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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匿名指令》『海月与昏星』新版本开启,

来源:天空软件网 更新:2023-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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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集150卷》卷11(101-110卷)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

《东坡全集》一百十五卷,宋苏轼撰。轼有《易传》,已著录。苏辙作轼《墓志》,称轼所著有《东坡集》四十卷、《后集》二十卷、《奏议》十五卷、《内制》十卷、《外制》三卷、《和陶诗》四卷。晁公武《读书志》、陈振孙《书录解题》所载并同,而别增《应诏集》十卷,合为一编,即世所称《东坡七集》者是也。《宋史·艺文志》则载《前、后集》七十卷,卷数与《墓志》不合,而又别出《奏议补遗》三卷、《南征集》一卷、《词》一卷、《南省说书》一卷、《别集》四十六卷、《黄州集》二卷、《续集》二卷、《北归集》六卷、《儋耳手泽》一卷,名目颇为丛碎。今考,轼集在宋世原非一本。邵博《闻见后录》称:京师印本《东坡集》,轼自校,其中“香醪”字误者不更见于他书,殆毁于靖康之乱。陈振孙所称,有杭本、蜀本,又有轼曾孙峤所刊建安本,又有麻沙书坊《大全集》本,又有张某所刊吉州本。蜀本、建安本无《应诏集》,麻沙本、吉州本兼载《志林》、杂说之类,不加考订。而陈鹄《耆旧续闻》则称:姑胥居世英刊《东坡全集》,殊有序,又绝少舛谬,极可赏。是当时以苏州本为最善,而今亦无存。叶盛《水东日记》又云:邵复孺家有细字小本《东坡大全文集》,松江东日和尚所藏有大本《东坡集》,又有小字大本《东坡集》。盛所见皆宋代旧刻,而其错互已如此。观《扪蚤新话》称:“《叶嘉传》乃其邑人陈元规作,和贺方回《青玉案》词,乃华亭姚晋作。集中如《睡乡》、《醉乡记》,鄙俚浅近,决非坡作。今书肆往往增添改换,以求速售,而官不知禁”云云,则轼集风行海内,传刻日多,而紊乱愈甚,固其所矣。然传本虽夥,其体例大要有二:一为分集编订者。乃因轼原本原目,而后人稍增益之,即陈振孙所云杭本。当轼无恙之时,已行于世者,至明代江西刊本犹然,而重刻久绝。其一为分类合编者。疑即始于居世英本,宋时所谓《大全集》者,类用此例。迄明而传刻尤多,有七十五卷者,号《东坡先生全集》,载文不载诗,漏略尤甚;有一百十四卷者,号《苏文忠全集》,板稍工,而编辑无法。此本乃国朝蔡士英所刊,盖亦据旧刻重订,世所通行,今故用著录。集首旧有《年谱》一卷,乃宋南海王宗稷所编。邵长蘅、查慎行补注苏诗,称其于作诗岁月,编次多误。以原本所有,今并存焉。


卷一百一  ◎志林五十五条·记游

卷一百二  ◎志林五十五条·祭祀

卷一百三  ◎志林四十二条·异事

卷一百四  ◎志林四十六条·古迹

卷一百五  ◎志林十三条·论古

卷一百六  ◎外制制敕六十七首

卷一百七  ◎外制制敕七十三首

卷一百八  ◎外制制敕七十四首

卷一百九  ◎内制赦文三首

卷一百十  ◎内制诏敕五十二首

卷一百一  ◎志林五十五条·记游

○记过合浦

余自海康适合浦,连日大雨,桥梁大坏,水无津涯。自兴廉村净行院下乘小舟至官寨,闻自此西皆涨水,无复桥船,或劝乘并?海即白石。是日六月晦,无月,碇宿大海中。天水相接,星河满天,起坐四顾太息:“吾何数乘此险也!已济徐闻,复厄于此乎?”稚子过在旁鼾睡,呼不应。所撰《书》、《易》、《论语》皆以自随,而世未有别本。抚之而叹曰:“天未欲使从是也,吾辈必济!”已而果然。七月四日合浦记,时元符三年也。

○逸人游浙东

到杭州一游龙井,谒辨才遗像,仍持密云团为献龙井。孤山下有石室,室前有六一泉,白而甘,当往一酌。湖上寿院竹极伟,其傍智果院有参寥泉及新泉,皆甘冷异常,当时往一酌,仍寻参寥子妙总师之遗迹,见颖沙弥亦当致意。灵隐寺后高峰塔一上五里,上有僧不下三十余年矣,不知今在否?亦可一往。

○记承天寺夜游

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耳。

○游沙湖

黄州东南三十里为沙湖,亦曰螺师店,予买田其间。因往相田得疾,闻麻桥人庞安常善医而聋,遂往求疗。安常虽聋,而颖悟绝人,以纸画字,书不数字,辄深了人意。余戏之曰:“余以手为口,君以眼为耳,皆一时异人也。”疾愈,与之同游清泉寺。寺在蕲水郭门外二里许,有王逸少洗笔泉,水极甘,下临兰溪,溪水西流。余作歌云:“山下兰芽短浸溪,松间沙路净无泥,萧萧暮雨子规啼。谁道人生无再少?君看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是日剧饮而归。

○记游松江

吾昔自杭移高密,与杨元素同舟,而陈令举、张子野皆从余过李公择于湖,遂与刘孝叔俱至松江。夜半月出,置酒垂虹亭上。子野年八十五,以歌词闻于天下,作定风波令,其略云:“见说贤人聚吴分,试问,也应傍有老人星。”坐客欢甚,有醉倒者,此乐未尝忘也。今七年耳,子野、孝叔、令举皆为异物,而松江桥亭,今岁七月九日海风架潮,平地丈余,荡尽无复孑遗矣。追思曩时,真一梦耳。元丰四年十二月十二日,黄州临皋亭夜坐书。

○游白水书付过

绍圣元年十月十二日,与幼子过游白水佛迹院,浴于汤池,热甚,其源殆可熟物。循山而东,少北,有悬水百仞,山八九折,折处辄为潭,深者?追石五丈,不得其所止。雪溅雷怒,可喜可畏。水?有巨人迹数十,所谓佛迹也。暮归倒行,观山烧火,甚俯仰,度数谷。至江山月出,击汰中流,掬弄珠璧。到家二鼓,复与过饮酒,食余甘煮菜,顾影颓然,不复甚寐,书以付过。东坡翁。

○记游庐山

仆初入庐山,山谷奇秀,平生所未见,殆应接不暇,遂发意不欲作诗。已而见山中僧俗,皆云:“苏子瞻来矣!”不觉作一绝云:“芒鞋青竹杖,自挂百钱游。可怪深山里,人人识故侯。”既自哂前言之谬,又复作两绝云:“青山若无素,偃蹇不相亲。要识庐山面,他年是故人。”又云:“自昔忆清赏,初游杳霭间。如今不是梦,真个是庐山”。是日有以陈令举《庐山记》见寄者,且行且读,见其中云徐凝、李白之诗,不觉失笑。旋入门先寺,主僧求诗,因作一绝云:“帝遣银河一氵瓜垂,古来惟有谪仙辞。飞流溅沫知多少,不与徐凝洗恶诗。”往来山南地十余日,以为胜绝不可胜谈,择其尤者,莫如漱玉亭、三陕桥,故作此二诗。最后与总老同游西林,又作一绝云:“横看成岭侧成峰,到处看山了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仆庐山诗尽于此矣。

○记游松风亭

余尝寓居惠州嘉?寺,纵步松风亭下,足力疲乏,思欲就林止息。望亭宇尚在木末,意谓是如何得到?良久忽曰:“此间有甚么歇不得处!”由是如挂钩之鱼,忽得解脱。若人悟此,虽兵阵相接,鼓声如雷霆,进则死敌,退则死法,当甚么时也不妨熟歇。

○儋耳夜书

己卯上元,余在儋耳,有老书生数人来过,曰:“良月佳夜,先生能一出乎?”予欣然从之。步城西,入僧舍,历小巷,民夷杂揉,屠酤纷然,归舍已三鼓矣。舍中掩关熟寝,已再鼾矣。放杖而笑,孰为得失?问先生何笑;盖自笑也,然亦笑韩退之钓鱼,无得更欲远去。不知钓者,未必得大鱼也。

○忆王子立

仆在徐州,王子立、子敏皆馆于官舍,而蜀人张师厚来过,二王方年少,吹洞箫饮酒杏花下。明年,余谪黄州,对月独饮,尝有诗云:“去年花落在徐州,对月酣歌美清夜。今日黄州见花发,小院闭门风露下。”盖忆与二王饮时也。张师厚久已死,今年子立复为古人,哀哉!

○黎?蒙子

吾故人黎钅享,字希声,治《春秋》有家法,欧阳文忠公喜之。然为人质木迟缓,刘贡父戏之为“黎?蒙子”,以谓指其德,不知果木中真有是也。一日联骑出,闻市人有唱是果鬻之者,大笑,几落马。今吾谪海南,所居有此,霜实累累,然二君皆入鬼录。坐念故友之风味,岂复可见!刘固不泯于世者,黎亦能文守道不苟随者也。

○记刘原父语

昔为凤翔幕,过长安,见刘原父,留吾剧饮数日。酒酣,谓吾曰:“昔陈季弼告陈元龙曰:‘闻远近之论,谓明府骄而自矜。’元龙曰:‘夫闺门雍穆,有德有行,吾敬陈元方兄弟;渊清玉洁,有礼有法,吾敬华子鱼;清修疾恶,有识有义,吾敬赵元达;博闻强记,奇逸卓荦,吾敬孔文举;雄姿杰出,有王霸之略,吾敬刘玄德。所敬如此,何骄之有?余子琐琐,亦安足录哉!’”因仰天太息。此亦原父之雅趣也。吾后在黄州,作诗云:“平生我亦轻余子,晚岁谁人念此翁?”盖记原父语也。原父既没久矣,尚有贡父在,每与语,今复死矣,何时复见此俊杰人乎?悲夫!

◎志林五十五条·怀古

○广武叹

昔先友史经臣彦辅谓余:“阮籍登广武而叹曰:‘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其名!’岂谓沛公竖子乎?”余曰:“非也,伤时无刘、项也,竖子指魏、晋间人耳。”其后余游润州甘露寺有孔明、孙权、梁武、李德裕之遗迹,余感之赋诗,其略曰:“四雄皆龙虎,遗迹俨未元刂。方其盛壮时,争夺肯少安!废兴属造化,迁逝谁控抟?况彼妄庸子,而欲事所难。聊兴广武叹,不得雍门弹。”则犹此意也。今日读李太白《登古战场》诗云:“沈湎呼竖子,狂言非至公。”乃知太白亦误认嗣宗语,与先友之意无异也。嗣宗虽放荡,本有意于世,以魏、晋间多故,故一放于酒,何至以沛公为竖子乎?

○涂巷小儿听说三国语

王彭尝云:“涂巷中小儿薄劣,其家所厌苦,辄与钱,令聚坐听说古话。至说三国事,闻刘玄德败,颦蹙有出涕者;闻曹操败,即喜唱快。以是知君子小人之泽,百世不斩。”彭,恺之子,辜式吏,颇知文章,余尝为作哀辞,字大年。

◎志林五十五条·修养

○养生说

已饥方食,未饱先止。散步逍遥,务令腹空。当腹空时,即便入室,不拘昼夜,坐卧自便,惟在摄身,使如木偶。常自念言:“今我此身,若少动摇,如毛发许,便堕地狱!如商君法,如孙武令,事在必行,有犯无恕!”又用佛语及老聃语,视鼻端白,数出入息,绵绵若存,用之不勤。数至数百,此心寂然,此身兀然,与虚空等,不烦禁制,自然不动。数至数千,或不能数,则有一法,其名曰“随”:与息俱出,复与俱入,或觉此息,从毛窍中,八万四千,云蒸雾散,无始以来,诸病自除,诸障渐灭,自然明悟。譬如盲人,忽然有眼,此时何用求人指路!是故老人言尽于此。

○论雨井水

时雨降,多置器广庭中,所得甘滑不可名,以泼茶煮药,皆美而有益,正尔食之不辍,可以长生。其次井泉甘冷者,皆良药也《乾》以九二化,《坤》之六二为《坎》,故天一为水。吾闻之道士,人能服井花水,其热与石硫黄钟乳等,非其人而服之,亦能发背脑为疽,盖尝观之。又分、至日取井水,储之有方,后七日辄生物如云母状,道士谓“水中金”,可养炼为丹,此固常见之者。此至浅近,世独不能为,况所谓玄者乎!

○论修养帖寄子由

任性逍遥,随缘放旷,但尽凡心,别无胜解。以我观之,凡心尽处,胜解卓然。但此胜解不属有无,不通言语,故祖师教人到此便住。如眼翳尽,眼自有明,医师只有除翳药,何曾有求明药?明若可求,即还是翳。固不可于翳中求明,即不可言翳外无明。而世之昧者,便将颓然无知认作佛地,若如此是佛,猫儿狗儿得饱熟睡,腹摇鼻息,与土木同,当恁么时,可谓无一毫思念,岂谓猫狗已入佛地?故凡学者,观妄除爱,自粗及细,念念不忘,会作一日,得无所住。弟所教我者,是如此否?因见二偈警策,孔君不觉耸然,更以闻之。书至此,墙外有悍妇与夫相殴,詈声飞灰火,如猪嘶狗嗥。因念他一点圆明,正在猪嘶狗嗥里面,譬如江河鉴物之性,长在飞砂走石之中。寻常静中推求,常患不见,今日闹里忽捉得些子。元丰六年三月二十五日。

○导引语

导引家云:“心不离田,手不离宅。”此语极有理。又云:“真人之心,如珠在渊,众人之心,如泡在水。”此善譬喻者。

○录赵贫子语

赵贫子谓人曰:“子神不全。”其人不服,曰:“吾僚友万乘,蝼蚁三军,糠?比富贵而昼夜生死,何谓神不全乎?”贫子笑曰:“是血气所扶,名义所激,非神之功也。”明日问其人曰:“子父母在乎?”曰:“亡久矣。”“尝梦见乎?”曰:“多矣。”“梦中知其亡乎?抑以为存也?”曰:“皆有之。”贫子曰:“父母之存亡,不待计议而知者也。昼日问子,则不思而对;夜梦见之,则以亡为存。死生之于梦觉有间矣,物之眩子而难知者,甚于父母之存亡。子自以神全而不学,可忧也哉!”予尝与其语,故录之。

○养生难在去欲

昨日太守杨君采、通判张公规邀余出游安国寺,坐中论调气养生之事。余云:“皆不足道,难在去欲。”张云:“苏子卿啮雪啖毡,蹈背出血,无一语少屈,可谓了生死之际矣。然不免为胡妇生子,穷居海上,而况洞房绮?之下乎?乃知此事不易消除。”众客皆大笑。余爱其语有理,故为记之。

○阳丹诀

冬至后斋居,常吸鼻液,漱炼令甘,乃咽下丹田。以三十瓷器,皆有盖,溺其中,已,随手盖之,书识其上,自一至三十。置净室,选谨朴者守之。满三十日开视,其上当结细砂如浮蚁状,或黄或赤,密绢帕滤取。新汲水净,淘澄无度,以秽气尽为度,净瓷瓶合贮之。夏至后取细研,枣肉丸如梧桐子大,空心酒吞下,不限丸数,三五日后服尽。夏至后仍依前法采取,却候冬至后服。此名阳卉阴炼,须清净绝欲,若不绝欲,其砂不结。

○阴丹诀

取首生男子之乳,父母皆无疾恙者,并养其子,善饮食之,日取其乳一升,只半升已来亦可。以朱砂银作鼎与匙,如无朱砂银,山泽银亦得。慢火熬炼,不住手搅如淡金色,可丸即丸如桐子大,空心酒吞下,亦不限丸数。此名阴丹阳炼。世人亦知服秋石,然皆非清净所结;又此阳物也,须复经火,经火之余皆其糟粕,与烧盐无异也。世人亦知服乳,乳,阴物,不经火炼则冷滑而漏精气也。此阳丹阴炼、阴丹阳炼,盖道士灵智妙用,沉机捷法,非其人不可轻泄,慎之!慎之!

○乐天烧丹

乐天作庐山草堂,盖亦烧丹也,欲成而炉鼎败。来日,忠州刺史除书到。乃知世间、出世间事,不两立也。仆有此志久矣,而终无成者,亦以世间事未败故也,今日真败矣。《书》曰:“民之所欲,天必从也。”信而有徵。

○赠张鹗

张君持此纸求仆书,且欲发药,君当以何品?吾闻战国中有一方,吾服之有效,故以奉传。其药四味而已:一曰无事以当贵,二曰早寝以当富,三曰安步以当车,四曰晚食以当肉。夫已饥而食,蔬食有过于八珍,而既饱之余,虽刍豢满前,惟恐其不持去也。若此可谓善处穷者矣,然而于道则未也。安步自佚,晚食为美,安以当车与肉为哉?车与肉犹存于胸中,是以有此言也。

○记三养

东坡居士自今日以往,不过一爵一肉。有尊客,盛馔则三之,可损不可增。有召我者,预以此先之,主人不从而过是者,乃止。一曰安分以养福,二曰宽胃以养气,三曰省费以养财。元符三年八月。

○谢鲁元翰寄暖肚饼

公昔遗余以暖肚饼,其直万钱。我今报公亦以暖肚饼,其价不可言。中空而无眼,故不漏;上直而无耳,故不悬;以活泼泼为内,非汤非水;以赤历历为外,非铜非铅;以念念不忘为项,不解不缚;以了了常知为腹,不方不圆。到希领取,如不肯承当,却以见还。(谢鲁元翰。)

○辟谷说

洛下有洞穴,深不可测。有人堕其中不能出,饥甚,见龟蛇无数,每旦辄引首东望,吸初日光咽之,其人亦随其所向,效之不已,遂不复饥,身轻力强。后卒还家,不食,不知其所终。此晋武帝时事。辟谷之法以百数,此为上,妙法止于此。能服玉泉,使铅汞具体,去仙不远矣。此法甚易知易行,天下莫能知,知者莫能行,何则?虚一而静者,世无有也。元符二年,儋耳米贵,吾方有绝粮之忧,欲与过子共行此法,故书以授之。四月十九日记。

○记服绢

医官张君传服绢方,真神仙上药也。然绢本以御寒,今乃以充服食,至寒时当盖稻草席耳。世言著衣吃饭,今乃吃衣著饭耶?

○记养黄中

元符三年,岁次庚辰;正月朔,戊辰;是日辰时,则丙辰也。三辰一戊,四土会焉,而加丙与庚:丙,土母,而庚其子也。土之富,未有过于斯时也。吾当以斯时肇养黄中之气,过此又欲以时取薤姜蜜作粥以啖。吾终日默坐,以守黄中,非谪居海外,安得此庆耶?东坡居士记。

◎志林五十五条·疾病

○子瞻患赤眼

余患赤目,或言不可食脍。余欲听之,而口不可,曰:“我与子为口,彼与子为眼,彼何厚,我何薄?以彼患而废我食,不可。”子瞻不能决。口谓眼曰:“他日我┲,汝视物吾不禁也。”管仲有言:“畏威如疾,民之上也;从怀如流,民之下也。”又曰:“燕安鸩毒,不可怀也。”《礼》曰:“君子庄敬日强,安肆日偷。”此语乃当书诸绅,故余以“畏威如疾”为私记云。

○治眼齿

前日,与欧阳叔弼、晁无咎、张文潜同在戒坛。余病目昏,将以热水洗之。文潜曰:“目忌点洗。目有病,当存之,齿有病,当劳之,不可同也。又记鲁直语云:‘眼恶剔决,齿便漱洁’。治目当如治民,治齿当如治军,治民当如曹参之治齐,治军当如商鞅之治秦。颇有理,故追录之。

◎志林五十五条·梦寐

○记梦参寥茶诗

昨夜梦参寥师携一轴诗见过,觉而记其《饮茶诗》两句云:“寒食清明都过了,石泉槐火一时新。”梦中问:“火固新矣,泉何故新?”答曰:“俗以清明淘井。”当续成诗,以记其事。

○记梦赋诗

轼初自蜀应举京师,道过华清宫,梦明皇令赋《太真妃裙带词》,觉而记之。今书赠何山潘大临?老,云:“百叠漪漪水皱,六铢纵纵云轻。植立含风广殿,微闻环佩摇声。”元丰五年十月七日。

○记子由梦

元丰八年正月旦日,子由梦李士宁,草草为具,梦中赠一绝句云:“先生惠然肯见客,旋买鸡豚旋烹炙。人间饮酒未须嫌,归去蓬莱却无吃。”明年闰二月六日为予道之,书以遗过子。

○记子由梦塔

明日兄之生日,昨夜梦与弟同自眉入京,行利州峡,路见二僧,其一僧须发皆深青,与同行。问其向去灾福,答云:“向去甚好,无灾。”问其京师所需,“要好朱砂五六钱。”又手擎一小卯塔,云:“中有舍利。”兄接得,卯塔自开,其中舍利灿然如花,兄与弟请吞之。僧遂分为三分,僧先吞,兄弟继吞之,各一两,细大等,皆明莹而白,亦有飞迸空中者。僧言:“本欲起塔,却吃了!”弟云:“吾三人肩上各置一小塔便了。”兄言:“吾等三人,便是三所无缝塔。”僧笑,遂觉。觉后胸中噎噎然,微似含物。梦中甚明,故闲报为笑耳。书遗子由。

○梦中作祭春牛文

元丰六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天欲明,梦数吏人持纸一幅,其上题云:“请《祭春牛文》。予取笔疾书其上,云:“三阳既至,庶草将兴,爰出土牛,以戒农事。衣被丹青之好,本出泥涂;成毁须臾之间,谁为喜愠?”吏微笑曰:“此两句复当有怒者。”旁一吏云:“不妨,此是唤醒他。”

○梦中论左传

元?六年十一月十九日五更,梦数人论《左传》,云:“《祈招》之诗固善讽,然未见所以感切穆王之心,已其车辙马迹之意者。”有答者曰:“以民力从王事,当如饮酒,适于饥饱之度而已。若过于醉饱,则民不堪命,王不获没矣。”觉而念其言似有理,故录之。

○梦中作靴铭

轼ヘ武林日,梦神宗召入禁中,宫女围侍,一红衣女童捧红靴一只,命轼铭之。觉而记其一联云:“寒女之丝,铢积寸累;天步所临,云蒸雷起。”既毕进御,上极叹其敏,使宫女送出。睇?示裙带间有六言诗一首,云:“百叠漪漪风皱,六珠纵纵云轻。植立含风广殿,微闻环佩摇声。”

○记梦

予尝梦客有携诗相过者,觉而记其一诗云:“道恶贼其身,忠先爱厥亲。谁知畏九折,亦自是忠臣。”文有数句若铭赞者,云:“道之所以成,不害其耕;德之所以修,不贼其牛。”

予在黄州,梦至西湖上,梦中亦知其为梦也。湖上有大殿三重,其东一殿题其额云“弥勒下生。”梦中云:“是仆昔年所书。”众僧往来行道,太半相识,辨才、海月皆在,相见惊异。仆散衫策杖,谢诸人曰:“梦中来游,不及冠带。”既觉,亡之。明日得芝上人信,乃复理前梦,因书以寄之。

宣德郎、广陵郡王完大小学教授眉山任伯雨德公,丧其母吕夫人,六十四日号踊稍间,欲从事于佛。或劝诵《金光明经》,具言世所传本多误,惟咸平六年刊行者最为善本,又备载张居道再生事。德公欲访此本而不可得,方苫卧柩前,而外甥进士师续假寐于侧,忽惊觉曰:“吾梦至相国寺东门,有鬻姜者云:‘有此经。’梦中问曰:‘非咸平六年本乎?’曰:‘然。’‘有《居道传》乎?’曰:‘然。’此大非梦也!”德公大惊,即使续以梦求之,而获睹鬻姜者之状,则梦中所见也。德公舟行扶柩归葬于蜀,余方眨岭外,遇吊德公楚、泗间,乃为之记。

昨日梦有人告我云:“如真飨佛寿,识妄吃天厨。”予甚领其意。或曰:“真即飨佛寿,不妄吃天厨?”予曰:“真即是佛,不妄即是天,何但飨而吃之乎?”其人甚可予言。

○梦南轩

元?八年八月十一日将朝尚早,假寐,梦归谷行宅,遍历蔬圃中。已而坐于南轩,见庄客数人方运土塞小池,土中得两芦菔根,客喜食之。予取笔作一篇文,有数句云:“坐于南轩,对修竹数百,野鸟数千。”既觉,惘然思之。南轩,先君名之曰“来风”者也。

○措大吃饭

有二措大相与言志,一云:“我平生不足惟饭与睡耳,他日得志,当饱吃饭了便睡,睡了又吃饭。”一云:“我则异于是,当吃了又吃,何暇复睡耶!”吾来庐山,闻马道士嗜睡,于睡中得妙。然吾观之,终不如彼措大得吃饭三昧也。

○题李岩老

南岳李岩老好睡,众人食饱下棋,岩老辄就枕,阅数局乃一展转,云(一本云字下曰我始一局):“君几局矣?东坡曰:“岩老常用四脚棋盘,只著一色黑子。昔与边韶敌手,今被陈抟饶先。著时自有输赢,著了并无一物。”欧阳公诗云:“夜凉吹笛千山月,路暗迷人百种花。棋罢不知人换世,酒阑无奈客思家。”殆是类也。

◎志林五十五条·学问

○记六一语

顷岁孙莘老识欧阳文忠公,尝乘间以文字问之,云:“无它术,惟勤读书而多为之,自工。世人患作文字少,又懒读书,每一篇出,即求过人,如此少有至者。疵病不必待人指摘,多作自能见之。”此公以其尝试者告人,故尤有味。

◎志林五十五条·命分

○退之平生多得谤誉

退之诗云:“我生之辰,月宿直斗。”乃知退之磨蝎为身宫,而仆乃以磨蝎为命,平生多得谤誉,殆是同病也。

○马梦得同岁

马梦得与仆同岁月生,少仆八日。是岁生者,无富贵人,而仆与梦得为穷之冠。即吾二人而观之,当推梦得为首。

○人生有定分

吾无求于世矣,所须二顷田以足饣?粥耳,而所至访问,终不可得。岂吾道方艰难,无适而可耶?抑人生自有定分,虽一饱亦如功名富贵不可轻得也?

◎志林五十五条·送别

○别子开

子开将往河北,相度河宁。以冬至前一日被旨,过节遂行。仆以节日来贺,且别之,留饮数盏,颓然竟醉。案上有此佳纸,故为作草,露书数纸。迟其北还,则又春矣,当为我置酒蟹山药桃杏,是时当复从公饮也。

○昙秀相别

昙秀来惠州见予,将去,予曰:“山中见公还,必求一物,何以与之?”秀曰:“鹅城清风,鹤岭明月,人人送与,只恐它无著处。”予曰:“不如将几纸字去,每人与一纸,但向道:此是言《法华》书里头有灾福。”

○别王子直

绍圣元年十月三日,始至惠州,寓于嘉?寺松风亭,杖履所及,鸡犬相识。明年,迁于合江之行馆,得江楼豁彻之观,忘幽谷窈窕之趣,未见其所休戚,峤南、江北何以异也!虔州鹤田处士王原子直不远千里访予于此,留七十日而去。东坡居士书。

○别石塔

石塔别东坡,予云:“经过草草,恨不一见石塔。”塔起立云:“遮著是砖浮图耶?”予云:“有缝塔。”塔云:“若无缝,何以容世间蝼蚁?”予首肯之。

○别姜君

元符己卯闰九月,琼本姜君来儋耳,日与予相从,庚辰三月乃归。无以赠行,书柳子厚《饮酒》、《读书》二诗,以见别意。子归,吾无以遣日,独此二事日相与往还耳。二十一日书。

○别文甫子辩

仆以元丰三年二月一日至黄州,时家在南都,独与儿子迈来,郡中无一人旧识者。时时策杖在江上,望云涛渺然,亦不知有文甫兄弟在江南也。居十余日,有长髯者惠然见过,乃文甫之弟子辩。留语半日,云:“迫寒食,且归东湖。”仆送之江上,微风细雨,叶舟横江而去。仆登夏?奥尾高邱以望之,仿佛见舟及武昌,步乃还。尔后遂相往来,及今四周岁,相过殆百数。遂欲买田而老焉,然竟不遂。近忽量移临汝,念将复去,而后期未可必。感物凄然,有不胜怀。浮屠不三宿桑下者,有以也哉。七年三月九日。

卷一百二  ◎志林五十五条·祭祀

○八蜡三代之戏礼

八蜡,三代之戏礼也。岁终聚戏,此人情之所不免也,因附以礼义。亦曰:“不徒戏而已矣,祭必有尸,无尸曰‘奠’,始死之奠与释奠是也。”今蜡谓之“祭”,盖有尸也。猫虎之尸,谁当为之?置鹿与女,谁当为之?非倡优而谁!葛带榛杖,以丧老物,黄冠草笠,以尊野服,皆戏之道也。子贡观蜡而不悦,孔子譬之曰:“一张一弛,文、武之道”,盖为是也。

○记朝斗

绍圣二年五月望日,敬造真一法酒成,请罗浮道士邓守安拜奠北斗真君。将奠,雨作,已而清风肃然,云气解?,月星皆见,魁标皆爽。彻奠,阴雨如初。谨拜手稽首而记其事。

◎志林五十五条·兵略

○匈奴全兵

匈奴围汉平城,群臣上言:“胡者全兵,请令强弩傅两矢外乡,徐行出围。”李奇注“全兵”云:“惟弓矛,无杂仗也。”此说非是。使胡有杂仗,则傅矢外乡之策不得行欤?且奇何以知匈奴无杂仗也?匈奴特无弩耳。全兵者,言匈奴自战其地,不致死,不得与我行此危事也。

○八阵图

诸葛亮造八阵图于鱼复平沙之上,垒石为八行,相去二丈。桓温征谯纵,见之,曰:“此常山蛇势也。”文武皆莫识。吾尝过之,自山上俯视,百余丈凡八行,为六十四?,?正圜,不见凹凸处,如日中盖影。予就视,皆卵石,漫漫不可辨,甚可怪也。

◎志林五十五条·时事

○唐村老人言

儋耳进士黎子云言:城北十五里许有唐村,庄民之老曰允从者,年七十余,问子云言:“宰相何苦以青苗钱困我?于官有益乎?”子云言:“官患民贫富不均,富者逐什一益富,贫者取倍称,至鬻田质口不能偿,故为是法以均之。”允从笑曰:“贫富之不齐,自古已然,虽天公不能齐也,子欲齐之乎?民之有贫富,由器用之有厚薄也。子欲磨其厚,等其薄,厚者未动,而薄者先穴矣!”元符三年,子云过予言此。负薪能谈王道,正谓允从辈耶?

○记告讦事

元丰初,白马县民有被杀者,畏贼,不敢告,投匿名书于县。弓手甲得之而不识字,以示门子乙。乙为读之,甲以其言捕获贼,而乙争其功。吏以为法禁匿名书,而贼以此发,不敢处之死,而投匿名者当流,为情轻法重,皆当奏。苏子容为开封尹,方废滑州,白马为畿邑,上殿论奏:“贼可减死,而投匿名者可免罪。”上曰:“此情虽极轻,而告讦之风不可长。”乃杖而抚之。子容以为贼不干己者告捕,而变主匿名,本不足深过,然先帝犹恐长告讦之风,此所谓忠厚之至。然熙宁、元丰之间每立一法,如手实、禁盐、牛皮之类,皆立重赏以劝告讦者,皆当时小人所为,非先帝本意。时范祖禹在坐,曰:“当书之《实录》。”

◎志林五十五条·官职

○记讲筵

秘书监侍讲傅尧俞始召赴资善堂,对迩英阁。尧俞致谢,上遣人宣召答曰:“卿以博学参预经筵,宜尊所闻,以辅不逮。”尧俞讲毕曲谢,上复遣人宣谕:“卿讲义渊博,多所发挥,良嘉深叹。”是日,上读《三朝宝训》,至天禧中,有二人犯罪,法当死,真宗皇帝恻然怜之,曰:“此等安知法,杀之则不忍,舍之无以励众。”乃使人持去,笞而遣之,以斩讫奏。又祀汾阴日,见一羊自掷道左,怪问之,曰:“今日尚食杀其羔。”真宗惨然不乐,自是不杀羊羔。资政殿学士韩维读毕,因奏言:“此特真宗皇帝小善耳,然推其心以及天下,则仁不可胜用也。真宗自澶渊之役却敌之后,十九年不言兵而天下富,其源盖出于此。昔孟子论齐王不忍杀觳觫之牛,以为是心足以王。今恩足以及禽兽而功不及于百姓,岂不能哉?盖不为耳!外人皆云皇帝陛下仁孝发于天性,每行见昆虫蝼蚁,违而过之,且敕左右勿践履,此亦仁术也。臣愿陛下推此心以及百姓,则天下幸甚!”轼时为右史,奏曰:“臣今月十五日侍迩英阁,窃见资政殿学士韩维因读《三朝宝训》至真宗皇帝好生恶杀,因论皇帝陛下在宫中不忍践履虫蚁,其言深切,可以推明圣德,益增福寿。臣忝备位右史,谨书其事于册,又录一本上进,意望陛下采览,无忘此心,以广好生之德,臣不胜大愿!”

○禁同省往来

元?元年,余为中书舍人,时执政患本省事多漏泄,欲于舍人厅后作露篱,禁同省往来。余曰:“诸公应须简要清通,何必栽篱插棘!”诸公笑而止。明年,竟作之。暇日读《乐天集》,有云:“西省北院,新构小亭,种竹开窗,东通骑省,与李常侍窗下饮酒作诗。”乃知唐时得西掖作窗以通东省,而今日本省不得往来,可叹也。

○记盛度诰词

盛度,钱氏婿,而不喜惟演,盖邪正不相入也。惟演建言二后并配,御史中丞范讽发其奸,落平章事,以节度使知随州。时度几七十,为知制诰,责词云:“三星之媾,多戚里之家;百两所迎,皆权要之女。”盖惟演之姑嫁刘氏,而其子娶于丁谓也。人怪度老而笔力不衰,或曰:“度作此词久矣。”元?三年十二月二十一日讲筵,上未出,立延和殿中,时轼方论周?童擅议宗庙,苏子容因道此。

○张平叔制词

乐天行张平叔户部侍郎判度支制诰云:“吾坐而决事,丞相以下不过四五,而主计之臣在焉。”以此知唐制,主计盖坐而论事也,不知四五者悉何人?平叔议盐法至为割剥,事见退之集;今乐天制诰亦云“计能析秋毫,吏畏如夏日”,其人必小人也。

◎志林五十五条·致仕

○请广陵

今年吾当请广陵,暂与子由相别。至广陵逾月,遂往南郡,自南郡诣梓州,氵斥流归乡,尽载家书而行,迤逦致仕,筑室种果于眉,以须子由之归而老焉:不知此愿遂否?言之怅然也。

○买田求归

浮玉老师元公欲为吾买田京口,要与浮玉之田相近者,此意殆不可忘。吾昔有诗云:“江山如此不归山,山神见怪惊我顽。我谢山神岂得已,有田不归如江水!”今有田矣,不归无乃食言于神也耶?

