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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匿名指令》巨斧强度怎么样 巨斧强度解析,

来源:天空软件网 更新:2023-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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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改变人类社会的,是脑子还是肚子?| 科幻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不存在科幻(ID:non-exist-SF),回复关键词“创作谈”、“雨果奖”或“长篇”,会有惊喜出现!

晚上好!

你有没有过这种经历——早晨看着镜中熟悉的自己,却感受到一丝丝陌生,于是你对着自己问:“你,还是我吗?”

… …不知不觉中,你可能已经不是你自己了。

本周的主题是【改变】,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改变着你和世界。

有什么话想对不存在科幻说?欢迎来留言~*也可以添加未来局接待员微信:FAA-110,在“不存在科幻”小说讨论群中参与小说讨论。

| 郝赫 | 未来局签约科幻作家,擅长在熟悉的世界中发现全新的设定,以缜密的思路展开全新的世界。代表作品《精灵》《不可控制》《葬礼》《完美入侵》《飞跃纬度的冒险》等。《完美入侵》获2015年豆瓣阅读征文科幻分类优秀奖。

变却故人心

(全文20000字,预计阅读时间50分钟。)

杏林观察 2015-5-3010:35

#每日新闻##大脑消失#近日《柳叶刀》披露:法国一名男子大脑50%至75%的部分神秘消失。对其脑部检查后发现,因后天脑积水,左右半脑的额叶、顶叶、颞叶及枕叶都已萎缩,而这些是控制人类运动、感觉、语言、视听觉、情感和认知的部分。可男子不仅存活,且一切生理功能正常,并任职于一家政府机构。科学家认为,人类的大脑其实有自我重组功能,即部分脑组织死亡,其他部分会接替其能力和功能,并维持正常活动。#神奇大脑#更多信息,见如下链接……

陈蕾滑动手机,从微博中切了出去。自从车祸后,就总能收到这些莫名其妙的推送。那些躲藏在后台里的关键词捕抓算法,似乎分辨不出大脑损伤和脑震荡的区别。

她确实曾怀疑过大脑是否也受了严重的创伤。因为她能明显感觉到与外界的隔阂,仿佛隔镜视物,又好像车祸时被撞进了一个异度空间,或者被某种巨大的泡泡包裹着。用母亲的话讲,她就如同丢了魂。不过大夫说这只是脑震荡引起的短期功能性障碍,开了一大堆安神补脑的中成药后,便仅是嘱咐好好休息。

可父母仍不放心,拉着她做了一大圈的检查。许是后遗症的关系,她没有像从前那般不耐烦,甚至觉得被过度干涉,在大吵之后不欢而散。那种与世界莫名的剥离感,让她任由老两口来回指挥折腾。这多少缓和了两代人间的关系,彼此都找回些曾经相近相亲的感觉。她也因此渐渐地重新融回世界。

其实相对腹部的伤,头部的算不上什么。在甩离摩托时,不知哪个部位的车身碎片横着划开了肚子。肠子露出大半,并在地上拖行了好远。无数碎屑、污物纵横期间,血和泄露的油液混合在一起。这使得她截掉了一段小肠以及阑尾,并在ICU里躺了三天,留下来一条丑陋的伤疤像只粉红色的爬虫,歪歪扭扭地横亘于下腹。

陈蕾无法接受,一度觉得这是生活对她的惩罚。

然而身上残损的印记却始终在那,如同长在心口,压迫得全身神经紧张,还不时窜到脑海中搅乱思绪,甚至化作噩梦。在梦里,疤痕不是再度裂开,就是变成一张大嘴,将所有的一切吞食。她涂掉家里所有可以照见全身的镜子,处理了全部的短衫、低腰裤、比基尼泳衣,以及一切能让人看见、想起这道伤疤的东西。哪怕洗澡、擦拭身体时,也都闭着眼,不愿看,不想碰。那伤痕让她恶心,她觉得已不再是自己了。

可东子却认为她过于敏感,认为这只是对那场车祸的应激反应,并一再发誓自己不在乎,不管怎样,对她的爱都不会损伤一毫。“不行,还可以去做激光美容修复。”他说得很随意。

陈蕾发现很难让男友理解自己的感受。可能是胫骨骨折带来的震撼远比不上切腹。东子对车祸始终不以为意,觉得只是一场失误,甚至自信满满地总结经验,认为如果有下次,便能完美地转弯躲避。这让她暗升愤怒,一种生命尊严被蔑视的愤怒。

出院后,她一直想找个时间和对方好好谈谈,重新规划下未来,可却不知该如何说起。曾经有过暗示,或许过于隐晦,东子并没在意。她发现两人已没了从前的那般默契,隐隐多了份生疏。许是医院住得久了,暂别后的亲热也已激情不在。可能是疤痕让她放不开,要么是因为她打开攀抚在身体上想去触碰伤痕的手,又或者之前那种与世界的隔阂还残留在彼此之间。

但她并不想结束这段不被父母好看的恋情。他们在一起有六七年了,父母也唠叨抱怨了六七年。严重时,还去烧香拜佛,求过“浪女回头”的签。而她与东子父母的关系,和男友与她父母的关系一样。好在几次磨合后,大家找到了勉强相处的距离。不过在陈蕾的记忆里,这段时光充满了风与激情,是不羁的青春,弥漫着机油味的浪漫,酷酷的。她希望能将感情继续下去,也算是对青春负责。所以出院后不久,她就搬回了两人共租的小屋。

东子提议出去玩几天,作为庆祝。可她不想再像从前那般无所事事,便借口摩托损毁,否掉了。何况两人的钱也不多,尽管各花各的,却都离不开父母的接济。趁此,她提出想去找份正经工作,可惜东子并不看好。

“你能坚持几周?再说,现在这样不挺好吗?”

“可我们不可能一直这样。就像摩托车,早晚有一天会骑不动。”

男友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没发烧?这可不像你。你不是说这辈子都不要像猪一样在生活的泥潭里打滚吗?这会儿咋了?”

“你也知道那是以前……”

“那你想做什么?”

“至少现在模特没戏了,没人会找肚皮能吓死人的模特。”陈蕾拍打着小腹说:“我准备再翻翻以前上学的书,可能还会想起一些,兴许能在行业里找一个。”

“要不我们像轮滑小子们学,凑几个孩子,在广场上教花式摩托?”

“你是认真的?”

