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屌丝，比屌丝还惨；不是高富帅和白富美，而是命运的另一个极端——他们，被说成是世界的负担，是弱国劣政的牺牲品；人数众多，可能不少于 10亿，每天只有不到 1美元的收入。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称：穷人。
草根凋零、屌丝泛滥的年代，说自己"是穷人"成了潮流。真穷的人不用自黑，因为人生之路已经不能再黑暗了。为什么贫穷？为什么摆脱不了贫穷？15年来，为了弄清这两个问题，麻省的两位经济学教授班纳吉与迪弗洛，进入了五大洲的穷人世界，了解饮食、健康、教育、创业，并反思：为什么大多数扶贫政策都会失败？调查给出的答案惊人：因为人们对贫穷的大多数理解都不深刻，甚至是错误的。穷人真的吃不饱吗？他们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免费的健康医疗，而非要花钱买药？他们通常能创业，但为什么不能守业？为什么有免费的教育机会，穷人家孩子的就学率仍不理想？是穷人懒惰导致的吗？是外界援助给了他们过多的依赖性吗？是他们意识不到扶贫政策的好处吗？
《贫穷的本质》会给你一连串意外的答案。
对经济学家而言，究竟什么程度才算穷？答案是，每人每天收入 99美分以下，就属于世界上最贫穷的人。在印度，这点钱只能买 15个小香蕉。想象一下，在中国，你可以挥一挥手，却难带走一套大饼鸡蛋或一个肉夹馍。这个数字满足不了日常所需，更限制人获得必要的信息、寻找可创业的条件、追求有质量的医疗和教育。比起光头强想摆脱熊大骚扰的迫切，穷人想摆脱贫困的程度没有最高，只有更高。尽管有很多政策、机构在努力对穷人施以援手，绝大多数穷人却仍然摆脱不了困境。经过对 18个国家和地区的调查走访，两位经济学家找到了五个重要原因——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解决了这五大问题，也就找到了摆脱贫困的办法。
1．穷人通常缺少信息来源，容易相信错误的事情
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没钱，买不起报纸、看不起电视、读不起书，当然就缺少信息渠道。很多人对朋友圈里的"求转发、求扩散"已经厌倦，穷人却连最基本的常识信息都无从获得，很少有人有多余的精力告诉他们该怎样做。最常见的例子来自健康领域。很多穷人都相信，把药物直接输送到血液里更好，所以更愿意输液。而这种观点是错的。再比如，接种麻疹疫苗，就不会患麻疹。但不接种，也有可能不患。于是一些穷人会认为，不打疫苗也没事。另外，接种麻疹疫苗，只能预防麻疹，孩子一旦染上别的病，一些父母就会觉得，疫苗不起作用。如果人们具备高中生理知识，就会知道输液的问题所在，知道概率问题和疫苗的原理。但很多穷人没钱读书，没机会受教育，怎么会知道误区在哪？除了对当下的信息两眼一抹黑，穷人对未来的信息更缺乏了解。一个研究表明，与患过疟疾的儿童相比，未得过疟疾的儿童，长大后每年的收入要多出 50％。在肯尼亚，买一个经过特别处理的蚊帐，能使用 5年，最多需要 14美元，而当孩子使用它避开疟疾后，未来的工作收益远比 14美元多得多。这种信息，对很多人来说，都是闻所未闻的。那么被眼前的贫穷搞得焦头烂额的穷人，会有闲工夫考虑未来的事情，去花钱买健康与收益吗？班纳吉和迪弗洛调查后发现，缺乏信息的穷人总会做出两件事：一是做出错误的决定，比如不信任医生，宁肯自己想法找药吃；二是拖拉——他们不会对未知的未来有预期，总会拖延做决定，所以打疫苗、买蚊帐这种事儿，一来二去就 gone with the wind（随风而去）了。
解决办法：
班纳吉和迪弗洛说，很简单，就是要给穷人提供信息。不知道疫苗的好处，就详细解释，不知道未采取保护措施的性行为有多危险，就展示给他们。但是，要想使信息具有效果，它们必须具备三个特点：
A、必须是人们尚不知晓的如果告诉人们"婚前性行为危险"，信息效果会打折扣，因为多数人都
知道这一点；而如果告诉他们"较年长的男人比较年轻的男人更容易感染艾滋病毒"，信息就会有效得多。
B、信息的发布方式必须简单且有吸引力电影、电视剧、精心设计的报告单都会更吸引人。
C、信息的来源必须可靠在这一点上，人们可能更相信媒体。然而，就算拥有了信息，穷人就可以摆脱贫困吗？两位作者说：显然不。这就涉及了另一个"留住"贫穷的原因。
2．穷人面对更多的压力，更容易做出"错误"的选择