○贺下不贺上

贺下不贺上,此天下通语。士人历官一任,得外无官谤,中无所愧于心,释肩而去,如大热远行,虽未到家,得清凉馆舍,一解衣漱濯,已足乐矣。况于致仕而归,脱冠?,访林泉,顾平生一无可恨者,其乐岂可胜言哉!余出入文忠门最久,故见其欲释位归田,可谓切矣。他人或苟以藉口,公发于至情,如饥者之念食也,顾势有未可者耳。观与仲仪书,论可退之节三,至欲以得罪、病而去。君子之欲退,其难如此,可以为进者之戒。

◎志林五十五条·隐逸

○书杨朴事

昔年过洛,见李公简言:“真宗既东封,访天下隐者,得杞人杨朴,能诗。及召对,自言不能。上问:‘临行有人作诗送卿否?’朴曰:‘惟臣妾有一首云:更休落魄AA84杯酒,且莫猖狂爱咏诗。今日捉将官里去,这回断送老头皮。’上大笑,放还山。”余在湖州,坐作诗追赴诏狱,妻子送余出门,皆哭。无以语之,顾语妻曰:“独不能如扬子云处士妻作诗送我乎?”妻子不觉失笑,余乃出。

○白云居士

张愈,西蜀隐君子也,与予先君游,居岷山下白云溪,自号白云居士。本有经世志,特以自重难合,故老死草野,非槁项黄馘盗名者也。偶至西湖静轩,见其遗句,怀仰其人,命寺僧刻之石。

◎志林五十五条·释道

○读坛经

近读六祖《坛经》,指说法、报、化三身,使人心开目明。然尚少一喻,试以眼喻:见是法身,能见是报身,所见是化身。何谓见是法身?眼之见性,非有非无,无眼之人,不免见黑,眼枯睛亡,见性不灭,故云见是法身。何谓能见是报身?见性虽存,眼根不具,则不能见,若能安养其根,不为物障,常使光明洞彻,见性乃全,故云能见是报身。何谓所见是化身?根性既全,一弹指顷,所见千万,纵横变化,俱是妙用,故云所见是化身。此喻既立,三身愈明。如此是否?

○改观音咒

《观音经》云:“咒咀诸毒药,所欲害身者,念彼观音力,还著于本人。”东坡居士曰:“观音,慈悲者也。今人遭咒咀,念观音之力而使还著于本人,则岂观音之心哉?”今改之曰:“咒咀诸毒药,所欲害身者,念彼观音力,两家总没事。”

○诵经帖

东坡食肉诵经,或云:“不诵。”坡取水漱口,或云:“一碗水如何漱得!”坡云:“惭愧,?黎会得!”

○诵金刚经帖

蒋仲甫闻之孙景修:近岁有人凿山取银矿至深处,闻有人诵经声。发之,得一人,云:“吾亦取矿者,以窟坏不能出,居此不知几年。平生诵《金刚经》自随,每有饥渴之念,即若有人自腋下以饼饵遗之。”殆此经变现也。道家言“守一”,若饥,一与之粮;若渴,一与之浆。此人于经中,岂所谓得一者乎?

○僧伽何国人

泗洲大圣《僧伽传》云:“和尚何国人也。又世云莫知其所从来,云:‘不知何国人也。’”近读《隋史西域传》,乃有何国。余在惠州,忽被命责儋耳。太守方子容自携告身来,且吊余曰:“此固前定,可无恨。吾妻沈素事僧伽谨甚,一夕梦和尚告别,沈问所往,答云:‘当与苏子瞻同行。后七十二日,当有命。’今适七十二日矣,岂非前定乎!”余以谓事之前定者,不待梦而知。然余何人也,而和尚辱与同行,得非夙世有少缘契乎?

○袁宏论佛说

袁宏《汉纪》曰:“浮屠,佛也,西域天竺国有佛道焉。佛者,汉言觉也,将以觉悟群生也。其教也,以修善慈心为主,不杀生,专务清净,其精者为沙门。沙门,汉言息也,盖息意去欲,归于无为。又以为人死精神不灭,随复受形,生时善恶皆有报应,故贵行修善道以炼精神,以至无生,而得为佛也。”东坡居士曰:此殆中国始知有佛时语也,虽浅近,大略具足矣。野人得鹿,正尔煮食之耳,其后卖与市人,遂入公庖中,馔之百方。然鹿之所以美,未有丝毫加于煮食时也。

○赠邵道士

耳如芭蕉,心如莲花,百节疏通,万窍玲珑。来时一,去时八万四千。此义出《楞严》,世未有知之者也。元符三年九月二十一日,书赠都峤邵道士。

○书李若之事

晋《方技传》有幸灵者,父母使守稻,牛食之,灵见而不驱。牛去,乃理其残乱者。父母怒之,灵曰:“物各欲食,牛方食,奈何驱之?”父母愈怒,曰:“即如此,何用理乱者为?”灵曰:“此稻又欲得生。”此言有理,灵固有道者耶?吕猗母足得痿痹病十余年,灵疗之,去母数步坐,瞑目寂然。有顷,曰:“扶起夫人坐。”猗曰:“夫人得疾十年,岂可仓卒令起耶?”灵曰:“且试扶起。”两人夹扶而立,少顷,去夹者,遂能行。学道养气者,至足之余,能以气与人,都下道士李若之能之,谓之“布气”。吾中子迨少羸多疾,若之相对坐为布气,迨闻腹中如初日所照,温温也。盖若之曾遇得道异人于华岳下云。

○记苏佛儿语

元符三年八月,余在合浦,有老人苏佛儿来访,年八十二,不饮酒食肉,两目灿然,盖童子也。自言十二岁斋居修行,无妻子。有兄弟三人,皆持戒念道,长者九十二,次者九十。与论生死事,颇有所知。居州城东南六七里。佛儿“尝卖菜之东城,见老人言:‘即心是佛,不在断肉。’余言:‘勿作此念,众人难感易流。’老人大喜,曰:‘如是!如是!’”

○记道人戏语

绍圣二年五月九日,都下有道人坐相国寺卖诸禁方,缄题其一曰:卖“赌钱不输方”。少年有博者,以千金得之。归,发视其方,曰:“但止乞头。”道人亦善鬻术矣,戏语得千金,然亦未尝欺少年也。

○陆道士能诗

陆道士惟忠字子厚,眉山人,好丹药,通术数,能诗,萧然有出尘之姿,久客江南,无知之者。予昔在齐安,盖相从游,因是谒子由高安,子由大赏其诗。会吴远之过彼,遂与俱来惠州,出此诗。

○朱氏子出家

朱氏子出家,小名照僧,少丧父,与其母尹皆愿出家。照僧师守素,乃参寥子弟子也。照僧九岁,举止如成人,诵《赤壁赋》,铿然鸾鹤声也,不出十年,名闻四方。此参寥子之法孙,东坡之门僧也。

○寿禅师放生

钱塘寿禅师,本北郭税务专知官,每见鱼虾,辄买而放,以是破家。后遂盗官钱为放生之用,事发坐死,领赴市矣。吴越钱王使人视之,若悲惧如常人,即杀之;否,则舍之。禅师淡然无异色,乃舍之。遂出家,得法眼净。禅师应以市曹得度,故菩萨乃现市曹以度之。学出生死法,得向死地走之一遭,抵三十年修行。吾窜逐海上,去死地稍近,当于此证阿罗汉果。

○僧正兼州博士

杜牧集有敦煌郡僧正兼州学博士僧慧苑《除临坛大德制词》,盖宣宗复河、湟时事也。蕃僧最贵中国紫衣师号,种世衡知青涧城,无以使此等,辄出牒补授。君子予其权,不责其专也。

○卓契顺禅话

苏台定惠院净人卓契顺,不远数千里,陟岭渡海,候无恙于东坡。东坡问:“将甚么土物来?”顺展两手。坡云:“可惜许数千里空手来。”顺作荷担势,信步而去。

○僧文荤食名

僧谓酒为“般若汤”,谓鱼为“水梭花”,鸡为“钻篱菜”,竟无所益,但自欺而已,世常笑之。人有为不义而文之以美名者,与此何异哉!

○本秀非浮图之福

稷下之盛,胎骊山之祸;太学三万人,嘘枯吹生,亦兆党锢之冤。今吾闻本、秀二僧,皆以口耳区区奔走王公,汹汹都邑,安得而不败?殆非浮屠氏之福也。

○付僧惠诚游吴中代书十二

妙总师参寥子,予友二十余年矣,世所知其诗文,所不知者,盖过于诗文也。独好面折人过失,然人知其无心,如虚舟之触物,盖未尝有怒者。

径山长老维琳,行峻而通,文丽而清。始,径山祖师有约,后世止以甲乙住持。予谓以适事之宜而废祖师之约,当于山门选用有德,乃以琳嗣事。众初有不悦其人,然终不能胜悦者之多且公也,今则大定矣。

杭州圆照律师,志行苦卓,教法通洽,昼夜行道二十余年矣,无一念顷有作相。自辨才归寂,道俗皆宗之。

秀州本觉寺一长老,少盖有名进士,自文字言语悟入。至今以笔研作佛事,所与游皆一时文人。

净慈楚明长老自越州来。始,有旨召小本禅师住法云寺。杭人忧之,曰:“本去,则净慈众散矣。”余乃以明嗣事,众不散,加多,益千余人。

苏州仲殊师利和尚,能文,善诗及歌词,皆操笔立成,不点窜一字。予曰:“此僧胸中无一毫发事”,故与之游。

苏州定慧长老守钦,予初不识。比至惠州,钦使侍者卓契顺来问予安否,且寄十诗。予题其后曰:“此僧清逸绝俗,语有璨、忍之通,而诗无岛、可之寒。”予往来吴中久矣,而不识此僧,何也?

下天竺净慧禅师思义学行甚高,谙练世事。高丽非时遣僧来,予方请其事于朝,使义馆之。义日与讲佛法,词辨蜂起,夷僧莫能测。又具得其情以告,盖其才有过人者。

孤山思聪闻复师作诗清远如画,工而雅逸可爱,放而不流,其为人称其诗。

祥符寺可久、垂云、清顺三?黎,皆予监郡日所与往还诗友也。清介贫甚,食仅足而衣几于不足也,然未尝有忧色。老矣,不知尚健否?

法颖沙弥,参寥子之法孙也,七八岁事师如成人。上元夜予作乐灭慧,颖坐一夫肩上顾之。予谓曰:“出家儿亦看灯耶?”颖愀然变色,若无所容,啼呼求去。自尔不复出嬉游,今六七年矣,后当嗣参寥者。

予在惠州,有永嘉罗汉院僧惠戒来谓曰:“明日当还浙东,”问所欲干者,予无以答之。独念吴、越多名僧,与予善者常十九,偶录此数人以授惠戒,使归见之,致予意,且谓道予居此起居饮食状,以解其念也。信笔书纸,语无伦次,又当尚有漏落者,方醉不能详也。绍圣二年东坡居士书。

◎志林五十五条·异事

○王烈石髓

王烈入山得石髓,怀之以饷嵇叔夜。叔夜视之,则坚为石矣。当时若杵碎或错落食之,岂不贤于云母、钟乳辈哉?然神仙要有定分,不可力求。退之有言:“我能诘曲自世间,安能从汝巢神仙。”如退之性气,虽出世间人亦不能容,叔夜?幸直,又甚于退之也。

○记道人问真

道人徐问真,自言潍州人,嗜酒狂肆,能啖生葱鲜鱼,以指为针,以土为药,治病良有验。欧阳文忠公为青州,问真来从公游,久之乃求去。闻公致仕,复来汝南,公常馆之,使伯和父兄弟为之主。公常有足疾,状少异,医莫能喻。问真教公汲引气血自踵至顶,公用其言,病辄已。忽一日求去甚力,公留之,不可,曰“我有罪,我与公卿游,我不复留。”公使人送之,果有冠铁冠丈夫长八尺许,立道周俟之。问真出城,顾村童使持药笥。行数里,童告之求去。问真于髻中出小瓢如枣大,再三覆之掌中,得酒满掬者二,以饮童子,良酒也。自尔不复知其存亡,而童子径发狂,亦莫知其所终。轼过汝阴,公具言如此。其后贬黄州,而黄冈县令周孝孙暴得重?追疾,轼试以问真口诀授之,七日而愈。元?六年十一月二日,与叔弼父、季默父夜坐话其事,事复有甚异者,不欲尽书,然问真要为异人也。

○记刘梦得有诗记罗浮山

山不甚高,而夜见日,此可异也。山有二楼,今延祥寺在南楼下,朱明洞在冲虚观后,云是蓬莱第七洞天。唐永乐道士侯道华以食邓天师枣仙去,永乐有无核枣,人不可得,道华得之。余在岐下,亦得食一枚云。唐僧契虚遇人导游稚川仙府,真人问曰:“汝绝三彭之仇乎?”虚不能答。冲虚观后有米真人朝斗坛,近于坛上获铜龙六,铜鱼一。唐有梦铭,云“紫阳真人山玄卿撰”。又有蔡少霞者,梦遣书牌,题云:“五云阁吏蔡少霞书。”(记罗浮山。)

○记罗浮异境

有官吏自罗浮都虚观游长寿,中路睹见道室数十间,有道士据槛坐,见吏不起。吏大怒,使人诘之,至则人室皆亡矣。乃知罗浮凡圣杂处,似此等异境,平生修行人有不得见者,吏何人,乃独见之!正使一凡道士见己不起,何足怒?吏无状如此,得见此者必前缘也。

○东坡升仙

吾昔谪黄州,曾子固居忧临川,死焉。人有妄传吾与子固同日化去,且云:“如李长吉时事,以上帝召他。”时先帝亦闻其语,以问蜀人蒲宗孟,且有叹息语。今谪海南,又有传吾得道,乘小舟入海不复返者,京师皆云,儿子书来言之。今日有从黄州来者,云太守何述言吾在儋耳一日忽失所在,独道服在耳,盖上宾也。吾平生遭口语无数,盖生时与韩退之相似,吾命在斗间而身宫在焉。故其诗曰:“我生之辰,月宿斗直。”且曰:“无善声以闻,无恶声以扬。”今谤我者,或云死,或云仙,退之之言良非虚尔。

○黄仆射

虔州布衣赖仙芝言:连州有黄损仆射者,五代时人。仆射盖仕南汉官也,未老退归,一日忽遁去,莫知其存亡。子孙画像事之,凡三十二年。复归,坐阼阶上,呼家人。其子适不在,孙出见之。索笔书壁云:“一别人间岁月多,归来人事已消磨。惟有门前鉴池水,春风不改旧时波。”投笔竟去,不可留。子归,问其状貌,孙云:“甚似影堂老人也。”连人相传如此。其后颇有禄仕者。

○冲退处士

章察,字隐之,本闽人,迁于成都数世矣。善属文,不仕,晚用太守王素荐,赐号冲退处士。一日,梦有人寄书召之者,云东岳道士书也。明日,与李士宁游青城,濯足水中,察谓士宁曰:“脚踏西溪流去水”,士宁答曰:“手持东岳寄来书。”察大惊,不知其所自来也。未几,察果死。其子祀亦以逸民举,仕一命乃死。士宁,蓬州人也,语默不常,或以为得道者,百岁乃死。常见余成都,曰:“子甚贵,当策举首。”已而果然。

○?瞿仙帖

司马相如谄事武帝,开西南夷之隙。及病且死,犹草《封禅书》,此所谓死而不已者耶?列仙之隐居山泽间,形容甚癯,此殆“四果”人也。而相如鄙之,作《大人赋》,不过欲以侈言广武帝意耳。夫所谓大人者,相如孺子,何足以知之!若贾生《?鸟赋》,真大人者也。庚辰八月二十二日,东坡书。

○记鬼

秦太虚言:宝应民有以嫁娶会客者,酒半,客一人竟起出门。主人追之,客若醉甚将赴水者,主人急持之。客曰:“妇人以诗招我,其辞云:‘长桥直下有兰舟,破月冲烟任意游。金玉满堂何所用,争如年少去来休。’仓黄就之,不知其为水也。”然客竟亦无他。夜会说鬼,参寥举此,聊为之记。

○李氏子再生说冥闲事

戊寅十一月,余在儋耳,闻城西民李氏处子病卒两日复生。余与进士何?同往见其父,问死生状。云:初昏,若有人引去,至官府幕下。有言:“此误追。”庭下一吏云:“可且寄禁。”又一吏云:“此无罪,当放还。”见狱在地窟中,隧而出入。系者皆儋人,僧居十六七。有一妪身皆黄毛如驴马,械而坐,处子识之,盖儋僧之室也。曰:“吾坐用檀越钱物,已三易毛矣。”又一僧亦处子邻里,死已二年矣,其家方大祥,有人持盘餐及钱数千,云:“付某僧。”僧得钱,分数百遗门者,乃持饭入门去,系者皆争取其饭。僧饭,所食无几。又一僧至,见者擎跪作礼。僧曰:“此女可差人速送还。”送者以手擘墙壁使过,复见一河,有舟,使登之。送者以手推舟,舟跃,处子惊而寤。是僧岂所谓地藏菩萨耶?书此为世戒。

○道士张易简

吾八岁入小学,以道士张易简为师。童子几百人,师独称吾与陈太初者。太初,眉山市井人子也。余稍长,学日益,遂第进士制策,而太初乃为郡小吏。其后余谪居黄州,有眉山道士陆惟忠自蜀来,云:“太初已尸解矣。蜀人吴师道为汉州太守,太初往客焉。正岁旦,见师道求衣食钱物,且告别。持所得尽与市人贫者,反坐于戟门下,遂卒。师道使卒舁往野外焚之,卒骂曰:‘何物道士,使吾正旦舁死人!’太初微笑开目曰:‘不复烦汝。’步自戟门至金雁桥下,趺坐而逝。焚之,举城人见烟焰上眇眇焉有一陈道人也。”

○辨附语

世有附语者,多婢妾贱人,否则衰病不久当死者也。其声音举止皆类死者,又能知人密事,然皆非也。意有奇鬼能为是耶?昔人有远行者,欲观其妻于己厚薄,取金钗藏之壁中,忘以语之。既行而病且死,以告其仆。既而不死。忽闻空中有声,真其夫也,曰:“吾已死,以为不信,金钗在某处。”妻取得之,遂发丧。其后夫归,妻乃反以为鬼也。

○三老语

尝有三老人相遇,或问之年。一人曰:“吾年不可记,但忆少年时与盘古有旧。”一人曰:“海水变桑田时,吾辄下一筹,尔来吾筹已满十间屋。”一人曰:“吾所食蟠桃,弃其核于昆仑山下,今已与昆仑齐矣。”以余观之,三子者与蜉蝣朝菌何以异哉?

○桃花悟道

世人有见古德见桃花悟道者,争颂桃花,便将桃花作饭,五十年转没交涉。正如张长史见担夫与公主争路而得草书之气,欲学长史书,便日就担夫求之,岂可得哉?

○尔朱道士炼朱砂丹

尔朱道士晚客于眉山,故蜀人多记其事。自言受记于师云:“汝后遇白石浮,当飞仙去。”尔朱虽以此语人,亦莫识所谓。后去眉山,乃客于涪州,爱其所产丹砂,虽琐细而皆矢镞状,莹彻不杂土石,遂止炼丹数年,竟于涪州白石仙去,乃知师所言不谬者。闻长老道其事甚多,然不记其名字,可恨也。《本草》言:“丹砂出符陵谷。”陶隐居云:“符陵是涪州。”今无复采者。吾闻熟于涪者云:“采药者时复得之,但时方贵辰锦砂,故此不甚采尔。”读《本草》偶记之也。

卷一百三  ◎志林四十二条·异事

○朱炎学禅

芝上人言:近有节度判官朱炎学禅,久之,忽于《楞严经》若有所得者。问讲僧义江曰:“此身死后,此心何住?”江云:“此身未死,此心何住?”炎良久以偈答曰:“四大不须先后觉,六根还向用时空。难将语默呈师也,只在寻常语默中。”师可之。炎后竟坐化,真庙时人也。

○故南华长老重辨师逸事

契嵩禅师常?,人未尝见其笑;海月慧辨师常喜,人未尝见其怒。予在钱塘,亲见二人皆趺坐而化。嵩既茶毗,火不能坏,益薪炽火,有终不坏者五。海月比葬,面如生,且微笑。乃知二人以?喜作佛事也。世人视身如金玉,不旋踵为粪土,至人反是。予以是知一切法以爱故坏,以舍故常在,岂不然哉!予迁岭南,始识南华重辨长老,语终日,知其有道也。予自岭南还,则辨已寂久矣。过南华吊其众,问塔墓所在,曰:“我师昔作寿塔南华之东数里,有不悦师者葬之别墓,既七百余日矣,今长老朗公独奋不顾,发而归之寿塔。改棺易衣,举体如生,衣皆鲜芳,众乃大服。”东坡居士曰:辨视身为何物,弃之尸ヌ林,以饲乌鸢何有,安以寿塔为?朗公知辨者,特欲以化服同异而已。乃以茗果奠其塔而书其事,以遗其上足南华塔主可兴师,时元符三年十一月十九日。

○冢中弃儿吸蟾气

富彦国在青社,河北大饥,民争归之。有夫妇襁负一子,未几,迫于饥困,不能皆全,弃之道左空冢中而去。岁定归乡,过此冢,欲收其骨,则儿尚活,肥健愈于未弃时,见父母,匍匐来就。视冢中空无有,惟有一窍滑易,如蛇鼠出入,有大蟾蜍如车轮,气咻咻然,出穴中。意儿在冢中常呼吸此气,故能不食而健。自尔遂不食,年六七岁,肌肤如玉。其父抱儿来京师,以示小儿医张荆筐。张曰:“物之有气者能蛰,燕蛇虾蟆之类是也。能蛰则能不食,不食则寿,此千岁虾蟆也。决不当与药,若听其不食不娶,长必得道。”父喜,携去,今不知所在。张与余言,盖嘉?六年也。

○石普见奴为祟

石普好杀人,以杀为娱,未尝知暂悔也。醉中缚一奴,使其指使投之汴河,指使哀而纵之。既醒而悔,指使畏其暴,不敢以实告。居久之,普病,见奴为祟,自以必死。指使呼奴示之,祟不复出,普亦愈。

○陈昱被冥吏误追

今年三月,有书吏陈昱者暴死三日而苏,云:初见壁有孔,有人自孔掷一物,至地化为人,乃其亡姊也。携其手自孔中出,曰:“冥吏追汝,使我先。”见吏在旁,昏黑如夜,极望有明处,空有桥,榜曰“会明”。人皆用泥钱,桥极高,有行桥上者。姊曰:“此生天也。”昱行桥下,然犹有在下者,或为鸟鹊所啄。姊曰:“此网捕者也。”又见一桥,曰“阳明”,人皆用纸钱。有吏坐曹十余人,以状及纸久至者,吏辄刻除之,如抽贯然。已而见冥官,则陈襄述古也。问昱何故杀乳母,昱曰:“无之。”呼乳母至,血被面,抱婴儿,熟视昱曰:“非此人也,乃门下吏陈周。”官遂放昱还,曰:“路远,当给竹马。”又使诸曹检己籍,曹示之,年六十九,官左班殿直。曰:“以平生不烧香,故不甚寿。”又曰:“吾辈更此一报,即不同矣。”意谓当超也。昱还,道见追陈周往。既苏,周果死。

○记异

有道士讲经茅山,听者数百人。中讲,有自外入者,长大肥黑,大骂曰:“道士奴!天正热,聚众造妖何为?”道士起谢曰:“居山养徒,资用乏,不得不尔。”骂者怒少解,曰:“须钱不难,何至作此!”乃取釜灶杵臼之类,得百余斤,以少药锻之,皆为银,乃去。后数年,道士复见此人从一老道士,须发如雪,骑白驴,此人腰插一驴鞭从其后。道士遥望叩头,欲从之。此人指老道士,且摇手作惊畏状,去如飞,少顷即不见。

○猪母佛

眉州青神县道侧有一小佛屋,俗谓之“猪母佛”,云百年前有牝猪伏于此,化为泉,有二鲤鱼在泉中,云:“盖猪龙也。”蜀人谓牝猪为母,而立佛堂其上,故以名之。泉出石上,深不及二尺,大旱不竭,而二鲤莫有见者。余一日偶见之,以告妻兄王愿,愿深疑,意余之诞也。余亦不平其见疑,因与愿祷于泉上曰:“余若不诞者,鱼当复见。”已而二鲤复出,愿大惊,再拜谢罪而去。此地应为灵异。青神文及者,以父病求医,夜过其侧,有ヮ而负琴者邀至室,及辞以父病,不可留,而其人苦留之,欲晓乃遣去。行未数里,见道傍有劫贼所杀人,赫然未冷也,否则及亦未免耳。泉在石佛镇南五里许,青神二十五里。

○王翊梦鹿剖桃核而得雄黄

黄州岐亭有王翊者,家富而好善。梦于水边见一人为人所殴伤,几死,见翊而号,翊救之得免。明日偶至水边,见一鹿为猎人所得,已中几枪。翊发悟,以数千赎之。鹿随翊,起居未尝一步舍翊。又翊所居后有茂林果木,一日,有村妇林中见一桃,过熟而绝大,独在木杪,乃取而食之。翊适见,大惊。妇人食已弃其核,翊取而剖之,得雄黄一块如桃仁,及嚼而吞之,甚甘美。自是断荤肉,斋居一食,不复杀生,亦可谓异事也。(翊,一作诩。)

○徐则不传晋王广道

东海徐则隐居天台,绝粒养性。太极真人徐君降之曰:“汝年出八十,当为王者师,然后得道。”晋王广闻其名,往召之。则谓门人曰:“吾年八十来召我,徐君之言信矣。”遂诣扬州。王请受道法,辞以时日不利。后数日而死,支体如生,道路皆见其徒步归,云:“得放还山。”至旧居,取经书分遗弟子,乃去。既而丧至。以为徐生高世之人,义不为炀帝所污,故辞不肯传其道而死。徐君之言,盖聊以避祸,岂所谓危行言逊者耶?不然,炀帝之行,鬼所唾也,而太极真人肯置之齿牙哉!

○先夫人不许发藏

昔吾先君夫人不僦宅于眉,为纱谷行。一日,二婢子悬帛,足陷于地。视之,深数尺,有大瓮覆以乌木板,先夫人急命以土塞之。瓮有物如人咳声,凡一年乃已,人以为此有宿藏物欲出也。夫人之侄之问者,闻之欲发焉。会吾迁居,之问遂僦此宅,掘丈余,不见瓮所在。其后某官于岐下,所居大柳下,雪方尺不积;雪晴,地坟起数寸。轼疑是古人藏丹药处,欲发之。亡妻崇德君曰“使吾先姑在,必不发也。”轼愧而止。

○太白山旧封公爵

吾昔为扶风从事,岁大旱,问父老境内可祷者,云:“太白山至灵,自昔有祷无不应。近岁向传师少师为守,奏封山神为济民侯,自此祷不验,亦莫测其故。”吾方思之,偶取《唐会要》看,云:“天宝十四年,方士上言太白山金星洞有宝符灵药,遣使取之而获,诏封山神为灵应公。”吾然后知神之所以不悦者,即告太守遣使祷之,若应,当奏乞复公爵,且以瓶取水归郡。水未至,风雾相缠,旗幡飞舞,仿佛若有所见。遂大雨三日,岁大熟。吾作奏检具言其状,诏封明应公。吾复为文记之,且修其庙。祀之日,有白鼠长尺余,历酒馔上,嗅而不食。父老云:“龙也。”是岁嘉?七年。

○记范蜀公遗事

李方叔言:范蜀公将薨数日,须发皆变苍,郁然如画也。公平生虚心养气,数尽神往而血气不衰,故发于外耶?然范氏多四乳,固与人异,公又立德如此,其化也必不与万物同尽,盖有不可知者也。元符四年四月五日。

○记张憨子

黄州故县张憨子,行止如狂人,见人辄骂云:“放火贼!”稍知书,见纸辄书郑谷雪诗。人使力作,终日不辞。时从人乞,予之钱,不受。冬夏一布褐,三十年不易,然近之不觉有垢秽气。其实如此,至于土人所言,则甚异者,固不可知也。

○记女仙

予顷在都下,有传太白诗者,其略曰:“朝披梦泽云”,又云:“笠泽清茫茫。”此非世人语也,盖有见太白在肆中而得此诗者。神仙之道,真不可以意度。绍圣元年九月,过广州,访崇道大师何德顺。有神仙降于其室,自言女仙也。赋诗立成,有超逸绝尘语。或以其托于箕帚,如世所谓“紫姑神”者疑之。然味其言,非紫姑所能至。人有入狱鬼、群鸟兽者托于箕帚,岂足怪哉;崇道好事喜客,多与贤士大夫为游,其必有以致之也哉?

○池鱼踊起

眉州人任达为余言:少时见人家畜数百鱼深池中,沿池砖?,四周皆屋舍,环绕方丈间凡三十余年,日加长。一日天晴无雷,池中忽发大声如风雨,鱼皆踊起,羊角而上,不知所往。达云:“旧说不以神守,则为蛟龙所取,此殆是尔。”余以为蛟龙必因风雨,疑此鱼圈局三十余年,日有腾拔之念,精神不衰,久而自达,理自然尔。

○孙?见异人

眉之彭山进士有宋筹者,与故参知政事孙?梦得同赴举,至华阴,大雪,天未明,过华山下。有牌堠云“毛女峰”者,见一老姥坐堠下,鬓如雪而无寒色。时道上未有行者,不知其所从来,雪中亦无足迹。孙与宋相去数百步,宋相过之,亦怪其异,而莫之顾。孙独留连与语,有数百钱挂鞍,尽与之。既追及宋,道其事。宋悔,复还求之,已无所见。是岁,孙第三人及第,而宋老死无成。此事蜀人多知之者。

○修身历

子由言:有一人死而复生,问冥官如何修身,可以免罪?答曰:“子宜置一卷历,昼日之所为,莫夜必记之,但不记者,是不可言不可作也。无事静坐,便觉一日似两日,若能处置此生常似今日,得至七十,便是百四十岁。人世间何药可能有此效!既无反恶,又省药钱。此方人人收得,但苦无好汤水,多咽不下。”晁无咎言:司马温公有言:“吾无过人者,但平生所为,未尝有不可对人言者耳。”予亦记前辈有诗曰:“怕人知事莫萌心”。皆至言,可终身守之。

◎志林四十二条·技术

○医生

近世医官仇鼎,疗痈肿为当时第一,鼎死,未有继者。今张君宜所能,殆不减鼎。然鼎性行不甚纯淑,世或畏之。今张君用心平和,专以救人为事,治过于鼎远矣。元丰七年四月七日。

○论医和语

男子之生也覆,女之生也仰,其死于水也亦然。男子内阳而外阴,女子反是。故《易》曰“《坤》至柔而动也刚”,《书》曰“沈潜刚克”世之达者,盖如此也。秦医和曰:“天有六气,淫为六疾:阳淫热疾,阴淫寒疾,风淫末疾,雨淫腹疾,晦淫惑疾,明淫心疾。夫女阳物而晦时,故淫则为内热蛊惑之疾。”女为蛊惑,世之知者众,其为阳物而内热,虽良医未之言也。五劳七伤,皆热中而蒸,晦淫者不为盅则中风,皆热之所生也。医和之语,吾当表而出之。读左氏,书此。

○记与欧公语

欧阳文忠公尝言:有患疾者,医问其得疾之由,曰:“乘船遇风,惊而得之。”医取多年?也牙为?也工手汗所渍处,刮末杂丹砂伏神之流,饮之而愈。今《本草注别药性论》云:“止汗,用麻黄根节及故竹扇为末服之。”文忠因言:“医以意用药多此比,初以儿戏,然或有验,殆未易致诘也。”予因谓公:“以笔墨烧灰饮学者,当治昏惰耶?推此而广之,则饮伯夷之盟水,可以疗贪食比干之?余,可以已佞;舐樊哙之盾,可以治怯;嗅西子之珥,可以疗恶疾矣。”公遂大笑。元?三年闰八月十七日,舟行入颍州界,坐念二十年前见文忠公于此,偶记一时谈笑之语,聊复识之。

○参寥求医

庞安常为医,不志于利,得善书古画,喜辄不自胜。九江湖道士颇得其术,与予用药,无以酬之,为作行草数纸而已,且告之曰:“此安常故事,不可废也。”参寥子病,求医于胡,自度无钱,且不善书画,求予甚急。予戏之曰:“子粲、可、皎、彻之徒,何不下转语作两首诗乎?”庞、胡二君与吾辈游,不日“索我于枯鱼之肆”矣。

○王元龙治大风方

王游元龙言:“钱子飞有治大风方,极验,常以施人。一日梦人自云:‘天使已以此病人,君违天怒,若施不已,君当得此病,药不能愈。’子飞惧,遂不施。”仆以为天之所病,不可疗耶,则药不应服有效;药有效者,则是天不能病。当是病之祟,畏是药而假天以禁人耳。晋侯之病,为二竖子,李子豫赤丸,亦先见于梦,盖有或使之者。子飞不察,为鬼所胁。若余则不然,苟病者得愈,愿代受其苦。家有一方,能下腹中秽恶,在黄州试之,病良已。今后当常以施人。

○延年术

自省事以来,闻世所谓道人有延年之术者,如赵抱一、徐登、张元梦,皆近百岁,然竟死,与常人无异。及来黄州,闻浮光有朱元经尤异,公卿尊师之者甚众,然卒亦病,死时中风搐搦。但实能黄白,有余药、金皆入官。不知世果无异人耶?抑有,而人不见,此等举非耶?不知古所记异人虚实,无乃与此等不大相远,而好事者缘饰之耶?

○单骧孙兆

蜀人单骧者,举进士不第,顾以医闻。其术虽本于《难经》、《素问》,而别出新意,往往巧发奇中,然未能十全也。仁宗皇帝不豫,诏孙兆与骧入侍,有间,赏赍不赀。已而大渐,二子皆坐诛,赖皇太后仁圣,察其非罪,坐废数年。今骧为朝官,而兆已死矣。予来黄州,邻邑人庞安常者,亦以医闻,其术大类骧,而加之以针术绝妙。然患聋,自不能愈,而愈人之病如神。此古人所以过人也。元丰五年三月,予偶患左手肿,安常一针而愈,聊为记之。

○僧相欧阳公

欧阳文忠公尝语:“少时有僧相我:‘耳白于面,名满天下;唇不著齿,无事得谤。’其言颇验。”耳白于面,则众所共见,唇不著齿,余亦不敢问公,不知其何如也。

○记真君签

冲妙先生季君思聪所制观妙法象,居士以忧患之余,稽首洗心,归命真寂,自惟尘缘深重,恐此志未遂,敢以签卜,得吴真君第三签,云:“平生常无患,见善其何乐。执心既坚固,见善勤修学。”敬再拜受教,书《庄子养生》一篇,致自厉之意,不敢废坠,真圣验之。绍圣元年八月二十一日,东坡居士南迁过虔,与王岩翁同谒祥符宫,拜九天使者堂下,观之妙象,实同此言。

○信道智法说

东坡居士迁于海南,忧患之余,戊寅九月晦,游天庆观,谒北极真圣,探灵签,以决余生之祸福吉凶。其辞曰:“道以信为合,法以智为先。二者不离析,寿命不得延。”览之竦然,若有所得,书而藏之,以无忘信道法智二者不相离之意。轼恭书:古之真人未有不以信入者,子思则曰:“自诚明谓之性”,此之谓也。孟子曰:“执中无权,由执一也。”法而不智,则天下之死法也。道不患不知,患不凝;法不患不立,患不活。以信合道,则道凝;以智先法,则法活。道凝而法活,虽度世可也,况延寿乎?

