌谣,我们是游戏玩家,努力做一些硬核又有趣的事情,我们是全息玫瑰碎片HologramRo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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