穷人即便获得了很多信息，也很难利用它们，因为现实限制太多。尽管人们知道，自来水卫生设施可以减少痢疾的发病率，可当一个穷人家庭每个月要花费不少支付卫生费用时，许多穷人仍然会选择拒绝。因为他们可能还需要钱购买一些食物，让孩子成长得更强壮；需要想办法支付孩子的学费；此外由于缺少社会保障，他们还需要竭尽所能地存钱。很多时候，穷人的收入来源只能依靠散工，而不是固定工作。他们可以经营小本生意，但利润不高，一个小小的意外就能让他们积蓄尽失，并背负外债，成为压倒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当人们有钱时，一切都变得容易——如果你有一份稳定的工作，那么学校会愿意让你的孩子入学，医院会为其提供更多的治疗，而你也会做力所能及的生意。因为在人们的观念里，你相当于拥有一种长期保险，能担负这些支出。而穷人呢？缺少保障性的现状，使银行连小额贷款都不会提供给他们。本就匮乏的生活，如今更不可能找到出路。在许多提供社会服务的人眼里，这些随时会被压垮的骆驼从来就没胖过。你听说过"皮质醇"吗？人们处于压力之下时，身体内会分泌皮质醇，以维持正常的生理机能。但如果皮质醇分泌过多，会产生负作用，使人们变得易于冲动，做出不理智的决定。穷人面对的压力比富人更多，因而更容易不理智。在冷静先生的手机里，穷人被拉入了黑名单。
解决办法：
减少压力最直接的办法，就是降低穷人的生活成本。如果穷人需要更营养的食品，就降低一些食物的生产成本，比如加铁碘盐——微量元素的足够摄入，能保证孩子的成长，未来他们就有机会为家里挣更多的钱。如果穷人无法担负自来水卫生设施的费用，那么就提供给他们相对便宜的消毒剂，以做净水处理。如果穷人到银行设立账户，需要缴纳各种服务费，就促使银行降低相关费用，以使穷人有进行长期储蓄的可能。很多时候，上述做法都需要政府补贴，或者社会福利机构襄助。印度奥萨里邦的一个非政府组织就致力于为穷人安装净化水系统，人们只需支付很少的维修基金，其余的钱款则由该组织去募集。在他们的努力下，安装了该系统的村庄，痢疾病例很快就减少了一半。然而，问题是——社会为穷人提供的这种服务，够多吗？
3．服务于穷人的市场极度欠缺
答案还是令人遗憾，从金融机构到医疗机构，不管是私家还是公共服务，对穷人的服务都极度欠缺。不过，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有时来自政府，有时则来自社会和穷人自身。● 从穷人身上可获取的利润低，银行不愿为之服务"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怀容纳天地。"如果银行以此为座右铭，穷人会享受更多更便捷的服务。但现实是，银行的各种手续费拒绝了穷人来储蓄的可能。而且，银行也不愿意给穷人提供小额信贷，除了担心他们还不起之外，还因为银行需要对每一笔贷款进行监督，为此要收集借款人的信息，这些环节都要付出成本。穷人通常不会借很多钱，不像企业或者有钱人，想想看，如果银行费了同样的力气，却只贷出那么一点点款，还不够买零嘴儿，那么它还愿意为穷人服务吗？况且，如果贷款过程中发生违约行为，银行会很纠结。印度工业信贷投资银行曾请警察帮忙讨债，一次两次还行，当次数成百上千时，警察也受不了了，便很礼貌地告诉银行：玩儿去。在追债这个竞赛项目上，银行完败于私人放债者，后者的奇葩手段特别多。在印度，很多人对阉人有偏见，觉得看见他们的生殖部位会带来厄运。于是一些印度放债者就对借款人放话："还钱，不然就派阉人去见你。"是让厄运上门，还是还钱？这是道很简单的选择题。想象一下，西装革履的正规银行如果派出阉人部队……花旗银行在印度的分行，曾经因为让小流氓帮着追债，就卷入了麻烦之中，更何况，在一些过激的情况下，借款人自杀会成为新闻头条，就更让银行抓狂。所以，银行更加不愿意为穷人服务了。● 骗保风险让保险公司排斥穷人不过有时即便相约好了在一起，一些机构也未必欢迎穷人。医疗险、坏天气险、牲畜死亡险……五花八门的险种，在富裕国家琳琅满目得匪夷所思，但在发展中国家或贫穷国家里，"多多少少是欠缺的"。保险公司对穷人的头疼指数，貌似不比银行低。印度相关部门曾推出过一种"牛险"，穷人养殖的牛一旦死去，就可以获得赔偿。结果他们发现这个险种一点也不牛，牛的是那些投保人。一开始，很多投保人宣称牛不见了。保险公司就出台了规定：想要赔偿，必须提供牛的耳朵作为牛死亡的证明。结果，这催生了一个专门卖牛耳朵的市场。多年后，当利用指纹和虹膜为人们制作独特身份证的技术出现时，当年创立了牛险的人特别幽怨地说：如果牛有手指的话，牛险就不会成为保险公司的灾难了。所以，尽管有更多的人愿意购买保险，但骗保的高风险，使保险公司在面对穷人时也会望而却步。而有些险种尽管不存在类似情况，但费用对穷人来说也相对高昂了。