“估计本儿不太好考。”东子轻笑了一声,“开玩笑的,开心点,想想以前。你还是被那场事故吓到了。那不是我们的责任。放宽心……我得想办法帮你调整过来的。”

之后几天,东子像是有意无意地躲着她。而陈蕾也忙于在各大招聘网站上刷新,期望找个合适的工作。可实际上她并不清楚自己能干什么,或者是想干什么。那些罗列出的招聘要求似乎都在对她说no,投出去的几份也没有回音。平台基于大数据筛选后,推荐过来的不是保险销售,就是房产中介。一种力不从心的无奈,随着时间的推移,越积越多。续而都化作对青春荒废的懊悔,如在心头点了把火。但她不会放弃,不想看见男友那副早已猜透一切的样子,也好让对方知道这决定绝非一时的头脑发热。

然而东子并未如想象般冷嘲热讽,而是在一个下午神秘兮兮地把她拉到楼下。还没出单元门,她就瞧见了那件礼物。

那是辆崭新的机车。全身是金属质感的暗红色,有银亮色的闪电条纹装饰在上面,在阳光的照耀下尤为闪亮。后轮右侧高高翘起的排气管,显得野性十足。

“你哪儿来的钱?”她走上前,手指轻触,缓缓地绕了两圈。这和原来那辆一模一样,记忆渐渐苏醒:各种配置参数几乎能脱口而出,排量、扭矩、前叉倾角等等。还有骑行时的各种技巧,如何入弯,如何翘头,如何短距离提速……

“赔偿的钱,还有一份新挣的。”东子有些洋洋得意。“你肯定猜不出我发现了个啥挣钱的道。卖屎——”他哈哈大笑起来,随后见陈蕾并没有回应,才停下来说:“其实是个正经活儿,一家新成立的医药公司,说是开发啥微生物减肥药……真的,网上有招聘信息,他们还免费给做体检,就是要的东西有点恶心。”

陈蕾还沉在记忆里。那些并不久远的事情,此时却仿佛像是另一段人生。看到礼物的刹那,她还有些小激动,但也仅仅是这样,很快便沉寂下来。那感觉就像是又看到了童年时某种熟悉的小玩具,有欣喜,有怀念,却再没有玩的欲望。

“骑一圈?”东子说着模仿起引擎的轰鸣声。

“不了。”她摇摇头。随即被下意识的拒绝吓了一跳,急忙寻了个理由弥补说:“因为头盔,我的头盔坏了,还没来得及买个新的。”

“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搞一个。”对方兴致不减。“我敢说只要骑上一圈,你就能重新找回自己……”

找回自己?这就是他又买了辆完全一样的摩托的原因?她没想到男友会这么说,刚刚的内疚瞬间化作乌有。她感到一阵委屈,不过还是压抑住情绪,轻笑了下说:“时间不够,我还有个面试。一会儿就得走,不然迟到了。但……谢谢!我爱死它了。”

她突然发现自己变得虚伪了。这种话放在从前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五、阅读理解

请仔细阅读下面这篇科技专栏,然后回答后面的问题:

神奇的肠道细菌(节选)

原载于《中国科学报道》18年6月刊

……随着人类微生物组计划(HMP)和人类肠道宏基因组学(MHIT)的研究进展,人们对寄居于体内的微生物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这些从人类历史开始时,就主要寄居在肠道内的微生物数量有数万亿之多,是人体自身细胞的10倍以上,种类共有一千到两千种……具有调节代谢、免疫和保护机体等功能。除了已明确的对糖尿病的预防、治疗作用,最近研究发现,肠道细菌丛还有助于抗癌。小鼠实验表明,肠道细菌可以配合化疗药物(环磷酰胺、奥沙利铂)增强人体免疫系统,有效杀死癌细胞。而当使用抗生素杀灭肠道细菌后,化疗药效就大打折扣……

另外,最近发表于专业期刊上的研究有了新的发现——肠道细菌丛可以通过迷走神经影响人类的进食模式。它们能修改迷走神经信号,改变味觉接受器,通过释放化学奖惩操控行为和目的……也就是说,除了内分泌系统和免疫系统,肠道细菌们还绑架了神经系统,以此操纵大脑……所以我们喜欢吃什么,并不是我们决定的……

……而我们现在对元基因组(微生物组)还知之甚少,了解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或者肠道细菌丛对人类的影响远超于我们的想象……

周媛媛扔下笔,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颈部。

此时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人。抬起头,扫了眼墙上的钟,她才意识到已经很晚了,囫囵地吞下傍晚份的药,便急急忙忙地站起身,将还未批改完的卷子和减肥药一起塞进包里,快步离开。父亲还在家里等着她。

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父亲,却不得不照顾他。这是母亲的遗愿。她永远无法忘记那天的情景:母亲从破碎车窗里伸出的手,像是铁箍般紧紧攥着她。由于车子翻了个,她不得不趴在地上,奋力地想把人拉出来。不知是血,还是油的液体顺着手臂流淌下来,热得烫人。然而母亲最终没能挺到救援过来。有时,她也会想当时的记忆有多少是真实的。因为在被甩出车后,同样受了不轻的伤,脑袋一直晕沉沉的,像是被罩了个鱼缸。也许母亲只是让她照顾好自己。但即使如此,她也不可能放任一个残废老头不管。那样若被他人知晓,还有何资格去教书育人?

走出教学楼时,她远远望到几个学生,有些鬼祟地聚在绿化花园的一处偏僻角落。她了解这帮坏小子的把戏,不是吸烟,就是看从某个不负责任的家长处流出的成人视频(也可能是他们自己找的),再不就是欺负别的同学,就像她清楚他们在背后叫她“肥周”、“周坛子”一样。同样,她也知道这不过是青春的躁动,但还是不能无视那些不无恶意的外号,却也无可奈何。

她叹了口气,出于责任,走过去。“你们干嘛呢?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学生们闻声如被惊起的鸟,头也没回,便四散地跑掉了。如果换做是年级主任张老师的话,估计他们一个也跑不了。周媛媛摇了摇头,匆忙一瞥间似乎还有两个女生。她决定明天上班把问题反映一下,现在的女孩太缺乏自我保护意识。还有个男孩没走,浑身脏兮兮地跪在地上。那伙儿人刚才在干什么已一目了然。“你是哪个班的?”她问。

然而不等她走近,那男孩也不顾狼狈,爬起来就跑。

以她体质很难追上这些精力无限的学生,她更不愿大喊大叫——她又不是教导主任,那虽能唤来保安协助阻拦,但心理上总觉得有违师容。不过受欺凌的男孩,她有印象,二年级三班的,成绩不是很好,没什么突出点,所以对他名字有些含糊。她听三班班主任提起过有同学不合群、被孤立,一直是头疼的大问题。好像和那孩子家庭也有关系,一个强势单亲母亲。

是啊,家庭永远是你无法迈过去的坎儿!周媛媛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比那男孩好多少。有时她会想如果死的是父亲,是否早就原谅他了,甚至记忆里有的只会是些美好的过往。那她和母亲的关系又会怎样?两个相依为命的女人是否会更加地疯狂?

她居住的小区离学院不远,是母亲留下的单位房,所以左邻右舍都不陌生。只要进入小区,遇到的大部分人都不免寒暄几句。她知道待打过招呼、等她走远,他们还会叹着气谈起她家的境遇,或感慨,或同情,他们会说起她的孝顺、她的不容易和她的胖。这种窥视八卦后的补偿善良是支撑她下去的最大动力。

她刚走到楼下,便听身后有人喊她。是小区便民卖点的老板,边跑过来边说:“周老师,周老师。今儿有点酒钱,还得麻烦您结一下。”他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笑容可掬。

然而这是她最不想遇到的情况!对方那张笑脸能把所有的正面情绪碾碎干净。这也是她无法原谅父亲的原因之一。懦弱得只会躲到酒精后面,似乎以为用更多的酒水就能洗刷掉他酒驾带来的悲剧。

她深吸了两口气,才说:“我们之前说好了,没钱就别卖给他。”

“周老师,你得体谅下。我比不了你们这些学问大的,就是个做小本买卖的……”

“可没人会做赊账的买卖。”

“这还不是您信誉好么。”他笑嘻嘻地说:“再说您家老爷子那脾气、那身子骨儿,我哪儿敢不卖啊!就算倒我那儿也无所谓,街坊邻居这么多年,大家都清楚。但老爷子他骂人,还骂您,说你虐待他,连酒都不给。我一想对您的影响也不好啊……”

“行了,多少钱?”她摆了下手。这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而卖点老板喷出的口气带着酸臭和酒味,也让人厌恶。

给了钱、打发掉对方后,她整个人被浓浓地无力感包裹着,甚至无力愤怒。坚持进了电梯,才稳住身体。可上升的加速度却让重力成倍增加,差点使她跪到地上。等推开房门,入眼的则是一片狼藉。屋子像是刚刚经历过地震,父亲的假肢和拐被胡乱地扔在地上,假肢上还缠着裤子。父亲瘫在沙发上,像一条半死不活的鱼。

听到动静,他转过头来问:“晚上吃啥?”