○记筮卦

戊寅十月五日,以久不得子由书,忧不去心,以《周易》筮之。遇《涣》之三爻,《初六》变《中孚》,其繇曰:“用拯马壮吉。”《中孚》之《九二》变为《益》,其繇曰:“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益》之《初六》变为《家人》,其繇曰:“益之,用凶事,无咎。有孚中行,告公用圭。”《家人》之繇曰:“《家人》利女贞。”象曰:“风自火出,《家人》。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也。”吾考此卦极精详,口以授过,又书而藏之。

○费孝先卦影

至和二年,成都人有费孝先者始来眉山,云:近游青城山,访老人村,坏其一竹床。孝先谢不敏,且欲偿其直。老人笑曰:“子视其下字云:此床以某年月日某造,至某年月日为费孝先所坏。成坏自有数,子何以偿为!”孝先知其异,乃留师事之,老人受以《易》轨革卦影之术,前此未知有此学者。后五六年,孝先以致富。今死矣,然四方治其学者,所在而有,皆自托于孝先,真伪不可知也。聊复记之,使后人知卦影之所自也。

○记天心正法咒

王君善书符,行天心正法,为里人疗疾驱邪。仆尝传此咒法,当以传王君。其辞曰:“汝是已死我,我是未死汝。汝若不吾祟,吾亦不汝苦。”

○辨五星聚东井

天上失星,崔浩乃云:“当出东井”,已而果然,所谓“亿则屡中”者耶?汉十月,五星聚东井,金、水尝附日不远;而十月,日在箕、尾,此浩所以疑其妄。以余度之,十月为正,盖十月乃今之八月尔。八月而得七月节,则日犹在翼、轸间,则金、水聚于井亦不甚远。方是时,沛公未得天下,甘、石何意谄之?浩之说,未足信也。

◎志林四十二条·四民

○论贫士

俗传书生入官库,见钱不识。或怪而问之,生曰:“固知其为钱,但怪其不在纸裹中耳。”予偶读渊明《归去来词》云:“幼稚盈室,瓶无储粟。”乃知俗传信而有征。使瓶有储粟,亦甚微矣,此翁平生只于瓶中见粟也耶?《马后纪》:夫人见大练以为异物;晋惠帝问饥民何不食肉糜,细思之皆一理也,聊为好事者一笑。永叔常言:“孟郊诗:‘鬓边虽有丝,不堪织寒衣’,纵使堪织,能得多少?”

○梁贾说

梁民有贾于南者,七年而后返。茹杏实海藻,呼吸山川之秀,饮泉之香,食土之洁,冷冷风气,如在其左右,朔易强化,磨去风瘤,望之蝤蛴然,盖项领也。倦游以归,顾视形影,日有德色,徜徉旧都,踌躇顾乎四邻,意都之人与邻之人,十九莫己若也。入其闺,登其堂,视其妻,反惊以走:“是何怪耶?”妻劳之,则曰:“何关于汝!”馈之浆,则愤不饮;举案而饲之,则愤不食;与之语,则向墙而欷?;披巾栉而视之,则唾而不顾。谓其妻曰:“若何足以当我?亟去之!”妻俯而怍,仰而叹曰:“闻之:居富贵者不易糟糠,有姬姜者不弃憔悴。子以无瘿归,我以有瘿逐。呜呼,瘿邪!非妾妇之罪也!”妻竟出。于是贾归家三年,乡之人憎其行,不与婚。而土地风气,蒸变其毛脉,啜菽饮水,动摇其肌肤,前之丑稍稍复故。于是还其室,敬相待如初。君子谓是行也,知贾之薄于礼义多矣。居士曰:贫易主,贵易交,不常其所守,兹名教之罪人,而不知学术者,蹈而不知耻也。交战乎利害之场,而相胜于是非之境,往往以忠臣为敌国,孝子为格虏,前后纷纭,何独梁贾哉!

○梁工说

梁工治丹灶有日矣。或有自三峰来,持淮南王书,欲授枕中奇秘坎离生养之法,阴阳九六之数,子女南北之位,或黄或白,生生而不穷,以是强兵,以是绪余以博施济众。而其始也,密室为场,空地为炉,外烬山木之上煮天一,坏父鼎母,养以既济,风火??,而瓦砾化生。方士未毕其说,工悦之,然以为尽之矣。退试其术,逾月破灶,而黄金已芽矣。于是谢方士,方士曰:“子得予之方,未得究其良,知其一不知其二。余弗邀利于子,后日不成,不以相仇,则子之惠也。”工重谢之曰:“若之术殚于是矣,予固知之矣,岂若愚我者哉!”遂歌《骊驹》以遣送之。束书在于腰,长揖而去。工日治其诀,更增益剂量,其贪婪无厌。童东山之木,汲西江之水,夜火属月魄,昼火属日光,操之弥勤,而其术愈疏,为之不已。而其费滋甚,牛马销于铅汞,室庐尽于钳锤,券土田,质妻子,萧条褴缕,而其效不进。至老以死,终不悟。君子曰:术之不慎,学之不至者然也,非师之罪也。居士曰:朽墙画墁,天下之贱工,而莫不有师。问之不下,思之不熟,与无师同。其师之不至,朽墙画墁之不若也。不至,则欺其中,亦以欺其外。欺其中者己穷,欺外者人穷。如梁工盖自穷,亦安能穷人哉!

◎志林四十二条·女妾

○贾氏五不可

晋武帝欲为太子娶妇,卫?曰:“贾氏有五不可:青、黑、短、妒而无子。”竟为群臣所誉,娶之,竟以亡晋。妇人黑白美恶,人人知之,而爱其子,欲为娶妇,且使多子者,人人同也。然至其惑于众口,则颠倒错缪如此。俚语曰:“证龟成鳖”,此未足怪也。以此观之,当云“证龟成蛇”。小人之移人也,使龟蛇易位,而况邪正之在其心,利害之在岁月后者耶!

○贾婆婆荐昌朝

温成皇后乳母贾氏,宫中谓之贾婆婆。贾昌朝连结之,谓之姑姑。台谏论其奸,吴春卿欲得其实而不可。近侍有进对者曰:“近日台谏言事,虚实相半,如贾姑姑事,岂有是哉!”上默然久之,曰:“贾氏实曾荐昌朝。”非吾仁宗盛德,岂肯以实语臣下耶!

○石崇家婢

王敦至石崇家如厕,脱故著新,意色不怍。厕中婢曰:“此客必能作贼也。”此婢能知人,而崇乃令执事厕中,殆是无所知也。

◎志林四十二条·贼盗

○盗不劫幸秀才酒

幸思顺,金陵老儒也。皇?中,沽酒江州,人无贤愚,皆喜之。时劫江贼方炽,有一官人舣舟酒垆下,偶与思顺往来相善,思顺以酒十壶饷之。已而被劫于蕲、黄间,群盗饮此酒,惊曰:“此幸秀才酒邪?”官人识其意,即绐曰:“仆与幸秀才亲旧。”贼相顾叹曰:“吾俦何为劫幸老所亲哉!”敛所劫还之,且戒曰:“见幸慎勿言。”思顺年七十二,日行二百里,盛夏曝日中不渴,盖尝啖物而不饮水云。(幸一作辜。)

○梁上君子

近日颇多贼,两夜皆来入吾室。吾近护魏王葬,得数千缗,略已散去,此梁上君子当是不知耳。

夷狄(○原作“外域”。)

○曹玮语王?元昊为中国患

天圣中,曹玮以节镇定州。王?为三司副使,疏决河北囚徒,至定州。玮谓?曰:“君相甚贵,当为枢密使。然吾昔为秦州,闻德明岁使人以羊马货易于边,课所获多少为赏罚,时将以此杀人。其子元昊年十三,谏曰:‘吾本以羊马为国,今反以资中原,所得皆茶彩轻浮之物,适足以骄惰吾民,今又欲以此戮人。茶彩日增,羊马日减,吾国其削乎!’乃止不戮。吾闻而异之,使人图其形,信奇伟。若德明死,此子必为中国患,其当君之为枢密时乎?盍自今学兵讲边事?”?虽受教,盖亦未必信也。其后?与张观、陈执中在枢府,元昊反,杨义上书论土兵事,上问三人,皆不知,遂皆罢之。?之孙为子由婿,故知之。

○高丽

昨日见泗ヘ陈敦固道言:“胡孙作人状,折旋俯仰中度,细观之,其相侮慢也甚矣。人言‘弄胡孙’,不知为胡孙所弄!”其言颇有理,故为记之。又见淮东提举黄实言:“见奉使高丽人言:所致赠作有假金银锭,夷人皆坼坏,使露胎素,使者甚不乐。夷云:非敢慢也,恐契丹有觇者以为真尔。”由此观之,高丽所得吾赐物,契丹皆分之矣。而或者不察,谓契丹不知高丽朝我,或以为异时可使牵制契丹,岂不误哉!今日又见三佛齐朝贡者过泗州,官吏妓乐,纷然郊外,而椎髻兽面,睢盱船中。遂记胡孙弄人语良有理,故并记之。

○高丽公案

元?五年二月十七日,见王伯虎炳之言:“昔为枢密院礼房检详文字,见高丽公案。殆因张诚一使契丹,于虏帐中见高丽人,私语本国主向慕中国之意,归而奏之,先帝始有招徕之意。枢密使李公弼因而迎合,亲书札子乞招致,遂命发运使崔极遣商人招之。”天下知非极,而不知罪公弼。如诚一,盖不足道也。

卷一百四  ◎志林四十六条·古迹

○铁墓厄台

余旧过陈州,留七十余日,近城可游观者无不至。柳湖旁有丘,俗谓之“铁墓”,云陈胡公墓也,城濠水往啮其址,见有铁锢之。又有寺曰:“厄台”,云孔子厄于陈、蔡所居者,其说荒唐,在不可信。或曰东汉陈愍王宠“散弩台”,以控黄巾者,此说为近之。

○黄州隋永安郡

昨日读《隋书地理志》,黄州乃永安郡。今黄州东十五里许有永安城,而俗谓之“女王城”,其说甚鄙野。而《图经》以为春申君故城,亦非是。春申君所都,乃故吴国,今无锡惠山上有春申庙,庶几是乎?

○汉讲堂

汉时讲堂今犹在,画固俨然。丹青之古,无复前比。

○记樊山

自余所居临皋亭下,乱流而西,泊于樊山,为樊口,或曰“燔山”,岁旱燔之,起龙致雨;或曰樊氏居之,不知孰是。其上为卢洲,孙仲谋泛江遇大风,?也师请所之,仲谋欲往卢洲,其仆谷利以刀拟?也师,使泊樊口。遂自樊口凿山通路归武昌,今犹谓之“吴王岘”。有洞穴,土紫色,可以磨镜。循山而南至寒溪寺,上有曲山,山顶即位坛、九曲亭,皆孙氏遗迹。西山寺泉水白而甘,名菩萨泉,泉所出石,如人垂手也。山下有陶母庙,陶公治武昌,既病登舟,而死于樊口。寻绎故迹,使人凄然。仲谋猎于樊口,得一豹,见老母曰:“何不逮其尾?”忽然不见。今山中有圣母庙,予十五年前过之,见彼板仿佛有“得一豹”三字,今亡矣。

○赤壁洞穴

黄州守居之数百步为赤壁,或言即周瑜破曹公处,不知果是否?断崖壁立,江水深碧,二鹘巢其上,有二蛇,或见之。遇风浪静,辄乘小舟至其下,舍舟登岸,入徐公洞。非有洞穴也,但山崦深邃耳。《图经》云:“是徐邈不知何时人,非魏之徐邈也。”岸多细石,往往有温莹如玉者,深浅红黄之色,或细纹如人手指螺纹也。既数游,得二百七十枚,大者如枣栗,小者如芡实,又得一古铜盆盛之,注水粲然。有一枚如虎豹首,在口鼻眼处,以为群石之长。

◎志林四十六条·玉石

○辨真玉

今世真玉甚少,虽金铁不可近,须沙碾而后成者,世以为真玉矣,然犹未也,特珉之精者。真玉须定州磁芒所不能伤者,乃是云。问后苑老玉工,亦莫知其信否。

○红丝石

唐彦猷以青州红丝石为甲。或云:“惟堪作骰盆,盖亦不见佳者。”今观雪庵所藏,乃知前人不妄许尔。

◎志林四十六条·井河

○筒井用水鞴法

蜀去海远,取盐于井。陵州井最古,氵育井、富顺盐亦久矣,惟邛州蒲江县井,乃祥符中民王鸾所开,利入至厚。自庆历、皇?以来,蜀始创“筒井”,用圜刃凿如碗大,深者数十丈,以巨竹去节,牝牡相衔为井,以隔横入淡水,则咸泉自上。又以竹之差小者出入井中为桶,无底而窍其上,悬熟皮数寸,出入水中,气自呼吸而启闭之,一筒致水数斗。凡筒井皆用机械,利之所在,人无不知。《后汉书》有“水鞴”,此法惟蜀中铁冶用之,大略似盐井取水筒。太子贤不识,妄以意解,非也。

○汴河斗门

数年前朝廷作汴河斗门以淤田,识者皆以为不可,竟为之,然卒亦无功。方樊山水盛时放斗门,则河田坟墓庐舍皆被害,及秋深水退而放,则淤不能厚,谓之“蒸饼淤”,朝廷亦厌之而罢。偶读白居易《甲乙判》,有云:“得转运使以汴河水浅不通运,请筑塞两河斗门,节度使以当管营田悉在河次,在斗门筑塞,无以供军。”乃知唐时汴河两岸皆有营田斗门,若运水不乏,即可沃灌。古有之而今不能,何也?当更问知者。

◎志林四十六条·卜居

○太行卜居

柳仲举自共城来,抟大官米作饭食我,且言百泉之奇胜,劝我卜邻。此心飘然已在太行之麓矣!元?三年九月七日,东坡居士书。

○范蜀公呼我卜邻

范蜀公呼我卜邻许下,许下多公卿,而我蓑衣箬笠,放荡于东坡之上,岂复能事公卿哉?若人久放浪,不觉有病,或然持养,百病皆作。如州县久不治,因循苟简,亦曰无事,忽遇能吏,百弊纷然,非数月不能清净也。要且坚忍不退,所谓一劳永逸也。

○合江楼下戏

合江楼下,秋碧浮空,光摇几席之上,而有茅店庐屋七八间,横斜砌下。今岁大水再至,居人散避不暇。岂无寸土可迁,而乃眷眷不去,常为人眼中沙乎?

○名西阁

元丰七年冬至,过山阳,登西阁,时景繁出巡未归。轼方乞归常州,得请,春中方当复过此。故有阁欲名,思之未有佳者。蔡廓,谟之子也,晋、宋间第一流,辄以似公家,不知可否?

◎志林四十六条·亭堂

○临皋闲题

临皋亭下八十数步,便是大江,其半是峨嵋雪水,吾饮食沐浴皆取焉,何必归乡哉!江山风月,本无常主,闲者便是主人。闻范子丰新第园池,与此孰胜?所以不如君子,上无两税及助役钱尔。

○名容安亭

陶靖节云:“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故常欲作小轩,以容安名之。

○陈氏草堂

慈湖陈氏草堂,瀑流出两山间,落于堂后,如悬布崩雪,如风中絮,如群鹤舞。参寥子问主人乞此地养老,主人许之。东坡居士投名作供养主,龙丘子欲作库头。参寥不纳,云:“待汝一口吸尽此水,令汝作。”

○雪堂问潘?老

苏子得废园于东坡之胁,筑而垣之,作堂焉,号其正曰“雪堂”。堂以大雪中为,因绘雪于四壁之间,无容隙也。起居偃仰,环顾睥睨,无非雪者,苏子居之,真得其所居者也。苏子隐几而昼瞑,栩栩然若有所适,而方兴也,未觉,为物触而寤。其适未厌也,若有失焉,以掌抵目,以足就履,曳于堂下。客有至而问者,曰:“子世之散人耶?拘人耶?散人也而未能,拘人也而嗜欲深。今似系马止也,有得乎?而有失乎?”苏子心若省而口未尝言,徐思其应,揖而进之堂上。客曰:“嘻,是矣!子之欲为散人而未得者也。予今告子以散人之道:夫禹之行水,庖丁之投刀,避众碍而散其智者也。是故以至柔驰至刚,故石有时以泐;以至刚遇至柔,故未尝见全牛也。予能散也,物固不能缚;不能散也,物固不能释。子有惠矣,用之于内可也,今也如?胃之在囊,而时动其脊胁,见于外者不特一毛二毛而已。风不可搏,影不可捕,童子知之。名之于人,犹风之与影也,子独留之。故愚者视而惊,智者起而轧。吾固怪子为今日之晚也,子之遇我,幸矣!吾今邀子为藩外之游,可乎?”苏子曰:“予之于此,自以为藩外久矣,子又将安之乎?”客曰:“甚矣,子之难晓也!夫势利不足以为藩也,名誉不足以为藩也,阴阳不足以为??也,人道不足以为藩也,所以藩子者,特智也尔。智存诸内,发而为言,则言有谓也,形而为行,则行有谓也。使子欲嘿不欲嘿,欲息不欲息,如醉者之恚言,如狂者之妄行,虽掩其口,执其臂,犹且喑呜?蹙之不已。则藩之于人,抑又固矣。人之为患以有身,身之为患以有心。是圃之构堂,将以佚子之身也,是堂之绘雪,将以佚子之心也。身待堂而安,则形固不能释,心以雪而警,则神固不能凝。子之知既焚而烬矣,烬又复然,则是堂之作也,非徒无益,而又重子蔽蒙也。子见雪之白乎?则恍然而目眩。子见雪之寒乎?则竦然而毛起。五官之为害,惟目为甚,故圣人不为。雪乎雪乎,吾见子知为目也,子其殆矣!”客又举杖而指诸壁,曰:“此凹也,此凸也。方雪之杂下也,均矣,厉风过焉,则凹者留而凸者散。天岂私于凹凸哉?势使然也。势之所在,天且不能违,而况于人乎!子之居此,虽远人也,而圃有是堂,堂有是名,实碍人耳,不犹雪之在凹者乎?”苏子曰:“予之所为,适然而已,岂有心哉?殆也,奈何?”客曰:“子之适然也?适有雨,则将绘以雨乎?适有风,则将绘以风乎?雨不可绘也,观云气之汹涌,则使子有怒心;风不可绘也,见草木之披靡,则使子有惧意。睹是雪也,子之内亦不能无动矣。苟有动焉,丹青之有靡丽,冰雪之有水石,一也。德有心,心有眼,物之所袭,岂有异哉!”苏子曰:“子之所言是也,敢不闻命?然未尽也,予不能默,此正如与人讼者,其理虽已屈,犹未能绝辞者也。子以为登春台与入雪堂,有以异乎?以雪观春,则雪为静,以台观堂,则堂为静。静则得,动则失。黄帝,古之神也,游乎赤水之北,登乎昆仑之丘,南望而还,遗其玄珠焉。游以适意也,望以寓情也,意适于游,情寓于望,则意畅情出而忘其本矣,虽有良贵,岂得而宝哉?是以不免有遗珠之失也。虽然,意不久留,情不再至,必复其初而已矣,是又惊其遗而索之也。余之此堂,追其远者近之,收其近者内之,求之眉睫之间,是有八荒之趣。人而有知也,升是堂者,将见其不溯而ㄊ,不寒而栗,凄凛其肌肤,洗涤其烦郁,既无炙手之讥,又免饮冰之疾。彼其趑趄利害之徒,猖狂忧患之域者,何异探汤执热之俟濯乎?子之所言者,上也;余之所言者,下也。我将能为子之所为,而子不能为我之为矣。譬之厌膏粱者与之糟糠,则必有忿词;衣文绣者被之以皮弁,则必有愧色。子之于道,膏粱文绣之谓也,得其上者耳。我以子为师,子以我为资,犹人之于衣食,缺一不可。将其与子游,今日之事姑置之以待后论,予且为子作歌以道之。”歌曰:

雪堂之前后兮春草齐,雪堂之左右兮斜径微。雪堂之上兮有硕人之颀颀,考?于此兮芒鞋而葛衣。挹清泉兮,抱瓮而忘其机;负顷筐兮,行歌而采薇。吾不知五十九年之非而今日之是,又不知五十九年之是而今日之非,吾不知天地之大也寒暑之变,悟昔日之癯而今日之肥。感子之言兮,始也抑吾之纵而鞭吾之口,终也释吾之缚而脱吾之?几。是堂之作也,吾非取雪之势,而取雪之意;吾非逃世之事,而逃世之机。吾不知雪之为可观赏,吾不知世之为可依违。性之便,意之适,不在于他,在于群息已动,大明既升,吾方辗转一观晓隙之尘飞。子不弃兮,我其子归!

客忻然而笑,唯然而出,苏子随之。客顾而颔之曰:“有若人哉!”

◎志林四十六条·人物

○尧舜之事

夫学者载籍极博,犹考信于六艺。《诗》、《书》虽阙,然虞、夏之文可知也。尧将逊位,让于虞舜,舜、禹之间,岳牧咸荐,乃试之于位,典职数十年,功用既兴,然后授政。示天下重器,王者大统,传天下若斯之难也。而说者曰尧让天下于许由,由不受,耻之,逃隐。及夏之时,有卞随、务光者。此何以称焉?东坡先生曰:士有以箪食豆羹见于色者。自吾观之,亦不信也。

○论汉高祖羹颉侯事

高祖微时,尝避事,时时与宾客过其丘嫂食。嫂厌叔与客来,阳为羹尽转釜,客以故去。已而视其釜中有羹,由是怨嫂。及立齐、代王,而伯子独不侯。太上皇以为言,高祖曰:“非敢忘之也,为其母不长者。”封其子信为羹颉侯。高祖号为大度不记人过者,然不置转釜之怨,独不畏太上皇缘此记分杯之语乎?(转釜一作??)

○武帝踞厕见卫青

汉武帝无道,无足观者,惟踞厕见卫青,不冠不见汲长孺,为可佳耳。若青奴才,雅宜舐痔,踞厕见之,正其宜也。

○元孝诏与论语孝经小异

楚孝王嚣疾,成帝诏云:“夫子所痛,‘蔑之,命矣夫’!”东平王不得于太后,元帝诏曰:“诸侯在位不骄,然后富贵离其身,而社稷可保。”皆与今《论语》、《孝经》小异。离,附离也,今作“不离于身”,疑为俗儒所增也。

○跋李主词

“三十余年家国,数千里地山河,几曾惯干戈?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惶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挥泪对宫娥。”后主既为樊若水所卖,举国与人,故当恸哭于九庙之外,谢其民而后行,顾乃挥泪宫娥,听教坊离曲!(跋陈后主词。)

○真宗仁宗之信任

真宗时,或荐梅询可用者,上曰:“李沆尝言其非君子。”时沆之没,盖二十于年矣。欧阳文忠公尝问苏子容曰:“宰相没二十年,能使人主追信其言,以何道?”子容言:“独以无心,故尔。”轼因赞其语,且言:“陈执中俗吏耳,持至公犹能取信主上,况如李公之才识,而济之以无心耶!”时元?三年兴龙节,赐宴尚书省,论此。是日,又见王巩云其父仲仪言:“陈执中罢相,仁宗问:‘谁可代卿者?’执中举吴育,上即召赴阙。会乾元节侍宴,偶醉坐睡,忽惊顾拊床呼其从者。上愕然,即除西京留台。”以此观之,执中虽俗吏,亦可贤也。育之不相,命矣夫!然晚节有心疾,亦难大用,仁宗非弃材之主也。

○孔子诛少正卯

孔子为鲁司寇七日而诛少正卯,或以为太速。此叟盖自知其头方命薄,必不久在相位,故汲汲及其未去发之。使更迟疑两三日,已为少正卯所图矣。

○戏书颜回事

颜回箪食瓢饮,其为造物者费亦省矣,然且不免于夭折。使回更吃得两箪食半瓢饮,当更不活得二十九岁?然造物者辄支盗跖两日禄料,足为回七十年粮矣,但恐回不要耳。

○辨荀卿言青出于蓝

荀卿云:“青出于蓝而青于蓝,冰生于水而寒于水。”世之言弟子胜师者,辄以此为口实,此无异梦中语!青即蓝也,冰即水也。酿米为酒,杀羊豕以为膳羞,曰:“酒甘于米,膳羞美于羊”,虽儿童必笑之,而荀卿以是为辨,信其醉梦颠倒之言!以至论人之性,皆此类也。

○颜?巧于安贫

颜?与齐王游,食必太牢,出必乘车,妻子衣服丽都。?辞去,曰:“玉生于山,制则破焉,非不宝贵也,然而太璞不完。士生于鄙野,推选则禄焉,非不尊遂也,然而形神不全。?愿得归,晚食以当肉,安步以当车,无罪以当贵,清静贞正以自娱。”嗟乎,战国之士未有如鲁连、颜?之贤者也,然而未闻道也。晚食以当肉,安步以当车,是犹有意于肉于车也。晚食自美,安步自适,取其美与适足矣,何以当肉与车为哉!虽然,?可谓巧于居贫者也。未饥而食,虽八珍犹草木也;使草木如八珍,惟晚食为然。?固巧矣,然非我之久于贫,不能知?之巧也。

○张仪欺楚商于地

张仪欺楚王以商于之地六百里,既而曰:“臣有奉邑六里。”此与儿戏无异,天下无不疾张子之诈而笑楚王之愚也,夫六百里岂足道哉!而张又非楚之臣,为秦谋耳,何足深过?若后世之臣欺其君者,曰:“行吾言,天下举安,四夷毕服,礼乐兴而刑罚措。”其君之所欲得者,非特欲六百里也,而卒无丝毫之获,岂特无所获,丧已不胜言矣。则其所以事君者,乃不如张仪之事楚。因读《晁错论》,书此。

○赵尧设计代周昌

方与公谓周昌之吏赵尧年虽少,奇士,“君必异之,且代君”。昌笑曰:“尧,刀笔吏尔,何至是!”居顷之,尧说高祖为赵王贵强相,独周昌为可。高祖用其策,尧竟代昌为御史大夫。吕后杀赵王,昌亦无能为,特谢病不朝尔。由此观之,尧特为此计代昌尔,安能为高祖谋哉!吕后怨尧为此计,亦抵尧罪。尧非特不能为高祖谋,其自为谋亦不善矣,昌谓之刀笔吏,岂诬也哉!

○黄霸以?为神爵

吾先君友人史经臣彦辅,豪伟人也,尝言:“黄霸本尚教化,庶几于富,而教之者乃复用乌攫小数,陋哉!颍川凤皇,盖可疑也,霸以?为神爵,不知颍川之凤以何物为之?”虽近于戏,亦有理也。

○王嘉轻减法律事见梁统传

汉仍秦法,至重。高、惠固非虐主,然习所见以为常,不知其重也,至孝文始罢肉刑与参夷之诛。景帝复孥戮晁错,武帝罪戾有增无损,宣帝治尚严,因武之旧。至王嘉为相,始轻减法律,遂至东京,因而不改。班固不记其事,事见《梁统传》,固可谓疏略矣。嘉,贤相也,轻刑,又其盛德之事,可不记乎?统乃言高、惠、文、景以重法兴,哀、平以轻法衰,因上书乞增重法律,赖当时不从其议。此如人年少时不节酒色而安,老后虽节而病,见此便谓酒可以延年,可乎?统亦东京名臣,一出此言,遂获罪于天,其子松、竦皆以非命而死,冀卒灭族。呜呼,悲夫,戒哉!“疏而不漏”,可不惧乎?

○李邦直言周瑜

李邦直言:周瑜二十四经略中原,今吾四十,但多睡善饭,贤愚相远。如此安上言吾子似快活,未知孰贤与否?

○勃逊之

与朱勃逊之会议于颍,或言洛人善接花,岁出新枝,而菊品尤多。逊之曰:“菊当以黄为正,余可鄙也。”昔叔向闻?蔑一言,得其为人,予于逊之亦云然。

○刘聪吴中高士二事

刘聪闻当为须遮国王,则不复惧死,人之爱富贵,有甚于生者。月犯少微,吴中高士求死不得,人之好名,有甚于生者。

○郄超出与桓温密谋书以解父

郄超虽为桓温腹心,以其父?忠于王室,不知之。将死,出一箱付门生,曰:“本欲焚之,恐公年尊,必以相伤为毙。我死后,公若大损眠食,可呈此箱,不尔便烧之。”?后果哀悼成疾,门生依指呈之,则悉与温往反密计。?大怒,曰:“小子死晚矣!”更不复哭矣。若方回者,可谓忠臣矣,当与石?昔比。然超谓之不孝,可乎?使超知君子之孝,则不从温矣。东坡先生曰:超,小人之孝也。

○论桓范陈宫

司马懿讨曹爽,桓范往奔之。懿谓蒋济曰:“智囊往矣!”济曰:“范则智矣,驽马恋栈豆,必不能用也。”范说爽移车驾幸许昌,招外兵,爽不从。范曰:“所忧在兵食,而大司农印在吾许。”爽不能用。陈宫、吕布既擒,曹操谓宫曰:“公台平生自谓智有余,今日何如?”宫曰:“此子不用宫言,不然,未可知也!”仆尝论此二人:吕布、曹爽,何人也?而为之用,尚何言知!臧武仲曰:“抑君似鼠,此之谓智。”元?三年九月十八日书。

○录温峤问郭文语

温峤问郭文曰:“人皆有六亲相容,先生弃之,何乐?”文曰:“李行学道,不谓遭世乱,欲归无路耳。”又曰:“饥思食,壮思室,自然之理,先生独无情乎?”曰:“情由忆生,不忆故无情。”又问:“先生独处穷山,死为乌鸢所食,奈何?”曰:“埋藏者食于蝼蚁,复何异?”又问:“猛虎害人,先生独不畏耶?”曰:“人无害兽心,则兽亦不害人。”又问:“世不宁则身不安,先生不出济世乎?”曰:“非野人之所知也。”予尝监钱塘郡,游余杭九镇山,访大涤洞天,即郭生之旧隐。洞大,有巨壑,深不可测,盖尝有敕使投龙简云。戊寅九月七日书。(李行一作季行。)

○刘伯伦

刘伯伦常以锸自随,曰:“死即埋我。”苏子曰,伯伦非达者也,棺椁衣衾,不害为达。苟为不然,死则已矣,何必更埋!

○房?陈涛斜事

房次律败于陈涛斜,杀四万人,悲哉!世之言兵者,或取《通典》,《通典》虽杜佑所集,然其源出于刘秩。陈涛之败,秩有力焉。次律云:“曳洛河虽多,安能当我刘秩!”区区之辨以待曳洛河,疏矣。

○张华鹪鹩赋

阮籍见张华《鹪鹩赋》,叹曰:“此王佐才也!”观其意,独欲自全于祸福之间耳,何足为王佐乎?华不从刘卞言,竟与贾氏之祸,畏八王之难,而不免伦、秀之虐。此正求全之过,失《鹪鹩》之本意。

○王济王恺

王济以人乳蒸豚,王恺使妓吹笛,小失声韵便杀之,使美人饮酒,客饮不尽,亦杀之。时武帝在也,而贵戚敢如此,知晋室之乱也久矣。

○王夷甫

王夷甫既降石勒,自解无罪,且劝僭号。其女惠风为愍怀太子妃,刘曜陷洛,以惠风赐其将高属。将妻之,惠风杖剑大骂而死。乃知王夷甫之死,非独惭见晋公卿,乃当羞见其女也。

○卫?欲废晋惠帝

晋惠帝为太子,卫?欲陈启废立之策而未敢发。会燕凌云台,?托醉跪帝前,曰:“臣欲有所启”,欲言之而止者三,因拊床曰:“此坐可惜!”帝意乃悟,曰:“公真大醉。”贾后由是怨之。此何等语,乃于众中言之,岂所谓“不密失身”者耶?以?之智,不宜暗此,殆邓艾之冤,天夺其魄尔。(魄或作识。)

○裴?对武帝

晋武帝探策,岂亦如签也耶?惠帝不肖,得一,盖神以实告。裴?谄对,士君子耻之,而史以为美谈,鄙哉!惠、怀、愍皆不终,牛系马后,岂及亡乎!