● 针对穷人的公务医疗服务太差
不怎么涉及盈利的服务，更容易失去服务动力。通过对印度公共医疗服务的调查，班纳吉和迪弗洛发现，政府保健服务者的缺席率太高。在印度，本该一周工作 6天、一天 6个小时开放的卫生站，在 56％的时间里处于关闭状态。世界银行的一个调查显示，孟加拉、厄瓜多尔、乌干达等国家的保健工作人员，平均缺席率为 35％。即便在岗，医生提供的服务也不能令人满意。"3-3-3"情况最常见：平均互动只有 3分钟，医生只问病人 3个问题，然后给病人直接开 3种药。
解决办法：
● 制度创新
银行的缺位，让小额信贷市场繁荣起来。斯潘达纳公司是印度最大的小额信贷机构之一，首席执行官蕾迪创立它的灵感，源于一次谈话。那是一个拾破烂的人，要租推车捡拾废品，为此需付日租金。如果他有一辆属于自己的推车，就不需要每天付租金，可以攒下更多的钱。但是他告诉蕾迪，银行不会借给他，私人放债者的利息又太高。蕾迪决定借给他一笔钱，后来对方如约还清了欠款，也发达了起来。于是找蕾迪借钱的人也越来越多，最终，蕾迪创立了斯潘达纳公司，到 2010年时，该公司已经拥有了 420万贷款客户。一些制度创新甚至可能改变银行对穷人的态度。在印度，盛行一种自助小组，参与的成员将钱积攒到一起，作为储蓄，同时向组员提供贷款。在有的国家，这也被称作"轮转基金"。自助小组能统一协调很多人的存款，就使得存款数量变大，大到银行也愿意接手管理。
● 技术创新
电子转账和个人识别系统会帮助银行降低服务成本，促使它们愿意为穷人服务。肯尼亚有一个M-PESA手机支付系统，帮助用户将存款账户连接到手机上，存取款的便利，客户和银行都能感受到。
● 政府出手
经济学家认为，政府需要出手做一些事情，比如，可以补贴一些保险费用，促进穷人购买相关的险种。然而，就算提供了足够的服务，就能保证服务到位吗？
4．社会或政府的误区：制定策略爱想当然
答案还是否定的。导致服务不到位的原因，通常是因为社会和政府的认识存在误区，以想当然的方式制定政策，当然，还有无处不在的贪腐，也会让服务效果大打折扣。● 意识形态、惯性、无知
帮助穷人的政策出现问题后，人们通常会觉得，这与腐败、经济阴谋最相关。但班纳吉和迪弗洛发现，瓦解这种努力的首要原因，通常有三个：意识形态、惯性、无知。公共医疗系统的肌无力，就与意识形态息息相关。在人们的观念里，医护人员是白衣天使，应该充满奉献精神，这足以产生服务的自觉性。当政府带着这样的观念制定政策时，很少考虑到天使也有脸先着地的时候，也需要约束力，所谓的精并不能战胜现实中的惰性。另一种常见的意识形态误区是，相信"人民的力量很大"。印度最近的一次教育改革中，引入了父母监督子女就读小学的模式。联邦政府出资，在每个村庄都建立了教育委员会，以监督教学质量。这个委员会甚至能申请资金，以便为当地增加教师名额。然而现实呢？在计划施行 5年后，班纳吉和迪弗洛走访发现，有 92％的家长没听说过这个委员会，甚至其"委员"中有四分之一属于"被委员"，不知道自己被任命了。人们对政策的热心程度，让官方好似凉水浇头怀里抱着冰。意识形态会产生思维惯性，"因为……所以……"的模式，让政府"顺理成章"地按照固有结论制定政策，而不去考虑政策本身与现实有多大差距。有时候这是无知的表现，有时候则源于制定政策时的懒惰思想。
● 渎职与腐败
班纳吉与迪弗洛没有否认腐败对贫穷的影响。乌干达政府曾为每个学生提供了一笔费用，包括购买课本甚至维修教室的钱。但调查者后来发现，有很多学校只拿到了实际援助资金的13％，还有一多半学校甚至都没见过这笔钱。它们当然进了官员的腰包。知名经济学家杰弗里·萨克斯认为，腐败是一种"贫穷陷阱"。贫穷本身会引起腐败，而腐败又会加重贫穷的程度。像乌干达这样的情况，很难让外界对其施以援手。有一种观点认为，当政的领导者倾向于制定为自己牟利的经济政策，一旦变富有之后，又会利用钱财遏制那些对其权力构成威胁的人。这被称为"寡头政治铁律"。对穷人来说，这无疑是灾难性的。
解决办法：
● 制定具体与清晰的政策
惯性思维是一种懒政，因为现实存在很多差异。仅仅让民众了解政策赋予了他们什么权利，是不够的，政策的内容还必须注重细节，做到具体、清晰。印度村庄教育委员会的政策就不够清晰，它让村民向政府申请资金聘请教师，这样的任务过于模糊，村民不知该如何入手。而在肯尼亚，研究人员反其道而行，把一笔钱直接给到村民手中，让他们去雇佣教师，结果极大提高了村民管理委员会的热情——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屋脊下，办事的差距还是挺大的。