“您不是已经吃完了吗?”她扫了眼洒在地上的盘子和酒瓶。然而赌气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父亲和预料的一样,如同只炸了毛的猫,若不是腿脚不便,恐怕已跃起来了。他先是说自己多么地不容易,接着叙说每天的孤独无趣,最后大骂养了个白眼狼,把自己吃得头肥体胖,却一点都不孝顺他。

周媛媛在父亲骂得更难听前,把那些垃圾话锁在自己的房间之外。然后就像被抽掉了脊椎一般,顺着门滑坐下来。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父亲累了,骂声渐小,她才吐出口气,再度活了过来。

她推开窗。夕阳的余晖正投射进来,楼下不时飘来孩子们的玩耍声。可她却觉得此时屋子又黑又冷,像个没有出口的地窖。她在窗边坐下来,点了颗烟。医生建议服药期间杜绝烟酒,尤其是她这种做过阑尾切除术的,否则不利于引入的肠道菌群的培育,影响减肥效果。但如果不吸上一口的话,她绝对会疯掉的。已记不得是何时染上烟瘾的了,这个坏毛病却成了她唯一能放松下来的手段。

她曾想过死亡,或是斩却红尘,但母亲的话就像个套在头上的金箍。她不知这算不算是为懦弱找的借口。也曾暗自祈求,可最终发现除了忍受,她毫无办法。

她一直坐到天黑,才点起台灯,将剩下的试卷批改完,之后摸黑收拾起客厅里。她没去叫醒父亲,只是在他身上盖了层薄被,又把双拐放在旁边。假肢她拿到屋子里,做完日常保养,放在门口的架子上。裤子泡在盆里后,她实在不想动了。

第二天起床,父亲表现的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她也习惯如此,至少不需要再次费神。沉默地做完早饭并预留出午饭后,便急匆匆地赶往学校了。

其实今天的教学任务十分轻松,只有一节二年三班的课。她还记得昨天的事,所以课堂重点关注了一下。那男孩坐在中间偏后的位置,全程神游天外,佝偻着身子看起来不像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直到下半节课,他的注意力才回来,还举了两次手。第三次举手时,她点了对方。结果男孩刚站起来,后面几排就轰然大笑。

“有什么可笑的?”她努力地维持课堂秩序,可笑声却越来越大,仿佛要将棚顶掀开。她快步走过去,一个后排的学生突然伸手从那男孩背后撕下一张纸。“那是什么?”她只从孩子手里抢下来大半张,不过仍能看出上面画着个与她上衣花纹一样坛子!

一股羞辱感猛地将她击穿,续而是难以抑制的愤怒,仿佛整个人生都在嘲笑她!

那嘲笑声在教室里回荡,震耳欲聋。

随后又一下子安静下来。

……可以说我们对意识一无所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意识的产生绝非想象的那般简单,远远不止是神经元网络的产物。前面我们提到的几项实验,无论是PET,还是MGE的扫描结果都表明很多时候人类身体反应要先于大脑。而后面的一个实验则补充说明,那也非是我们常认为的潜意识的表现,因为期间未见任何EEG(脑电波)的变化。当然,这种例子还有很多,如异手综合征。(原书注:异手综合征的不同在于手并非在我们没有意识下自己动起来了,而是其行为方式与我们的意识不符——我们想要让手停下一些无意识动作时,却停不下来。)但扫描的结果显示我们大脑发出的信号和手上的动作是一致的。那么我们的意识由谁决定?

所以经过了长久的研究,意识对我们来说仍然是个迷——有时预测自己的下一个行为就和预测陌生人嘴里吐出的下一句话一样难。那么不妨去想想那些科幻小说里对意识的猜想:大脑量子效应、某种集合体(类似蚂蚁或者蜜蜂)……我们的意识并不是大脑创造出来的,它可能只是某种载体……

——《大脑神经与心理学(第二版)》序

李艳一头砸在书页上。里面那些专有名词、英文缩写和完全读不通的长句子就仿佛一柄大勺子,搅得脑袋浑浆浆的。越是努力地强迫自己看下去,书里催眠的魔力就越大。她洗了把脸,可没读几行,便再次被瞌睡捕获。惊醒后,脑袋愈发地昏沉,之前看过的内容几乎全无印象,不得不往回翻找熟悉的段落,重读一遍。

尽管如此,为了儿子,她近乎自虐的坚持着,还报了几门心理学网课,逼迫自己学习下去。她需要读懂儿子,疏导他,让他回归正常!

她想不通为什么儿子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成绩下滑不说,完全没了曾经的乖巧。她现在最怕就是接到学校老师的电话,每一次都觉得分外丢人。反倒老师宽慰说这是青春期的叛逆,建议她们要多交流。然而现实是儿子在她们之间建了一堵墙,并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厚。她曾试着去打破,但哪怕歇斯底里地硬碰,也无法撼动一分,却把自己撞得伤痕累累。她在儿子眼里已完全成了透明人,往往问十句才能有所回应,全加起来还不到一句。也从不和她对视,眼神飘忽。除了吃饭,基本都锁在自己的小屋里。起初她气得发疯,言辞激烈,甚至动过几次手。可最后发现除了把儿子推得更远外,毫无帮助。

而儿子的转变是从何时开始的,则完全没有印象,仿佛一夜之间突然发生的。她曾不止一次地假想是否有个天大的阴谋,外星人、政府或者那个不负责的前夫偷偷地把儿子换掉了。她试着找出秘密,为此特意休了天工,来撬锁,偷看儿子的日记。

儿子写日记的事还是他主动说的,那时他们的关系还很正常。她觉得这是好事,因为大家都说写日记可以提高作文水平,却没想到如今还能让人探究秘密。日记藏得很隐蔽,她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在床板下找到。

日记里内容更让她震惊:她从不知道儿子在学校受过欺凌;也不清楚他对大部分老师都心存怨念;更无法相信里面提及她时,也几乎都是负面的词语。她觉得一定是有什么人把儿子洗了脑,可惜这在日记里并没提到。她突然意识到问题比想象的要严峻,所以打算明天偷偷跟踪,看看都有哪些人在和儿子接触。如果是那个已被她拒绝却还不时来骚扰的前夫,她绝对会让他好看!