○刘凝之沈麟士

《南史》:刘凝之为人认所著履,即与之,此人后得所失履,送还,不肯复取。又沈麟士亦为邻人认所著履,麟士笑曰:“是卿履耶?”即与之。邻人得所失履,送还,麟士曰:“非卿履耶?”笑而受之。此虽小事,然处事当如麟士,不当如凝之也。

○柳宗元敢为诞妄

柳宗元敢为诞妄,居之不疑。吕温为道州、衡州,及死,二州之人哭之逾月,客舟之过于此者,必呱呱然。虽子产不至此,温何以得之!其称温之弟恭亦贤豪绝人者,又云恭之妻裴延龄之女也。孰有士君子肯为裴延龄婿者乎?柳宗元与亻丕、叔文交,盖亦不差于延龄姻也。恭为延龄婿不见于史,宜表而出之,见宗元文集恭墓志云。

卷一百五  ◎志林十三条·论古

○武王非圣人

武王克殷,以殷遗民封纣子武庚禄父,使其弟管叔鲜、蔡叔度相禄父治殷。武王崩,禄父与管、蔡作乱,成王命周公诛之,而立微子于宋。苏子曰:武王非圣人也。昔孔子盖罪汤、武,顾自以为殷之子孙而周人也,故不敢,然数致意焉,曰:大哉,巍巍乎,尧、舜也!“禹,吾无间然”。其不足于汤、武也亦明矣,曰:“武尽美矣,未尽善也。”又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其可谓至德也已矣。”伯夷、叔齐之于武王也,盖谓之弑君,至耻之不食其栗,而孔子予之,其罪武王也甚矣。此孔氏之家法也,世之君子苟自孔氏,必守此法。国之存亡,民之死生,将于是乎在,其孰敢不严?而孟轲始乱之,曰:“吾闻武王诛独夫纣,未闻弑君也。”自是学者以汤、武为圣人之正若当然者,皆孔氏之罪人也。使当时有良史如董狐者,南巢之事必以叛书,牧野之事必以弑书。而汤、武仁人也,必将为法受恶。周公作《无逸》曰:“殷王中宗,及高宗,及祖甲,及我周文王,兹四人迪哲。”上不及汤,下不及武王,亦以是哉?文王之时,诸侯不求而自至,是以受命称王,行天子之事,周之王不王,不计纣之存亡也。使文王在,必不伐纣,纣不见伐而以考终,或死于乱,殷人立君以事周,命为二王后以祀殷,君臣之道,岂不两全也哉!武王观兵于孟津而归,纣若改过,否则殷人改立君,武王之待殷亦若是而已矣。天下无王,有圣人者出而天下归之,圣人所以不得辞也。而以兵取之,而放之,而杀之,可乎?汉末大乱,豪杰并起。荀文若,圣人之徒也,以为非曹操莫与定海内,故起而佐之。所以与操谋者,皆王者之事也,文若岂教操反者哉?以仁义救天下,天下既平,神器自至,将不得已而受之,不至不取也,此文王之道,文若之心也。及操谋九锡,则文若死之,故吾尝以文若为圣人之徒者,以其才似张子房而道似伯夷也。杀其父,封其子,其子非人也则可,使其子而果人也,则必死之。楚人将杀令尹子南,子南之子弃疾为王驭士,王泣而告之。既杀子南,其徒曰:“行乎?”曰:“吾与杀吾父,行将焉入?”“然则臣王乎?”曰:“弃父事仇,吾弗忍也!”遂缢而死。武王亲以黄钺诛纣,使武庚受封而不叛,岂复人也哉?故武庚之必叛,不待智者而后知也。武王之封,盖亦有不得已焉耳。殷有天下六百年,贤圣之君六七作,纣虽无道,其故家遗民未尽灭也。三分天下有其二,殷不伐周,而周伐之,诛其君,夷其社稷,诸侯必有不悦者,故封武庚以慰之,此岂武之意哉?故曰:武王非圣人也。

○周东迁失计

太史公曰:“学者皆称周伐纣,居洛邑,其实不然。武王营之,成王使召公卜居九鼎焉,而周复都丰、镐。至犬戎败幽王,周乃东徙于洛。”苏子曰:周之失计,未有如东迁之缪者也。自平王至于亡,非有大无道者也。AA85王AA85音兹,即灵王之神圣,诸侯服享,然终以不振,则东迁之过也。昔武王克商,迁九鼎于洛邑,成王、周公复增营之,周公既没,盖君陈、毕公更居焉,以重王室而已,非有意于迁也。周公欲葬成周,而成王葬之毕,此岂有意于迁哉?今夫富民之家,所以遗其子孙者,田宅而已。不幸而有败,至于乞假以生可也,然终不可议田宅。今平王举文、武、成、康之业而大弃之,此一败而粥田宅者也。夏、商之王,皆五六百年,其先王之德无以过周,而后王之败亦不减幽、厉,然至于桀、纣而后亡。其未亡也,天下宗之,不如东周之名存而实亡也。是何也?则不粥田宅之效也。盘庚之迁也,复殷之旧也。古公迁于岐,方是时,周人如狄人也,逐水草而居,岂所难哉?卫文公东徙渡河,恃齐而存耳。齐迁临?,晋迁于绛、于新田,皆其盛时,非有所畏也。其余避寇而迁都,未有不亡;虽不即亡,未有能复振者也。春秋时楚大饥,群蛮叛之,申、息之北门不启。楚人谋徙于阪高,?贾曰:“不可。我能往,寇亦能往。”于是乎以秦人巴人灭庸,而楚始大。苏峻之乱,晋几亡矣,宗庙宫室尽为灰烬。温峤欲迁都豫章,三吴之豪欲迁会稽,将从之矣,独王导不可,曰:“金陵,王者之都也。王者不以丰俭移都,若弘卫文大帛之冠,何适而不可?不然,虽乐土为墟矣。且北寇方强,一旦示弱,窜于蛮越,望实皆丧矣!”乃不果迁,而晋复安。贤哉导也,可谓能定大事矣!嗟夫,平王之初,周虽不如楚强,顾不愈于东晋之微乎?使平王有一王导,定不迁之计,收丰、镐之遗民,修文、武、成、康之政,以形势临东诸侯,齐、晋虽强,未敢贰也,而秦何自霸哉?魏惠王畏秦,迁于大梁;楚昭王畏吴,迁于若阝;顷襄王畏秦,迁于陈;考烈王畏秦,迁于寿春:皆不复振,有亡征焉。东汉之末,董卓劫帝迁于长安,汉遂以亡。近世李景迁于豫章,亦亡。故曰:周之失计,未有如东迁之缪者也。

○秦拙取楚

秦始皇帝十八年,取韩;二十二年,取魏;二十五年,取赵、取楚;二十六年,取燕、取齐,初并天下。苏子曰:秦并天下,非有道也,特巧耳,非幸也。然吾以为巧于取齐而拙于取楚,其不败于楚者,幸也。乌乎,秦之巧,亦创智伯而已。魏、韩肘足接而智伯死,秦知创智伯而诸侯终不知师韩、魏,秦并天下,不亦宜乎!齐氵昏王死,法章立,君王后佐之,秦犹伐齐也。法章死,王建立六年而秦攻赵,齐、楚救之,赵乏食,请粟于齐,而齐不予。秦遂围邯郸,几亡赵。赵虽未亡,而齐之亡形成矣。秦人知之,故不加兵于齐者四十余年。夫以法章之才而秦伐之,建之不才而秦不伐,何也?太史公曰:“君王后事秦谨,故不被兵。”夫秦欲并天下耳,岂以谨故置齐也哉!吾故曰“巧于取齐”者,所以慰齐之心而解三晋之交也。齐、秦不两立,秦未尝须臾忘齐也,而四十余年不加兵者,岂其情乎?齐人不悟而与秦合,故秦得以其间取三晋。三晋亡,齐盖岌岌矣。方是时,犹有楚与燕也,三国合,犹足以拒秦。秦大出兵伐楚伐燕而齐不救,故二国亡,而齐亦虏不阅岁:如晋取虞、虢也,可不谓巧乎!二国既灭,齐乃发兵守西界,不通秦使。呜呼,亦晚矣!秦初遣李信以二十万人取楚,不克,乃使王翦以六十万攻之,盖空国而战也。使齐有中主具臣知亡之无日,而扫境以伐秦,以久安之齐而入厌兵空虚之秦,覆秦如反掌也。吾故曰“拙于取楚”。然则奈何曰:“古之取国者必有数,如取龆齿也,必以渐,故齿脱而儿不知。”今秦易楚,以为龆齿也,可拔,遂抉其口,一拔而取之,儿必伤,吾指必啮。故秦之不亡者,幸也,非数也。吴为三军迭出以肄楚,三年而入郢。晋之平吴,隋之平陈,皆以是物也。惟苻坚不然,使坚知出此,以百倍之众,为迭出之计,虽韩、白不能支,而况谢玄、牢之之流乎!吾以是知二秦之一律也:始皇幸,胜;而坚不幸耳。

○秦废封建

秦初并天下,丞相绾等言:“燕、齐、荆地远,不置王无以镇之,请立诸子。”始皇下其议,群臣皆以为便。廷尉斯曰:“周文、武所封子弟同姓甚众,然后属疏远,相攻击如仇雠,诸侯更相诛伐,天子不能禁止。今海内赖陛下神灵一统,皆为郡县,诸子功臣公赋税重赏赐之,甚足易制。天下无异意,则安宁之术也,置诸侯不便。”始皇曰:“天下共苦战斗不休,以有侯王。赖宗庙天下初定,又复立国,是树兵也,求其宁息,岂不难哉!廷尉议是。”分天下为三十六郡,郡置守、尉、监。苏子曰:圣人不能为时,亦不失时。时非圣人之所能为也,能不失时而已。三代之兴,诸侯无罪不可夺削,因而君之虽欲罢侯置守,可得乎?此所谓不能为时者也。周衰,诸侯相并,齐、晋、秦、楚皆千余里,其势足以建侯树屏。至于七国皆称王,行天子之事,然终不封诸侯,不立强家世卿者,以鲁三桓、晋六卿、齐田氏为戒也。久矣,世之畏诸侯之祸也,非独李斯、始皇知之。始皇既并天下,分郡邑,置守宰,理固当然,如冬裘夏葛,时之所宜,非人之私智独见也,所谓不失时者,而学士大夫多非之。汉高帝欲立六国后,张子房以为不可,世未有非之者,李斯之论与子房何异?世特以成败为是非耳。高帝闻子房之言,吐哺骂郦生,知诸侯之不可复,明矣。然卒王韩、彭、英、卢,岂独高帝,子房亦与焉。故柳宗元曰:“封建非圣人意也,势也。”昔之论封建者,曹元首、陆机、刘颂,及唐太宗时魏征、李百药、颜师古,其后有刘秩、杜佑、柳宗元。宗元之论出,而诸子之论废矣,虽圣人复起,不能易也。故吾取其说而附益之,曰:凡有血气必争,争必以利,利莫大于封建。封建者,争之端而乱之始也。自书契以来,臣弑其君,子弑其父,父子兄弟相贼杀,有不出于袭封而争位者乎?自三代圣人以礼乐教化天下,至刑措不用,然终不能已篡弑之祸。至汉以来,君臣父子相贼虐者,皆诸侯王子孙,其余卿大夫不世袭者,盖未尝有也。近世无复封建,则此祸几绝。仁人君子,忍复开之欤?故吾以为李斯、始皇之言,柳宗元之论,当为万世法也。

○论子胥种蠡

越既灭吴,范蠡以为句践为人长颈乌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逸乐,乃以其私徒属浮海而行,至于齐。以书遗大夫种曰:“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子可以去矣!”苏子曰:范蠡独知相其君而已,以吾相蠡,蠡亦乌喙也。夫好货,天下之贱士也,以蠡之贤,岂聚敛积财者?何至耕于海滨,父子力作,以营千金,屡散而复积,此何为者哉?岂非才有余而道不足,故功成名遂身退,而心终不能自放者乎?使句践有大度,能始终用蠡,蠡亦非清净无为而老于越者也,故曰“蠡亦乌喙也”。鲁仲连既退秦军,平原君欲封连,以千金为寿。笑曰:“所贵于天下士者,为人排难解纷而无所取也。即有取,是商贾之事,连不忍为也。”遂去,终身不复见,逃隐于海上。曰:“吾与富贵而诎于人,宁贫贱而轻世肆志焉!”使范蠡之去如鲁连,则去圣人不远矣。呜呼,春秋以来,用舍进退未有如蠡之全者,而不足于此,吾以是累叹而深悲焉。子胥、种、蠡皆人杰,而扬雄,曲士也,欲以区区之学疵瑕此三人者:以三谏不去、鞭尸籍馆为子胥之罪,以不强谏句践而栖之会稽为种、蠡之过。雄闻古有三谏当去之说,即欲以律天下士,岂不陋哉!三谏而去,为人臣交浅者言也,如宫之奇、AA86冶乃可耳。至如子胥,吴之宗臣,与国存亡者也,去将安往哉?百谏不听,继之以死可也。孔子去鲁,未尝一谏,又安用三?父不受诛,子复仇,礼也。生则斩首,死则鞭尸,发其至痛,无所择也。是以昔之君子皆哀而恕之,雄独非人子乎?至于籍馆,阖闾与群臣之罪,非子胥意也。句践困于会稽,乃能用二子,若先战而强谏以死之,则雄又当以子胥之罪罪之矣。此皆儿童之见,无足论者,不忍三子之见诬,故为之言。

○论鲁三桓

鲁定公十三年,孔子言于公曰:“臣无藏甲,大夫无百雉之城。”使仲由为季氏宰,将堕三都。于是叔孙氏先堕后阝。季氏将堕费,公山不狃、叔孙辄率费人袭公。公与三子入于季氏之宫,孔子命申句须、乐颀下伐之,费人北,二子奔齐,遂堕费。将堕成,公敛处父以成叛,公围成,弗克。或曰:“殆哉,孔子之为政也,亦危而难成矣!”孔融曰:“古者王畿千里,寰内不封建诸侯。”曹操疑其论建渐广,遂杀融。融特言之耳,安能为哉?操以为天子有千里之畿,将不利己,故杀之不旋踵。季氏亲逐昭公,公死于外,从公者皆不敢入,虽子家羁亦亡。季氏之忌刻忮害如此,虽地势不及曹氏,然君臣相猜,盖不减操也,孔子安能以是时堕其名都而出其藏甲也哉!考于《春秋》,方是时三桓虽若不悦,然莫能违孔子也。以为孔子用事于鲁,得政与民,三桓畏之欤?则季桓子之受女乐也,孔子能却之矣。彼妇之口可以出走,是孔子畏季氏,季氏不畏孔子也。孔子盖始修其政刑,以俟三桓之隙也哉?苏子曰:此孔子之所以圣也。盖田氏、六卿不服,则齐、晋无不亡之道;三桓不臣,则鲁无可治之理。孔子之用于世,其政无急于此者矣。彼晏婴者亦知之,曰:“田氏之僭,惟礼可以已之。在礼,家施不及国,大夫不收公利。”齐景公曰:“善哉,吾今而后知礼之可以为国也!”婴能知之而不能为之,婴非不贤也,其浩然之气,以直养而无害,塞乎天地之间者,不及孔、孟也。孔子以羁旅之臣得政期月,而能举治世之礼,以律亡国之臣,堕名都,出藏甲,而三桓不疑其害己,此必有不言而信,不怒而威者矣。孔子之圣见于行事,至此为无疑也。婴之用于齐也,久于孔子,景公之信其臣也,愈于定公,而田氏之祸不少衰,吾是以知孔子之难也。孔子以哀公十六年卒,十四年,陈恒弑其君,孔子沐浴而朝,告于哀公曰:“请讨之!”吾是以知孔子之欲治列国之君臣,使如《春秋》之法者,至于老且死而不忘也。或曰:“孔子知哀公与三子之必不从,而以礼告也欤?”曰:否,孔子实欲伐齐。孔子既告哀公,公曰:“鲁为齐弱久矣,子之伐之,将若之何?”对曰:“陈恒弑其君,民之不予者半。以鲁之众,加齐之半,可克也。”此岂礼告而已哉?哀公患三桓之逼,尝欲以越伐鲁而去之。夫以蛮夷伐国,民不予也,皋如、出公之事,断可见矣,岂若从孔子而伐齐乎?若从孔子而伐齐,则凡所以胜齐之道,孔子任之有余矣。既克田氏,则鲁之公室自张,三桓不治而自服也,此孔子之志也。

○司马迁二大罪

商鞅用于秦,变法定令,行之十年,秦民大悦,道不拾遗,山无盗贼,家给人足,民勇于公战,怯于私斗。秦人富强,天子致胙于孝公,诸侯毕贺。苏子曰:此皆战国之游士邪说诡论,而司马迁暗于大道,取以为史。吾尝以为迁有大罪二,其先黄、老,后《六经》,退处士,进奸雄,盖其小小者耳。所谓大罪二,则论商鞅、桑弘羊之功也。自汉以来,学者耻言商鞅、桑弘羊,而世主独甘心焉,皆阳讳其名而阴用其实,甚者则名实皆宗之,庶几其成功,此则司马迁之罪也。秦固天下之强国,而孝公亦有志之君也,修其政刑十年,不为声色畋游之所败,虽微商鞅,有不富强乎?秦之所以富强者,孝公务本力穑之效,非鞅流血刻骨之功也。而秦之所以见疾于民,如豺虎毒药,一夫作难而子孙无遗种,则鞅实使之。至于桑弘羊,斗筲之才,穿窬之智,无足言者,而迁称之,曰:“不加赋而上用足。”善乎,司马光之言也!曰:“天下安有此理?天地所生财货百物,止有此数,不在民则在官,譬如雨泽,夏涝则秋旱。不加赋而上用足,不过设法侵夺民利,其害甚于加赋也。”二子之名在天下者,如蛆蝇粪秽也,言之则污口舌,书之则污简牍。二子之术用于世者,灭国残民覆族亡躯者相踵也,而世主独甘心焉,何哉?乐其言之便己也。夫尧、舜、禹,世主之父师也;谏臣拂士,世主之药石也;恭敬慈俭、勤劳忧畏,世主之绳约也。今使世主日临父师而亲药石、履绳约,非其所乐也。故为商鞅、桑弘羊之术者,必先鄙尧笑舜而陋禹也,曰:“所谓贤主,专以天下适己而已”,此世主之所以人人甘心而不悟也。世有食钟乳乌喙而纵酒色,所以求长年者,盖始于何晏。晏少而富贵,故服寒食散以济其欲,无足怪者。彼其所为,足以杀身灭族者日相继也,得死于寒食散,岂不幸哉!而吾独何为效之?世之服寒食散,疽背呕血者相踵也,用商鞅、桑弘羊之术,破国亡宗者皆是也。然而终不悟者,乐其言之美便,而忘其祸之惨烈也。

○论范增

汉用陈平计,间疏楚君臣。项羽疑范增与汉有私,稍夺其权。增大怒曰:“天下事大定矣,君王自为之,愿赐骸骨归卒伍!”归未至彭城,疽发背死。苏子曰:增之去,善矣,不去,羽必杀增,独恨其不蚤耳。

然则当以何事去?增劝羽杀沛公,羽不听,终以此失天下,当于是去耶?曰:否。增之欲杀沛公,人臣之分也,羽之不杀,犹有君人之度也,增曷为以此去哉?《易》曰:“知几其神乎!”《诗》曰:“相彼雨雪,先集维霰。”增之去,当以羽杀卿子冠军时也。陈涉之得民也,以项燕、扶苏;项氏之兴也,以立楚怀王孙心。而诸侯叛之也,以弑义帝也。且义帝之立,增为谋主矣,义帝之存亡,岂独为楚之盛衰,亦增之所以同祸福也,未有义帝亡而增独能久存者也。羽之杀卿子冠军也,是弑义帝之兆也。其弑义帝,则疑增之本心也,岂必待陈平哉!物必先腐也而后虫生之,人必先疑也而后谗入之,陈平虽智,安能间无疑之主哉?

吾尝论义帝,天下之贤主也。独遣沛公入关而不遣项羽,识卿子冠军于稠人之中,而擢以为上将,不贤而能如是乎?羽既矫杀卿子冠军,义帝必不能堪,非羽杀帝,则帝杀羽,不待智者而后知也。增始劝项梁立义帝,诸侯以此服从,中道而弑之,非增之意也。夫岂独非其意,将必力争而不听也。不用其言,杀其所立,项羽之疑增必自是始矣。方羽杀卿子冠军,增与羽比肩而事义帝,君臣之分未定也。为增计者,力能诛羽则诛之,不能则去之,岂不毅然大丈夫也哉?增年已七十,合则留,不合则去,不以此时明去就之分,而欲依羽以成功,陋矣。虽然,增,高帝之所畏也,增不去,项羽不亡。呜呼,增亦人杰也哉!

○游士失职之祸

春秋之末,至于战国,诸侯卿相皆争养士。自谋夫说客、谈天雕龙、坚白同异之流,下至击剑扛鼎、鸡鸣狗盗之徒,莫不宾礼,靡衣玉食以馆于上者,何可胜数。越王句践有君子六千人;魏无忌,齐田文,赵胜、黄歇、吕不韦,皆有客三千人;而田文招致任侠奸人六万家于薛,齐稷下谈者亦千人;魏文侯、燕昭王、太子丹,皆致客无数。下至秦、汉之间,张耳、陈余号多士,宾客厮养皆天下豪杰,而田横亦有士五百人。其略见于传记者如此,度其余,当倍官吏而半农夫也。此皆奸民蠹国者,民何以支而国何以堪乎?苏子曰:此先王之所不能免也。国之有奸也,犹鸟兽之有鸷猛,昆虫之有毒螫也。区处条理,使各安其处,则有之矣;锄而尽去之,则无是道也。吾考之世变,知六国之所以久存而秦之所以速亡者,盖出于此,不可以不察也。夫智、勇、辨、力,此四者皆天民之秀杰者也,类不能恶衣食以养人,皆役人以自养者也,故先王分天下之贵富与此四者共之。此四者不失职,则民靖矣。四者虽异,先王因俗设法,使出于一:三代以上出于学,战国至秦出于客,汉以后出于郡县吏,魏、晋以来出于九品中正,隋、唐至今出于科举,虽不尽然,取其多者论之。六国之君虐用其民,不减始皇、二世,然当是时百姓无一人叛者,以凡民之秀杰者多以客养之,不失职也。其力耕以奉上,皆椎鲁无能为者,虽欲怨叛,而莫为之先,此其所以少安而不即亡也。始皇初欲逐客,因李斯之言而止。既并天下,则以客为无用,于是任法而不任人,谓民可以恃法而治,谓吏不必才取,能守吾法而已。故堕名城,杀豪杰,民之秀异者散而归田亩。向之食于四公子、吕不韦之徒者,皆安归哉?不知其能槁项黄馘以老死于布褐乎?抑将辍耕太息以俟时也?秦之乱虽成于二世,然使始皇知畏此四人者,有以处之,使不失职,秦之亡不至若是速也。纵百万虎狼于山林而饥渴之,不知其将噬人,世以始皇为智,吾不信也。楚、汉之祸,生民尽矣,豪杰宜无几,而代相陈?从车千乘,萧、曹为政,莫之禁也。至文、景、武之世,法令至密,然吴王濞、淮南、梁王、魏其、武安之流,皆争致宾客,世主不问也。岂惩秦之祸,以为爵禄不能尽縻天下士,故少宽之,使得或出于此也耶?若夫先王之政则不然,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呜呼,此岂秦、汉之所及也哉!

○赵高李斯

秦始皇帝时,赵高有罪,蒙毅案之,当死,始皇赦而用之。长子扶苏好直谏,上怒,使北监蒙恬兵于上郡。始皇东游会稽,并海走琅琊,少子胡亥、李斯、蒙毅、赵高从。道病,使蒙毅还祷山川,未反而上崩。李斯、赵高矫诏立胡亥,杀扶苏、蒙恬、蒙毅,卒以亡秦。苏子曰:始皇制天下轻重之势,使内外相形以禁奸备乱者,可谓密矣。蒙恬将三十万人,威振北方,扶苏监其军,而蒙毅侍帷幄为谋臣,虽有大奸贼,敢睥睨其间哉?不幸道病,祷祠山川尚有人也,而遣蒙毅,故高、斯得成其谋。始皇之遣毅,毅见始皇病,太子未立而去左右,皆不可以言智。然天之亡人国,其祸败必出于智所不及。圣人为天下,不恃智以防乱,恃吾无致乱之道耳。始皇致乱之道,在用赵高。夫阉尹之祸,如毒药猛兽,未有不裂肝碎胆者也。自书契以来,惟东汉吕强、后唐张承业二人号称善良,岂可望一二于千万,以致必亡之祸哉?然世主皆甘心而不悔,如汉桓、灵,唐肃、代,犹不足深怪,始皇、汉宣皆英主,亦湛于赵高、恭、显之祸。彼自以为聪明人杰也,奴仆熏腐之余何能为,及其亡国乱朝,乃与庸主不异。吾故表而出之,以戒后世人主如始皇、汉宣者。或曰:“李斯佐始皇定天下,不可谓不智。扶苏亲始皇子,秦人戴之久矣,陈胜假其名犹足以乱天下,而蒙恬持重兵在外,使二人不即受诛而复请之,则斯、高无遗类矣。以斯之智而不虑此,何哉?”苏子曰:呜呼,秦之失道,有自来矣,岂独始皇之罪?自商鞅变法,以诛死为轻典,以参夷为常法,人臣狼顾胁息,以得死为幸,何暇复请!方其法之行也,求无不获,禁无不止,鞅自以为轶尧、舜而驾汤、武矣。及其出亡而无所舍,然后知为法之弊。夫岂独鞅悔之,秦亦悔之矣。荆轲之变,持兵者熟视始皇环柱而走,莫之救者,以秦法重故也。李斯之立胡亥,不复忌二人者,知威令之素行,而臣子不敢复请也。二人之不敢请,亦知始皇之鸷悍而不可回也,岂料其伪也哉?周公曰:“平易近民,民必归之。”孔子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其‘恕’矣乎?”夫以忠恕为心而以平易为政,则上易知而下易达,虽有卖国之奸,无所投其隙,仓卒之变,无自发焉。然其令行禁止,盖有不及商鞅者矣,而圣人终不以彼易此。商鞅立信于徙木,立威于弃灰,刑其亲戚师傅,积威信之极。以及始皇,秦人视其君如雷电鬼神,不可测也。古者公族有罪,三宥然后制刑。今至使人矫杀其太子而不忌,太子亦不敢请,则威信之过也故。夫以法毒天下者,未有不反中其身及其子孙者也。汉武与始皇,皆果于杀者也,故其子如扶苏之仁,则宁死而不请,如戾太子之悍,则宁反而不诉,知诉之必不察也。戾太子岂欲反者哉?计出于无聊也。故为二君之子者,有死与反而已。李斯之智,盖足以知扶苏之必不反也。吾又表而出之,以戒后世人主之果于杀者。

○摄主

鲁隐公元年,不书即位,摄也。欧阳子曰:“隐公非摄也。使隐而果摄也,则《春秋》不书为公,《春秋》书为公,则隐非摄,无疑也。”苏子曰:非也。《春秋》,信史也,隐摄而桓弑,著于史也详矣。周公摄而克复子者也,以周公薨,故不称王。隐公摄而不克复子者也,以鲁公薨,故称公。史有谥,国有庙,《春秋》独得不称公乎?然则隐公之摄也,礼欤?曰:礼也。何自闻之?曰:闻之孔子。曾子问曰:“君薨而世子生,如之何?”孔子曰:“卿大夫士从摄主北面于西阶南。”何谓摄主?曰:古者天子诸侯卿大夫之世子未生而死,则其弟若兄弟之子次当立者为摄主。子生而女也,则摄主立;男也,则摄主退。此之谓摄主,古之人有为之者,季康子是也。季桓子且死,命其臣正常曰:“南孺子之子男也,则以告而立之;女也,则肥也可。”桓子卒,康子即位。既葬,康子在朝。南氏生男,正常载以如朝,告曰:“夫子有遗言,命其圉臣曰:‘南氏生男,则以告于君与大夫而立之。’今生矣,男也,敢告。”康子请退。康子之谓摄主,古之道也,孔子行之。自秦、汉以来不修是礼也,而以母后摄。孔子曰:“惟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使与闻外事且不可,曰:“牝鸡之晨,惟家之索”,而况可使摄位而临天下乎?女子为政而国安,惟齐之君王后、吾宋之曹、高、向也,盖亦千一矣。自东汉马、邓不能无讥,而汉吕后、魏胡武灵、唐武氏之流,盖不胜其乱,王莽、杨坚遂因以易姓。由此观之,岂若摄主之庶几乎?使母后而可信也,摄主亦可信也,若均之不可信,则摄主取之,犹吾先君之子孙也,不犹愈于异姓之取哉?或曰:“君薨,百官总己以听于冢宰三年,安用摄主?”曰:非此之谓也。嗣天子长矣,宅忧而未出令,则以礼设冢宰。若太子未生,生而弱,未能君也,则三代之礼,孔子之学,决不以天下付异姓,其付之摄主也。夫岂非礼而周公行之欤?故隐公亦摄主也。郑玄,儒之陋者也,其传“摄主”也,曰:“上卿代君听政者也。”使子生而女,则上卿岂继世者乎?苏子曰:摄主,先王之令典,孔子之法言也。而世不知,习见母后之摄也,而以为当然。故吾不可不论,以待后世之君子。

○隐公不幸

公子?请杀桓公,以求太宰。隐公曰:“为其少故也,吾将授之矣。使营菟裘,吾将老焉。”?惧,反谮公于桓公而弑之。苏子曰:盗以兵拟人,人必杀之,夫岂独其所拟,途之人皆捕击之矣。途之人与盗非仇也,以为不击则盗且并杀己也。隐公之智,曾不若是涂人也,哀哉!隐公,惠公继室之子也,其为非嫡,与桓均耳,而长于桓。隐公追先君之志而授国焉,可不谓仁人乎?惜乎其不敏于智也。使隐公诛?而让桓,虽夷、齐何以尚兹?骊姬欲杀申生而难里克,则施优来之;二世欲杀扶苏而难李斯,则赵高来之。此二人所行相同,而其受祸亦不少异:里克不免于惠公之诛,李斯不免于二世之戮,皆无足哀者。吾独表而出之,为世戒。君子之为仁义也,非有计于利害,然君子之所为,义利常兼,而小人反是。李斯听赵高之谋,非其本意,独畏蒙氏之夺其位,故亻免而听高。使斯闻高之言,即召百官、陈六师而斩之,其德于扶苏,岂有既乎?何蒙氏之足忧!释此不为,而具五刑于市,非下愚而何!呜呼,乱臣贼子犹蝮蛇也,其所螫草木犹足以杀人,况其所噬啮者欤?郑小同为高贵乡公侍中,尝诣司马师,师有密疏未屏也,如厕还,问小同:“见吾疏乎?”曰:“不见。”师曰:“宁我负卿,无卿负我。”遂鸩之。王允之从王敦夜饮,辞醉先寝。敦与钱凤谋逆,允之已醒,悉闻其言,虑敦疑己,遂大吐,衣面皆污。敦果照视之,见允之卧吐中,乃已。哀哉小同,殆哉岌岌乎,允之也!孔子曰:“危邦不入,乱邦不居”,有由也夫!吾读史得隐公、里克、李斯、郑小同、王允之五人,感其所遇祸福如此,故特书其事,后之君子可以览观焉。

○七德八戒

郑太子华言于齐恒公,请去三族而以郑为内臣,公将许之,管仲不可。公曰:“诸侯有讨于郑,未捷,苟有衅,从之不亦可乎?”管仲曰:“君若绥之以德,加之以训辞,而率诸侯以讨郑,郑将覆亡之不暇,岂敢不惧?若总其罪人以临之,郑有辞矣。”公辞子华,郑伯乃受盟。苏子曰:大哉,管仲之相桓公也!辞子华之请而不违曹沫之盟,皆盛德之事也,齐可以王矣。恨其不学道,不自诚意正身以刑其国,使家有三归之病而国有六嬖之祸,故桓公不王,而孔子小之。然其予之也亦至矣,曰:“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曰:“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孟子盖过矣。吾读《春秋》以下史而得七人焉,皆盛德之事,可以为万世法,又得八人焉,皆反是,可以为万世戒,故具论之。太公之治齐也,举贤而上功。周公曰:“后世必有篡弑之臣”,天下诵之,齐其知之矣。田敬仲之始生也,周史筮之,其奔齐矣,齐懿氏卜之,皆知其当有齐国也。篡弑之疑,盖萃于敬仲矣,然桓公、管仲不以是废之,乃欲以为卿,非盛德能如此乎?故吾以为楚成王知晋之必霸而不杀重耳,汉高祖知东南之必乱而不杀吴王濞,晋武帝闻齐王攸之言而不杀刘元海,苻坚信王猛而不杀慕容垂,唐明皇用张九龄而不杀安禄山,皆盛德之事也。而世之论者,则以为此七人者皆失于不杀以启乱,吾以谓不然。七人者皆自有以致败亡,非不杀之过也。齐景公不繁刑重赋,虽有田氏,齐不可取;楚成王不用子玉,虽有晋文公,兵不败;汉景帝不害吴太子,不用晁错,虽有吴王濞,无自发;晋武帝不立孝惠,虽有刘元海,不能乱;苻坚不贪江左,虽有慕容垂,不能叛;明皇不用李林甫、杨国忠,虽有安禄山,亦何能为?秦之由余,汉之金日?,唐之李光弼、浑?之流,皆蕃种也,何负于中国哉?而独杀元海、禄山!且夫自今而言之,则元海、禄山死有余罪,自当时而言之,则不免为杀无罪。岂有天子杀无罪而不得罪于天者?上失其道,途之人皆敌国也,天下豪杰其可胜既乎?汉景帝以鞅鞅而杀周亚夫,曹操以名重而杀孔融,晋文帝以卧龙而杀嵇康,晋景帝亦以名重而杀夏侯玄,宋明帝以族大而杀王?,齐后主以谣言而杀斛律光,唐太宗以谶而杀李君羡,武后以谣言而杀裴炎,世皆以为非也。此八人者,当时之虑岂非忧国备乱,与忧元海、禄山者同乎?久矣,世之以成败为是非也!故夫嗜杀人者,必以邓侯不杀楚子为口实。以邓之微,无故杀大国之君,使楚人举国而仇之,其亡不愈速乎?吾以谓为天下如养生,忧国备乱如服药:养生者不过慎起居饮食,节声色而已,节慎在未病之前,而服药于已病之后。今吾忧寒疾而先服乌喙,忧热疾而先服甘遂,则病未作而药杀人矣。彼八人者,皆未病而服药者也。

卷一百六  ◎外制制敕六十七首

【除吕公著特授守司空同平章军国事加食邑实封余如故制(元?三年四月四日)】

门下。仁莫大于求旧,智莫良于用众。既得天下之大老,彼将安归;以至国人皆曰贤,夫然后用。今朕一举,仁智在焉。宜告治朝,以孚大号。金紫光禄大夫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上柱国东平郡开国公食邑七千一百户食实封二千三百户吕公著,︳谟经远,精识造微。非尧、舜不谈,昔闻其语;以社稷为悦,今见其心。三年有成,百揆时叙。维乃烈考,相于昭陵。盖清净以宁民,亦劳谦而得士。凡我仪刑之老,多其宾客之余。在武丁时,虽莫望于前烈;作召公考,固无易于象贤。而乃屡贡封章,力求退避。朕重失此三益之友,而闵劳以万几之烦。是用迁平土之司,释文昌之任。毋废议论,时游庙堂。於戏。大事虽咨于房乔,非如晦莫能果断;重德无逾于郭令,而裴度亦寄安危。罔俾斯人,专美唐世。可特授司空同平章军国事加食邑七百户食实封三百户,余如故。仍一月三赴经筵,二日一入朝,因至都堂议军国事。

【除吕大防特授太中大夫守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加上柱国食邑实封余如故制】

(元?三年四月四日)

门下。朕闻天子有道,其德不可得而名;辅相有德,其才不可得而见。故汉之《文、景纪》无可书之事,唐之《房、杜传》无可载之勋。当时安荣,后世称颂。予欲清心而省事,不求智名与勇功。天维显思,将启承平之运;民亦劳止,愿闻休息之期。眷予元臣,咸有一德;咨尔百辟,明听朕言。中大夫守中书侍郎上柱国汲郡开国公食邑二千二百户食实封三百户赐紫金鱼袋吕大防,造道纯深,受才宏毅。果艺以达,有孔门三子之风;直大而方,得坤爻六二之动。久践右闼,蔚为名臣。宜升左辅之崇,兼综东台之务。加赋进秩,宠数益隆。得位与时,忧责弥重。於戏。若古有训,无竞维人。崔公建中之风,以除吏八百而致;裴?元和之政,以荐士三十而能。惟公乃心,何远之有。可特授太中大夫守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加上柱国食邑七百户食实封三百户,余如故。

【除范纯仁特授太中大夫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进封高平郡开国侯加食邑实封余如故制(元?三年四月四日)】