● 对制度环境加以监督式的改进
尽管很多学者认为腐败是顽固的，不进行强有力的颠覆很难解决问题。但班纳吉和迪弗洛还是认为，在现有环境里做一些调整，也能取得有益的结果。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乌干达教育资金被侵吞的事情曝光后，很多钱被官员退了回来。两位作者认为，尽管严格的监管制度不是新办法了，但只要体系内还有人相信审计、监督的作用，对反腐败就会有好处。
作者们乐观地相信，即便是专制体制，有时也会给民众保留一定参与权。穷人要努力成为规则的制定者，并行使监督的权利，对他们的利益保障将大有好处。
● 也许只需要一点新技术
在巴西，早年一直使用纸质投票制度，操作复杂。有很多人受教育程度低，没法正常投票。后来电子投票法被引入，电子屏幕上的简易操作，让穷人能看出哪个候选人会有利于自己。"仅仅通过一个小小的
科技方面的改变，巴西穷人的意见就被纳入了巴西政体。"然而，从提供信息、服务，到制定正确的政策，当所有的外部条件都具备之后，穷人就可以摆脱贫穷了吗？
5．穷人对未来存悲观预期，就不会拥抱扶贫政策
答案神一样地同步。最后掣肘的原因，在于人的内心观念。班纳吉和迪弗洛相信，"对于人们能做什么或不能做什么，最终常变为自我实现的预言。"比如，有时候孩子放弃上学，只是因为家长或老师认为他不够聪明。教育体系存在惯性的观念，认为其使命是为考试系统培养优秀的学生。在肯尼亚进行的一个研究项目中，教师们被随机分往"高级"或"低级"学区，前往后者的教师总是很沮丧。而印度加尔各答的一个学校，为了保障考试通过率，每年都会开除班里成绩最差的学生。这类情况在私立学校更为严重，有钱人的孩子可以去教学质量更高的学校，并享受更好的待遇，从而使潜力得到更好的挖掘，而穷人家的孩子只能去教学质量差的学校，除非他们能展现超凡天赋，否则就不会得到学校的重视，甚至直接被淘汰。学校都是如此，遑论家长。尤其是穷人，他们可使用的教育资金并不多，如果觉得孩子没前途，便不会浪费钱财。不必要的悲观预期，不仅是教育体系的巨大问题，也延伸到了温饱、健康等领域。就拿接种来说，很多穷人父母不相信它的预防效果，于是一个月一个月地推迟孩子的接种计划，等到罹患病症，为时已晚。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人们对当前与未来的看法截然不同。面对当前的诱惑，人们由于被欲望支配，经常做出冲动的选择，而对于未来，这种渴望的快感要减少很多。像接种这样的事情，要花费今天的钱和精力，好处却在未来才能看见，就会减少人们的渴望程度。也许对富人来说，进行一些物质付出无所谓，但对穷人而言，对不起，条件有限，这是"不值得"的。水果店老板不努力还贷，因为他觉得自己还会负债；护士不努力工作，因为没有人对她们的岗位抱有期望——不管是他人，还是自己，缺乏信念都会产生负面影响，失去改变贫穷的动力。
解决办法：
● 提升穷人对未来的期望
印度推行的女性政策，使得越来越多的女性成为领导者，这一良好的结果，打破了"低期望"的恶性循环，对改变女性地位有了很好的推动。至少，穷人生育男孩的需求会有所改变，并给女孩提供更多的发展机会，因为他们可以由现实相信，女孩不但自己的前景不错，还能给家庭的未来带来出路。
● 让未来的收益在当前看见
为了促使父母为孩子接种，印度的一个组织做了一个实验，向每次来接种的人提供两磅主食，如果能完成整个接种过程，他们还会得到一套不锈钢餐盘。结果，这个团队所在村庄的疫苗接种率增长了 7倍。"从今天的角度来看，等待明天是合情合理的。"所以穷人可能会推迟购买消毒剂或蚊帐，而去买一点好吃的。两磅主食则把接种疫苗的未来收益"变"到了今天，让穷人不仅看见，并切实感受到了这种好处。有时候，相反的措施——比如不是给奖励而是罚款，也会促使人们迅速采取行动，去做那些一直在拖延的事情。不过，对促进穷人的生活而言，还是提供有利的举措更好。
● 设定"默认选项"
两位作者在书中引荐了《助推》（Nudge）一书里的办法：将有利的举措设定为默认选项。默认是一种生活习惯，比如家中有自来水的我们，不需要想着为水消毒，因为通到家中的水已经消过毒了，并被我们默认。在没有自来水的地方怎么办？为水井安装一个免费释氯器，人们打水的时候，释氯器就会工作。久而久之，在井水中添加消毒剂就成了当地人的默认选项。