然而没等计划实施,当天晚上儿子就和她大吵了一架。因为尽管她小心翼翼地(自以为)将一切复原,但还是被发现了。那是儿子这段时间和她说话最多的一次,可却是吼出来的。她也是第一次见儿子发火,那表情看起来想要吃了她。涨红的脸、紧握的拳头都和他爸爸一模一样。每一句争吵都仿佛往她心窝里扔石头,直到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而当儿子甩门出去后,这种痛苦又化作愤怒,如炸弹在身体里炸开。泛红的眼圈再无法抑制住泪水,续而将理智淹没。一番宣泄,才清醒过来。眼睛已肿得只剩下一道缝,嗓子也哑了,两颊被泪水浸得生疼。脑袋里冒出的儿子幼年时可爱听话的样子,以及每每生病时对她的依恋。尤其急性阑尾炎那次,连睡觉都要紧紧抓着她。可这些回忆让心口愈发地疼痛,只觉得现在的一切都糟糕透顶。

过后几天,她有意冷落儿子,原以为对方会来道歉,但却低估了叛逆期孩子的倔强。再结合日记的内容,便越发觉得儿子的心理出了问题。得益于在医院的工作,她不至于陷入自怨自艾而忽视问题。通过工作关系,在病房医生的介绍下,她联系到了心理科主任。然而主任不认为这有多大的问题。即使提供了大量的日记照片,但由于无法面见病人,仅从单方面的复述难以给出准确的判断。不过就她的表现,主任倒是给了一些建议。

李艳突然间意识到主任并不了解她们家的情况,就算她把儿子骗来,恐怕也不会取得很好的效果,就像主任说的治疗是个长期的过程,还要患者的积极配合。所以她决定自学。她比所有的医生都要更方便,或许这样能不知不觉地让儿子接受治疗。

开始她买了几本书,但如何都不得要领,只好委婉地去请教主任。主任本来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只看了她一眼,叹叹气,还是推荐了一些入门级的读物和比较知名的交流论坛。但对于她来说,依旧过于复杂,而且一旦接了护理的活儿,空闲的大段时间并不多,所以主要学习还是依赖网络。

网上的东西纷繁复杂,有无数与她一样的家长在四处求助,还有千奇百怪的医师和各式各样的专利疗法,很多都匪夷所思,却偏偏有人在下面评论效果超群。这样搜索三四次后,各种平台都开始推给她类似的信息,不过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唯一的慰藉是加了几个相同境遇的家长群,似乎这种彼此倾诉苦难后的通感,能缓解各自的压力。有几位和她聊得还不错,每日里相互帮助分析孩子们的表现,出谋划策。

其中有一名叫做彼岸之舟的,在几个群里都是活跃分子。资料显示是个四十来岁的男性,河北人。他很少情绪化,说话到位,分析更是能一阵见血,但对大部分疗法都持反对态度。据他说是自家儿子得了网瘾,为此没少折腾,也直言不讳地讲起曾迷信过网瘾学校的经历,那段时间各种科学不科学的方法几乎都试了个遍。

现在如何?在第一次听彼岸之舟讲述后,她谨慎地问。那时,他们已互加了好友。

等了好久对方才回复,一言难尽……

我不建议乱投医的是因为我可以现身说法。后来一次聊天中,他延续了这个话题。一是有可能造成身体上损伤,二是任何强制都只能起到反作用。我想你们都不想体会那种明知人还活着,可却已经失去他的那种感受。

我已经这样了!她在一连串的聊天中插了一句。

彼岸之舟:@守护一生你做了什么

偷看了他的日记。如果不是在网上的话,她可能不会把这件事讲出来。

彼岸之舟:那不算糟。可以道个歉,很容易挽回。

可我只是在关心他。她切换到私聊。

这对家长来说确实不容易接受。但对青春期的孩子来说,最不需要的就是家长的关心。他们只觉得那是累赘。

他们永远不懂我们为他们付出了什么!!

别对一个正在感受世界的孩子苛求太多。他们过于敏感。逼得太紧,只会加重不正常的心理变化……小心抑郁!!!

我觉得我可能会先抑郁。。。

相信我这是真的,后面即使吃再多药也晚了……

至少你还有机会

道歉没那么难

都是为了孩子!

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复了,已能猜出彼岸之舟现在家里的状况。那种痛苦会是她的数百上千倍。正像对方说的,她还不算糟,至少还没滑向深渊,仍有机会挽回。

所以下工后,她去买了一大堆的菜,都是儿子小时爱吃的。

她决定晚上和儿子好好聊聊,让一切恢复正常。

搞笑诺贝尔奖提名简报

……

七用粪便治疗精神病

人类肠道基因组计划的成果日益显著,科学家们发现肠道菌群越来越多的作用,以及对我们人类身体各个方面的影响。其中圣芭芭拉大学研究人员另辟蹊径,从精神患者入手,对比他们肠道菌群与正常人之间的异同。

他们从有明确病例并登记在案的患者间寻找志愿者,结果发现细菌的种类和丰度均有差别。这里面极为有趣的是正常人的菌群丰度,彼此之间会差别极大,但种类相差不多。而相同精神病患之间的菌群却有趋同点,都缺失某几种细菌。不过不同病症之间表现不同。

他们已整理出来抑郁症、神经衰弱以及癔症之间的差别。目前还在征集更多的样本,尤其是一些特种病症,如人格分裂、露阴癖等。

项目负责人提到他们之所以会去做这方面的研究,是因为发现一直生活在一起是双胞胎之间的肠道菌群差别也比较大。那么环境对菌群的影响就可以忽略不计,于是他们想是否有其他的因素来决定菌群的种类和丰度。目前看精神和菌群之间是有所联系的。有可能会反过来,菌群决定精神状态。

他们设想如果后续的研究证明猜想是正确的话,便可以为治疗精神疾病提供另一种全新的思路。他们还计划扩大到更多的疾病上,例如:老年痴呆、自闭症。

陈蕾没觉得报道的研究有多搞笑,但这是接待室里唯一还算有趣的杂志,其它的都是行业期刊,里面有一半以上的内容是广告。对于接下来面试,她有些紧张,尤其和其他等待者坐在一起。她感觉自己就像手里的这本科普杂志,在接待室里显得格格不入。好在大家都只是低头刷着各自的手机,又或者她们并不觉得她具有竞争力。

她已面试了几家公司,但都没有回音。这对自信心的打击超乎想象。她从不觉得自己是软弱之人,可若不是心底对未来莫名的焦虑感,恐怕早就放弃了。而放在出事之前,她也很难想象现在的自己,竟能咬牙坚持这么久。越是这样,便越对当初荒废时光感到愤怒和羞愧。她开始憎怨自己。单薄的工作经历成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门槛。不过对问题套路日渐熟悉,她已知道该如何表达,展现优势。

面试期间,东子来了两次电话。拒绝后,又一连发来好几条语音消息。这多少有些影响面试的发挥。等结束出来,她才知道对方只是问她要不要去兜个风。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得全身的筋骨仿佛被抽掉了一般,疲惫如潮水漫涨上来。她发现曾经彼此耦合的频率已被打散,男友不再能理解她所想要的。东子就像个孩子,单纯、善良,但不合时宜,曾经的她也是。她现在已能完全理解父母,却也不想放弃这段感情,但因小心经营而耗费的精力让人力竭。