门下。朕惟朝廷之盛衰,常以辅相为轻重。若根本强固,则精神折冲。故?吕臣奉己而不在民,则晋文无复忧色;汲长孺直谏而守死节,则淮南为之寝谋。朕思得其人,付之以政。使天下闻风而心服,则人主无为而日尊。咨尔在廷,咸听朕命。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上柱国高平郡开国伯食邑九百户食实封二百户赐紫金鱼袋范纯仁,器远任重,才周识明。进如孟子之敬王,退若萧生之忧国。朕览观仁祖之遗迹,永怀庆历之元臣。强谏不忘,喜臧孙之有后;戎公是似,命召虎以来宣。虽兵政之与闻,疑远猷之未究。坐论西省,进贰文昌;增秩益封,兼隆异数。於戏。时难得而易失,民难安而易危。予欲守在四夷,以汝为偃兵之姚、宋;予欲藏于百姓,以汝为惜民之萧、曹。勉思古人,以称朕意。可特授太中大夫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进封高平郡开国公加食邑七百户实封三百户,余如故。

【除苗授特授武泰军节度使殿前副都指挥使勋封食实封如故制】

(元?三年七月十二日)

门下。出总元戎,作先声于士气;入为环尹,寓军政于国容。将伸阃外之威,以迪师中之吉。咨于尔众,朕得其人。侍卫亲军步军副都指挥使威武军节度观察留后持节福州诸军事福州刺史上柱国济南郡开国公食邑二千八百户食实封三百户苗授,早以异材,见称武略。被服忠义,有烈丈夫之风;砥砺廉隅,得士君子之概。荐扬边圉,益著劳能。拔自众人,既蒙先帝之遇;遂拜大将,无复一军之惊。祗扈殿岩,肃将斋钺。予欲少长有礼,而兵可用;汝其夙夜在公,而令必行。於戏。爱克厥威罔功,兹为深戒;师众以顺为武,古有成言。惟懋乃衷,毋忘朕训。

【除皇伯祖宗晟特起复制(元?三年十一月一日)】

门下。曾、闵之哀,丧不贰事;汉、唐之旧,礼有夺情。矧予藩屏之亲,实兼臣子之重。虽闺门以恩掩义,而公侯以国为家。伯臣司宗,职不可旷;要?服事,古有成言。非予尔私,其听朕命。皇伯祖彰化军节度泾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检校司空开府仪同三司持节泾州诸军事泾州刺史判大宗正事上柱国高密郡王食邑七千八百户食实封二千四百户宗晟,天资纯茂,德履方严。袭余庆于祖宗,蹈格言于师保。典司属籍,克有令名。郢客卒业于浮丘,辟强受知于先帝。允厘厥位,无愧昔人。属此闵凶,累然毁瘠。嗟日月之逾迈,重职业之久虚。宜复宠名,式从权制。於戏,出居官次,非王事不谈;退适倚庐,读丧祭之礼。则忠孝两得,人无间言;功名益隆,亲有显誉。勉服朕训,光昭前闻。

【给事中兼侍讲傅尧俞可吏部侍郎】

敕。士以德望进,则风俗厚而朝廷尊;以经术用,则议论正而名器重。此君子所以难合,而朕亦难其人焉。具官傅尧俞,博学笃行,久闻于世。历事四世,挺然一节;怀道不试,十年于兹。朕欲闻仁人之言,置之讲席;非尧舜之道,盖未尝言。给事黄门,未究其用;往贰太宰,益修厥官。董正治典,以称先帝复古之意。可。

【太常少卿赵瞻可户部侍郎】

敕。理财正辞,禁民为非曰义。先王之论理财也,必继之以正辞。名正而言顺,则财可得而理,民可得而正。自顷功利之臣,言政而不及化,言利而不及义。中外纷然,朕益厌之。具官赵瞻,明于吏事,辅以儒术。忠义之节,白首不衰。爱自秩宗,擢贰邦计。将使四方之人,知予以耆老旧德居此官者,盖有盍彻之意焉。可。

【王克臣可工部侍郎依前龙图阁直学士】

敕。朕承先帝之丕业,居其宫室,而服其器用。常惧不称,而何敢有加焉。惟是军国之备,凡仰于百工者,乃以诿于冬官。有事于斯,当识朕意。具官王克臣,奋自儒术,蔚为闻人。历帅诸藩,尝佐事典。才有余裕,所在见称。比由宛丘,入奉朝谒。而司空长贰,艰于其人。爰命尔以旧官,仍兼内阁之重。勉率厥职,外以成尔缮治之劳,内以全予恭俭之志。可。

【祥符知县李之纪可广西提刑】

具官李之纪。近自畿甸,远至海隅。朕视其地如户庭,视其民如一家。尔赋政赤县,而廉平之称,达于朕听,是用命尔。按刑岭表,其一乃心,毋或鄙夷其民,如在朕侧。往惟钦哉。

【知楚州田待问可淮南转运判官】

敕具官田待问。朝廷取材,必始于治民。异时吏或不更郡县而任刺举,刚柔失中,民以告病。以尔端静敏恪,悃忄?无华,试于剧郡,吏民宜之。其即本道以究尔才,往悉乃心,毋使厥声减于治郡。可。

【两浙转运副使孙昌龄可秘阁校理知福州】

敕具官孙昌龄。尔奉使吴越,而廉平之称,达于朕听。七闽之会,其民智巧,易以理服,难以力胜。今命尔为守,惟宽而明,民乃宜之。朕方复文馆之职,以广育才之路。遂以命尔,往惟钦哉。可。

【知徐州马默可司农少卿】

敕具官马默。尔以博学强记,宏毅有守,刚而不犯,明而不苛,历试中外,蔼然有闻。朕方选择循吏,入为卿佐。凡尔所能已试于外者,其以告我而力行之,往佐大农,毋忽朕命。

【两浙转运副使许懋可令再任】

敕具官许懋。吴越之人,凋敝久矣。朕方蠲理烦碎,以安养其众,非得循吏察视郡县,均通有无,则民何赖焉。以尔儒术精通,吏事详敏,历年于兹,民便其政。既信之俗,必易为功,庶无新故更代之劳,而有上下相安之美。勉修前业,无怠日新。可。

【新淮南转运判官蔡朦可两浙运判】

敕具官蔡朦。吴越之人,凋敝久矣。朕方蠲理烦碎,以安养其众,非得循吏察视郡县,均通有无,则民何赖焉。以尔名臣之子,进以儒术,历佐漕府,治办有成。东南富庶,比于西蜀,而机巧过之。惟宽且静,则民不偷。可。

【司农少卿范子渊可知兖州】

敕具官范子渊。朕于士大夫,未尝求备也,将历试以事,而收其所长。有司言汝治河无状,耗国劳民,积岁而功不成。朕惟水土之政,与郡县异,其观汝于牧民。尚勉求效,以盖往愆。可。

【故枢密副使包拯男太常寺太祝纟意之妻寿安县君崔氏可特封永嘉郡君仍封表门闾】

敕崔氏。汝甲族之遗孤,大臣之冢妇。夫亡子夭,茕然无归,而能誓死不嫁,抚养孤弱,使我嘉?名臣之后,有立于世,惟汝之功。昔卫世子早死,共姜自誓,诗人歌之。韩愈幼孤,养于嫂郑,愈丧之期。若崔氏者,可谓兼之矣。其改赐汤沐,表异其所居,以风晓郡国,使薄于孝悌者有所愧焉。可。

【皇叔某赠婺州观察使追封东阳侯皇兄某赠蔡州观察使追封汝南侯】

敕。生分竹符,所以广恩于宗室;没享茅社,所以宠绥其子孙。眷予盘石之宗,夙被麟趾之化。国有常典,我其敢忘。某等生于高明,克自抑畏。恭俭寡过,绰有士人之风;忠孝著闻,盖服祖宗之训。属既尊于中外,礼当极于哀荣。命以廉车,即封其地。爰疏五等之贵,以慰九原之思。庶其有知,服我休命。

【士AA87可西头供奉官】

敕具官士AA87。汝宗室子,生于安逸,而能诵习文法,以求自试,盖亦有志于士者。朕何爱一官,不以成其志乎?可。

【童?可特叙内殿崇班】

敕具官童?。汝奉法不谨,坐废历年。而能祗畏以盖前失,既更大眚,稍复汝旧。往服厥官,益敬无怠。可。

【谢卿材可直秘阁福建转运使】

敕具官谢卿材。先王设官制禄,非特以劝功兴事也。将以观士之所守而进退之,惟爱身者为能爱民,惟知义者为能知利。以尔临事有守,信道不回,治郡有方,奉使不扰,力行古人之事,庶几循吏之风。释此大邦,付之一路。仍进直于书府,俾增重于使权。无轻远人,谨视贪吏,政成民悦,朕不汝忘。可。

【赵?可淮南转运副使】

敕具官赵?。汝昔为文登守,而海隅之民,至今称之。推文登之政,达之齐鲁,刑平赋简,所部以安。今淮南之人,困于征役,而重以饥馑。汝往按视,如京东之政,以宽吾忧。可。

【吕温卿知饶州李元辅知绛州】

敕吕温卿等。监司郡县,其职不同,其为养民一也。夫安静之吏,悃忄?无华,日计不足,岁计有余。今自部使者,移治一郡,其深念之。服于朕训,以永终誉。可。

【王诲知河中府】

敕具官王诲。汝以名臣子,老于治郡,所至安静,吏民宜之。河东吾股肱郡,方唐之盛,世有贤守,风流未远,图像具存,勉思古人,以绍前烈。可。

【邵刚通判泗州】

敕具官邵刚。《诗》云:“淑问如皋陶,在泮献囚。”狱讼之事,固儒者之所学也。汝官于上庠,既习其说矣,其往试之。可。

【荆王扬王所乞推恩八人】

具官某等。或以方伎世其学,或以岁月积其劳。给事王宫,既勤且久,增秩改授,以旌其能。往服休恩,益敬无怠。可。

【西头供奉官张禧得三级转三官】

敕具官张禧。疆场之政,以首虏计功,所从来尚矣。尔既应格,则尝随之。可。

【鲜于亻先可太常少卿】

敕具官鲜于亻先。奉常之职,非特以治郊庙之度、服器之数而已,国有大政事、大议论,必稽焉。昔鲁秉周礼,齐不敢谋。而晏子太师折冲于樽俎之间。国之典常,君臣之名分,上下守之,有死不易,则国安而民服。朕选建卿士,付之礼乐,意在于此。非我老成之人,学足以通古,才足以御今,智足以应变,强足以守官,深于经术,达于人情,其孰宜之?《诗》不云乎,“彼其之子,邦之司直。”往修厥官,无ル朕命。可。

【范祖禹可著作郎】

敕具官范祖禹。左右起居,东观著作,皆史事也。今左右史独书已行之政,有司之常事。至于廊庙大议,君臣相与之际,所以兴坏治忽之由,一归于东观。则著作之任,顾不重欤?非得直亮多闻,古之所谓益友者,奋笔于其间,则善恶贸乱,后世无所考信。汝既任其事矣,益进而专之。朕苟有过,犹当直书,而况其余乎?往祗厥官,无旷乃职。可。

【孙觉可给事中】

敕。朕闻明主在上,凡侍从皆得言。若其不明,虽台谏亦失职。朕以冲眇,丕承祖宗。未堪多难之忧,常恐不闻其过。下至执艺,犹当尽规。岂必谏臣,而后论事。矧兹封驳之重,任参黄散之间。知无不言,职固当尔。具官孙觉,行不违道,言不违仁;处以孝闻,出以忠显。先帝所以遗朕,天下谓之正人。屡告嘉猷,固非小补;间自西省,迁之东台。而觉方进阳城之直词,固怀萧生之雅意。重违其请,阅月于兹。卒采群言,以遂前命。以尔抗章伏阁之志,施于还诏批敕之间。其一乃心,以称朕意。

【皇伯祖克愉可赠忠正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

敕。国家蒙累圣之余泽,眷宗室之多贤。虽设官以董其私,置傅以导其学,而重以吏事,责之懿亲。青衿而服簪缨,白首以奉朝请。虽有间、平之盛德,歆、向之异材,皆湮没而无传,故叹息之何及。尚赖本支之茂,蔚为邦国之华。不幸云亡,恻然永悼。具官克愉,忠厚以为质,礼敬以自文。持满矜高,盖得诸侯之孝;履信思顺,合于大有之贤。小心自将,没齿无过。方朕不言之际,遽兹永逝之悲。日月有时,窀穸告具。贲以旌旄之宠,仍兼将相之荣。岂独慰九泉之思,亦将劝庶邦之义。可。

【蕃官兀泥常等十二人覃恩转官】

敕具官某等。错居吾圉,世济其忠。矧兹临御之初,岂有中外之异。各从迁秩,以广异恩。祗服宠灵,益坚守御。可。

【高密郡王宗晟建安郡王宗绰所生母孙氏封康国太夫人】

敕。母以子贵,《春秋》之义也。朕方因亲以教爱,广爱以及民。封节妇之闾,以劝能贤;赐高年之爵,以助养老。而况属籍至近,贤王笃生,欲大慰于慈心,宜特推于异数。孙氏四德纯备,五福荐臻。岂惟擢秀于闺门,固已流芳于宫阃。举觞坐上,有伯仁仲智之贤;持节洛滨,皆汝南琅琊之贵。爰改封于乐土,俾正位于小君。服我休恩,介尔眉寿。可。

【客省副使刘?知恩州】

敕。军国异容,兵民异道。治戎振旅,以鸷勇为上;承流宣化,以忠孝为先。尔久练武经,本由才选,屡更烦使,克有成劳。试于一州,祗服朕训。可。

【皇叔叔曹赠?州防御使封广平侯】

敕。官至持节,爵为通侯。非我勋劳之臣,则必亲贤之属。岂云虚受,维以饰终。具官叔曹,生于高明,力自修饬,克有常德,以没元身。乃眷衡漳,夙为重地。爰假一麾之宠,就分五等之封。庶其有知,服我休命。可。

【左侍禁李司可供奉官】

敕。蠢尔裔夷,凭?窃发,不时讨击,何以惩艾。尔能奋命,破走犬羊,何爱一官,以劝吏士。可。

【张汝贤可直龙图阁发运副使】

敕具官张汝贤。朝廷于南方复置都漕者,所以均节诸路之有无,使岁课时入而已,非以求赢也。至俗吏为之,则多收羡财以幸恩宠,而民受其病。以尔昔为御史,号称敢言,奉使江表,罪人斯得,庶几知义利之分者。是以命尔。宠之新职,往惟钦哉。

【狄谘刘定各降一官】

敕具官某等。奉使一路,以┰民奉法为先。今乃不然,烦酷之声,溢于朕听,公肆其下,曲法受赇,收聚毫末,与农圃争利,使民无所致其忿,至欲贼杀官吏。朕以更赦,置之闲局,而公议未厌。其削一官。往思厥愆,服我宽政。可。

【范子渊知峡州】

敕具官范子渊。汝以有限之财,兴必不可成之役,驱无辜之民,置之必死之地。横费之财,犹可以力补;而既死之民,不可以复生。此议者所以不汝置,而朕亦不得以赦原也。夷陵虽小,尚有民社。朕有愧于民,而于汝则厚矣。可。

【宣德郎刘锡永父元年一百四岁可承事郎】

敕刘元年。尚齿教民,三代之义。咨尔百年之故老,乃吾六世之遗民。自非吉人,莫享上寿。张苍仕秦柱下,而至汉孝景;思邈生隋开皇,而及唐永淳。古有其人,乃今亲见。何爱一命,慰其子孙。可。

【叔颇男?文之可三班借职】

敕?文之。汝父无禄早世,缘母之请,以获一官。其思所以克家事母者,惟敬毋怠。可。

【鲍耆年京东运判张峋京西运判】

敕具官某等。朕惟百姓之命,寄于郡县,而守令之贤,不能人知其实,独赖部使者为朕耳目而已。尔长一郡,以才良闻。进之漕属,以究其用。其使上无惰吏,下无冤民,以称朕意。可。

【李周可太仆少卿】

敕具官李周。“仆臣正,厥后克正。”见于《周书》。“思无邪,思马斯臧。”形于《鲁颂》。朕命此职,亦难其人。以尔秉心不回,临事有守,通练世故,灼知民情,所以望尔者,岂特车工马政而已哉。可。

【范纯礼可吏部郎中】

敕具官范纯礼。呜呼,维乃显考,克明德秉哲,以左右我仁宗,俾配德于尧舜,天亦维相之,使世有人以任我枢机将帅之事。今汝独在外计,朕惟瑚琏不可以亵用,骥?不可以小试。命以天官之属。其小进之,益观其能,往钦哉。可。

【余希旦可知潍州】

敕具官余希旦。尔本以才选,坐累失职,亦云久矣。肆余大眚,罔不更新。北海名邦,民朴而富,往务忠厚,以安其生。可。

【王?可知卫州】

敕具官王?。凡我四朝之旧,经德秉哲,笃老不衰者,今几人哉。以尔好学守节,名在循吏,而久不治民,朕甚惜之。太行之麓,民朴讼简,守以安静,莫如汝宜。可。

【郭祥正覃恩转承议郎】

敕具官郭祥正。朕丕承六朝,陈锡四国,覃及方外,浃于有生。矧余通籍之臣,可无增秩之宠。祗服休命,永肩一心。可。

【王崇拯可遥郡刺史】

敕具官王崇拯。刺史汉官,秩六百石,魏晋以来,皆牧守之任。今虽以为勇爵,然非亲贤勋旧,不在此选。尔入直禁省,出分虎符,兵民所宜,选寄滋重。有司言尔,累劳当迁。益修厥官,以应名实。可。

【潮州澄海第六指挥使谢皋可三班借职】

敕谢皋。汝自什伍,长积劳累,迁至一旅,极矣。今乃以去恶之功,获补武吏。惟廉与慎,乃克有终。可。

【皇伯仲?赠使相】

敕。亲亲以藩王室,贤贤以尊朝廷,古之道也。况于死生之际,恩礼之重,国有常典,我其敢忘。皇伯具官仲?,生于高明,克自祗畏。出就外傅,闻好礼之称;退省其私,有为善之乐。云何不淑,罹此闵凶。慰我永怀,岂无异数。衮衣赤舄,宠均三事之臣;玉节牙璋,坐享专征之器。岂云虚授,维以饰终。庶几有知,服我休命。可。

【士暇右班殿直】

汝宗室子,始名而禄。得之非艰,守之惟艰。祗服朕训,乃克终誉。可。

【克巩遥郡防御使】

朕于宗室,无所爱也。然犹不欲虚授,以速人言。得之惟艰,乃罔后悔。凡有进秩,必付有司,考其岁月,察其行义,则朕与汝皆无愧,岂不休哉。

【刘?ト门祗候】

惟我神考,笃于将师,生则厚其宠,死则恤其孤。将使识朝廷之仪,习军旅之事,无忝厥祖,以世其家,成汝之志,可谓至矣。将何以报之。可。

【王安石赠太傅】

敕。朕式观古初,灼见天意。将有非常之大事,必生希世之异人。使其名高一时,学贯千载。智足以达其道,辩足以行其言。瑰玮之文,足以藻饰万物;卓绝之行,足以风动四方。用能于期岁之闲,靡然变天下之俗。具官王安石,少学孔、孟,晚师瞿、聃。罔罗六艺之遗文,断以己意;糠?比百家之陈迹,作新斯人。属熙宁之有为,冠群贤而首用。信任之笃,古今所无。方需功业之成,遽起山林之兴。浮云何有,脱屣如遗。屡争席于渔樵,不乱群于麋鹿。进退之美,雍容可观。朕方临御之初,哀疚罔极。乃眷三朝之老,邈在大江之南。究观规模,想见风采。岂谓告终之问,在予谅暗之中。胡不百年,为之一涕。於戏。死生用舍之际,孰能违天;赠赙哀荣之文,岂不在我。宠以师臣之位,蔚为儒者之光。庶几有知,服我休命。可。

【杨绘知徐州】

敕杨绘。士有拙于谋身而巧于治民,疏于防患而密于虑国,其自为计则过矣,而朕何疾焉。先帝龙兴,首擢用尔。置之台谏,以直谅闻。言虽无功,效于今日。简易轻信,失之匪人。坐废十年,陶然自得。《诗》人所谓“岂弟君子”者,绘庶几焉。彭城大邦,吾股肱郡。政成民悦,朕不汝忘。可。

【陈荐赠光禄大夫】

敕。昔我英祖博求天下之士,以辅翼我神考于东宫。二十余年之间,山陵既成,人物改谢。顾瞻在廷一二臣外,罔有存者。朕恻然伤之,永怀其人。具官陈荐,刚毅木讷,器远任重。密勿左右,以责难为爱君;周旋藩辅,以恤民为报国。沦丧未几,风烈如在。虽死者不可复作,而追荣之典,犹足以宠绥其子孙。且使朴忠守道之士,知朕意之所予者。可。

【吕穆仲京东提刑唐义问河北西路提刑】

敕。先帝立法更制,所以约束监司守令,使不得营私而害民者,可谓至矣。朕始罢赋泉之令,复征徭之法,凡先帝之约束,当益申而严之。使出力从政之民,无所复病。以尔穆仲等,或端静有守,敏于为政,或直亮多闻,志于仕道。而京东、河朔,皆天下重地也。往修厥官,称朕意焉。可。

【沈叔通知海州】

敕。朕嗣位以来,通商惠农,施舍已责,有不顺成,荒政毕举。而海滨之民,群聚剽掠,此吏不称职,备灾无素之过也。今选命汝。惟往安之,非胜之也,民苟有以生矣,其肯自弃于恶。可。

【孙向保州通判】

敕孙向。一郡之寄,在汝守贰。察奸举能,既复其旧矣,则达政之吏,可以有为。尔通练民事,既试有劳,其从所请,以观来效。可。

【邓辟朝散郎(监邕州慎门金坑)】

瘴雾之乡,上币所出。累年于此,勤亦至矣。法当迁秩,以答久劳。可。

【荆王新妇王氏潭国夫人】

敕。《易》称中馈,为家人之正吉;《诗》美羔羊,盖鹊巢之功致。妇德有常,含章不曜,能使君子,乐且有仪。则内助之贤,从可知矣。王氏早服师傅,习闻诗礼。富贵而能恭俭,俯仰极于孝慈。令问蔼然,刑于宗族。其改封大国,象服是宜。以称我叔父之德,为内命妇之法,岂不休哉。可。

【刘庠赠大中大夫】

敕。国以求贤为事,士以得时为急。士既难进而易退,时亦难得而易失。日月逝矣,岁不我与。古人之叹,复见于今。具官刘庠,才备德博,器远任重。逮事三朝,出入二纪。英祖神考,实知其人。而刚毅朴忠,学不少贬。肆朕嗣位,畴咨故老。如庠等辈,不过数人。方当召用,命不少假。使九原而可作,虽百身其何赎。式章异数,贲于其柩。虽知无益,以塞余哀。可。

【李琮知吉州】

敕李琮。汝以久远无根之赋,使畏威怀赏之吏,均之于无辜之民。民以病告,闻之惕然。使吏覆视,皆如所闻。既正其事矣,而汝犹自言,若无罪然。朕惟更赦,不汝深咎。迁于一州,往深念之。庐陵之富,甲于江外。使民安汝,朕则汝安。可。

【高士良可文思副使】

敕高士良。汝阅习民兵,技艺超等,课以岁月,于法当迁。往服宠灵,益思来效。

【皇叔叔遂可赠怀州防御使追封河内侯】

敕。生于富贵而无骄逸之患,终于禄位而有归全之美,始终之义,有足贤者。具官叔遂,性于忠孝,文以礼乐。盖蒙祖宗之泽,而服师保之训。克有令闻,以没元身。是用爵之通侯,官以持节。上以?劝于宗室,下以宠绥其子孙。可。

【扬王子孝骞等二人荆王子孝治等七人并远州团练使】

敕某等。先皇帝笃兄弟之好,以恩胜义,不许二叔出居于外,盖武王待周召之意。太皇太后严朝廷之礼,以义制恩,始从其请,出就外宅,得孔子远其子之意。二圣不同,同归于道,可以为万世法。朕奉侍两宫,按行新第,顾瞻怀思,潸然出涕。昔汉明帝问东平王:“在家何等为乐?”王言:“为善最乐。”帝大其言,因送列侯印十九枚,诸子年五岁以上悉带之,著之简策,天下不以为私。今王诸子,性于忠孝,渐于礼义,自胜衣以上,颀然皆有成人之风,朕甚嘉之。其各进一官,以助其为善之乐。尚勉之哉,毋忝乃父祖,以为邦家光。可。

【吕公著妻鲁氏赠国夫人】

敕。妇人之德,如玉在渊,虽不可见,必形诸外。视其夫有羔羊之直,相其子有麟趾之仁,则内德之茂,从可知矣。具官吕公著,故妻鲁氏,名臣之子,元老之妇。所资者深,故志存乎仁;所见者大,故动协于礼。环佩穆然,闺门化之。而降年不永,禄不配德。其改封大国,正位小君。庶几为女史之光,非独慰其夫子而已。可。

【仲暹可遥郡防御使】

敕仲暹。居贫贱而有闻易,处富贵而无过难。凡我宗室,皆有位著。虽不任以事,无所施其才,而刑于厥家,有以考其行。日月其迈,爵秩当迁。朕不尔私,服之无愧。可。

卷一百七  ◎外制制敕七十三首

【司马光三代·曾祖政太子太保】

敕。《书》曰:“皋陶迈种德。”种之远,故其发也难。发之难,故其报也大。古之君子,有种德于百年之前,而待报于数世之后者。昔闻其语,今见其人。某官某故曾祖某官某,笃行有闻,信于乡国。怀道不试,遗其子孙。天不吾欺,再世而显。至于曾孙,其德日跻。衮衣绣裳,进位于朝。退有事于家庙,其致朕命,诏于有神。尚食其报,以康乃后。可。

【司马光三代·曾祖母薛氏温国太夫人】

敕。朕自通籍之臣,皆有以宠绥其父母,而自祖以上,非予丞弼之家,莫获褒显。君子之孝,至于尊祖,以及其妣,用邦君之礼,以隆其家,可谓至矣。某官某故曾祖母某氏,专静有守,柔嘉维则。经之以孝慈,纬之以恭俭。使清白之训,不坠于子孙;而隐德之报,可质于天地。我有异数,诏于幽穸。翟?副笄,尚服享之。可。

【司马光三代·祖炫太子太傅】

敕。朕有元臣,以德媚于上下,民见其羽旄,闻其车马之音,则稽首而聚观之。况其父祖坟墓之所在,望其草木,盖有流涕而拜者。锡命之宠,岂特以慰其家而已哉。某官某故祖父某官某,笃学力行,追配前人。仕道难进,止于一命。无疆之庆,在其子孙。风流未远,英烈如在。歆予宠章,以慰民望。可。

【司马光三代·祖母皇甫氏温国太夫人】

敕。夫天人之际,若不可知;而善恶之报,各以其类。凡今富贵寿考,光显于世,朕察其父母大父母,未有不仁而得之者也。某官某故祖母某氏,令德孝恭,著于闺门。好礼慈俭,刑于姻族。始生贤子,以大其家。而余泽方茂,福禄未究,再世之后,莫之与京。愍册追荣,国有常典。庶几幽壤,服我宠灵。可。

【司马光三代·父池赠太师追封温国公】

敕。朕闻盛德之士,必与天合。考之古人而无疑,质诸鬼神而不惭。虽不当世,必有达者。某官某故父某官某,德为世范,言为士则。躬蹈险夷之节,庶几颜、闵之行。事我仁祖,为时名臣。而儒术之用,止于侍从,德泽之施,极于方镇。天厚其世,笃生异人。不求而名自章,不言而人自信。皆曰君子之子,宜为天下之用。朕既采民言,俾秉国成。而渊源之深,推本所自。命以师臣,祚之大国。使人知有道之士,虽没有无疆之休。可。

【司马光三代·母聂氏温国太夫人】

敕。古之烈妇,著在史册,非有忧患,不见名节。若夫令德懿行,秀于闺门,而湮灭无传,何可胜数。独赖子孙之贤,或以表见于世。君子之欲得位行道,岂非以显亲扬名之故欤?某官某故母聂氏,早以淑女,嫔于德人。恭俭信顺,以相其夫;慈和严翼,以成其子。使朕得名世之士,以济于艰难。其遗风余泽,盖有存者。改封大国,正位小君。非独以报其德,庶几令名与子俱传于天下。可。

【司马光三代·故妻张氏温国夫人】

敕。夫妇之好,义同宾友。勤瘁相成于艰难之中,而死生契阔于安乐之后。朕闻其事,恻然伤之。具官某故妻某氏,少以女士,不勤姆师。归于德门,克有令问。从我元老,辞宠居约。游神清净之庭,守德寂寞之宅。始终之际,无愧古人。我有宠章,慰其永逝。其正名于大国,以从姑于九原。可。

【司马光三代·张恕将作监丞】

敕具官张恕。朕惟人材之难,长育之无素,事至而求,有不可得。是以访之元臣大老之家,推择其子弟,庶几似之。以尔名臣之子,笃学好礼,敏于从政。试之匠事,以观其能。尔克远猷,无忝乃父,以称朕意。可。

【司马光三代·赵济知解州】

敕具官赵济。古者官有常人,士有定论。雍也可使南面,求也可使为百乘宰。论定而官不浮,则民服。汝长西师,历年于此矣。考之清议,不曰汝宜,尚畀一城,以观来效。敬之戒之,毋失朕命。可。

【司马光三代·李承之知青州】

敕。朕东望齐鲁之国,河岱之间,沃野千里,生齿亿万,商农阜通,儒侠杂居,可以大度长者胜,难以细谨法吏治也。具官李承之,生于甲族,世为名臣。屡试有劳,所见者大。肆予命汝,尹兹东土。昔曹参为齐,问治于其师盖公。公曰:“治道贵清净而民自定。”汝师其言,则予汝嘉。可特授依前官充枢密直学士差知青州充京东东路安抚使,填见阙。

【门下侍郎韩维三代·曾祖处均燕国公】

敕。汉诸袁之父子,四世继出五公;唐诸温之兄弟,同时并列三省。著在图史,古无拟伦;眷予世臣,有若韩氏。亿事仁祖,始参大政。笃生三子,咸秉国成。岂惟嗣世之贤,实赖积善之报。具官某曾祖某,潜德不耀,久而自彰。天祚厥家,世济其美。盛矣曾孙之贵,蔚为三寿之朋。逮予缵嗣之初,继受艰难之托。允文则靖,既直且温。旋观纯德之全,尚识遗风之自。是用因上公之旧秩,开北国之新封。仰以增庙室之光华,俯以慰?尝之怵惕。

【门下侍郎韩维三代·曾祖母李氏燕国太夫人】

敕。朕惟公卿之家,有能父子躬履一德,弼亮三世,非其渊源深长,外有羔羊谅直之贤,内有鸣鸠均一之助,亦安能奕世秉义久而不忘者乎?具官韩维曾祖母李氏,育德名家,作嫔良士。珩璜之节,动必以礼;苹藻之荐,敬而有仪。用能使其后昆,丞弼我国家,以无ル于世。今其莅政,责任兹始。余亦何爱大国,不以易汤沐之旧。

【门下侍郎韩维三代·祖保枢鲁国公】

敕。朕方图任股肱之臣,以光大祖宗之业。用广斯志,以及尔私。人之念祖,谁不如我。是以推沛恩命,褒显前人。具官某祖某,躬履仁义,著迹乡党。积累深厚,见于子孙。或佐我仁祖之盛明,或相我神考之休烈。遗风未远,故吏尚存。逮兹缵承,继用耆哲。朕既恭默思道,垂拱责成。与其宠禄厥躬,不若奠大其祖。上以报贻谋之德,下以励移孝之诚。肇新曲阜之封,增宠师臣之赠。服我休命,益大尔家。

【门下侍郎韩维三代·祖母郭氏周氏】

敕。古者妇人爵因其夫,贵以其子。虽有过人之才,绝俗之行,不得所托,不表于世。今余辅臣父子兄弟,先后相望,以师长我百辟。愿推鸿恩,光显先烈。维考维妣,咸追锡休命,肆予宠嘉之。具官祖母某氏,德称闺闱,化及宗党。允蹈家人之正,居有鹊巢之福。翟衣之盛,由子而获。国封之贵,及孙而大。兹用锡尔周公之履,以炽韩氏之衤兆。庶其有知,服我新命。

【门下侍郎韩维三代·父亿冀国公】

敕。朕闻仁宗在位之久,有同成、康,得士之盛,不减武、宣。如储药石,以待疾疚,如种梓漆,以备器用。凡今中外文武之选,率多庆历、嘉?之人。而况一时之老成,与闻当年之大政。德业传于父老,仪刑见于子孙。名在国史,像在原庙。朕用慨然,想见其人。具官某故父某少禀异材,进由直道。出为循吏,入为名卿。福禄终身,而人不疵,富贵奕世,而天不厌。笃生三子,翼辅两朝。旌旄交驰,AA88戟互设。朕欲贲其家庙,而贵已穷于人爵。改封大国,益著隆名。庶使昭陵之老臣,永为北士之藩辅。

【门下侍郎韩维三代·母蒲氏王氏秦国太夫人】

敕。慎终追远,仁也。显亲扬名,孝也。得志行道,泽可以及天下,而富贵不能及其亲,天也。虽不能及,而追荣之典,可以贯幽明,褒大之训,可以表后世,礼也。呜呼,此亦仁之至,义之尽矣。具官某故母某氏,族为士望,德为女师。恭俭以相其夫,严敏以成其子。使朕获老成之佐,以济艰难之功。宜推异恩,以报旧德。

【门下侍郎韩维三代·故妻苏氏永嘉郡夫人】

敕。妇人有德行才智之能,而不得施于事,有言语文章之美,而不得闻于人,而况仁而不寿,贤而不禄者乎?此诗人所以赋彤管,而史氏所以传列女也。具官某故妻某氏,少以女士,秀于闺门,来嫔德人,动以礼法。而不得与君子偕老,翟?以朝,哀哉若人,命之不淑。其改赐汤沐,宠以训词,庶几采蘩之遗芳,不与宿草而共尽。

【门下侍郎韩维三代·妻张氏同安郡夫人】

敕。朕登进元臣,专以德选,退食委蛇,省察其私,有《召南》之风焉。抑抑威仪,惟德之隅,非内有相贰,何以及此。具官韩维妻张氏,生于冠族,作配君子。言有物则,行应图史。宜疏汤沐之封,以称山河之象。祗服明命,佑我老臣。俾无内顾之忧,专任仰成之寄。

【赵济落直龙图阁管勾中岳庙】

敕具官赵济。有司言汝罪恶有状,小人有不忍为而汝为之。朕惟羞污?绅,重置汝于理。其退处散地,以励风俗。可。

【王彭知婺州孙昌龄知苏州岑象求知果州】

敕具官某。为吏莫不欲威而明。威不可立也,惟公则威。明不可作也,惟虚则明。郡无大小,民无刚柔,事无繁简,政无难易,惟公而虚,无适而不治。以尔用法之久,不失仁恕,折狱之多,滋识情伪。(孙昌龄、岑象求改云:“端静有守,悃忄?无华,奉使历年,吏民宜之。”)其悉乃心,施于有政。不侮鳏寡,毋扰狱市,称朕意焉。可。