人们通常会对穷人、贫穷有一些习以为常的看法，比如穷人常常会吃不饱、喜欢免费或廉价的物品、一旦有机会就会迫切地想摆脱贫穷。但其实并不是你以为的。班纳吉和迪弗洛经过多年、多地的调查，得出了许多令人吃惊的结论——人们上述的观念可能是错误的。带着偏见去对待贫穷，并制定相应的政策或办法，不会显示出针对性，更像是针对穷人——尽管施以援手的人根本没那么想过。鸡同鸭讲大量存在，形成了消除贫穷的障碍。那么，让我们来看看，关于贫穷，究竟有哪些已经根深蒂固的观念，其实是错误的呢？
1．穷人真的吃不饱吗？
卖火柴的小女孩走在冬夜的大街上，划亮的第一根火柴里出现了炉子，第二根火柴里出现了烤鹅。可见穷人最迫切之事就是满足温饱。也许在我们看来，吃饱幻灭在小女孩的火柴梗里，这不是一个梗，而是辛酸的存在。但两位作者给出了相反的图景。他们说，至少就食品储量而言，今天的世界有能力让每一个人都吃饱。这不同于几百年前的欧洲，当时农作物歉收，于是社会以牺牲某些人为代价，让一部分人能吃饱。所以很多女性被以女巫的名义杀死了。在印度进行的调查显示，那些认为自己吃不饱的人，已经从 1983年的 17％下降到了 2004年的 2％。来自菲律宾的价格数据显示，即使是在 99美分这个标准线下的人们，也能买得起提供足够卡路里的食物。两位作者引用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阿马蒂亚·森的观点说，除了制度问题，现有的粮食供应不会导致饥饿。在饮食方面，也存在"贫穷陷阱"一说，即穷人因为吃不好，身体越来越弱，就越来越无法胜任工作，进一步导致贫困状态的加剧，陷入恶性循环。但在两位作者看来，即使是非常贫穷的大多数成年人，也处于"贫穷陷阱"地带之外。穷人在饮食方面的问题，或许不在于食物的数量，而在于质量。一定程度上，穷人在选择食品时，主要考虑的是口味如何，而不是价格与营养价值。不考虑价格，使得即使相应食物价格下降，或者穷人在得到补贴时，也不会增大这些食物的购买量，而把钱花在其他地方。这就使得提供给他们的食物援助失去效果。而不考虑营养价值，恶果主要体现在孩子身上。来自肯尼亚的研究表明，童年时期持续得到抗蠕虫药片达两年的孩子，在青年时期挣的钱会比只得到一年药片的孩子多 20％——营养提高生产力，反之亦然。更多的、理智购买的食物，可以让穷人及其子女的生活更成功。从营养着手，对儿童以及孕妇进行直接的营养投资，可以在不增加花费的基础上，使贫穷的局面大为改观。只不过，这需要付出相当长的时间代价。很多时候，人们认为穷人吃不饱，是因为没钱买食物，所以只需要廉价的粮食，这注定了粮食政策将走向错误之路。
2．穷人就没有其他欲望了吗？
班纳吉和迪弗洛发现，穷人会将很多的钱花在食物以外的地方。两位作者在摩洛哥的一个偏远山村遇见过一个男子，问他如果有更多的钱，会拿来做什么。对方说买更多的食品——好像吃不饱似的。然而作者们在他家里发现了电视机和 DVD机，就问他，为什么吃不饱还要买电视机。答说，电视机比食物重要。人们对于美好生活都有需求。即便是穷人，其首要选择也是让生活少一点乏味。在印度乌代布尔，极度贫困的人也会将 14％的预算花在节日上。在墨西哥，人们在食品方面的消费是最低的。而刚才提到的摩洛哥人，他并不是赊账，而是存了几个月钱后买的电视机。可能就在同时，印度的一些母亲已经提前十几年攒钱，为女儿准备婚礼了，尽管她们所买的只是一些小首饰或不锈钢水壶。记录显示，发展中国家的穷人会把很多钱花在婚礼、丧礼等场合。这时候，这出于面子的压力。在南非，一次葬礼可能要花掉一个家庭四成的年收入，孩子可能为此辍学，其他一切也都越来越糟。面子值多少钱一斤，在这些地方明码标价。所有人都一样，有相同的弱点和欲望，只不过，对穷人来说，欲望造成的后果总是影响巨大。
3．免费的东西就会引起穷人的兴趣吗？
经济学家杰弗里·萨克斯认为，在健康方面也存在"贫穷陷阱"，但外界可以帮助穷人逃离，只需要给他们"梯子"，并在梯子的另一头挂上一些"好摘的果子"。萨克斯所指的办法，其实就是用钱，以降低穷人的成本付出。班纳吉和迪弗洛指出，萨克斯的观点存在缺陷。他们的调查呈现了许多问题：为什么母乳喂养无须任何花费，但全世界仍只有不到四成的婴儿得到6个月的母乳喂养？为什么每个月只需要付 0.18美元，就能净化饮用水，而赞比亚只有10％的人选择这种方式，尽管他们每周都要为食用油花费上 1.1美元？为什么社会提供了免费的蚊帐，也不能保证更多的孩子睡在里面，躲避疟疾的侵害？为什么穷人宁肯花钱进行昂贵的治疗，也不愿意享受政府提供的免费预防？现实中存在着一种"心理沉没成本"，即人们似乎更愿意利用花了很多钱获得的东西。