就在编排推脱借口时,有人在后面唤她,是住院期间聘请的护工。她没想到会有这种巧遇,一丝羞耻感染红了脸颊。毕竟如木偶般的那段时间,个人卫生全靠李姐打理。而那时排便极不规律,尽管吃的主要是流食,仍消化不好。医生说是肠道菌群重建的必然过程,但当与世界的隔阂感消退后,她还是感到万分羞耻。

她再次道谢,并强烈要求请对方吃顿饭,借此也推掉了东子的提议。

李姐对她想找份正经工作很支持,还建议可以到劳动保障局接受失业培训,那会能学到不少的实用技能。陈蕾也从未想到她们会如此投缘,似乎原本与东子的默契转移到了对方的身上。这种一见如故的感觉让她心情舒畅,恨不得将时光凝结。不过由于李姐下午还有活儿,只好互加通讯,改日再约。

返程路上,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出院以来始终萦绕于心的焦虑正在渐渐消退。她发现自己已很久没有注意外面的世界了:街边的绿树、往来的车辆、于公园里散步的老人和幼儿,都仿佛镀了一层阳光,就连地铁里也不再让人感觉阴冷压抑。她兴致勃勃地偷听旁边小男孩对同行父母做的有关恐龙的介绍,四五岁孩子的声音清脆得可爱,像夏季里的冰甜瓜。

“大恐龙的脑袋都特别特别小,所以在屁股上会有第二个脑袋。”小男孩从座位上蹦下来,拍着屁股说。

“你没有认真听讲解。”他的爸爸纠正道:“那只是个神经球,在肚子上,方便它们控制身体。”

“我听了!在屁股,真的!”

陈蕾被小男孩一本正经的表情逗乐了,似乎养个孩子也不错。可随后她便被这突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以前和东子从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甚至连结婚都那么地遥远。也许她也有个大脑在肚子里,才会偶尔冒出些莫名其妙的念头。

她又想到了肚子上的那道疤。有大脑在那里诞生?她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恶心到了,疤痕处一时间丝丝作痛起来。

之后的日子里与李姐的互动逐渐增多,她发现两个人越来越合拍,有时他们能准确地猜出对方下一句要说什么。她关注的也不再仅仅是机车、纹身以及所谓的时尚。相较于雷鬼和摇滚,那些软绵绵的流行情歌更容易让她产生哼唱的共鸣。

一次在给李姐的朋友圈点赞后,被东子瞧见了。“你现在开始看这些定向给中老年妇女的鸡汤文了?”他一脸的惊讶,“和我妈的爱好一样了。”

她现在觉得对方说话愈发地可气,但不想就此争吵,只撇了下嘴说:“这不是很好?”

尽管知道心灵鸡汤和大多数鼓励都虚的,但却很好地维持住了被现实击打的信心。她不断地投递简历,面试,再投递,再面试。现在已经不再做筛选,只要是可见的招聘信息,就都会投递一份。

东子觉得她是陷入了某种魔障,更不相信她能找到所谓的正经工作,甚至打赌以这种状态她绝对挺不过一周。

“不管能不能找到,如果我能坚持下来了,怎么办?”她有些压不住被激起的怒火,“你跪下来,向我磕头道歉吗?”

东子挑了起眉说:“要不要玩这么大?那你输了呢?”

“我不可能输!”她瞪起眼睛。

“好吧,你是老大,但也不是活佛,用不到跪拜吧。能不能换个条件?”

她恶狠狠地摇了摇头,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对方彻底服软,使其最终能坐下来认认真真地考虑下她们的未来。

可东子却只认为这是个玩笑。当一周后她来兑现赌约时,男友一脸惊恐地看着她。“你竟然是认真的!”

是啊,他除了骑摩托车,就再没对什么事情认真过。所以陈蕾打定主意,这次要认真到底。何况在人才招聘大会挤了一整天,实在见不得对方这般无所事事的躺着。床上的被子没叠,几件衣服随意地搭在任何可见的地方——沙发头、椅子背,吃剩的外卖就堆在桌子上,而东子却只是窝进沙发里玩手机。

“你要是男人,就必须向我道歉!”她逼近一步,夺下手机。

东子抗议着站起来,“我为啥要道歉?因为凑钱给你买了辆摩托车吗?还是因为哄你开心,你不领情?没有陪你四处去投简历?”

“这么说,你还有理了?”她气极反笑,“听着,我现在已不奢求你的支持,但请你尊重我的努力!”

“好吧,好吧,我道歉。”东子摆了下手说:“把手机还我吧。”

她嗤了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乐,就像个傻子?”

东子抿起嘴唇,缓了口气说:“没错,你现在完全疯了,要么就是被那些莫名其妙的朋友洗了脑。你在背叛我们的理想!你现在所做的就是在把我们拉入生活的泥潭,然后像两头猪一样在里面打滚。还记得吗?这话还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又怎么样?”她的语调一下子被怒气推升了两个高度。东子的话就像是泼洒在火焰上的酒,让愤怒爆燃。她剧烈地喘息,每一句话似乎都要把肺里的空气吼净。“我小时候还说过要当小仙女呢。人总是要成长的,我们不可能骑一辈子摩托车。未来呢?你以为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你有考虑过一周之后的事情吗?你想过我们以后要怎么办吗?我们的孩子会怎么样?和我们一样,从一个出租房搬到另一个出租房?还是躺在摩托车上,喝西北风,让他从小就感受什么狗屁的风和激情?”

东子涨红了脸,也大吼道:“你真该去找找镜子!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你现在和你妈简直一模一样!”

她没想到对方会这样说,一时间如同有把刀子狠狠地扎进胸口。整个世界里仿佛只剩下这一句话,从四面八方向她袭来,又不断地回荡、叠加,越来越响。她没了再继续争辩的欲望,刚刚还不可抑制的愤怒也瞬间平息下来。她后退着走进洗手间,在涂黑了一半的池前镜前站了好了一会儿,直到镜像看起来越来越陌生。

或许这就是东子的角度,他早就知道他们已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了。这种顿悟让她感到一阵轻松,仿佛有把巨斧劈开久困于心的枷锁。

她轻笑了一下,却将刚刚堆积在眼眶里的泪水挤了出来。

《人类未解之谜(五)意识之谜》

……科学家喜欢将大脑比喻成CPU,因为它们的功能相近,都主要是综合处理信息、发出相应指令的。但实际上大脑的功能要比CPU强大百倍。它还负责记忆、学习,奖惩机制等等,所以可以把大脑看做一整台电脑主机,除了信息处理的CPU,还有用为储存记忆的硬盘,以及像内存那样一睡觉便会重置的神经元突触(短期记忆)。

同时,大脑普遍被认为是意识的物质基础。虽然现代科学对于意识的了解还很浅薄,但可以回到上面的比喻。大脑是作为实际存在的硬件系统,那么意识可以看做是软件——所有软件的集合体,或者单纯类比成操作系统更方便理解……

现在还有一种有关意识的假说——支持的人数并不多——认为大脑承担的功能太多,难以为纷繁复杂的意识提供充足的资源,所以意识很可能来源于其他组织,像脊椎、淋巴或是内脏器官的共同作用。我们再用前面电脑的类比,以利于理解。即此假说认为操作系统并不是在主机上,而是挂靠在其他外接设备上。