【王子韶主客郎中周尹考功郎中】

敕具官某等。事有繁简,才有所宜,要之郎官,天下之清选也。朕有所择于其人,而无所轻重于其间。以尔子韶博闻强记,老而能学。以尔尹果艺而达,知无不为。各率其职,而用其长,朕将观焉。可。

【蒋之奇天章阁待制知潭州】

敕。三后在上,遗文在下,炳若云汉,昭回于天。乃眷藏书之府,因为育材之地。爰登秀杰,以备顾问。虽持节出使,剖符分忧,一卦名于其间,遂增重于所莅。且使民见侍从之出守,知朝廷之念远也。具官蒋之奇,少以奇才,辅之博学,艺于从政,敏而有功。使之治剧于一方,固当坐啸以终日。勿谓湖湘之远,在余庭户之间。务安斯民,以称朕意。可。

【皇伯祖宗胜赠太尉北海郡王】

敕。夫以三公之位,冠诸侯王之爵,元勋盛德,有不能兼。非我父兄亲贤之隆,加之死生哀荣之极,则朕岂以此授非其人哉!具官宗胜,生于高明,克自抑畏。忠厚以为质,礼敬以自文。贵穷人爵,而无骄佚之讥;考终天命,而有归全之美。始终之际,中外所贤;日月有时,窀穸告具。备物典册,以将余哀。岂独慰九原之思,盖将劝庶邦之义。可。

【刘有方可昭宣使依旧嘉州刺史内侍省内侍押班】

敕。朕为天下父母,推一心以驭百官,内外虽异,爱无差等。皆欲其处无过之地,受有名之赏。则上下相安,人无间言。具官刘有方,少知忠恪,晚益详练。砥砺廉隅,有?绅之风;祗畏简书,无戏怠之色。历岁滋久,积劳当迁。考之有司,皆曰应法。往服新宠,朕不汝私。可。

【宋滋可右侍禁】

敕宋滋。疆场之臣,所以奋不顾身、义不旋踵者,以朕为能恤其孤也。何爱一官,不以慰死者之意,且以为吏士之劝乎?可。

【鞠承之可秦州通判】

敕具官鞠承之。自恢复西鄙,秦为内郡。宿兵之众,有损于前,而远输之劳,至相倍蓰。军政虽简,民事为重。临郡之职,专在养民。有司择材,曰汝可使。往办乃事,无忝所知。可。

【文及可卫尉少卿】

敕具官文及。汝三公子以才行闻,擢置要剧,众以为宜。而师臣执谦,重违其请。周庐宿卫,职亲而务简。虽未足以究观汝能,而退食休沐,下车里门,浣衣子舍。岂非?绅之美谈,而当世之荣观乎?可。

【李杲卿可京西转运副使张公庠可广东转运副使楚潜可广西转运副使吴革可广东转运判官】

敕某官某。朕即位以来,发号施令,务求厥中。而宽者喜纵,忘先帝之约束,急者乐刻,袭文吏之故态。汝以才能治状,达于朕听,其往视之。夫治民如牧羊然,视其后者而鞭之。可。

【童?父参年一百二岁可承务郎致仕】

敕童?父参。古者天子巡守方岳之下,问百年者就见之,而绛县役老,赵武谪其舆尉。今汝黄发鲐背,以上寿闻,其可使与编户齿乎?往以忠孝,教而子孙。可。

【单可度可三班借职出职】

敕单可度。在官滋久,更事亦多,而无大过,有足嘉者。往祗宠命,益务廉平。可。

【智诚知宜州】

敕具官智诚。蠢尔裔夷,譬之峰蚁,胜之不武,不胜为患。惟尔守臣,威信两立,胜之以不战,消患于未萌。则民受其赐,予惟汝嘉。可。

【张仲可左班殿直】

敕张仲。岁之不易,盗贼屡作。爰设勇爵,以劝追胥。尔能奋身,以除民害,必信之赏,其可忘乎?可。

【张诚一责受左武卫将军分司南京】

敕具官张诚一。孝治之极,天下顺之。不子之罚,民不轻犯。而贵近之间,尚有诚一。朕甚伤之。乃者奸言讠皮行,蠹国残民之状,论者纷然。方议其罪,而悖德隐恶,达于朕听,考实其状,至不忍言。《诗》不云乎:“行有死人,尚或?堇之。”《礼》曰:“父没而不能读父之书,以为手泽存焉。”今汝之所为者,何为至此极也。纵朕不问,汝亦何颜以处?绅之列乎?可。

【陈侗知陕州】

敕朝奉大夫卫尉少卿陈侗。士临利害之际而不失故常者,鲜矣。以尔出入册府几二十年,安于分义,不妄附丽以干进取。死丧之威,兄弟孔怀,愿为一郡,以恤幼孤。朕甚嘉之。夫人为九卿贰,出为二千石,此亦?绅之高选也。汝益勉之。可。特授依前官知陕州。

【傅燮知郑州】

敕具官傅燮。郑废为邑,复为右辅。经营缮完之劳,民既告病,而吏亦勤矣。以尔乐易之政,屡试有闻。往任其事,宽信以御民,强敏以御吏,称朕意焉。可。

【姚居简押木?伐上京酬奖转三班借职】

敕姚居简。不烦民力,而办官事,会其所运,罕所失亡。可。

【贾种民吕升卿知军】

敕驾部员外郎贾种民吏部员外郎吕升卿。天下有道,土知分义,流品清浊,各有攸处。如种民、升卿,亦不汝弃。往服宠命,益祗厥官。种民可差知汉阳军,升卿可差通判海州军州事。

【张世矩再任镇戎军】

敕具官张世矩。高平故地,夷汉杂处,启以夏政,疆以戎索。惟威与信并行,德与法相济。则种落内附,民安其生。以尔习知边情,克有武略。赋政之美,历年于兹。夫已信之民易治,已练之兵易使。无改乃旧,益观厥成。可。

【刘谊知韶州】

敕奉议郎刘谊。汝昔为使者,亲见民病,尽言而不讳,厄穷而不悔,夫岂知有今日之报乎?孔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夫能为朕牧养远民惠鲜鳏寡者,必刚毅不回之士也。往服厥官,益信汝言。可。特授依前官权发遣韶州仍借紫。

【吕惠卿责授建宁军节度副使本州安置不得签书公事】

敕。凶人在位,民不奠居;司寇失刑,士有异论。稍正滔天之罪,永为垂世之规。具官吕惠卿,以斗筲之才,挟穿窬之智。谄事宰辅,同升庙堂。乐祸而贪功,好兵而喜杀。以聚敛为仁义,以法律为诗书。首建青苗,次行助役。均输之政,自同商贾;手实之祸,下及鸡豚。苟可蠹国以害民,率皆攘臂而称首。先皇帝求贤若不及,从善如转圜。始以帝尧之心,姑试伯鲧;终然孔子之圣,不信宰予。发其宿奸,谪之辅郡;尚疑改过,稍畀重权。复陈罔上之言,继有砀山之贬。反覆教戒,恶心不悛;躁轻矫诬,德音犹在。始与知己,共为欺君。喜则摩足以相欢,怒则反目以相噬。连起大狱,发其私书。党与交攻,几半天下。奸赃狼藉,横彼江东。至其复用之年,始倡西戎之隙。妄出新意,变乱旧章。力引狂生之谋,驯至永乐之祸。兴言及此,流涕何追。迨予践祚之初,首发安边之诏。假我号令,成汝诈谋。不图涣汗之文,止为款贼之具。迷国不道,从古罕闻。尚宽两观之诛,薄示三危之窜。国有常典,朕不敢私。可。

【许懋秘阁校理知福州】

敕两浙转运副使朝请大夫许懋。七闽之会,其民智巧。吏得其人,则靡然心服,不劳而治;不得其人,则纷然力争,虽劳不服。以尔赋政东南,民用不扰,既久而信,厥声蔼然。肆余命尔,长兹剧郡。夫身在江海之上;而职在魏阙之下。民之瞻望,顾不美欤?可。特授依前官充秘阁校理知福州兼福建路兵马钤辖,填在阙。

【乔执中两浙运副张安上提刑】

敕具官某等。夫以恤刑之道,达之于主计,则非聚敛之臣;以牧民之意,推之于恤刑,则非文法之吏。以尔执中奉使东南,吏服其明,民怀其惠。以尔安上赋政毗陵,宽而有制,严而不残。是以命尔,各祗厥服。夫民新脱赋泉之弊,以从力役之征,其谨视贪吏,以无害我成法。可。

【宇文昌龄吏部郎祝庶刑部郎】

敕具官某等。古以人物掌选,而士不滥进,以经术断狱,而民无怨言。呜呼,何修何饰而至此。今吾一之以格律,而不免于异议,何哉?昌龄以儒学进,有闻于人。庶以世家用,能宿其业。勉思古人,以称朕意。可。依(云云。)

【江东提刑侯利建可江东转运副使福建运判孙奕可福建路转运副使新差权发遣郑州傅燮可江东提刑知常州张安上可两浙提刑朝请郎刘士彦可福建转运判官】

敕具官某等。朕姑罢赋泉之令,复徭役之法,使民出力以事其上,不责其所无者,冀以富之,闵闵焉如农夫之望岁也。而差发之际,吏或缘而为奸,农民在官,贪者动心焉。若郡县御胥史不严,而监司察郡县不谨,则南亩之民,不困于县官,而困于吏,其与几何。尔以治行,达于朕听。或已试之效,或近臣之荐。必能明识朕意,以保民察吏为本,谨视其廉贪仁暴,勤惰明暗,以诏赏罚。朕亦将观汝所为而进退焉。可。依(云云。)

【王续知太康县】

敕具官王续。朕以天下为一家。然畿甸之民,号为根本,若近者不悦,四方何观焉。尔以才选,往服厥事,驭吏以明,保民以宽,无失朕命。可。

【新差通判齐州张琬可卫尉寺丞卫尉丞韩敦立可通判齐州】

敕具官某等。朕于士大夫苟便其私而害于公者,盖未尝不听,矧以养亲为词而求易地,固朕之所乐闻也。往服厥职,各祗乃事。可。依(云云。)

【乔执中可吏部郎】

敕具官乔执中。士知爱身则知爱君,知驭民则知驭吏。故端静惠和之士,施之内外,无适不宜。朕察汝久矣。今自部使者,入为天官属,无易其守,以称朕命。可。

【苏子元可权知新州】

敕具官苏子元。呜呼。交趾之变,苏氏之祸,十年于此矣。朕念之不衰。哀忘而愍存。不忍以常法待汝,畀之一郡,以劝事君。敬之哉。思所以致此者,可不敬欤!可。

【杨?落待制知黄州崔台符王孝先各降一官台符知相州孝先知濮州(制同)】

敕。国家临御百年,哀矜庶狱,好生恶杀,视民如伤,六圣一心,简在上帝,而市井无赖,谮?公行。若廷尉治狱不苛,秋官议法有守,则仁圣在上,奸宄自消,岂有数年之间,坐致万人之祸。死者不复,谁任其辜。具官以患失鄙夫之心,而窃乘君子之器,欲与群小共分告织之功,专务巧诋以成疑似之罪。试加覆视,冤状了然。公议不容,弹章交上。聊从附下之罚,少谢无辜之民。服我宽恩,益务循省。(台符改“服我”下云:往莅安阳,兼修马政。勉思来效,毋重往愆。)可。

【赵Ι摩勘转朝议大夫】

敕。赵充国、冯奉世,名臣也,而老于为将;娄师德、郭元振,儒者也,而乐于守边。盖疆场未宁,则以外为重;而忠义所激,不择地而安。具官赵Ι,少以宏材,辅之博学。虚心大对,方观晁、董之文;推毂西陲,遂膺羊、陆之寄。恩威并著,戎夏?安。论岁月以稍迁,姑从旧典;收功名于不世,勉及前人。可。

【赵思明知永静军】

敕具官赵思明。武吏之进,以守土捍城为高选;而戎垒之政,以平徭决狱为余事。汝以财用,往分使符。知高选之未易得,而余事之不可忽,则寡过矣。可。

【鲜于亻先大理卿】

敕具官鲜于亻先。儒者耻为文吏,而廷尉不用仁人,久矣。流弊之末,至于诵法而不知义,附势而不知法。罔罗纷张,延及无辜。朕益厌之。尔德惟一,信道不回,虽古于张,何以远过。是以命尔。庶几天下复无冤民。不然者,朕岂以刑狱之事累老成哉。可。

【吴处厚知汉阳军贾种民知通利军】

敕具官某等。汉口、黎阳,控引江河,久废为邑,吏民不悦。此诏有司,修复故垒,因旧而新,务适厥中,平徭均赋,使民宜之,明致朕意,以慰父老。可。

【顾临直龙图阁河东转运使唐义问河北转运副使】

敕具官某等。复差役之法,黜聚敛之吏,去薄从忠,务以养民,而宽厚之弊,或至于偷。夫外台按事,以不失有罪为称职。若下有幸免之吏,则必有不幸之民。民困于吏,则归咎吾法。朕甚忧之。顾临太原之民,困于边备,使者之任,不轻付予。以尔儒林之选,号称秀杰,有能吏之才而不薄,有长者之风而不偷。其服新职,以莅一道。往任其责,以宽吾忧。可。(唐义问赵魏之地,被边带河。使者之任,匪人可乎。以尔直谅之节,世其家声,岂弟之心,不忽民事。必能深识朕意,以肃吏靖民为本。)

【张问秘书监】

敕具官张问。汝策名三朝,宣力四方,既有闻矣。而笃老之年,克己复礼,称道不乱。朕闻而嘉之。起之乡闾,列之朝会,问国故事,与民疾苦,足矣,不必劳以事也。优游吾东观,以为士大夫之表。可。

【范子奇将作监】

敕具官范子奇。夫以百工之事,较之一路之民为轻,而自部刺史入居九卿为重。尔久在外,服奔走之劳,按视之勤,亦少休乎。今宫室器用,皆有常法,守之勿失,可以寡过。若予工,毋废厥职。可。

【钱长卿比部郎邓义叔水部郎】

敕具官某等。昔汉郎官出宰百里,今自监郡以上,乃与其选,任益重矣。非独为官求人,以济无穷之务,亦将为国储士,以须不次之举。虽会计沟洫,有司之一事,而驭吏捍灾,朕将有取焉。可。

【林邵太仆丞何琬鸿胪丞】

敕具官某等。尔向以才选,出按常平之政,官省而归,复使治民,盖将因能而任焉。九寺之属,近在辇毂,才之所宜,易以闻达。毋旷厥官,朕不汝遗。可。

【文保雍将作监丞】

敕具官文保雍。朕仰成元老,如涉得舟,待以求济。苟有以燕安之,使乐从吾游,而忘其老,朕无爱焉。大匠之属,未足以尽汝才也,而从政之余,遂及尔私,并事君亲,岂不休哉!可。

【李南公知沧州穆?知庐州王子韵知寿州赵扬知润州(制同)】

敕具官某等。刺史秩六百石,以按列郡而治行卓然,乃以二千石为郡守,昔以责人者,今以自责,则物被其惠,民无间言。尔等皆尝奉使,督察官吏,公明之称,达于朕听。董制江淮,控临河海,任亦重矣,其益勉之,无使风采减于平昔。可。

【高公绘公纪并防御使】

敕。邓训之德,盖活千人;叔向之功,尚宥十世。矧先王却狄之勋,而圣母负?之托。子孙贤者,休戚同之。具官某,性于忠孝,文以礼乐。袭故家仁厚之风,蹈布衣恭俭之节。以尔父士林,早缘肺腑,逮事厚陵,没于中年,爵不配德,故推余泽,以及后昆。抱能未施,当俟可为之会;临宠而惧,庶保无疆之休。公绘可特授秀州,公纪可特授永州。

【李之纯户部侍郎】

敕。保国犹保身,药石不如养气;御民犹御马,鞭?不如轻车。故兴利以富民,不如省事而民自富;广求以丰国,不如节用而国自丰。朕嘉与庶工,共行此志。以尔具官李之纯,屡试以事,号称循良。虽为有司,不吝出纳。宜膺躐等之用,庶无虚授之讥。服我训词,以厌公议,可。

【穆衍金部员外郎】

敕具官穆衍。士能用其长,以自表见者,朕未尝不试也。要之必观其始终,然后能决其进退。在此选者,可不勉欤!货币之入,所以权轻重,通有无,而非以求富也。往服朕训,以永终誉。可。

【孙路陕西运判】

敕具官孙路。关右之民,困役伤财。譬之七年之病,而求三年之艾。朕日夜以思,庶几其民勇而知方。以尔出入秦、雍,悉其利病,往行所知,以称朕意。可。

【苏颂刑部尚书】

敕。朕闻帝尧之世,伯夷以《三礼》折民;西汉之隆,仲舒以《春秋》决狱。是知有道之士,必以无讼为功。乃者法病于烦,官失其守。盗贼多有,狱市纷然。敷求迪哲之人,以清流弊之末。具官苏颂,温文而毅,直亮不回。仲由、冉求,果艺有从政之美;子产、叔向,爱直兼古人之遗。遭罹闵凶,亦既祥礻覃。特诏虚位,以待老成。与其遂曾、闵之私哀,顾怀坟墓;曷若蹈威、绰之前轨,显扬君亲。伫闻嘉猷,以对休命。可。

【王公仪夔州路转运使程高夔州路转运判官】

敕具官某等。役法既复,民知息肩矣。然在官者,皆农末也。三峡之民,刀耕火耘,与鹿豕杂居。正赖良使者,察其侵冤。使政烦而吏贪者,此等岂能远诉乎?朕以大臣荐,故擢用汝。若远民无告,非独汝咎,荐者可不勉哉!可。

【吕由庚太常寺太祝】

敕具官吕由庚。先皇帝有贤执法,朕不及见也。思其人,行其言,用其平生所予者,犹以为未足也,而录其子。呜呼,亦可以识朕意也。夫《诗》云:“惟其有之,是以似之。”汝勉之矣,朕不汝忘。可。

【杜?卫尉少卿钟离景伯少府少监】

敕具官某等。朕登进耆老,崇德以靖民;敷求隽良,养材以待用。非更练有素,不经用其人。以尔?久服官箴,善守家法。以尔景伯既敏而艺,有闻于时。皆吾四世之良,往服九卿之贰。益固尔守,将观厥成。可。依(云云。)

【辛押陀罗归德将军】

敕具官辛押陀罗。天日之光,下被草木。虽在幽远,靡不照临。以尔尝诣阙庭,躬陈珍币。开导种落,岁致梯航。愿自比于内臣,得均被于霈泽。祗服新宠,益思尽忠。可。

【高子寿三班借职】

敕高子寿。程力较绩,国有旧章。命以一官,勉思自效。可。

【李肩可殿中省尚药奉御直翰林医官】

敕具官李肩。医虽一技,盖通妙物之神,法有众科,以助好生之德。故縻好爵,用劝良能。无忘三世之传,庶保十全之效。可。

【耿政可东头供奉官致仕】

敕具官耿政。肇新霈泽,覃及庶工。虽请老以家居,亦先朝之逮事。各从迁秩,以宠归休。可。

【乔执中可朝请郎尚书吏部郎中】

敕具官乔执中。汉以郎官,出宰百里;今以群守,选属列曹。任人之隆,于古为重。有司言尔资格当迁,其即正员以茂远业。可。

卷一百八  ◎外制制敕七十四首

【李之纯可集贤殿修撰河北都转运使】

敕。乃者役钱贷息之弊,民兵马政之劳,萃于北方。而天不靖民,河溢为灾,老幼奔走,流离道路,十年于此矣。呜呼,其孰为朕劳来安集,使复其旧乎?以尔具官李之纯,治办之能,尝见于用。忠厚之质,不移于势。是用进登书殿,增重使指。其往抚疲瘵之俗,察贪暴之吏。无纵诡随,以谨无良。朕将酌民言以观汝政,可不勉欤!可。

【吕大临太学博士】

敕具官吕大临。太学,礼义之所从出也。不择人以为法,而恃法以为治,可乎?汉之郭太、符融,唐之阳城、韩愈,士皆靡然化之,其贤于法远矣。朕方诏有司,疏理学政,而近侍之臣,言汝可用。必能于法禁之外,使士有所愧而不为,乃称朕意。可。

【罗适知开封县程之邵知祥符县】

敕某等。赤县之众,甚于剧郡。五方豪杰之林,百贾盗贼之渊。盖自平时,号为难治。而况市易始去,逋负尚繁,役法初复,农民未信。以尔适,学行纯固,有恤民之心。以尔之邵,才力强敏,无偷安之意。各服乃事,以观其能。不患不己知,求为可知者。可。

【杜纯可刑部员外郎】

敕具官杜纯。用法如权衡,权可以轻重移,而衡不可以毫发欺。故司寇之职,必有守道之长贰,而辅之以守官之僚属。汝昔为士师,秉节不回。独持正义,以直群枉。往服厥官,无易汝守。以不忍之心,行无心之法,则予汝嘉。可。

【刘霆知陈留县】

敕具官刘霆。县剧而难治,故有司难于用人。地近而易知,故才者乐于自用。临政以简,决狱以明,御吏以严,去盗以武。能此四者,孰不汝知。可。

【皇伯仲晔可赠保宁军节度使东阳郡王】

敕。祖宗之德,天地并隆。施及子孙,皆享民社。胜衣有朝请之奉,阖棺有茅土之封。始终之间,哀荣斯极。具官仲晔,宽厚寡过,雍容有常。生不勤于父师,没见思于姻族。既得考终之道,可无追远之恩。豹尾神旗,守臣之威命;金玺?绶,诸侯之宠章。服我龙光,以贲窀穸。可。

【杜?可右司郎中】

敕具官杜?。士一历都司,即践清要。非一时名胜,不在此选。尔以文无害,而宿其业。往服乃事,益茂厥德,以称朕命。可。

【皇城使裴景知慈州庄宅副使郭逢知阶州西京左藏库副使王克询知顺安军】

敕具官某等。朕铨择将吏,视其才力。强敏可任以事者,必试之治民。苟不知爱民奉法,驭吏而戢士,虽智勇有闻,朕无取焉。尔等皆以考绩察廉,号称明练。荐者交章,故在此选。往服厥官,无失朕命。可依(云云。)

【借职杨晟该差使吴奉云等各转一官】

敕某等。向敕边臣,增葺城堡。所以护安民夷,各全其生,尔能相率献田出力,有足嘉者。服我爵秩,永保忠顺。可。

【吕大忠可发运副使】

敕具官吕大忠。发运使按治六路,所部几万里,持节出使,未有若此其重者也。以尔更练世故,果于从政。屡试剧部,厥声蔼然。是以命尔均南北之有无,权货币之轻重。使农末俱利,公私宜之,以称朕意。可。

【蒋之奇可集贤殿修撰知广州】

敕具官蒋之奇。按治领海,统制南极。声教所暨,耸闻风采。自唐以来,不轻付予。朕既择其人,复宠以秘殿之职。使民夷纵观,知其辍自禁严,以见朝廷重远之意。其于服从畏信,岂不有助也哉!可。

【吴安持知苏州刘?呈知滑州】

敕具官某等。两河之俗朴,其弊也悍,而轻犯法;三吴之俗巧,其弊也流,而不知止。惟君子为能,去其已甚,济其所不及,故所居而民安之。朕求二郡守,访之左右,咸曰汝宜。往服朕训,因俗而治。可依(云云。)

【谢卿材可陕西转运使】

敕具官谢卿材。治边者不计财,惟边之所用。治财者不恤民,惟财之为富。此古今之通患也。朕知汝才知可倚,忠厚可信。故以西方之政,责成于汝。往与师守者谋之,惟适厥中,以民为本。可。

【李曼知果州】

敕具官李曼。蜀之人治蜀,知其好恶,察其情伪,宜若易然。又况于宽而明,和而毅,如汝曼者乎?乃者无实之诉,朕既察之矣。乘传西归,平赋役,省条教,以慰父老之望。可。

【黎?知南雄州】

敕具官黎?。岭海之远,吏轻为奸。非良守令,民无所赴告。往祗厥官,如在近甸,则予汝嘉。可。

【张赴再任乾宁军】

敕具官张赴。使者言汝为政有方,民甚宜之。当解而留,以慰民望,可不勉哉!可。

【皇伯仲婴可赠奉国军节度使追封申国公】

敕。祖宗之意,仁孝为先。孝故专笃于亲,仁故闵劳以事。虽丰功盛烈,不见于宗室;而令名美实,克全于始终。死丧之威,哀叹何及。具官仲婴,少而简素,辅以温文。既克己以归仁,亦乐善而忘势。信顺多助,盖《大有》上吉之祥;高明令终,真《既醉》太平之福。建元戎之六纛,锡上公之九章。维以劝忠,岂云虚授。庶几幽壤,服我宠灵。可。

【林邵开封推官】

敕具官林邵。天府之剧,古称难治。非兼人之资,有不能济。今自逋负逃亡,悉归之四厢,宜若易办。然夫办之易,则责之详。尔材敏素闻,而以举用,往助乃长,使治众如治寡,以称所举。可。

【邓羲叔可主客郎中王谔可水部郎中】

敕具官某等。吏恶数易,而事有不得已者。通商惠农,水政为急。而招携柔远,宾客之事亦重矣。各祗乃事,为安官乐职之计。可依(云云。)

【王荀龙知棣州】

敕具官王荀龙。平原厌次,沃野千里。桑麻之富,衣被天下。宜得老成循吏,以辅安良民,式遏奸慝。访之左右,咸曰汝宜。往悉乃心,朕将观焉。可。

【黄宪章获贼可承事郎】

敕具官黄宪章。劳能之赏,不计日月。爵禄之报,必视首功。宜从迁秩之劳,以劝追胥之勇。可。

【御史中丞刘挚可兼侍读】

敕。孟子有言:“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一正君而天下定矣。”朕惟台谏言责之臣,虽知无不言,常救之于已失;而劝讲进读之士,盖朝夕纳诲,故日化而不知。合于孟子“正君”之义,非独有司之事也。具官刘挚,以道事君,非法不言。使朕日闻所不闻,天下称焉。宜因古今册书之成文,取其兴坏治忽之要论。言之于无事,救之于未失。使朕立于无过之地,岂非汝争臣之大愿乎?可。

【处士王临可试太学录】

敕具官王临。观近臣以其所为主,观远臣以其所主。朕初不汝知也,而光论汝可用,其试之太学,汝勉之矣。朕既因光以知汝,亦将考汝所为而观光焉。可。

【皇叔克眷可赠曹州观察使追封济阴侯】

敕。先王建邦启土,必先宗盟。上自鲁、卫,下至应、韩。宗室之子,莫不南面。国家自仁率亲,专于教爱。故生无吏责,而富以禄没。享隆名而告诸幽,忠恕之道,可谓备矣。具官克眷,以茂美之质,服信厚之花。虽功名才业不见于用,而恭俭孝悌刑于厥官。命以廉车,即侯其地。皆国之旧,非朕敢私。庶几有知,服我休命。可。

【寇彦卿彦明左班殿直(以兄殿直寇彦古永乐成死事)】

敕具官寇彦卿。士不惜以身徇国,朕独何爱一官,不以收恤其家乎?祗服朕命,毋忘死者。可。

【驸马都尉张敦礼可节度观察留后】

敕。轩冕之来,德量为称。外无充诎之容,可以观德;内若固有之安,可以言量。具官张敦礼,少以经术,秀于士林。虽缘姻戚之选,不失儒素之行。日奉朝请,既抱才而未试;坐阅岁月,亦久次而当迁。进居两使之间,增重诸倩之遇。益砺士节,以为国华。可。

【内人张氏可特封典赞】

敕张氏。朕幼学之初,未就外傅。命尔执业,以侍左右。勤劳有年,恭谨寡过。进掌仪范,以旌徽柔。可。

【故尚宫赵氏可特赠郡君】

敕赵氏。先朝差择女士,以辅阴教。侍御左右,罔匪淑人。矧兹六尚之选,必备四教之法。奄焉沦丧,直极哀荣。以尔名族之英,掖廷之旧。行应图史,言中物则。彤管有炜,既传好德之芳;象服是宜,无愧饰终之典。庶几幽壤,服我宠章。可。

【冯宗道可右骐骥使内侍省内侍押班梁惟简可文思副使内侍省内侍押班】

敕具官某等。爵禄,天下之公器也。朕不敢以私昵之爱,而轻用其赏,亦不敢以近习之嫌,而不录其功。以尔等小心忠孝,逮事列圣,出入中外,劬劳百为。而宗道以藩邸攀附之勤,惟简以东朝奉事之久,各还所寄,加重其任。益励素守,以称异恩。可依(云云。)

【梁从吉可遥郡团练使入内内侍省副都知】

敕。祖宗之化,自家刑国。故虽左右近习之臣,莫不好善而知义,彬彬然有士君子之风焉。具官梁从吉,庄重有守,温良寡过。给事宫省,知无不为。服勤边徼,克有成绩。改锡戎团之命,进助内宰之政。益励素守,以称异恩。可。

【刘有方可内侍省右班副都知】

敕。祖宗之化,自家刑国。故虽左右近习之臣,莫不好善而知义,彬彬然有士君子之风焉。具官刘有方,温恭和毅,勤强练密。进从王事,以法令为师;退安私室,以图史为乐。进领右?之贰,益亲中禁之严。惟忠与敬,乃称朕命。可

【翟思知泉州周之纯知秀州沈季长知南康军】

敕具官某等。朕惟四海之广,一夫不获,足以害教化之成,伤阴阳之和。故选建守长,必以学士大夫为先。孔子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尔等皆以儒术进,有闻于时矣。其深识朕意,往行所闻。钦哉。可。

【马传正大理寺主簿】

敕具官马传正。哀敬折狱,明启刑书,理官之任也。主簿虽卑,亦有事于其间矣。尔以选用,其勉服此言。

【张之谏权知泾州康识权发遣?州】

敕具官某等。边郡之政,兵食为先。郡守之责,文武兼综。以尔等才力之选,卓然有闻。治办之效,见于已试。朕虽招携来远,不求边功;尔当积谷训兵,常若寇至。祗率厥服,往惟钦哉。可依(云云。)

【梁?可供备库副使转出】

敕具官梁?。奉事之久,累劳当升。求从外迁,亦各其志。进贰诸使,往齿外朝。益务廉平,以答休宠。可。

【燕若古知渝州】

敕具官燕若古。汝向以才选,奉使东方,官省而归,因以得郡。盖可谓异恩矣。巴峡之?,邑居褊陋。负山临谷,以争寻常。独渝为大州,水土和易,商农会通,赋役争讼,甲于旁近。毋以僻远,鄙夷其民。钦哉。可。

【删定官孙谔鲍朝宾并宣议郎】

敕具官某等。廷见改官,法之所严也。岁月之课,保任之数,差若铢黍,辄不得迁。今于汝独略之者,岂非以制法定令,汝与其议故欤?祗服朕命,以法自律,无徒知之。可。

【王振可大理少卿】

敕具官王振。任法而不任人,则法有不通,无以尽万变之情;任人而不任法,则人各有意,无以定一成之论。朕虚心以听,人法兼用。以尔出入中外,敏于从政,详平奏谳,审于用律。廷尉之事,尔惟副之。夫法出于礼,本于仁,成于义。勉思古人,以称朕命。可。

【李吁可宣德郎】

敕具官李吁。朕有大政令,使近臣总领其议。民之休戚,国之治乱成其手,可谓重矣。尔以儒术,进以邑政,选而为之官属,亦岂轻哉!二三臣者,言尔当迁。其服朕命,益祗乃事。可。

【赵思明可西上ト门副使】

敕具官赵思明。国之宗臣,义同休戚。故文终之后,配汉并隆;而梁公之孙,与唐无极。国家佐命,元老独高。韩王铭勋太常,侑食清庙。爰自近岁,叹其中微。乃眷裔孙,尚有遗烈。宜因近侍之请,进升上阁之贰。勉蹈祖武,副朕怀人追远之心。可。

【李承?可内殿崇班(内臣转出)】

敕具官李承?。奉事滋久,累劳当迁。遂齿外朝?绅之列,益思忠荩,毋忝恩荣。可。

【萧士元知隰州赵永宁知永静军】

敕具官某等。文武异用而其道同,军国异容而其情一。尔以才选,往莅厥服。惟少私寡欲,则民自靖。惟奉法循理,则吏自畏。祗率朕训。钦哉。可。

【黄光瑞可内殿崇班】

敕黄光瑞。朕覆养华夷,义均臣子。爱重爵赏,必加有功。以尔昔助王师,远获逋寇。历年滋久,宜示异恩,服我宠休,永思忠荩。可。

【文贻庆可都官员外郎居中可宗正寺主簿】

敕具官某等。昔江左二老,王导、谢安;唐之元勋,汾阳、西平。皆以积德流庆,子孙多贤。布列台省,为邦之光。今吾太师氏,亦庶几焉。尔等才行之美,所资者深。闻见之广,不扶自直。宜近而远,未称朕意。其归服乃事,同寅协恭,以究事君亲之义。可。

【皇兄令?可赠博州防御使博平侯】

敕。爵齿之贵,并隆于朝廷;死丧之威,莫先于兄弟。礼有裒恤,义兼哀荣。故具官令?,端厚有常,靖恭寡过。生不勤于保傅,没见思于族姻。宜分竹符,就赐茅社。服予?叙之宠,慰尔永归之魂。可。

【高士永知文州】

敕具官高士永。自将为守,非艺而果,不在此选。治兵欲严,御吏欲明,抚民欲宽,守边欲信。汝勉之矣,毋废朕命。可。

【太皇太后再从弟高士缵高士氵居可并左班殿直文思副使梁惟简可皇城副使】

敕具官某等。朕惟坤元成物之恩,虽以天下养,无足称其德者。故推余泽,以及葭莩之亲。左右奉事之臣,虽天地之施,无所报塞。尚勉忠孝,以答万一。可。

【范百禄刑部侍郎】

敕。朕哀敬五刑,期协中道。论者志于杀,惟杀之务,则深而失情;谳者志于生,惟生之知,则玩而废法。朕欲情法两得,生杀必中。非俗吏之所能,思古人而永叹。爰试以事,乃得其人。具官范百禄,少以异材,辅之笃学。昔奉大对,有守礼忧国之言;旋为争臣,有责难爱君之意。必能参用经术,折中人情。民自以为不冤,汝当务致此者;吾必也使无讼,朕亦将庶几焉。可。

【朱光庭可左司谏王觌右司谏】

敕具官某等。惟善人能受尽言。故昔之谏者,常有不容之忧。然有志之士,犹且不顾。忠义所激,忧患可忘。今朕恭己无为,虚心以听。汝等所论,盖无虚日。朕亦有拒而不听,听而不用者乎?各服新命,尽所欲言。言而不从,朕则有愧。知而不言,汝亦负朕。可不勉哉!可。

【鲜于亻先可左谏议大夫梁焘可右谏议大夫】

敕。仲虺言汤之德曰:“改过不吝。”孔子论一言而丧邦曰:“惟予言而莫余违。”呜呼,天下之治乱安危,有不出于此者乎?朕夙兴夜寐,思闻其过。厥愆曰朕之愆,不啻不敢含怒,而况于左右辅弼之臣欤?具官鲜于亻先,邦之老成,久试于外。金石之节,皓首不衰。具官梁焘,出入馆殿,盖二十年。守道笃志,无所阿附。皆吾争臣之选也。朕之于事,无必无我。可则行之,否则更之。使天下晓然,知朕乐闻其过。书之史册,足为美谈。若乃进则诡词,退则焚草。衰世之事,朕无取焉。可。