两位作者提及一本叫《白人的负担》的书，说其中提到了很多这样的例子，比如人们把补贴的蚊帐当作婚纱、把避孕套当作气球、把马桶当作花盆。那么人们是不是认为，廉价的东西没有价值？两位作家随即严谨地做了一个自我否定，他们通过肯尼亚一个非政府组织的调查发现，花钱买下蚊帐的人和免费得到蚊帐的人，其使用率没什么差别。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廉价的帮助失去了效力？前述已经提到，对未来的期望是穷人生存的支柱。有时候穷人之所以坚持错误的观念，是因为当他们感觉无能为力时，会自动走上那些提供更多希望的途径，而这恰恰是那些错误的观念最善于呈现的；同时，解救贫困的服务者往往以为，廉价是穷人最需要的，这成为施救者和被救者最根本的分歧所在。因此，前述提到的造成贫困的五大原因，有其中两个在这里形成了合力：缺乏信息与失去信念。应该帮助穷人意识到，帮扶者提供的不是廉价，他们提供的是有很多其他好处的服务，只不过服务本身是廉价的。这需要让穷人了解到足够的信息，知道好处究竟是什么，并且知道这些好处能给他们带来希望。
除去制度缺陷、社会对贫困的误读，穷人本身也存在问题，阻止了对贫穷的摆脱。绝大多数都是观念上的，涉及健康、教育、储蓄等多个方面。这些观念问题有的源于长久形成的社会习俗或压力，有的是被外界条件限制住，长成了范制葫芦，还有的则产生于人体内奇妙的心理变化。
错误 1：养儿防老，越多越好
很多穷人都会将孩子看成未来，是一种经济保障、存储产品，甚至是福利彩票。养儿防老是他们的观念。班纳吉和迪弗洛认为，富人很少考虑这些，因为他们有社会保险、共有基金、退休计划，以及其他安度晚年的方式。很多美国人不会考虑养儿防老，因为有效的社会保险和医疗制度，能够确保他们在没有孩子的情况下都能得到照料。穷人只能倚仗孩子，在他们成年后，无论是提供物质还是人力，都会是反哺。来自印尼西卡达斯贫民窟的帕克·苏达诺告诉两位作者，他有 9个孩子，并为此感到快乐，因为其中几个孩子混得不错。虽然他的一个孩子患上了抑郁症且失踪了，可他觉得还有 8个孩子可以依靠。超生游击队父亲把最小的孩子送去读书，认为这是很值得的下注。孩子越多，物质负担越重。中国在开始施行计划生育政策后，少要了一个孩子的家庭，储蓄率提高了 10％，而三十多年来中国家庭的储蓄率增幅达到了 33％。经济学家认为，这是生育率下降导致的结果。对穷人来说，孩子越多，出问题的概率也越高，他们也能意识到这一点。但他们同样寄希望于彩票中奖的几率也会提高，"海南岛"、"吐
鲁番"和"少林寺"都可能是金矿，因此尽管前路灰暗，他们仍不得不这样走下去。最有效的人口政策，是提供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或者让不断发展的金融业提供足够的退休金，使人们不再觉得有必要去生那么多孩子。
错误 2：教育也是投机
班纳吉和迪弗洛曾经在印度的贫困地区组织过一次活动，请来一些家长，让他们从各种杂志里剪下一些图片，用图片内容呈现教育能给孩子带来什么。结果家长们选择的图片大同小异，都是黄金、钻石、名车等等。马达加斯加 640所学校的学生家长里，有超过七成认为，孩子在中学毕业后，小宇宙会强烈燃烧，足以得到一份政府工作。在摩洛哥，家长们认为每一年的小学教育可以使男孩在未来增收 5％，每一年的中学教育增收 15％。很多家长都会将教育看成获取财富的投资。投机心理让家长对未来的收益与当下的收益进行权衡，如果他们觉得未来的收益值得期待，就会让孩子接受教育，反之就会对孩子上学失去兴趣。这无形中制造了一条关于期望值的 S形曲线，未来与现在的收益相等，是这条曲线的转折点，在转折点以下，就会形成"贫穷陷阱"，越不上学就越穷，越穷就越不愿意去上学。在这种心态下，家长只会让最聪明或最有可能出头的孩子去接受教育，其余的还不如辍学去谋生。这使得很多孩子失去了受教育的机会。家长有时候不会选择免费的公立教育，而拼命攒钱供孩子去私立学校读书，然而一些错误的教育观念是不分私立公立的，只要它们存在就会误人子弟，而且，一旦孩子在教育中遭受挫折，比如被学校和老师视作教不好的学生，或者成绩出现波动，都会影响家长以及孩子的信心，让他们失去继续上学的意愿。这种"贫穷陷阱"本来不该存在，纯粹是家长的错误观念导致的。
错误 3：迷信巫医