这种假说可以很好地解释那些脑损伤后意识无碍的病例,但由于无法给出令人信服的“外接设备”,且缺少实验基础,一直无法得到主流的认可……

周媛媛发现看书根本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内心里的煎灼让她口干舌燥,可每喝一口水,都觉得是苦的。所有的脏器仿佛被攥成一团,让人坐立难安。

她对如何挥出那记巴掌已毫无印象,只记得在一片鸦雀无声中,男孩的脸如气球般肿胀起来。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被吓到了。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是她做的。随即暴怒的记忆浮现,全身都跟着颤抖起来。

再后面的经过在记忆中似乎被加了速,很多细节已想不起来。整个头胀胀的,人仿佛飘在云间。只感觉到处都乱糟糟的,有三班班主任的吼声,教导主任的讯问,每个人的语速都快得听不清,像是消了磁的磁带,最后都化作忽大忽小的嗡嗡声——也许只是操场边传来的蝉鸣。

她在讲述事件经过时,逐渐恢复过来,慢慢地与世界开始同步。而之后就被漫延上来的羞愧淹没了。她越是重演当时的情景,越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更无法想象当时为什么会下那么重的手。她应该早已看出那孩子也是被迫的,可却因怒火攻心,下意识地对弱者施暴。这让羞愧感成几何倍数地增加。

张老师让她留在办公室里平复情绪,但她做不到。她努力地想找些事情来分散注意力,可这里除了那一打没收上来的课外书,没有别的可以做的。然而越是翻书,越让她心情烦乱,如有野草在内心中疯长。她第一次怀疑起自己作为教师的资格,同时也痛苦地发现自己再无法成为理想中的典范。那记巴掌打散了前面所有的努力,就如同滴在白纸的墨迹,永远洗脱不掉。她觉得自己和这些被没收上来的杂书一样无用,甚至更加不堪,因为至少它们还受孩子的喜欢。

后续问题的处理还要麻烦些,按校长的说法,要看当事家长的态度。由于教室前有监控,学校也不好做过多的偏袒。好在事出有因。张老师已问出主谋的几个学生,都将做全校通报批评。挨打的孩子也初步检查完,并无大碍。所以校长的意思是希望这段时间她能先调整一下,给自己放个假,等待学校协调。她理解这是什么意思,而所谓的通报批评只会让她更大面积地沦为学生的笑谈。

她浑浑噩噩地走回家。所幸时间偏早,没碰到相识的人,不然所有人都会知道她遇到了大问题,正哭丧着脸。然后他们会四处打探消息、各种猜测,这些都将成为他们之后几个月茶余饭后的谈资。

父亲难得没出门,窝在沙发里看电视。这点说来好笑,自从瘸了后,他反倒比从前更愿意往外面跑。不过说是去外面,其实主要是在附近公园看看下棋,四处蹭蹭酒而已。见她回来,父亲转过头,瞪着一对鱼眼说:“你没洗裤子。”

她本不想说话,但最后还是停下来,叹了口气说:“您柜子里有干净的。”

“可只有那条我穿着舒服……”父亲嘟嘟囔囔地说:“晚上吃啥?”

晚上吃啥!她突然发现自己真是可悲。在父亲看来,这或许是她唯一的价值。她只是他不需要花钱的保姆。他从不感谢,更不会关心她到底是好是坏。

“我给您叫外卖吧。”她摆了下手,缓缓走进自己的房间。

父亲不满地咒骂随即砸在门上,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她有些庆幸没洗裤子,否则他可能已冲出去大喊大叫,说她想用地沟油把他毒死等等之类。毕竟这种事情他做过不止一次。

周媛媛只感觉整个身体仿佛都正在融化,一点点地渗进床板,穿透楼层,向无尽的深处坠去,又或者在那漆黑的地狱里有什么在使劲地拉扯她。她挣扎起来,摸索着从抽屉下面掏出香烟。然而这种魔法的造物失灵了。她一根接着一根,直到吸光了整包烟,却丝毫没有得到缓解。窗外的天阴沉沉的。仿佛世界带着最大的恶意,要涌过来,将她一口吞掉。而过量烟气让父亲察觉,又开始了一轮咒骂。

她吸了吸鼻子,才想起今天还没有吃药。之前试过不少的减肥手段,但都收效一般。医生说她是焦虑引起的肥胖,如果不解决心理问题,都不会有好效果。可除了让母亲活过来,恐怕没什么办法能解决问题。所以医生最后给了她调节肠道菌群、改善消化吸收的方案。这是种新方法,并不保证成功率,但医生说至少不用担心有副作用、损伤身体。可她总觉得用药之初时,心情低落于此有关,又或许那时她就已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不过医嘱里有定量要求,尤其不可一次过量,说明还是有些问题的。

所以盯着手里近两个疗程的药丸,她似乎找到了挽救一切的机会。即便再有问题,也坏不过现在的生活。死亡反倒是种解脱,就算只是落下其他毛病,想来没有人还会苛求伤残。父亲也便无法再继续寄生、吸血!她一点儿都没犹豫。只是药片过多,吞了七八次才全部咽下。期间被水呛咳了好一阵,引得不住地泪流。

她仰躺到床上。眼泪仍像关不上闸的水,不断地涌出。可她能感觉到希望已被重新点燃。随后她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似乎又听到父亲的咒骂,也可能是哭泣,要么是母亲的,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细细碎碎的窃窃私语。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剧烈的疼痛惊醒,如同有无数把电钻在同时铰着肠子。此时天已亮了,但没工夫看时间,她强忍着冲进厕所。突如其来的腹泻和剧痛,让她以为是经期提前了,而且这次来得更加凶猛。

她不知自己是不是在尖叫,就仿佛一把锯子正从里面把她划开,又或者像是个奇点,在疼痛的最高点猛然爆炸,迸溅出五颜六色的宇宙。

那是扭曲的极光在快速地旋转,而旋绕中心的黑点越来越大。她看见有独角兽从里面飞出,然后是山一般的耕牛,闭眼摇头,默默前行。还有一队马戏团,小丑用鞭子驱赶着粉红色的大象、绿色的狗熊……这一切全都冲进浓浓的白雾里,那里面传来的是巨大的机器的轰鸣,还有无休止的风。

再清醒过来时,她正抱着白糖罐子,脚边扔的都是掏空的零食袋。嘴里甜甜的,一股喜悦从心底涌现出来。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此时已是下午,阳光铺洒在客厅的地板上,分外闪亮。时间感还略有不适,好像直接从昨晚闪现过来,中间只有短暂的几片记忆,感觉就像是颗石子,在时间线上打了几个水漂。父亲不在家,否则早被咒骂或是扔过来的拐杖唤醒了。他应该是找了另一条裤子,因为衣柜被翻得乱七八糟。

这样也不错。周媛媛想。所以没去管厨房,只是自己做了番梳洗。洗手间的镜子不知被什么打破了,碎裂的映像看起来有些怪异。但满足感和喜悦仍在身体里回荡,这让她兴致勃发。明媚的阳光仿佛某种呼唤。她皱起眉,记忆里上一次户外活动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走到小区口时,被卖点老板拦住了。“周老师!”对方说:“周老师,还想去找您呢。老爷子在我那儿喝的有点儿多。您看,您去接一下,顺便结下钱?”