【王岩叟可侍御史】

敕具官某。尔以御史,论事称职。擢居谏垣,而能秉心不回,忠言屡闻。考其所争之义,皆有可行之实。予维宠嘉之。兹复命尔往贰执法,乐于从善,朕志亦可见矣。《易》曰:“大君有命,开国承家,小人勿用,必乱邦也。”尔谨视中外,毋纵诡随,以成我纯一之政。可。

【钱勰可给事中】

敕。朝廷之政,根本于中书,而枢机于门下。出入考慎,然后布之天下,一成而不反,后世有述焉。虽用人惟均,而至于封驳之任,其选尤重。具官钱勰,文学议论,世其先人,典章宪度,博通前世,词命之富,多而愈工,风力之优,烦而不乱。其服新命,益修厥官。使为政者难于造令,而承流者无所议法,则惟汝贤。可。

【明堂执政加恩门下侍郎韩维】

敕。朕于访落之初,躬总章之祀。追严烈考,以侑上帝。七政轨道,四海来格。礼乐具举,天人并应。非余一二大臣,同德比义,燮和神民,何以致此哉?具官韩维,令德雅望,外为师表;忠言嘉谋,入告帷幄。望其容邈,足以知朝廷之尊;闻其风烈,足以立贪懦之志。艰难之际,垂拱仰成。宜修旧典之常,均被庆成之泽。同底于道,朕有赖焉。

【中书侍郎张ロ】

敕。亲祠合宫,昭事上帝。明发不寐,惕然有怀。永惟神考之烈,高出百王之表。选建群辟,遗我后人。济于艰难,克有成绩。具官张ロ,硕材不器,后德自明。卫上之忠,悃款四世。应务之敏,勤劳百为。迨兹配飨之成,宜均慈嘏之福。服我明命,永肩一心。

【尚书左丞李清臣】

敕。祗奉严?,肆行大赉。诚通幽显,泽被中外。六成之乐,上格于穹壤;四簋之黍,下浃于?庖。矧余元臣,相成厘事。神人所保,霈泽宜先。具官李清臣,德配先民,才高当世。早以天人之学,发为经纬之文。左右先朝,克有成绩。属余访落之始,共济艰难之中。迨兹庆成,均被慈告。宜疏井邑之赐,以示臣工之荣。永孚于休,以称朕意。

【知枢密院事安焘】

敕。於皇烈考,属余大器。夙夜祗惧,若涉冰渊。乃者飨帝合宫,风雨时若。肆眚象魏,讴歌聿归。惟天人之应,萃于眇躬;盖左右之助,实赖将相。具官安焘,奋自儒术,为时名臣。燮和兵戎,无伤财害民之警;持守法度,有送往事居之忠。迨兹庆成,均被慈告。井邑之赐,国有旧章。与民同休,居宠无愧。

【同知枢密院事范纯仁】

敕。朕出款真室,还祀合宫。只见昊天,陟配文考。礼乐具举,华夷骏奔。方恭默无言之中,ム辟公显相之赖。率礼弗越,肆予汝嘉。具官范纯仁,庆历名臣之家,熙宁正谏之士。著绩西鄙,授任中枢。谟猷靖深,兵革消伏。领使奉祠之日,助成大享之勤。降福孔多,推恩宜广。矧予宥密之地,可无勋邑之加。往服宠章,益敬毋怠。

【尚书右丞吕大防】

敕。朕有事总章,升侑神考。四辅在位,百工在廷。?假无言,各率其职。迨此厘事之毕,匪我冲人之能。思与群公,均受帝祉。具官吕大防,擢自英祖,休有直声。被遇裕陵,愈彰忠力。人总文昌之辖,手疏磐错之烦。六事所瞻,倚以为重;三府之议,于焉取平。宜加勋伐之隆,益增井赋之衍。服我休命,思勉厥终。

【韩忠彦黄履并特转朝请郎】

敕。考绩之法,三代共由。虽余左右之信臣,犹以岁日而叙进。率循其旧,示不尔私。具官韩忠彦,颀然异材,奋以儒术。典朕三礼,识古人之大全;历事四朝,有宗臣之余烈。(黄履:受材宏深,秉德纯固。入践台省,休有老成之风;出更藩垣,遂无东顾之念。)祗服新命,益修厥官。尚励有为之心,以需不次之举。可。

【皇叔祖克爱皇叔仲虢并遥郡团练使】

敕。朕不以亲废法,亦不以义掩恩。故宗室之英,虽不任事,而岁月之考,必付有司。以尔具官克爱,笃行有常,率履如一。以尔具官仲虢,居宠而戒,好德不回。既累日以当迁,非无名而虚授。益务忠敬,以保厥家。可。

【王献可洛苑使】

敕具官王献可。《传》不云乎:“诗书义之府,礼乐德之则。”御侮?城,亦儒者之事也。汝以词学进,而以武干闻。肆予虎臣,谓汝可用。往服新命,以成汝志。可。

【陈次升可淮南提刑】

敕具官陈次升。《春秋》书无麦禾,盖病之也。今吾淮甸之民,夏旱秋水,望熟于来岁。譬如负重涉远,未知所舍。朕甚忧之。汝自百里长,以才能选为朕耳目。其往按视。省刑狱,均力役,督盗贼,去奸吏。使民忘其灾,以称朕意。可。

【杜纯可大理少卿】

敕具官杜纯。治狱得其道,仁及幽显,泽流子孙。苟非其人,灾及草木,身任其祸。朕敬而畏之,久难其人。以尔用法平直,守道纯固,不以进退荣辱抑扬其心,故在此选。靡不有初,终之实难。可不勉哉!可。

【郭?可开封府司录参军】

敕具官郭?。汝昔为狱官,不挠于执事,以陷无辜之人,坐失厥职,秉义不回,有足嘉者。往隶天府,总摄群掾。毋易汝守,朕将观焉。可。

【林希可中书舍人】

敕。文章之变,与时盛衰。譬如八音,可以观政。而况诰命之出,学者所师。号令以之重轻,风俗因而厚薄。本朝革五代积衰之气,继两汉尔雅之文。而大道中微,异端所汩。欲复祖宗之旧,必以训词为先。故难其人,不以轻授。具官林希,博闻强识,笃学力行。绰有建安之风流,逮闻正始之议论。往践外制,为朝廷常润色其精微;期配昔人,使天下识典刑之仿佛。务究所学,朕将观焉。可。

【司马光左仆射追封温国公制】

敕。执德不回,用安社稷为悦;以死勤事,坐致股肱或亏。方予访落之初,遽兴殄瘁之感。其于恤典,岂限彝章。具官司马光,超轶绝尘,应期降命。蹈履九德,湛涵六经。逮事仁宗,以论思献纳任言责;翊我英祖,以安危治乱鉴古今。粤惟先朝,延登近弼。方事献可而替否,不肯枉尺而直寻。纟由绎新书,优游卒岁,乃心无不在王室,不起何以慰苍生。顾惟眇躬,肇称毖祀。虽未能求诸野而得傅说,亦庶几选于众而举皋陶。激浊扬清,方甄明于流品;制法成治,永振德于黎元。而?遗之悲,天不得于一老;惴忄栗之叹,人皆轻于百身。兹大享于合寝,仍不预于小敛。师垣一品,降之九原。开国于温,用旌直德;纳棺以衤遂,式劝具僚。念涕泗以无从,想话言之犹在。俯惟英爽,歆此宠灵。可特赠温国公。

【张缋除宣德郎制】

敕太学博士张缋。祖宗设贤良文学之科,以网罗天下之豪俊。间得伟人,尔繇是选。而沉默恬淡,安于冗散。学士邓温伯,与东西省从官列上奏状。朕嘉乃冲静,特俾迁秩。益务敦毖,将有试焉。可特授宣德郎,依旧太学博士。

【孙觉除吏部侍郎制】

敕。自国家还政文昌,将以致治。而天官四铨,总核人物。澄清流品,未见其人。除拟之间,贤愚同滞。以尔朝请郎试给事中孙觉,文学论议,烛知本原。谏省东台,久从践历。选抡之慎,委寄益隆。噫,法之窒阂者更,吏之不虔者逐。赇文弗作,甄序有伦。服我训词,尚有大用。可特授依前官试吏部侍郎。

【曹旦知南平军制】

敕供备库副使曹旦。西南泸夷,诸种部族。散处丛篁溪谷之阻,与鱼鸟群。卉服而居,畲田而食。乐生恶死,情无甚异。军摩边戍,备预不虞。静而缓之,彼自驯扰。往服吾训,以称人知。可特授依前官权知南平军事。

【吕和卿知台州制】

敕承议郎尚书金部员外郎吕和卿。临海虽小邦,而有民社之重,朕岂轻之。尔以仕优而学诚,知戒夫墙面之烦,制锦之未易乎?往钦用励,毋忽吾训。可依前官差权知台州。

【陆佃礼部侍郎制】

敕。文昌贰卿,位次八座。各有典司,咸用专达。天官之选,目色实繁。以尔朝奉郎试吏部侍郎陆佃,方颁以先朝一代大典,缵修笔削,势难兼综。春官宗伯,事虽稀简,目力可周。而典章文物,动关国体,益思明练,以称恩休。可特授依前官试礼部侍郎依旧充修实录院修撰官。

【龙图阁直学士朝请大夫知定州蔡延庆朝请大夫试户部尚书李常并磨勘转朝议大夫制】

三考而议黜陟,古今所同;积日而叙勤劳,贵贱无间。矧夫内与六官之长,外总连帅之权。均大计之盈虚,司邻邦之动静。历年应格,稽法当迁。有司以言。朕何敢后。具官李常,奋由疏远,深自刻修。财赋所存,纲目具举。具官蔡延庆,名臣之后,吏治有余。干城四方,安静不扰。咸以侍从之选,而应股肱之良。虽尺寸以迁,未彰于异数;而命秩之宠,差慰于久劳。

【朝奉郎孙览除右司员外郎制】

奉使北方,治河而备边,任亦重矣。以为未足以尽其才也,而置之都司。吾之所以责任尔者可见也。夫分治六官,事无巨细。毕陈于前,若网在纲。振之则举,弛之则尽废。尔昔既称治办矣,勉既厥心,以待来效。

【朝奉大夫田待问淮南提刑制】

扬、楚春旱秋水,民艰于食,渐起为盗。遂使州县犴狱充满。朕忧之,未始一日忘也。间起尔于山阳守,参领漕事。今又命尔按视刑辟。徒以尔习其风俗,知吏民所疾苦。夫察贪暴,谨追扰,均有无,督盗贼,此荒政之急也。勉勤其职,以称朕意。

【朝散郎殿中侍御史林旦淮南运副使制】

淮甸之民,荐罹饥馑。乃者诏发仓禀,发吴楚之漕以拯其急。犹以乏食流徙,达于朕听。朕惟救荒之政,行之略尽。惟得良使者,因事施宜,为若可赖。尔由郎官以才任御史,习于扬、楚之俗,其为朕往视之。均徭薄敛,禁暴戢奸,无使斯人重被其困。

卷一百九  ◎内制赦文三首

【明堂赦文(元?元年九月六日)】

门下。圣人之德,无以加孝;帝王之典,莫大承天。朕以眇眇之身,茕茕在疚。永惟置器之重,惕若临渊之深。承明继成,思有以迪先王之烈;绍志述事,未足以慰天下之心。仰系母慈,总揽政体。缉熙百度,和乐四方。赖帝贶临,海宇宁?。三垂之兵靡警,万邦之年屡丰。庶几大同,光嗣成美。深惟六圣之制,必躬三岁之祠。惟兹肇?,属予访落。丧有以权而从变,祭无以卑而废尊。顾言总章,古重宗祀。以教诸侯之孝,以得万国之心。我享维天,下武式文王之典;大孝严父,孔子谓周公其人。追惟先猷,尝讲兹礼。包举儒术,咨诹缙绅。刺六经放逸之文,斥众言淆乱之蔽。嘉与四海,灵承一天。革显庆之兼尊,隆永徽之专配。成于独断,畀予冲人。遵遗教于前,著成法于后。涓选吉日,裒辑上仪。奉?琳宫,奠玉路寝。神之吊矣,燕及皇天;谁其配之,既右烈考。于时夙斋辂之驾,被衮冕之章。备庶物之微,追三牲之养。灵游而风马下,孝奏而日月光。惕然履霜,讵胜凄怆之意;ㄊ然出户,如闻叹息之声。秩祜赉我思成,侍臣助予恻楚。既迄成于熙事,敢专飨于闳休。宜布洪恩,以暨诸夏。(云云。)於戏,汉庭祀帝,著于即阼之逾年;唐室施仁,固以御门之吉日。盖礼盛者文缛,泽大者流长。尚赖文武之英,屏翰之隽。协恭致治,以辅邦家。

【西京奉安神宗皇帝御容礼毕西京德音赦文(元?二年十月十四日)】

门下。朕以寡昧,仰继圣神。顾瞻山陵,未忘弓剑之慕;益广宗庙,以奉衣冠之游。祗遣辅臣,往严像设。敞凤台之仙宇,粲龟洛之仁祠。?表一临,陪京增重。山川改色,方贡祥而效珍;父老纵观,或太息而流涕。宜施雷雨之泽,以答神人之心。(云云。)於戏,好生育物,既推文母之慈;崇德措刑,终成神考之志。资尔有众,宜体朕怀。

【德音赦文(元?三年六月)】

门下。朕以眇躬,获御大器。仰圣后之慈训,荷先烈之永图。四载于兹,涉道尚浅。凛然祗惕,若履渊冰。思所以慰安人心,奉若天道。常虑一夫之失所,以伤万物之太和。蠲苛去烦,夙夜愿治。乃自去冬连月,降雪异常。今春已来,久阴不霁。农夫失职,商旅不通。比屋之间,冻馁弥甚。常寒之罚,咎在朕躬。惟日兢兢,以图消复。治精致祷,神眷未孚。克己自持,协气无应。切虑四言狱犴,冤滞尚多。工役烦兴,人咨胥怨。郁成缪?之变,以干阴阳之和。宜均涣恩,以召善气。(云云。)於戏,遇灾祗戒,聿修信顺之诚;正事布和,庶获天人之助。咨尔中外,咸体朕怀。

◎内制诏敕九十七首

【集官详议亲祠北郊诏】

敕门下。国家郊庙时祀祖宗以来,命官摄事,惟三岁一亲郊,则先飨清庙,冬至合祭天地于圆丘,元丰间,有司援周制,以合祭不应古义,先帝乃诏定亲祠北郊之礼,未及施行。是岁,郊不设皇地祗位,而宗庙之飨率如旧制。朕以寡昧,嗣承六圣休德鸿绪。今兹?礼,奠币上帝,裸鬯庙室,而地?天神久未亲祀,矧朕方修郊见天地之始。其冬至日南郊,宜依熙宁十年故事,设皇地?位,以答并贶之报,仍令有司择日遣官奏告施行。厥后躬行方泽之祀,则修元丰六年五月之制。俟郊祀毕,依前降指挥,集官详议亲祠北郊事及郊祀之岁庙飨典礼闻奏。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太皇太后赐门下手诏(元?三年七月八日)】

敕门下。皇帝嗣位,于兹四年。华夷来同,天地并应。而皇太妃以恭俭之德,鞠育之恩,虽典册以时奉行,而情文疑有未称。皇帝以祖考之奉,尊无二上。而吾惟《春秋》之义,母以子贵。其推天下之养,以慰人子之心。宜下礼部太常寺讨寻。如于典故有褒崇未尽事件,令子细开具闻奏。

【太皇太后赐门下手诏(元?三年闰十二月十四日)】

敕门下。官冗之患,所从来尚矣。流弊之极,实萃于今。以阙计员,至相倍蓰。上有久闲失职之吏,则下有受害无告之民。故命大臣,考求其本。苟非裁损入流之数,无以澄清取士之源。吾今自以眇身,率先天下。永惟临御之始,尝敕有司。荫补私亲,旧无定限。自惟薄德,敢配前人。已诏家庭之恩,止从母后之比。今当又损,以示必行。夫以先帝顾托之深,天下责望之重。苟有利于社稷,吾无爱于发肤。矧此恩私,实同毫末。忠义之士,当识此诚。各忘内顾之心,共成节约之制。今后每遇圣节大礼生辰合得亲属恩泽,并四分减一。皇太后、皇太妃准此。

【赵州赐大辽贺兴龙节大使茶药诏(元?元年十月六日)】

敕。卿肃将庆币,远涉川途。风埃浩然,徒驭勤止。宜加宠锡,以示眷怀。

【赵州赐大辽贺兴龙节副使茶药诏(元?元年十月六日)】

敕。卿将命夙兴,犯寒远涉。驾言未息,轸念殊深。特致恩颁,以嘉勤瘁。

【赐皇叔祖建雄军节度观察留后同知大宗正事宗景上表辞恩命不允诏】

(元?元年十月九日)

敕宗景。省所上表辞免恩命事,具悉。朕初执?币,祗见上帝。嘉与百辟,徼福文考。大赉四海,始于亲贤。皆神之休,义不当避。国有常典,尔无固辞。

【赐皇叔祖宗景上表辞恩命不许诏(元?元年十月九日)】

敕宗景。览所上表辞免恩命事,具悉。国家有大祭祀,必均庆赏。邦甸侯卫,辉炮翟阍。无有远迩,毕蒙惠泽。矧我懿亲,实维显相。祗率旧典,毋须固辞。

【赐新除检校太保依前河西军节度使阿里骨加恩制告诏(元?元年十月十五日)】

敕阿里骨。朕涓选灵辰,奉承宗祀。肆均介福,遍暨多方。卿世抚侯封,夙虔朝命。特加宠渥,用奖忠嘉。

【太皇太后赐故夏国主嗣子乾顺诏(元?元年十一月十六日)】

惟我列圣,眷尔有邦。非徒极其宠荣,盖亦同其忧患。念尔哀疚,恻然顾怀。临遣行人,往喻至意。且致奠赙之礼,以为存没之光。

【赵州赐大辽贺正旦副使茶药诏(元?元年十月十九日)】

敕。卿抗旌出境,夙驾在途。眷言跋涉之劳,宜适兴居之节。式颁良剂,以辅至和。

【赵州赐大使茶药诏(元?元年十月十九日)】

敕。卿远饬使轺,讲修邻好。蒙犯风雾,跋履山川。宜颁锡于珍芳,庶辅安于寝食。

【赵州赐大辽国贺太皇太后正旦大使茶药诏(元?元年十月十九日)】

敕。卿恭讲邻欢,远勤轺驭。言念驱驰之久,适丁寒洹之辰。宜锡珍良,式昭眷宠。

【赵州赐副使茶药诏(元?元年十月十九日)】

敕。卿远持使节,来庆春朝。方此冱寒,良勤启处。宜示眷怀之异,式颁剂和之良。

【赐镇江军节度使检校太傅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康国公判大名府韩绛上表乞致仕不许诏(元?元年十月二十日)】

敕韩绛。览所上表陈乞致仕事,具悉。卿四世元老,国之长城。端笏垂绅,不动声气。风采所及,自然折冲。轩冕丘园,其实何异。矧今艰难之际,日有冰渊之虞。黄发在廷,未敢言病。岂宜独善,遽欲即安。尚分北顾之忧,勿起退归之念。强食自辅,体我至怀。

【赐韩绛上表乞致仕不允诏(元?元年十月二十日)】

敕韩绛。省所上表陈乞致仕事,具悉。功成身退,人臣之常。寿考康强,有不得谢。卿出入将相,垂三十年。岂以小郡,尚勤元老。徒得君重,卧护一方,使吏民瞻师尹之仪刑,蛮夷识汉相之风采。丘园之请,朕未欲闻。其省思虑,时寝食,亲近药饵,以副中外之望。

【赐金紫光禄大夫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吕公著生日诏(元?元年十月二十七日)】

敕公著。卿将相三世,辅翼两朝。方《斯干》献梦之辰,有《既醉》太平之福。宜膺庆赉,永锡寿康。

【赐新除依前中大夫守中书侍郎吕大防辞恩命不允诏(元?元年十一月四日)】

敕大防。卿敦大直方,任重道远。擢贰西省,蔽自朕心。虽与闻政事,为日未久,而历试中外,勤劳百为,盖有年矣。德位惟允,人无间言。亟服新命,毋烦朕训。

【赐新除御史中丞傅尧俞辞免恩命不允诏(元?元年十一月六日)】

敕尧俞。《诗》云:“刚亦不吐,柔亦不茹。”朕以卿有樊仲之风,是以擢卿为中执法。才难之叹,古今共之。岂以小嫌,而废大任。与其拘文以自疑,不若直己而行义。亟服乃事,无烦固辞。

【赐正议大夫同知枢密院事安焘乞退不允诏(元?元年七月十三日)】

敕安焘。卿才当其位,义不辞劳,内之枢机之谋,外之疆场之议。既当身任其责,难以家事为辞。而况并奉君亲,两全忠孝。进无不得,退以何名。卿之所求,固非矫激。朕之不许,亦岂空文。亟还厥官,无烦朕命。

【赐韩绛上第二表乞致仕不允诏(元?元年十一月十四日)】

敕韩绛。朕以眇躬,求助诸老。皆以艰难之际,不辞中外之劳。胡为累章,确守归意。岂朕不善西伯之养,而无人子思之侧乎?三复喟然,未喻厥指。朕意不易,卿其少安。

【赐韩绛上第三表乞致仕不许断来章诏(元?元年十一月十四日)】

敕韩绛。君臣之义,忧乐同之。苟皆怀归,谁任其事。卿之高识雅度,轻轩冕而乐丘园,天下所共知也,独不念先帝托付之重乎?勉徇大义,勿复以言。

【赐韩绛上第三表乞致仕不许断来章诏(元?元年十一月十四日)】

敕韩绛。功成身退,人臣之常礼。至于非常之遇,则必有无穷之报。朕待卿于形器之表,而卿自处于绳墨之内,未为得也。朕意不易,卿无复辞。

【赐新除依前光禄大夫刑部尚书苏颂辞恩命不允诏(元?元年十月十七日)】

敕苏颂。卿笃于仁心,深于经术。用心司寇,期于无刑。朕惟孝处之深,三年不夺其志。又推才难之故,千里以待其来。卿而不能,谁当能者。亟服乃事,毋烦力辞。

【赐新除落致仕依前光禄大夫范镇赴阙诏(元?元年十月二十日)】

敕范镇。夫有德君子,以精神折冲。譬之麟凤,能服猛鸷。朕虚怀前席,以致诸老,非敢必以事诿也。苟得黄发之叟,皤然在位,则朝廷尊严,奸宄消伏。卿虽笃老,乃心王室。毋惮数舍之劳,以副中外之望。

【皇帝赐故夏国主嗣子乾顺进奉贺正马驼回诏(元?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诏故夏国主嗣子乾顺。远奉王正,来归时事。惟此充庭之实,率皆任土之宜。乃眷忠勤,良深嘉叹。

【太皇太后赐故夏国主嗣子乾顺进奉贺正马驼回诏(元?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诏故夏国主嗣子乾顺。述职春朝,归诚宰旅。修此效牵之礼,致其乘服之良。再阅来章,式嘉忠节。

【赐观文殿大学士知颍昌府韩缜上表辞免恩命不允诏(元?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敕韩缜。朕躬祀总章,始行严配。推广帝亲之泽,覃及中外之臣。惟我老成,逮受顾命。均此介福,非朕敢私。国之故常,毋烦谦避。

【赐镇江军节度使判大名府韩绛上第二表乞致仕不许诏(元?元年十二月二十九日)】

敕韩绛。为国无强于得人,用人莫先于求旧。虽已挂冠而谢事,尚俾安车而造朝。岂有体力未衰,蕃宣所寄,亟图自便,遂欲言归。矧卿德望并隆,神人所相。焉有满盈之惧,夫何倚伏之虞。尚体至怀,少安厥位。

【赐观文殿学士正议大夫知河南府孙固乞致仕不许诏(元?元年正月一日)】

敕孙固。视国如家,忠臣可以忘老;视民如子,君子可以忘劳。卿被遇三朝,出入二府。德望并隆,中外所服。故起之词馆,付以留龠。使士有矜式,民有依怙。属任之意,岂轻也哉!释位谋安,引年求避,此疏远小臣之事,非所望于卿也。尚体至意,勿亟怀归。

【赐观文殿学士正议大夫知河南府孙固乞致仕不许诏(元?二年正月一日)】

敕孙固。卿英祖所擢,以遗神考。乃眷旧学,用之西枢。朕即位二年,未见君子。每惟图任旧人之意,常有越在外服之叹。矧欲辞位而去,遂安丘园哉!三川重镇,务举大体。簿书期会,则有司存。优游卒岁,可以忘老。

【赐观文殿学士正议大夫知河南府孙固乞致仕不许诏(元?二年正月二十五日)】

敕孙固。廊庙之旧,历事三朝。名德并隆,如卿者有几。无故释位,其谓朝廷何!卿既自为谋,亦为乃后谋之。勉遵前诏,以慰中外之望。

【赐观文殿学士正议大夫知河南府孙固乞致仕不许诏(元?二年正月二十五日)】

敕孙固。朕永怀三宗,追用其人。所以尊礼慰藉其意者,自以为无失矣。而卿浩然怀归,若不可复留,何哉?勉徇大义,毋违朕志。

【赐新除枢密直学士知定州韩忠彦乞改一偏州不允诏(元?二年二月)】

敕忠彦。朕尝览阅古之图,观宗臣之文。俯仰今昔,有概于心。会中山阙守,差择循良。卿庶几焉,勉副朕意,何以辞为。

【赐枢密直学士守兵部尚书王存乞知陈州不允诏】

敕王存。卿出入四朝,更涉夷?。金石之节,终始惟一。六卿之长,所以倡九牧而厚风俗也,岂以职事烦简为轻重哉!君子出处,朝廷之大事,而风雨寒暑,肤理之微疾也。姑安厥位,以称朕意。

【赐尚书左丞李清臣生日诏(元?二年二月二十四日)】

敕清臣。春之方中,月复几望。笃生王国之彦,蔚为廊庙之华。神既听于靖恭,民亦宜于恺悌。膺我庆赐,永绥寿祺。

【赐朝散大夫试御史中丞傅尧俞乞外郡不允诏(元?二年三月十三日)】

敕尧俞。负中外之望,居得言之地。朕方虚己,乐闻嘉猷。乃者水旱连岁,民流未止。贼盗将炽,财力靡敝。卿既欲图实效以酬恩,朕亦将考所言以责实。偃息藩郡,岂所望哉!

【赐镇江军节度使充集禧观使韩绛茶药诏(元?二年三月)】

敕韩绛。春夏之交,寒燠相?。起居之节,调适为难。眷予元臣,久劳于外。宜加存问,且锡珍良。勉蹈至和,以符眷倚。

【赐保宁军节度使冯京告敕茶药诏(元?二年三月二十一日)】

敕冯京。卿以笃老,久勤外服。留龠之重,拥髦而东。蒙犯氛埃,徒御良苦。宜省思虑,近药物。勉遵时令,以副眷怀。

【赐镇江军节度使充集禧观使韩绛赴阙诏(元?二年三月二十七日)】

敕韩绛。卿擢自祖宗,辅翼先帝。德望之重,天下耸闻。与其置之一方,劳以民事;不若归安阙下,式瞻仪刑。请老闲居,固非所望。嘉猷入告,夫岂不能。迟卿言还,及此初夏。

【赐镇江军节度使充集禧观使韩绛赴阙诏(元?二年三月二十七日)】

敕韩绛。为天下计,则贤者常劳。为人臣谋,则老者当逸。今朝廷待卿之意,酌处其中。奉朝请于琳宫,所以系民望;释负荷于留龠,所以慰雅怀。勉及清和,亟还朝著。

【赐尚书刑部侍郎范百禄乞外任不允诏(元?二年三月二十九日)】

敕百禄。成王命君陈:“商民在辟,予曰辟,尔惟勿辟,予曰宥,尔惟勿宥,惟厥中。”古之有司,与天子相可否盖如此,而况公卿之间,议有异同,而不尽其说哉!例在中书,与在有司,固宜审处,归于至当。而卿遽欲以此去位,非古之道也。其益修厥官,以称朕意。

【赐龙图阁直学士新差知秦州吕公孺乞改授宫观小郡差遣不允诏(元?二年四月三日)】

敕公孺。朕顾怀西方,思得贤守,使边有备而民无扰。以卿耆老练达,德宇渊静。秦又旧治,吏士服习。卧护诸将,无以易卿。

【赐彰化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判大宗正事宗晟上表乞还职事不允诏(元?二年四月十五日)】

敕宗晟。《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卿以膝下之养,为宗人之法。古之为政,孰大于此,而欲以亲辞职耶?其益修厥官,以称吾意。

【赐彰化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判大宗正事宗晟上表乞还职事不允诏(元?二年四月十五日)】

敕宗晟。古者庶子之官设,而邦国有伦。所治虽简,而所寄甚重。卿为宗室祭酒,德度之美,刑于中外。朕方庆瓜瓞之茂,而欲观麟趾之应。益励厥职,无弃尔成。

【赐故夏国主嗣子乾顺进奉谢恩马驼回诏(元?二年四月十七日)】

诏故夏国主嗣子乾顺。临吊之重,以宠世臣。思报之深,复承来价。载阅充庭之实,备形述职之心。乃眷忠勤,不忘嘉叹。

【赐故夏国主嗣子乾顺进奉谢恩马驼回诏(元?二年四月十七日)】

诏故夏国主嗣子乾顺。向遣行人,往赙襄事。继陈方物,来奉谢章。惟忠可以附民,惟礼可以定国。勉终诚节,以副眷怀。

【赐新除尚书左丞刘挚辞免恩命不允诏】

敕刘挚。朕昔闻卿言,今任以政。已试之效,见于事功。廊庙阙人,以次迁用。宜其右不宜其左,能于昔不能于今,岂有是哉!

【赐新除中大夫守尚书右丞王存辞免恩命不允诏(元?二年五月二十六日)】

敕王存。朕历选百辟,试之以事,?厚而文,刚毅而和,更涉变故,守德不移,无逾卿者。夫享天下之利者,任天下之患。居天下之乐者,同天下之忧。朕非以是富贵卿也,其何以辞。

【赐集禧观使镇江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韩绛乞致仕不允诏(元?二年六月四日)】

敕韩绛。向以宏才,卧护北道。凡斯民之利病,盖一方之安危。朕方虚怀,以待元老。冀疾病之有间,得雍容而造朝。时闻嘉言,以辅不逮。告老之请,殊非朕心。

【赐韩绛乞致仕不允诏(元?二年六月四日)】

敕韩绛。元老在位,邦之荣华。徒以精神折冲,非以筋力为礼。游神道馆,拥节家庭,于卿同告老之安,而国有贪贤之美。勉自辅养,期于少留。

【赐新除试吏部侍郎范百禄辞免恩命不允诏(元?二年六月十二日)】

敕百禄。夫以天官之贰,治夏卿之选。簿书繁重,条格纷委。苟非其人,则士之失职而无告者多矣。朕难其材,不以轻授。卿有应务之敏,而行之以勤,有守官之亮,而济之以通。往行其志,何以辞为。

【赐新除吏部侍郎傅尧俞辞免恩命乞知陈州不允诏(元?二年六月十三日)】

敕尧俞。连蹇三黜,栖迟十年。士无贤愚,为国太息。如珠玉之在泥土,麟凤之在网罗。朕所以拔卿于久废之中,用卿于期年之内。天下拭目,欲观所为。而乃引微疾以自言,指便郡而求去,岂独于卿有报国未遂之叹,亦将使朕获用贤不终之讥。勉复旧曹,以全大节。

【赐同知枢密院事范纯仁生日诏(元?二年六月十八日)】

敕范纯仁。卿天资文武,世济勋劳。载嘉诞日之临,岂独私门之喜。宜膺庆赐,以介寿祺。

【赐新除知枢密院安焘辞免恩命不允诏(元?二年六月二十四日)】

敕安焘。人才之难,从古所叹。图任以旧,为国之常。卿以环异之资,荷艰难之寄。勤劳靡懈,望实愈隆。虽云超升,不改畴昔。徒以任之既久,则责之宜专,知无不为,乃所望于卿者。卑以自牧,亦何补于国哉。

【赐朝议大夫试户部尚书李常乞除沿边一州不允诏(元?二年八月二十二日)】

敕李常。在泮献馘,亦儒者之常。挺剑疾斗,盖孔门之事。虽然,义有轻重,理有后先。与其自请捍边,已癣疥之疾;曷若尽瘁事国,干心膂之忧。苟推是心,何往非报。虽愿受长缨而往者,卿之本怀;然自以尺?而鞭之,吾有余力。尚体此意,姑安厥官。

【赐太师平章军国重事文彦博宰相吕公著自今后入朝凡有拜礼宜并特与免拜诏】

(元?二年八月二十五日)

敕彦博。朕闻几杖以优贤,著之典礼;耋老无下拜,书于《春秋》。魏太傅钟繇,以足疾乘车就坐,自尔三公有疾,以为故事。而唐司徒马燧,亦以老病自力,对于延英,诏使毋拜。今吾耆老大臣,四朝之旧,德隆而望重,任大而忧深者,惟卿与公著而已。(吕公著诏即改云:惟彦博与卿而已。)方资其蓍龟之告,岂责以筋力之礼。今后入朝,凡有拜礼,宜并特免。卿其专有为之报,略无益之仪。毋或固辞,以称朕意。

【赐新除兼侍读依前光禄大夫吏部尚书苏颂辞免恩命不允诏】

(元?二年八月二十七日)

敕苏颂。朕惟左右正人之求,甚难其选。以为直亮多闻之益,宜莫如卿。方虚怀于至言,岂曲从于逊避。亟服乃事,毋烦固辞。

【赐守司空开府仪同三司致仕韩绛乞受册礼毕随班称贺免赴诏】

(元?二年八月二十七日)

敕韩绛。卿脱屣轩冕,颐神丘园。不为绝俗之高,愈笃爱君之意。喜闻册号,请觐内廷。在臣子之诚心,卿为尽节;顾筋骸之未礼,吾所未安。

【赐宰相吕公著乞罢免相位不允诏(元?二年八月二十八日)】

敕公著。宰相之责,绥靖四方。羌人既俘,士气益振。长辔远驭,方资老谋。卿不强起,孰卒吾事?近以二老之故,削亟拜之礼。而彦博执谦不回,朕既从其请矣。卿起就位,复何疑哉!