穷人有着很强烈的改善健康的愿望。印度乌代布尔的穷人家庭里，有 8％的家庭每个月会花 5000卢布（购买力平均 228美元）参加保健活动，是一般家庭的 10倍，还有一些家庭不惜借高利贷来解决健康问题。但穷人们经常将钱花到错误的地方。乌代布尔的穷人很少选择公共医疗系统，一个来自极度贫困家庭的人告诉作者，他每两个月去一次医院，去公共医疗机构的次数不到四分之一，超过一半的次数是去私家医疗机构，其余的则求助于博大精深的传统疗法——驱邪。那些所谓的私家医疗机构，很多是没接受过专业医疗教育的人开办的，当地人称之为"孟加拉医生"，在中国话里，就是江湖郎中。有的江湖郎中连消毒都不会，印度德里郊区的一个"医生"，在诊所外面挂了一个大鼓，里面注满水，每当给病人用过针头，他就用大鼓里的清水清洗，以示自己的谨慎。结果，他所在的整个村子都被他的"消毒术"传染上了乙肝。很多"私家医生"只会滥用输液、吃抗生素或类固醇等手段。穷人们吃了类固醇，会在短期内感到效果不错，兴高采烈地回家，他们根本不知道这类药物会加速面部老化，缩短他们的寿命。健康信息的缺乏、前述公立医疗系统的不完善，让穷人自行选择了更不靠谱的治疗者。穷人固然有自身的错误，但社会难道不更该反思吗？
错误 4：今天花掉的钱不会影响明天
班纳吉和迪弗洛发现，很多穷人不喜欢存钱。在印度的陈耐市，水果小贩每天早晨要向批发商借款进货，晚上加上利息偿还。两位作者发现，如果他们每天能省下喝两杯茶的钱，很快就可以用自有资金作为周转了。但他们没有。在肯尼亚西部，只有 25％的农民每年都使用化肥。农民们知道化肥的好处，然而在播种季到来时，他们总是没有余钱去买，因为钱都在丰收季中花掉了。在不该花的时间和途径上花掉了钱，以至于不能储蓄，这是在很多穷人身上都会发生的事情。两位作者认为，存钱的障碍部分来自于人的心理。有一个被称为"时间矛盾"的概念，它表明人们对当前和未来的看法是截然不同的。在花钱问题上，它有两种表现形式：A、今天花钱的同时，在计划将来省钱。B、今天买下了"更想要"的东西，却计划明天把钱花在"更合理"的地方。
学者发现，将今天与未来的奖品进行比较时，人脑中关注"即刻奖品"的思维会启动，随即会毁掉人们很多良好的未来意愿。结果，人们把钱花在了很多面前发生的"紧急事件"上——其实只不过是一些有诱惑
力的东西而已。于是今天的你我已经没法重复昨天的故事，因为昨天已经透支了。所有人都会受到诱惑，有钱人只不过不需要担心未来而已，钱多的话，花掉这些还有那些，不影响将来的计划。穷人则不是，他们可以憧憬未来，可未来多数时候太昂贵，很难实现，那么存钱的吸引力就越来越小，就会花掉，然后离未来又远了一步，恶性循环，万劫不复。有人善于自我控制，比如肯尼亚一些农民就会在收成时立即购进化肥，进行变相储蓄，因为他相信只要钱在家里放着，准会因为什么事儿花掉，留不住。有的人需要一点强迫性，比如加入一个轮转基金——民间自发形成的模式，每个人定期向其中存一点钱，大家共用——它能让人更容易地实现远期目标，而且存进去的钱由大家监督，不会被随便花掉。
没有人愿意在贫困生活中坐以待毙，生存本能驱使穷人去做很多事情，试图摆脱贫穷的噩梦。他们的创造力会被激发，灵活多变的营生模式出现在生活里，帮助他们自我救赎。只不过，现实过于残酷，限制颇多，即使人们有良好的意愿，也未必能实现。自我救赎，很多时候是一场极其艰难的前行。
1．像对冲基金经理那样分摊生活风险
穷人谨小慎微地维持生活，他们不能承担任何遽然的打击，一场病，一笔收入短缺，都会让他们的生活坠入深渊。当收入减少时，穷人会有下意识的反应，想通过增加工作量进行弥补。如果时局不好，这种做法就没什么意义，因为所有人都在寻找增加工作量的机会，相互竞争使劳动力贬值，工资水平不会上升。为了减少风险，穷人适于像对冲基金经理那样，把鸡蛋分在不同的篮子里，通过多元化的业务减少风险。砸金蛋是今生奢望了，但真的遇到难题，这些篮子就是他们的幸运 52。两位作者通过对印度孟加拉邦的 27个村子调查发现，一般家庭里都有三个成员在工作，会涉及 7种职业。有时人们会采用临时性迁居到城里的方式，增加避风港的数量，在城市里，他们可以打工挣钱。相信吗？婚姻也会被穷人用作降低风险的手段。一个人嫁到另外的家庭、村庄，就在两个不同家族间建立了联系，其中一方有难，另一方会出手支援。很多农户都会把女儿嫁到不远不近的地方，不至于断了联系，又可以形成生存条件的差异，避免在同样的灾害中一同挂掉。班纳吉和迪弗洛称，这样的避险手段富有创意。
2．互助小组：众筹基金，轮流使用