她认真地打量起对方,越看越觉得可笑。“等会吧。”她绕了过去说:“他能照顾自己。”

是的,父亲会把他自己照顾的很好。也许那天母亲真正放心不下的是她,她只是让她照顾好自己。所以一直以来不过是她自欺欺人,实际上只不过是胆怯到不愿改变罢了。

她出了小区,选了条几乎很少走的路,一路下去。两旁的风景不算出众,但还是让她内心的喜悦雀跃起来,如山涧跳动的小溪,又像春归时的雏燕。

身后传来引擎的轰鸣。她侧过身,一队摩托车手呼啸而过,风带起了发梢。

看着远去的背影和渐弱的声音,她突然觉得那感觉肯定棒极了。

心理家园>学习探讨>经典诠释

从现今角度,如何看待荣格的集体潜意识?

楼主(爱学习的东尼大目):纯探讨:荣格提出集体潜意识,认为那是“一种不可计数的千百年来人类经验的沉积物,一种每一世纪仅增加极小极少变化和差异的史前社会生活经历的回声”,“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共同的,因此它的内容到处都能找到。”不过由于他仍属心理学初创阶段,多偏哲学性,所讲的意识也指代灵魂,更无法证伪。所以集体潜意识,甚至是潜意识的研究已在主流心理学之外。但最近有研究表明某些恐惧、应激记忆是可以遗传的,甚至能演化成生物本能反应。那么这是否可以看做是另一中“集体潜意识”?

1楼(弗派大佬):看LZ的名就知道,这实际是和性冲动有关。性是所有生物共同的,它的内容到处都能找到!

评论(匿名):弗狗滚粗!

评论(匿名):精神分析就是性分析,他们只知道这个。

2楼(小学生大学问):潜意识应该可以追寻到原始时期。人和动物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原始人类学会使用了火,所以人才出现了显意识,而动物只具有原意识。因为火,人开始吃熟食,冬天不会挨冻。所以会获得更多的能量,可以考虑生存以外的更多东西。

评论(我是一朵白莲花):你这是温饱思淫欲啊~~~

3楼(匿名):【图片】

评论(弗派大佬):冰山图,老梗!

评论(匿名):冰山图,老梗!

4楼(******):此用户因违反论坛行为规则,特此禁言!

……

7楼(匿名):挽尊!

8楼(先知知不道):2楼虽然跑题了,但说的有道理。因为发现了火、吃熟食,才得到更多的能量使得大脑发育,这为意识提供了物质基础。而且不光光大脑因此进化,消化系统等都跟着一同发生了变化。

评论(小学生大学问):是的,比如阑尾的退化,猿类的阑尾明显要短了许多,已无用。

评论(先知知不道):回复小学生大学问:也不能这么说。最先研究发现,阑尾是肠道细菌的仓库,里面存储好的细菌种子。所以阑尾在的话,人不会出现菌群紊乱的情况。

评论(先知知不道):追加说明一下,吃熟食和吃生食,肠道细菌是不同的。从现在的医学研究看,还是不建议过多的吃生食,尤其是肉类。因为不仅对身体、消化系统不好,还会让人的情绪低落,抑郁,或是暴躁等,更容易产生负面情绪。不知这算不算意识的一部分?

……

11楼(再见老师傅):补充8楼的,其实负面情绪不光是饮食问题,睡眠、环境都会造成。而且有趣的是科学家有调查不同睡眠情况、焦虑情况的人,发现身体里的细菌差异很大。下面是内容链接,有兴趣的可以看下。【超链接】HTTPS://www.……【超链接】

12楼(爱学习的东尼大目):你们都水到细菌了,可我问的是集体潜意识啊%>_<%!

评论(再见老师傅):你可以把大肠杆菌想象成集体潜意识的基础:-D

评论(先知知不道):回复爱学习的东尼大目:因为所以的集体潜意识并不一定存在,^_^

……

李艳叹了口气,边关掉浏览器界面。几个心理学论坛已无法对其自学习起到促进作用,或者说她自学一直也没有什么进展。网课听起来更像是弗洛伊德等人的传奇故事,虽然引人入胜,却学不到东西。看书更如读天书,好不容易弄懂了某个名词,可放到句子里又迷糊了。而且不同研究方向的书里,似乎对同一词的定义也不相同,尤其是在想重点学习的性格分析方面,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云里雾里的。

刚开始的时候,她似乎还感觉抓到了点儿什么,不时偷偷观察遇到的其他人的言谈举止、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再往看过的原型上靠,然而却发现和书本里矛盾的地方太多。她想不通那些心理学家们是怎么把性格原型提炼出来的。有人说心理学是统计和概率的学科。这有道理,因为她依旧拿儿子这个个案没有办法。那次精心准备的沟通最终仍以激烈的咆哮和撞门声结束。

说来也怨她。当热情被冷淡一次次浇灭后,迸发出的是无法抑制的愤怒。她觉得自己搭上尊严的笑脸,换来的不过是对方的冷屁股。“知道吗?你现在的状态是不正常的。是一种社会性发展障碍。你必须和人多交流,懂吗?”她努力地控制着声线,但语速还是越来越快。“你不能什么都憋着。我是你妈,我想不通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所以你觉得我现在是个神经病?”儿子打断道。

“我没有这样说。我只是希望你能有什么事情都和我说。”

“那不和你说,你就又要去偷我的日记?”

“这是两回事!”有那么一瞬间,她恍惚觉得面前的不是儿子,而是前夫。这让她惊恐万分,再也无法保持理智。已记不得桌子是谁掀翻的了,总之,最后那一桌子菜一口没动都进了垃圾桶里。

原本那股坚持学习的心气,也便如被扎破的轮胎全部倾泻而出。除了无事时刷刷论坛,她把大部分精力都耗在家长共济群里,连平时和朋友的联系、日常的人际交往也淡了许多。

这成了她唯一的宣泄途径。每日里将偷偷观察的儿子行径打出来,换取聊以慰藉的同情。如果不是还有彼岸之舟,她可能已去寻找某种强制性的疗法了。尽管知道那并不一定有用——在病房里她见过太多乱投医的情况,几乎每一床都是,各种偏方、秘方,但不管怎么说,多少能给人些希望。甚至还可能去拜佛求经(不少家长分享过某某灵验的轶事),寻找未知的冥冥中的力量,或许能带来超脱……

我能理解。我也曾这样过。彼岸之舟不止一次对她说。整个人就像是被绝望包围着,睁开眼痛苦,闭上眼也痛苦。只有把自己灌醉了才好些,但醒过来是更深的痛。所以不管真假,只要能让你感觉到一丁点希望,都不想错过。就像毒品,有些明知道是错的,但仍会自己骗自己。结果你知道……他们并不是希望……

我不知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她在最近的一次聊天中说:完全没有正常化的迹象。他现在待我如仇人。

他没接受你上次的道歉?

她迟疑了一下,将“我没做错”几个字删掉后,重新回复道:他发现了我要为他做心理疏导,很抵触。他不觉得自己有问题。但他真的从不出门,不光我,没见他和谁说话。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知搞什么。我怀疑他可能是游戏成瘾,或者其他什么的,把自己搞的自闭,像日本的那种宅男。。。

他只是有些敏感,别逼得太紧。

我想过放手,但做不到!

你无法看着他一点点的堕落下去。

我理解……

有时我感觉他已不再是他,你有过吗?