【赐前两府并待制已上知州初冬衣袄诏(元?二年九月七日)】

敕元发。岁将?堇户,工告始裘。宜颁在笥之珍,以示维藩之宠。服之安燠,体我眷怀。

【赐太师文彦博乞致仕不允诏(元?二年九月十日)】

敕彦博。卿求退之意,著于士民;执谦之心,信于天地。勉当委重之托,初无怀禄之嫌。大义苟安,细故可略。朕命不再,卿其少安。

【赐太师文彦博乞致仕不允诏(元?二年九月十日)】

敕彦博。论道则忘年,卿不可以年既高而为请;称德则鄙力,卿不可以力不足而为辞。断之于中。义有不易。岂以屡请之故,而废将成之功。体君至怀,以慰公议。

【赐龙图阁直学士尚书工部侍郎蔡延庆乞知应天府不允诏(元?二年九月十六日)】

敕延庆。入侍禁近,出殿藩服。已试之效,蔼然有声。今若予工,宜有余力。夫游刃肯綮,尚不辞难;退食委蛇,岂当告病。肤理微疾,行当自痊。勉安厥官,以称联意。

【赐尚书左丞刘挚生日诏(元?二年九月二十二日)】

敕刘挚。律协应钟,辰集析木。实生俊辅,休有令名。膺我宠章,以介眉寿。

【赵州赐大辽皇帝贺兴龙节大使茶药诏(元?二年九月二十七日)】

敕。卿邻欢载讲,使节甚华。永言邮传之勤,适此风霜之候。宜加宠赉,以示眷存。

【赵州赐大辽皇帝贺兴龙节副使茶药诏(元?二年九月二十七日)】

敕。卿载驰远道,良苦祈寒。岂无药物之嘉,以辅寝兴之节。宜膺宠锡,尚体至怀。

【赐太师文彦博生日诏(元?二年九月二十九日)】

敕彦博。阳月载临,刚辰协吉。笃生元老,弼亮四朝。允为廊庙之华,岂独闺门之庆。往膺宠数,永锡寿祺。

【赐资政殿学士太中大夫新知成都府王安礼乞知陈颍等一郡不允诏】

(元?二年十月一日)

敕安礼。朕惟西蜀地狭而赋重,人懦而吏肆。徭役新定,农民在官。驭之无方,将不胜弊。惟朕左右信臣,明而不苛,宽而有断。必能肃遏慢吏,扶养小弱。卿虽微疾,强为朕行。时近药石,勉事道路,称朕意焉。

【沿路赐奉安神宗御容礼仪使吕大防银合茶药诏(元?二年十月七日)】

敕大防。于赫神考,如日在天。虽光明无所不临,而躔次必有所舍。肆予命尔,祗奉此行。礼既告成,勤亦良至。感慕之外,嘉叹不忘。

【赐资政殿学士太中大夫新差知成都府王安礼银合茶药诏(元?二年十月八日)】

敕安礼。朕求治如不及,用人惟恐失之。矧余良臣,擢自神考。出入中外,厥声蔼然,朕岂欲其远去哉。特以全蜀之寄,甚难其选。知卿笃于忠义,当不以远近为意也。勉事道路,慎疾自爱。往安吾民,以称朕意。

【赵州赐大辽贺太皇太后正旦大使茶药诏(元?二年十月十七日)】

敕。卿久勤轺传,远犯风埃。眷言行迈之劳,良极轸怀之意,往颁珍剂,以辅至和。

【赵州赐大辽贺太皇太后正旦副使茶药诏(元?二年十月十七日)】

敕。卿远乘使传,来讲邻欢。属此冱寒,尚勤行役。往加问劳,式示眷怀。

【赵州赐大辽贺皇帝正旦大使茶药诏(元?二年十月十七日)】

敕。卿远庆春期,笃修邻好。永惟使事之重,遂忘行役之劳。既极叹嘉,宜申问劳。

【赵州赐大辽贺皇帝正旦副使茶药诏(元?二年十月十七日)】

敕。徂岁向晚,修途苦寒。方趋造于会朝,未即安于舍馆。往加恩锡,增重使华。

【赐宰相吕公著生日诏(元?二年十月十八日)】

敕公著。卿三世将相,四朝耆老。赉我良弼,实惟兹辰。茂膺维岳之灵,永锡如陵之寿。宜颁宠数,以示眷怀。

【赐新除龙图阁直学士李之纯辞恩命不允诏(元?二年十二月四日)】

敕之纯。祖宗之文章与典谟训诰,并宝于世,典领其事,非有德君子,虽积劳久次,不以轻授。蜀远而人懦,穷困抑塞,至无所诉。朕专欲以德安之,故内阁之命,非独以宠卿,抑将使蜀人知朕用卿,盖以德选也。其深识此意,勿复固辞。

【赐太师文彦博乞致仕不允诏(元?二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敕彦博。卿自去岁以来,数苦小疾,尚能勉留,以辅不逮。近者神明所相,体力自康,视听不衰,步趋加健,乃欲求去耶?今御戎之策,未有定议,京东西、河朔荐饥,公私枵然。方与二三臣图之,卿未可以即安也。

【赐文彦博乞致仕不允诏(元?二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敕彦博。卿历相三宗,名闻四夷。位极一品,书考四十。自载籍以来,未之闻也。固当以国为家,以天下为身,以安社稷为悦,而不当以居丘园为乐也。朕方侍卿而为政,请老之言,所未欲闻。

【赐外任臣寮进贺太皇太后受册马诏敕(元?二年十二月二十六日)】

敕。礼以正名,国之旧典。载阅充庭之实,式将戴后之心。朕眷忠勤,良深嘉叹。

【赐外任臣寮进奉贺皇太后皇太妃受册马诏敕(元?二年十二月二十六日)】

敕。典册告成,宫闱之庆。事君尽礼,因物见诚。乃眷忠勤,不忘嘉欢。

【赐保宁军节度使知大名府冯京进奉贺端午节马诏(元?二年十二月二十六日)】

敕冯京。受钺将坛,剖符畿甸。效充庭之骏足,庆中火之良辰。乃眷勤诚,不忘嘉叹。

【赐资政殿学士知邓州韩维进奉谢恩马诏(元?二年十二月二十六日)】

敕韩维。庙堂均逸,远不忘君。驵骏在庭,仪多于物。载惟忠荩,良极叹咨。

【赐检校司空左武卫上将军郭逵进奉谢恩马诏(元?于年十二月二十六日)】

敕郭逵。惟卿耆老,渐就退闲。不忘戴主之诚,远效充庭之骏。载嘉忠荩,良极叹咨。

【赐中大夫守尚书右丞王存生日诏(元?三年正月四日)】

敕王存。卿以宏才,与闻大政。诞日之庆,岂惟闺庭。宠锡之隆,庶延寿嘏。

【赐试户部侍郎赵瞻陈乞便郡不允诏(元?三年正月十三日)】

敕赵瞻。朕褒显耆旧,取其宿望,养育俊?,待其成材。庶前后相继,朝不乏人。则堂陛自隆,国有所恃。方今在廷之士,孰非华发之良?而卿以康强之年,为远引之计,于义未可,盖难曲从。

【赐皇伯祖宗晟辞免起复恩命不许诏(元?三年二月十五日)】

敕宗晟。卿哀迫之至,言不及文。览之恻然,欲从所请。而宗子之众,才性各殊。位不期骄,禄不期侈。非卿允蹈忠信,力行礼义,以身先之,盖未易齐也。少屈尔私,以成吾志,不亦可乎?

【赐皇伯祖宗晟辞免起复恩命不许诏(元?三年二月十五日)】

敕宗晟。卿以强起就位,为未便安。而朕以徇私忘公,为未尽美。《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夫圣人以孝弟为从政,而卿以从政为非孝,非所闻也。勉从朕命,勿复固辞。

【赐皇伯祖宗晟辞免起复恩命不许诏(元?三年二月十五日)】

敕宗晟。卿致孝罔极,守礼不回。以鲁、卫之亲,而行曾、闵之事。吾深欲成人之美,遂卿之私。顾以宗臣治亲,有国先务。教以道艺,时其冠昏。奖察其贤能,而训谪其骄惰。非吾宗室之老,孰当父兄之任?其深明吾意,往服厥官。

【赐皇伯祖宗晟辞免起复恩命不许诏(元?三年二月二十二日)】

敕宗晟。君子之于礼,虽先王未之有,可以义起,而况汉、唐之旧,故事具存。如翟方进、房乔之流,皆以儒术致身,不免于释哀而谋国。近岁夏竦、晁宗悫,亦以近臣夺丧,君子不以为过。今宗正之事,止于治亲。譬犹父兄,训敕子弟。岂以衰麻之故,而废闺门之政乎?卿其勿疑,亟服乃事。

【赐保宁军节度使知大名府冯京进奉兴龙节并冬至正旦马诏】

(元?三年二月二十五日)

敕冯京。震夙之祥,旅庭称庆。岁时之会,因物效诚。乃眷元臣,实勤典礼。多仪克举,屡叹不忘。

【赐外任臣寮进奉谢恩马诏敕(元?三年二月二十六日)】

敕。衔恩思报,因物致诚。效兹乘服之良,示有驱驰之志。永言忠荩,良极叹咨。

【赐外任臣寮进奉兴龙节功德疏诏敕(元?三年二月二十六日)】

敕。诞弥之庆,中外所同。毕输卫上之诚,来献后天之祝。永言忠荩,良极叹嘉。

【赐新除守司空同平章军国事吕公著辞免恩命不允诏(元?三年四月六日)】

敕公著。委重元老,朕之本心。归安丘园,卿之素志。今于二者,酌处其中。使卿获居劳逸之间,而朕不失仰成之托。于义两得,夫复何辞。

【赐新除太中大夫守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吕大防辞免恩命不允诏】

(元?三年四月六日)

敕大防。端揆黄门之任,虚之久矣。以卿德望兼重,才术有余,故授之不疑。涣号已行,佥言惟允。务称朕命,何以辞为。

【赐新除太中大夫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范纯仁辞免恩命不允诏】

(元?三年四月六日)

敕纯仁。国之安危,寄于宰辅。朕岂苟然而轻授也哉。试之以事而不移,断之于心而不贰。成命已出,岂容复回。往修厥官,以称朕意。

【赐观文大学士光禄大夫知永兴军韩缜三上表乞致仕不许断来章诏】

(元?三年四月七日)

敕韩缜。夫任天下之责者,无自营之私。蒙国士之知者,有非常之报。矧卿德望兼重,体力犹强。方资御侮之壮猷,焉用引年之常礼。宜安厥位。毋复言归。

卷一百十  ◎内制诏敕五十二首

【赐观文殿大学士光禄大夫知永兴军韩缜三上表陈乞致仕不允断来章诏】

(元?三年四月七日)

敕韩缜。朕体貌诸老,仪刑四方。假以方面之安,略其筋力之礼。如卿屡请,固无怀禄之嫌;而朕固留,宜有志归之意。今中外无事,民物小康。顾恐安居之荣,未逾坐啸之乐。朕命不易,卿其少安。

【赐新除太中大夫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范纯仁再上扎子辞免恩命不允诏】

(元?三年四月七日)

敕纯仁。卿奉事先帝,义深爱君。与政西枢,论不阿世。昔闻汲黯之不夺,今见徐公之有常。参以众言,蔽自朕志。右宰之任,非卿而谁。屡执谦词,殊非所望。

【赐新除依前中大夫守中书侍郎刘挚辞免恩命不允诏(元?三年四月七日)】

敕刘挚。朝廷设三省,建丞弼,虽所治不同,至于因时立政,昭德塞违,其实一也。卿既任其事矣,今以次迁,无足辞者。

【赐新除依前中大夫守尚书左丞王存辞免恩命不允诏(元?三年四月七日)】

敕王存。卿学足以经邦,才足以应务。更练愈久,开益居多。以积日而稍迁,顾佥言之咸允。国之常典,何以辞为。

【赐新除中大夫守尚书右丞胡宗愈辞免恩命不允诏(元?三年四月七日)】

敕宗愈。卿昔在谏垣,首开正论。出入滋久,操守不回。雅望在人,既非一日之积。历试而用,亦自群言之公。往祗厥官,毋替朕命

【赐新除依前中散大夫充枢密直学士签书枢密院事赵瞻辞免恩命不允诏】

(元?三年四月七日)

敕赵瞻。朕惟本兵之地,司命吾民。矧羌戎叛服之无常,实边鄙安危之未决。岂以此柄,轻授其人。以卿望重缙绅,学兼文武。历试而用,众言允谐。往践厥官,勿违朕命。

【赐新除门下侍郎孙固辞恩命不允诏(元?三年四月八日)】

敕孙固。朕惟三朝老臣,义同休戚。先帝旧学,存者几人。意其风采之耸闻,可使朝廷之增重。矧卿德望素著,寄任已隆。昔冠西枢,今贰东省。众以为允,义无足辞。

【赐新除试御史中丞孙觉辞免恩命不允诏(元?三年四月八日)】

敕孙觉。卿三居谏省,皆以直闻。盖尝遇事以建言,志在行义以达道。擢为执法,实允佥言。以卿直谅多闻,而朕开纳不讳。固无观望难言之病,岂有丧失名节之忧哉!载阅来章,甚非所望。

【赐新除右光禄大夫依前知枢密院事安焘辞恩命不允诏(元?三年四月八日)】

敕安焘。卿谋国之重,历年于兹。纪纲修明,中外宁辑。夫图任共政,所忧者大;则久劳迁秩,亦理之常。虽固执于?谦,恐难回于成命。往服休宠,以彰眷怀。

【赐新除中大夫守尚书右丞胡宗愈辞免恩命不允诏(元?三年四月十日)】

敕宗愈。卿更涉夷险,践?攵中外。出奉使指,而民宜之。入治天官,而吏畏之。非独能言者也。《书》不云乎:“敷奏以言,明试以功。”朕得之矣,卿其勿辞。

【赐新除依前中散大夫充枢密直学士签书枢密院事赵瞻辞免恩命不允诏】

(元?三年四月十日)

敕赵瞻。朕之进人,可谓难矣。自非耆老久次,悃忄?无华,则枢机之任,不以轻授。卿之自视,何愧于斯。祗服厥官,思所以称而已

【赐新除翰林学士朝请大夫知制诰许将赴阙诏(元?三年四月十二日)】

敕许将。卿敏而好学,达于从政。出殿方国,则修儒术以饰史事;入备顾问,则酌民言以广上听。待命北门,号称内相。虽于卿为旧物,实当今之高选。亟践厥职,伫闻嘉猷。

【赐新除司空同平章军国事吕公著辞免册礼许诏(元?三年四月十三日)】

敕公著。多仪以隆辅弼,国之彝典;自损以信君父,卿之美志。再阅诚言之请,益彰谦德之光。勉徇所陈,不忘嘉叹。

【赐正议大夫知枢密院事安焘辞免迁官恩命允诏(元?三年四月十五日)】

敕安焘。卿国之隽辅,位冠枢庭。以时褒升,岂待功阀。而能力辞宠命,欲以身率群臣,使廉耻相先,名器益重。勉从来请,以笃此风。

【赐新除中大夫守尚书右丞胡宗愈辞免恩命不允诏(元?三年四月十五日)】

敕宗愈。朕之用卿,盖听其言,考其行事,参之公议,而断自朕心,可谓审矣。而卿固辞不已,朕甚惑之。夫小人以位为宠,求之而不可得,君子以宠为忧,推之而莫能去。自古以然,卿何疑哉。

【赐新除司空同平章军国事吕公著辞免册礼允诏(元?三年四月十五日)】

敕公著。册祝于庙,惟周之典。临朝亲拜,亦汉之旧。事大则礼重,礼重则乐备,古之道也。今卿逊避不居,自处以约。勉从所乞,以成其美。

【赐许将辞免恩命不允诏(元?三年四月十八日)】

敕许将。进以经术,当告我以安危;来自西南,固知民之利病。渴闻谠论,少副虚怀。而乃退托无能,力辞旧物。既非所望,其可曲从。

【赐河西军节度使西蕃邈川首领阿里骨进奉回诏(元?三年四月二十二日)】

敕阿里骨。惟尔祖先,世笃忠孝。本与夏贼,日寻干戈。亦惟恃我朝廷爵秩之隆,用能保尔子孙黎民之众。肆朕命尔,嗣长乃师。而承袭以来,强酋外擅,尔弗能禁。恣其所为,遂据洮城,以犯王略,阴连夏贼,约日盗边。朕愍属羌之无辜,出偏师而问罪。元恶俘获,余党散亡。山后底平,河南绥服。朕惟率酋豪而捍疆场,乃尔世功;叛君父而从仇雠,岂其本意。庶能改过,未忍加兵。果因物以贡诚,愿洗心而效顺。尔既知悔,朕复何求。已指挥熙河路更不出兵。及除已招纳到部族外,住罢招纳。依旧许般次往来买卖,及上京进奉。尔宜约束种类,共保边陲。期宠禄于有终,知大恩之难再。勿使来款,复为虚言。

【赐新除依前朝散大夫守尚书吏部侍郎充龙图阁待制傅尧俞辞免恩命不允诏】

(元?三年五月二十三日)

敕尧俞。夙望所在,旧疾既平。及兹言还,慰我虚伫。徒得君重,虽暂屈于淮阳。雅意本朝,宁久安于冯翊。复求自便,殊戾所期。往修厥官,务称朕命。

【赐守尚书右丞胡宗愈乞除闲慢差遣不允诏(元?三年五月二十七日)】

敕宗愈。朕开奖言路,通来下情。虽许风闻,犹当核实。岂以无根之语,轻摇辅政之臣。朕方驭众以宽,退人以礼。加之美职,付以大邦。朕既无负于听言,卿亦何嫌而避位。祗服乃事,毋自为疑。

【赐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范纯仁生日诏(元?三年六月九日)】

敕纯仁。卿河岳之灵,神明所相。载更诞日,永介寿祺。体我眷怀,受兹宠锡。

【赐正议大夫守门下侍郎孙固生日诏(元?三年六月二十三日)】

敕孙固。卿图任之旧,缙绅所推。难老之祥,神人攸相。载更良日,益永寿祺。申以宠章,式隆眷遇。

【赐正议大夫知枢密院事安焘生日诏(元?三年六月二十三日)】

敕安焘。桑弧告庆,降哲辅于兹辰;彩服拜嘉,冠荣名于当代。祗服朕命,益寿乃亲。

【赐龙图阁学士河东路经略使兼知太原府曾布乞除一闲慢州郡不允诏】

(元?三年七月二十一日)

敕曾布。将不久任,难以责成。谋不素定,难以应猝。卿屡试剧郡,所临有声。而况二年于兹,诸将所服。事既即叙,人谁易卿。夫捣虚攻瑕,兵家常势;知难避整,夷狄亦然。卿若有以待之,彼将望而去矣。勉卒乃事,毋忘朕言。

【赐河西军节度使西蕃邈川首领阿里骨进奉回程诏(元?三年八月三日)】

敕阿里骨。卿屡款塞垣,愿终臣节。爰因贡篚,益著诚心。再省忠勤,良深嘉叹。

【赐皇叔改封徐王颢上表辞免册礼允诏(元?三年八月二十日)】

敕颢。卿大雅不群,自得诗书之富;为善最乐,不知轩冕之荣。既殿大邦,宜膺盛礼。而抑损之志,逡巡不居。虽莫称朕所以极褒崇之心,而将使卿庶几获谦冲之福。勉从其意,嘉叹不忘。

【赐皇叔改封徐王颢上表辞免册礼允诏(元?三年八月二十日)】

敕颢。锡山土田,以昭令德。备物典册,盖有常仪。而卿深惧满盈,过形抑畏。一谦四益,当克永年。三命滋恭,固将有后。曲成美志,以劝事君。

【赐知渭州刘昌祚进奉兴龙节银诏(元?三年十一月六日)】

敕昌祚。卿御侮边庭,驰神魏阙。会嘉辰之献寿,纳贡篚以效珍。载省忠勤,不忘褒叹。

【赐皇伯祖宗晟辞免起复恩命不允诏(元?三年十二月五日)】

敕宗晟。夫要?服事,出于孔门;墨衰从政,见于鲁史。永惟徇国忘家之义,非有食稻衣锦之嫌。若非使卿居之而安,则吾岂敢强所不欲。勉从前诏,往服厥官。

【赐皇伯祖宗晟辞免起复恩命不允诏(元?三年十二月五日)】

敕宗晟。卿德爵与齿,皆天下达尊。服属之隆,为宗室祭酒。任独高于三世,报宜异于常人。故夺情非以私卿,而服事所以徇国。义无所愧,何以辞为。

【赐正议大夫知邓州蔡确乞量移弟硕允诏(元?三年十二月九日)】

敕蔡确。以义责备,《春秋》有失教之讥;以情内恕,诗人有将毋之念。硕之得罪,事在有司。难以贵近之亲,而废朝廷之典。及观来请,有概予心。重违兄弟急难之词,以伤人子奉养之意。

【赐知渭州刘昌祚进奉谢恩并赐月俸公使及贺端午节马诏】

(元?三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敕昌祚。卿执德宏毅,秉心恪恭。拜新渥于公朝,谨旧仪于令节。抗章来上,因物见诚。再省忠勤,良深嘉叹。

【赐端明殿学士银青光禄大夫致仕范镇奖谕诏(元?三年闰十二月一日)】

敕范镇。朕惟春秋之后,礼乐先亡。秦汉以来,《韶》《武》仅在。散乐工于河海之上,往而不还。聘先生于斋鲁之间,有莫能致。魏、晋以下,曹、郐无讥。岂徒郑、卫之音,已杂华、夏之器。间有作者,犹有典刑。然铢黍之一差,或宫商之易位。惟我四朝之老,独知五降之非。审声如音,以律生尺。览诗书之来上,阅и、ね之在廷。君臣同观,父老太息。方诏学士大夫论其法,工师有司考其声,上追先帝移风易俗之心,下慰老臣爱君忧国之志。究观所作,嘉叹不忘。

【赐朝散大夫守尚书吏部侍郎充龙图阁待制傅尧俞乞外郡不允诏】

(元?三年闰十二月十四日)

敕尧俞。卿望重本朝,进由公议。方卿大夫有为之际,亦士君子难得之时。而卿出领郡章,入佐治典。席未暧而辄去,政何时而报成。小疾行瘳,姑安厥位。

【赐保宁军节度使知大名府冯京进奉贺兴龙节马一十匹并冬节马二匹诏】

(元?三年闰十二月十八日)

敕冯京。卿坐镇全魏,隐若长城。远驰颂祷之心,来效骖?贡。眷言忠荩,良极叹嘉。

【赐泰宁军节度观察留后知相州李?进奉贺冬马一匹诏】

(元?三年闰十二月十八日)

敕李?。卿宣化近邦,驰神北阙。属兹阳月之吉,远效王闲之良。言念忠勤,不忘嘉叹。

【赐中大夫守尚书左丞王存生日诏(元?四年正月四日)】

敕王存。在《易》之《泰》,与物皆春。于时良臣,生我王国。宜膺宠赍,以介寿祺。

【赐龙图阁直学士正议大夫权知开封府吕公著上表陈乞致仕不允诏】

(元?四年正月五日)

敕公著。朕鸡鸣而起,志于求助。鲐背之老,未敢即安。矧卿体力不衰,发齿犹壮。遽有引年之请,殊乖图旧之心。宜安阙官,以称朕意。

【赐吕公著上表陈致仕不允诏】

敕吕公著。卿将相三世,凛乎正始之风;出入四朝,蔚然难老之状。浩穰之治,谈笑而成。方观报政之能,遽有归休之请。公议未可,卿其少安。

【赐济阳郡王曹佾在朝假将百日特与宽假将理诏(元?四年正月十二日)】

敕曹佾。卿贤戚莫二,德齿并隆。眷言朝请之勤,思见仪刑之老。谢病既久,轸念良深。推予赐告之恩,期于勿药之喜。

【赐光禄大夫守吏部尚书兼侍读苏颂上表乞致仕不允诏(元?四年正月十三日)】

敕苏颂。吾闻有志之士,以身殉道而遗名;有道之君,使人乐用而忘老。今卿不安其位,岂吾有愧于古哉。夫难进之士,年仅及而辄退;则已试之才,吾莫得而尽用矣。激扬多士,方资崔、毛之德;讲诵旧闻,未卒褚、马之业。事非小补,卿其少安。

【赐苏颂上表陈乞致仕不允诏】

敕苏颂。卿历事四朝,允有一德。徒论徐公之奢俭,莫见子文之愠喜。朕既寤寐哲士,体貌元臣。方贵德齿之达尊,岂求筋力之常礼。矧卿方膺难老之锡,宜励益壮之心。惜日有为,古人所重;引年求去,公议未安。勉为朕留,以慰人望。

【赐光禄大夫守吏部尚书兼侍读苏颂上第二表陈乞致仕不允诏】

(元?四年二月二日)

敕苏颂。夫天以多士宁王国,而祖宗以成德遗后人。方使寿考康强,以究其用。而朕乃以引年而听其去,可乎?矧卿铨综之精,谈笑而办。勉思职事,以称联心。

【赐苏颂上第二表请乞致仕不许诏】

敕苏颂。天官之任,老成所宜。坐执铨衡,有山公晚年之故事;簿书烦杂,独萧亻免一时之偏词。卿其总揽纲条,阔略苛细。委蛇退食,以慰士心。

【新除权礼部尚书梁焘辞免恩命不允诏(元?四年二月三日)】

敕梁焘。卿出处以义,进退以礼。昔请补外,朕不得已而听其去;今兹选用,众以为宜而恨其晚。而卿又固辞,岂朕所望。成命不易,其速造朝。

【赐宣徽南院使充太一宫使冯京乞依职任官例祗赴六参不允诏】

(元?四年六月十四日)

敕冯京。朕以卿耆老厚德,重烦以庶事。而卿笃恭尽礼,自同于有司。既朝朔望,尚复勤请。虽抑抑自警,知卿有卫武之风;而仆仆亟拜,非朕待子思之意。宜遵前命,以副眷怀。

【赐右正议大夫守尚书左仆射吕大防生日诏(元?四年六月十五日)】

敕大防。股肱之良,与国为重;家庭之庆,亦朕所同。适《斯干》献梦之辰,均《既醉》太平之福。膺予宠锡,介尔寿祺。

【赐翰林学士中大夫兼侍读赵彦若辞免国史修撰不允诏】

(元?四年六月二十三日下院)

敕彦若。卿学世其家,宜居载笔之地;官宿其业,已奏杀青之书。自托不能,殊非所望。祗膺成命,毋复固辞。

【赐河东节度使太师开府仪同三司太原尹致仕文彦博温溪心马诏】

(元?四年七月二日)

敕彦博。惟我宗臣,名震夷落,狼心?舌,知献厥诚。朕以张奂拒羌之献,不如旅獒昭德之致。已敕边吏答赐所直,其马今以赐卿,至可领也。

【赐夏国主进奉贺坤成节回诏(元?四年七月二十二日下院)】

敕。节纪诞弥,庆均临照。眷守邦之虽远,亦执贽以来同。嘉与朝臣,咸称寿?。载惟忠恪,宜有宠颁。

【赐皇伯祖宗晟辞免恩命起复允终丧制诏】

敕宗晟。朕寤寐隽贤,燮和中外。眷言释位之久,实有乏才之忧。而三年未终,五诏不起。与其贪明哲之美,以缉熙庶工;不若执孝弟之纯,以风励宗子。俯从诚守,良极叹咨。

【赐皇伯祖宗晟辞免恩命起复允终丧制诏】

敕宗晟。夫衰麻之哀,达于上下;损益之变,权以重轻。虽事君均于事亲,而夺志难于夺帅。亻免听终丧之守,以成致孝之全。言念笃诚,实增屡叹。

◎内制敕书三十三首

【赐南平王李乾德历日敕书(元?元年十月八日)】

敕乾德。眷彼海隅,被予声教。宜有王正之赐,以为农事之祥。勤恤远民,以开嗣岁。

【赐新除依前交趾郡王李乾德加恩制告敕书(元?元年十月十五日)】

敕乾德。朕躬执?币,大飨帝亲。颁布湛恩,遍暨诸夏。卿世绥侯服,钦顺朝廷。宜锡徽章,以昭异数。

【赐外任臣寮历日诏敕书(元?元年二十八日)】

敕韩绛。朕申命日官,逆推嗣岁。眷予共理,颁此成书。勉劭农功,毋违时令。

【赐侍卫亲军马军都虞候刘昌祚进奉贺明堂礼毕马敕书(元?元年十一月二十日)】

敕刘昌祚。大事告成,多方同庆。汝以分符之重,特修效马之仪。载念勤诚,不忘嘉叹。

【赐外任臣寮进奉兴龙节马诏敕书(元?二年四月十三日)】

敕韩缜。诞弥之庆,远迩攸同。眷惟外服之良,来效右牵之礼。言念诚恪,不忘叹嘉。

【赐溪洞蛮人彭允宗等进奉端午布敕书(元?二年五月十日)】

敕彭允宗等。汝族居裔壤,心慕华风。来修任土之仪,远效充庭之实。载惟勤悃,良用叹嘉。

【赐权陕府西路转运判官孙路银绢奖谕敕书】

(元?二年六月二十八日,为筑兰州西荆堡,成,下同)

敕孙路。宣力计台,悉心边政。相视衿要,缮完保鄣。讫用有成,不愆于素。使虏无可乘之便,民有足恃之安。乃眷忠勤,不忘嘉叹。

【赐知兰州王文郁银绢奖谕敕书(元?二年六月二十八日)】

敕王文郁。汝以御侮之才,当专城之寄。百堵皆作,三月而成。非威服民夷,身先士卒,则安能以一时之役,成无穷之利。达于朕听,良用叹嘉。

【赐新除依前静海军节度使进封南平王李乾德制诰敕书(元?二年七月八日)】

敕。朕子养兆姓,囊括四荒,譬之于天,岂吝膏泽。卿守藩滋久,事上益虔,高爵隆名,极其荣显。庶缘天宠,以服民心。其思尽忠,以称恩礼。

【赐外任臣寮进奉坤成节银敕书(元?二年七月二十八日)】

敕刘昌祚。汝承流外服,雅意本朝。爰因载诞之辰,远致同寅之礼。眷惟忠荩,良极叹嘉。

【赐西南罗藩进奉敕书(元?二年九月三日)】

敕。汝世为要服,时款塞垣。志慕华风,来修职贡。载惟忠恪,良用叹咨。

【赐诸路知州职司等并总管钤辖至使臣初冬衣袄敕书】

敕冯洁己。王事靡?,日月其除。属霜露之戒寒,待衣裘而卒岁。宜加宠锡,以示眷怀。

【赐诸路蕃官并溪洞蛮人初冬衣袄敕书】

敕瞎毡。职在捍边,志常面内。属此严凝之候,宜均轻暖之恩。服我宠颁,益思忠报。

【赐诸路屯驻驻泊就粮本城诸员寮等初冬衣袄都敕】

敕汝等。久勤外服,属戒祈寒。爰念捍城之劳,普均挟纩之惠。

【赐外任臣寮等进奉坤成节功德疏诏敕书(元?二年九月二十四日)】

敕冯京。职虽在外,忠不忘君。集胜妙之良因,致寿康之善祷。眷言诚尽,良极叹嘉。

【赐朝奉郎通判梓州赵君?进奉坤成节无量寿佛敕书(元?二年九月二十四日)】

敕赵君?。相好妙严,衷诚倾尽。汝期乃后,享无量之年;吾欲斯民,同极乐之世。永言忠爱,良用叹咨。

【沿路赐奉安神宗御容押班冯宗道并内臣等银合茶药敕书(元?二年十月七日)】

敕冯宗道。逮事有年,追远不懈。属祠官宫之告具,骖日驭以遄征。往复之间,忠劳亦至。特加存问,尚体至怀。

【赐五台山十寺僧正省奇等进奉兴龙节功德疏等奖谕敕书(元?二年十一月一日)】

敕省奇等。清凉之域,仙圣所游。爰因弥月之辰,来献后天之祝。永言勤至,良极叹咨。

【赐外任臣寮历日敕书(元?二年十二月四日)】

敕韩缜。朕肇修人纪,祗畏天明。钦若旧章,式颁新历。凡我承流之寄,共成平秩之功。

【赐于阗国黑汗王进奉登位敕书(元?二年十二月十一日)】

敕。卿守藩西极,慕义中华。远闻践阼之新,来致梯山之贡。眷言忠恪,良用叹咨。

【赐于阗国黑汗王进奉示谕敕书(元?二年十二月十一日)】

敕。卿远驰信使,来效贡琛。载详重译之言,深亮勤王之意。益隆褒赐,以答忠诚。

【赐外任臣寮进奉兴龙节马敕书(元?二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敕刘永年。汝职在蕃宣,义均休戚。旅庭称庆,因物见诚。乃眷忠勤,不忘嘉叹。

【赐溪洞彭儒武等进奉兴龙节溪布敕书(元?二年十二月二十八日)】

敕彭儒武。汝世能保境,志在观光。远修任土之宜,来备充庭之实。载惟忠恪,良极叹嘉。

【赐保州团练使潞州总管王宝进奉恋阙并到任马敕书(元?三年正月七日)】

敕王宝。汝以选抡,出分忧寄。来效充庭之骏,以将卫上之诚。再省忠勤,良深嘉叹。

【赐知乾宁军内殿承制张赴奖谕敕书(元?三年四月十八日)】

敕张赴。横流之灾,所在蒙害。惟吏得其人,则公私赖之。使者列上,有司不以时闻。岁月既远,予犹汝嘉。故兹奖谕,想宜知悉。

【赐于阗国黑汗王进奉示谕敕书(元?三年五月一日)】

敕。卿恪居蕃守,申遣使车。来款塞垣,恭修壤贡。忠诚远达,褒叹良深。

【赐于阗国黑汗王进奉示谕敕书】

敕。卿守土西极,驰诚中华。璧马充庭,尚识汉仪之旧;织皮在篚,聊观禹贡之余。载省忠勤,不忘嘉叹。

【赐于阗国黑汗王男被令帝英进奉敕书】

敕。汝世敦忠厚,志慕声明。远附奏函,亦驰贡篚。载惟恭顺,良极叹咨。

【赐五台山十寺僧正省奇已下奖谕敕书(元?三年六月十八日)】

敕。清凉之峰,仙圣所宅。爰修净供,以庆诞辰。再省恭勤,不忘嘉叹。

【示谕武泰军官吏军人僧道百姓等敕书(元?三年八月十八日)】

敕。朕以苗授赋材勇严,驭众整暇。擢为宿卫之长,宠以节旄之荣。惟尔邦人,当谕朕意。

【赐殿前都虞候宁州团练使知熙州刘舜卿进奉贺冬马敕书】

(元?三年闰十二月十八日)

敕刘舜卿。职在分忧,忠存卫上。属此秦正之旦,远输冀产之良。再省忠勤,不忘嘉叹。

【赐外任臣寮进奉兴龙节马诏敕书(元?三年闰十二月十八日)】

敕刘舜卿。汝忠于卫上,远不忘君。爰因弥月之晨,来效充庭之礼。眷言勤笃,良极叹嘉。

【赐西南蕃莫世忍等进奉敕书(元?四年正月二十一日)】

敕莫世忍。汝守土遐陬,归诚北阙。梯山修贡,款塞观光。言念忠勤,至于嘉叹。

【赐五台山十寺僧正省奇等奖谕敕书(六月二十五日下院)】

敕。异景灵光,久闻示化。宝祠净供,爰庆诞弥。念此恭勤,至于嘉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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