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飞上海18万起,两小时内机票售罄。”
李萍看着家长群里不断弹出的包机信息,内心止不住的焦虑。
她的女儿正在英国伯明翰大学读硕士,媒体不断爆出当地“消极抗疫”的信息,牵动着国内家长敏感的神经,他们组织了微信群,不断有人弹出包机回国的信息,还会转发各类“跑毒”攻略。
“包机的机票10万起跳,直飞的航班根本刷不出来。”
是否该花重金买这张“诺亚方舟”船票?李萍的无奈似乎是目前很多海外华人的写照。
回到本源,这些高昂的机票从何而来?公开信息显示,售价18万元、一共40张的机票来自金鹿公务航空有限公司。
「电商在线」致电金鹿公务,对方称确有此事,并且需求度很高,“最近一架从伦敦到上海的航班只能安排在3月28日”。机票的价格并非是特殊时期的涨价,而是作为公务包机,也就是我们普通意义上理解的私人飞机,客单价格本就高昂。
相对应的,中国内地包机运营商却整体处于亏损状态。疫情向海外蔓延,才让“包机”这门离普通人很远的生意突然火了。
航空业的骤冷,让许多民航公司主动出击,与企业合作为复工开展包机业务。与此同时,原本只服务金字塔顶端消费者的公务机公司开始被外界关注,在这条赛道上也不乏携程这样的OTA平台,以及iFlyPlus这类共享私人飞机的互联网玩家。
「电商在线」从携程独家获悉,3月至今,包机询价量环比增长1000%左右。其中,多数是来自境外归国的包机需求,欧美相关国家排名前列。
疫情向海外扩展,已经影响到了在当地生活求学工作的华人、留学生们。
北京等地海外入境人员自费隔离的政策,多个航司取消海外直飞的班次,无不加重了海外华人归国的焦急情绪。
航班管家的数据显示,3月1日-15日,英国、法国、荷兰、美国、俄罗斯、德国到大陆的航班不超过4班,少的时候只有1班。反观日本、韩国、泰国等邻国,每天入港航班都达到2位数。
航空资源缩减,出行人数却成倍增加。携程平台数据显示,今年3月以来,预订自意大利、西班牙、瑞典这几个欧洲国家回国的机票订单和出行人次呈现增长态势。其中,3月9日-3月15日,相较3月2日-3月8日的出行人次增长了近两倍,价格同比增长了近七成。
“最焦急的点在于不确定性,不知道接下来的疫情形势和政策会怎么变,留在这里害怕情况变糟,这个时候回国又觉得代价太大。”居住在悉尼的刘玲对「电商在线」说。
一位专做海外机票订购的服务商对「电商在线」介绍,他们每天24小时不间断地刷海外机票,稍微有一张余票放出来肯定秒光,尤其是北美和欧洲的航线,需求量非常大。
“这个时候有机票资源的,肯定放价很高,这也是收回现金流的机会。”
「电商在线」从网站上搜索发现,近期从伦敦直飞北京的航班都已卖光,中转航班价格在15000元以上,有些航班甚至要转3-4次,即便如此余票也非常紧张了。
抢票艰难,从海外包机回国的信息开始刷屏社交圈。
上述机票服务商对「电商在线」表示,目前如果以普通民航的形式包机,从伦敦回国,东航一架包机大概需要2000万元,最多容纳200人,人均成本在10万元。国航的非公务机包机公务舱价格含税8万多元,也是提供200人的舱位。
但实际上,民航公司的包机很难落地,既要提前较长时间预定,还要确定航司有空余飞机和人力才能满足,且金额太大,很少有机票代理商和平台会承接这种业务。
“现在是非常时期,航司基本不太可能做包机了,现在海外包机回国的主要是公务机。”
如果选择公务机的包机,价格就要贵上很多。
金鹿公务的销售人员对「电商在线」介绍,如果从伦敦飞往北京,包机价格在165万元,能容纳12-14人,同样机型从悉尼飞往北京要180-200万元。
“疫情期间公务包机价格并没有明显上涨,一直是透明价格,都是按照单位里程对应的价格来算的。”上述销售人员说。
「电商在线」了解到,公务包机主要与个人签订包机合约,航班时间和目的地等全部个性化定制,飞机的上座率和人员也是由客户自己决定。
不同机型、不同起降地点和时间都会决定价格的差异。「电商在线」查询私人飞机预订平台iflypuls显示,北京—伦敦单程,拥有13个座位的庞巴迪环球5000机型,参考价格为130万;19个座位的空客A320机型参考价格为200万元;波音BBJ 787有40个座位,价格为482万。