很多穷人生活在同一个村庄或社区中，熟人网络由此建立，不管是出于宗教原因还是种族纽带，都便于建立起互助关系。村里的一个家庭收成差，或有人失业，其他人出于道德感，会帮他们一把。唯独健康是个例外，可能是费用太昂贵，"因此，将健康问题列在助人为乐的基本道德责任之外，还是说得通的。"互助行动进一步升级，会形成较为松散的组织。穷人们会找到很多巧妙的办法，组成"储蓄俱乐部"，前述提及的轮转基金就是一例。在一些非洲国家，它有个更形象的名字：旋转木马。参与基金的人们定期会面，每人每次将相同数量的钱存入共用钱罐，每一次由一个会员拿走钱罐。这很像中国人熟知的"兑汇"，利用全体成员积攒的储蓄为成员提供相对大额的资金，解决燃眉之急。高明的穷人会充分利用这种手段，同时加入数个轮转基金，实现不同的目标。有趣的是，除了提供资金外，会员们的定期沟通，还有助于他们获得更多的信息与建议。
3．小额信贷：穷人获得起步资金的唯一选择？
银行不愿意为穷人的小额资金提供服务，私人贷款利息又太高，这就给了小额信贷市场成长的空间。小额信贷不会有暴力的催款手段，放款方式也灵活，同时有比较完善的监督机制。迄今，在全球，这种模式已经拥有了以亿计算的客户。穷人们会利用小额贷款实现一些相对可及的愿望，比如孩子的上学款、做小本生意的起步资金。有一些声音认为，把钱贷给穷人，会满足他们不切实际的要求。但多家小额信贷机构的记录显示，没有什么人会把贷款花在不必要的开支上。一些小额信贷也会努力确保贷款会被用于购买赚钱的资产。不过，有的小额信贷认为，只要客户能实现长期目标就可以了，因为摆脱贫穷的首要步骤，就是要习惯对长期目标进行规划。小额贷款也有自身的局限性，导致穷人选择这种模式的比例还不够高。既然是贷款，就要还款。小额信贷在这一点上规范到了苛刻的地步。很多时候，贷款支出一周之后，还款就要开始，对于急需用钱的人来说，这就有点不现实，因为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款。对赚钱慢的项目也是一样，借款人很难腾出流动资金给贷款方。第三种不适于小额信贷的情况，就是借款人需要大量资金的时候，这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创业的可能性。"小额信贷精神与真正的企业家精神之间显然存在着一种紧张的关系。因为，企业家精神常常意味着冒险……"
4．创业：有足够的跟进资本，穷人也会催生奇迹
穷人懒惰，不善于未雨绸缪？延自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的观念就认为，穷人天生目光短浅，所以才会贫穷。他们显然没看见那些还生活在贫民窟里的、没有资本的资本家。1982年，浙江绍兴，学过时装设计的女孩徐爱华待业家中，她的父母都是农民，没有现钱供她做点什么。徐爱华带着个扩音器走街串巷，说可以教小女孩做衣服。她很快招到了 100个学生，用她们预交的学费买了一台二手缝纫机和布料，开始上课。课程结束后，她留下了几个最优秀的学生，办了一家服装店。后来二十多年的时间里，这种培训加制作的模式，让徐爱华的生意越做越大，连美国梅西百货、贝纳通等公司都成为了她的客户。数据显示，穷人中具有企业家精神的人数比例，不比其他人群少。在斯里兰卡的一个帮扶计划中，很多小业主会受邀参加抽奖，中奖者会得到一笔相对较多的商业赠款，而这笔款子的第一回报率会达到每年60％以上，墨西哥也开展了类似活动，回报率甚至能达到每个月 10％至 15％。乐观的声音认为，"只要得到恰当的帮助，即使最穷的人也能成功经营一些小生意，并通过这些小生意改变自己的生活。"只不过想彻底摆脱贫困，需要一个前提，就是要有扩大生意规模的跟进资本。穷人的生意在起步阶段，收益率可能很高，每多投入一块钱，就会有不小的回报。但因为总体投资低，所以整体的收益并不高。很多时候，穷人想扩大经营规模，一笔更大的投资或者一种更有力的生产技术，就能让他们跨越驼峰，却囿于现实，再没有发展潜力了。
5．找个稳定工作是多数穷人的希冀
做生意要面临很多风险，哪怕出现一个小问题，都会使穷人失去收入来源。所以，多数时候穷人还要冀望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在对全球穷人展开的调查中，两位作者问过一个问题：你对自己孩子的期望是什么。最常见的回答就是：成为政府职员。这代表了穷人对工作稳定的倾向。这也是中产阶级与穷人之间的界限，稳定的工作可以提供足够的教育、医疗支出，更容易获得贷款，对未来保障的期望值显而易见。穷人会选择向大城市进发，那里提供的好工作机会更多。乡镇也可以提供就业机会，这需要工业基础设施有实质性的改善。一份稳定的工作，会给心灵带来安宁，从穷人到经济学家，都相信这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