在以往,会选择这种私人飞机定制旅行的,大多是一些刚卖掉创业公司,想要休息一段时间的商务人士、收入高的年轻夫妻和有钱又闲的老年人。
携程方面向「电商在线」介绍,包机飞行主要适用于对行程灵活性要求较高的商务出行、海岛婚礼、宠物游、乐队球队出行等服务场景。根据机型不同,价格在5000元到200万元不等,原则上全球“只要目的地有机场就飞到”。
“近期看,随着疫情在全球的蔓延,现在的咨询客群主要以想归国的国人或当地华人为主。”
除了价格,公务机的包机门槛并不高,这也给了个人联络包机的机会。很多海外归国的包机群里,不乏组织包机然后出售座位的个人。
“群里会有人张罗包机的事情,他们就是普通人,也不是做机票代理生意的。”刘玲说。
随着包机的热度高涨,在社交平台也不断爆出北京、上海等地禁止包机入境的信息。
金鹿公务方面人员对「电商在线」表示,目前没接到航空管制的信息,降落都正常,而且公务机是停在专用停机坪,不会与民航降落同一地点。
包机海岛游一直是公务包机订单的大头,因为海岛的航班不固定,有些更是没有直飞路线。
“我身边有人最近在包机从北京去三亚,整个春节她们的出游需求被限制了,现在想带孩子去度假,包机价格在40万左右。”刘玲说。
疫情下的个人包机之外,企业包机更是成了复工的重要手段。这也给几近停摆的航空公司,带来了新的契机。包括东方航空、吉祥航空、春秋航空、重庆航空等在内的许多国内航司,都开展了相关业务。
「电商在线」从春秋航空了解到,目前支持企业包机的航班主要是180座的客机,飞行时间在5个半小时之内,无法满足海外包机的需求,要根据单位路程计算包机总价。
“目前仅支持有春秋航空的地区通航,更多还是地方政府组织包机运送复工人员。”
有业内人士表示,开放企业包机并不是新的概念,只是基于当下特殊情况和特殊的市场需求而演绎出的新业务模式。
“不过,随着2月中旬之后,航空业开始复苏,对包机需求可能会有所下降。”
特殊的情况给了包机市场一些机会,但仍难缓解包机运营商的痛。动辄十几万的票价,离寻常人很远,其背后的运营商们却收支紧张。
自疫情通报至今,国内公务机行业航班总量减少25%以上。金鹿公务总经理运启骥表示,公司平均每天航班量已经降到12班次以下。
“金鹿和国内其他大型公务机公司一样,自有飞机数量是少于托管飞机数量的,所以托管飞机飞行下降带来的航班量减少,是大于新增包机业务需求的。”运启骥说。
实际上,包机运营商们真正赚钱的点主要集中在飞机托管业务。
很多机主自用时间很少,会把飞机交给专业的托管机构进行出租。托管费用包括机组人员薪资、机库、维护检修、安全保障和保险等,外加飞机日常飞行的花销,每年费用在1600万到3000万人民币左右,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民航专家林智杰此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公务机发展最大的瓶颈还在于资源,最受公务机欢迎的北京、上海、广州、深圳等枢纽机场是饱和的,往往一天只允许几个架次的公务机起降,载客量仅有4-20人的公务机和150人的民航客机竞争时,公务机很多时候只能靠后站。
“特别是做自营业务,购机费用、税费和维护保养费用不低,而日利用率往往不到2小时,自购公务机进行包机出租的公司盈利困难,政务和国企公务出行无缘公务机,运行资源受限,目前整个行业的公务机公司仍然整体亏损。”林智杰坦言。
除了转向飞机托管,一些公务机运营商还在打造网络包机、拼机平台,实际上,一些互联网平台也在涌入这条赛道。
去年8月,携程正式上线公务机包机业务,这还被梁建章视为携程国际化战略的一项业务。
在公务机业务的转型上,互联网平台似乎走的更快。iFlyPlus是一家国内的共享公务机平台,类似私人飞机的Uber,平台没有自营飞机,主要是通过航司合作实现私人飞机业务。除了飞机租赁外,该平台还有很多关于文化、旅游、健康、艺术等活动。
其营收业务除了飞机租赁外,还包括机舱内外广告推广费、服务供应商返点几个方面。
不过,包机市场终究是金字塔尖的生意,疫情催生了一批包机需求,也给航司和运营商们带来了转型的机遇,如何更好地结合客户需求和市场,将成为疫情后的新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