一直……对方沉默好一会儿才说:我在尝试一种新方法,朋友介绍的,成功率可能也不高,毕竟是新的。但我去他们公司考察过,应该不会损害身体。

这仿佛一道光照进心底。她相信对方的判断,而且在这方面彼岸之舟确实表现得权威。如果他都觉得可行,那说明希望会很大。

她追问详情。可对方让她等等,想有些进展后,再来告知。这种谨慎再一次提升了可信度,也放大了希望,同时更让人无法忍受等待的煎熬。之后她心思全在这上面,对新方法的畅想就像个钩子,把整个灵魂都带走了。她的耐心只坚持了两个晚上,第三天一早便发出消息,询问进展。

而等待回复的整个上午,李艳都在不停刷手机,几乎每分钟一次。苦等至中午时,她怀疑对方是否将她忘了,又或者所谓的新方法只是逗她玩的玩笑,要么就是已治好了孩子,不想再理。这些胡思乱想变得越来越刻薄,以至完全没了吃饭的心情。

好在彼岸之舟于午饭后发来消息:原有些进展再和你说,但估计你等不及。理解!你可以先到他们那考察一下……

后面发来一个定位,包括地址和公司名。

她在第二天便告了假,坐早班车,赶到范瑞思公司。公司在一座地标性商务建筑的20楼,一整层都是,出电梯就能看到镶在墙上的巨大Logo——花体的fairies旁靠着一个长翅膀的小孩,看着像彼得潘。

她在门口徘徊了一阵,深吸了几口气,才穿过自动门,向前台说明来意。对方似乎每天都会接待不少类似的家长,已形成一套特有的流程。所以一名专职接待先是带她参观了公司。这里装修的极具未来感,就像那些科幻电影里演的一样,与其说是公司,更像是某种科研机构。一扇带门禁的玻璃墙后,尽是穿着白大褂忙来忙去的科学家。

“后面是我们的实验区,就不方便参观了。”接待说:“这里还有个问题需要澄清一下,很多您这样的咨询者都有误解。我们不是医药公司,治疗不了任何的生理或心理疾病。只是我们近期孵化的一个项目,意图帮助人们调理心情,能够更乐观健康地应对压力,但具体效果还在扩大样本收集。”说着,播放了一段视频介绍。

介绍内容较为浅显,以动画为主。她很快便弄明白了:一个科研组发现人体微生物中某些种类的细菌可以刺激身体,控制激素分泌,以此让人兴奋、感到快乐什么的。这有点像天然的、无害的神经抑制剂,所以想以此调节情绪,改善人们的孤僻、焦虑等亚健康的状态。

“成功率有多大?”她问。

“从已有的样本统计,87.3%的人有明显改善。他们变得更乐观、积极。”接待边说,边播放了几个实验员前后状态的对比录像。确实变化明显,但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些不协调。随后又出示了一份协议,并对各自责任和义务做了讲解。

她并不需要马上签署,可以考虑足够长的时间。协议范瑞思会发到预留的邮箱里,网签即可。而她确实也有顾虑,主要来自于神经抑制剂的比喻。尽管对方强调切合人体,无害不成瘾,但仍无法让人安心。而且视频中治疗后的状态,总觉得哪里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回程的路上,她一直反复纠结,连朋友的询问也无心回复。她急迫地想让儿子回归正常,又担心弄巧成拙,造成彼岸之舟警告的情况。不过对这个项目彼岸之舟觉得问题不大,但她考察后却没有得到足够的信心,毕竟没有百分百的概率。她害怕自己成为那百分之十,最终彻底地失去儿子。

然而在公交车等红灯时,她看见了儿子。对方蹲在路边,似乎在等什么人。她从没想过儿子会逃学,老师也没因此找过她。她想叫开门,冲下去,但车已经开动了。擦肩而过时,她看见了前夫,接着两个人笑着抱在一起。

随即,整个世界塌陷了!

等清醒过来,她已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满脸泪痕。天色已黑,儿子还没回来,或许也不会回来了。因为没开灯,屋子里比外面黑暗得多。

她擦了擦脸,然后打开电脑。范瑞思发来的邮件,就在未读邮件里。

粗体字,分外醒目。

纪录片·我们的身体3

(画外解说)……人体内的微生物数量是人体细胞总和的十倍以上,其中肠道细菌多达一千多种,其所含的基因数目更是人类基因数目的百倍。但我们至今对这些千年来就一直伴随我们的共生生物了解不多。就近年来的研究发现,它们对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有着重要的影响……

……它们也是我们交流的媒介,日常的生活、接触、握手、拥抱、亲吻都不断地交换着彼此的微生物;它们更是我们和环境的互动,除了常见的水土不服,它们似乎在我们适应环境或者环境对我们的影响之间起着更为重要的作用。甚至你喜欢谁,是否一见钟情,都有可能是因为彼此的微生物意气相投……

……现代城市,越来越多的汽车、人口,日趋严重的热岛效应,巨大的生存压力,没完没了的饭局,晚睡早起的生活,焦虑、烦躁等等难以排解的亚健康城市病,也对人体内的微生物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它们和人类一同在进化……

东子端着饮品回来后,陈蕾才把注意力从电视上收回来。说真的,她没想到东子会约她,也没想到自己会答应。毕竟他们分开有几年了,除了归还东西,中间几乎没再联系过。

这期间陈蕾一直没有开始新的感情,而是把大部分精力放在学习和工作上。最初是对身体的介怀,后来随着生活的稳定和上升,她意识到那疤痕并非什么惩罚,反倒是从某种意义上讲,算是一种新生。只不过她已习惯于一个人。愈是这样,便愈无心交友。尽管不断地相亲,但总能找到对方身上的问题,每个人都显得做作,让她提不起兴趣。她偶尔会回忆曾经和东子的那种契合,却感觉有些可笑,那是种透着年少单纯的蠢。不知是不是年龄到了,她现在处于一个矛盾点——想生养个孩子,却又不想要男人。当然,她对男性低幼的看法并非是因为东子,仅仅是自然而然地浮现于心底的想法。

可母亲不管这些,安排女儿相亲几乎成了她人生的主要工作,甚至拉着陈蕾跑了几次庙里。之前的浪女回头符,让母亲觉得分外灵验,于是又去改求姻缘。

陈蕾多少看透了,人生就这么回事儿,被不断地揉搓按捏,再默默忍受。就像刚才电视里说的,都是社会病。虽说拜佛求签不会(她也不相信)真的有什么伟力大能可以影响到人生,但也算是种心理安慰。

不过东子的变化不大,除了岁月留下的痕迹外,仍是那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可她却有种说不清的别扭,反复体察,最终觉得有点像是西游记里刚开始穿人衣时的猴子。

两个人还剩的共同话题已不多,简单的招呼和毫无意义的口水话后,就只能没话找话,以缓解尴尬。

本来她是和李姐约好的,但李姐儿子临时的课程调整打乱了计划。她见过那孩子几次,给人的感觉比面前的东子还稳重,完全不像十七八的年纪。据说也叛逆过,着实让他妈痛苦了好几年,不过现在谈起来,那些都成了苦尽甘来的趣事。她对孩子的印象很好,很难想象出李姐讲诉的曾经的疯狂样子,就是觉得对方笑起来有些程序化,仿佛是空姐那般经过职业培训的,让人亲近不来。

或许这就是代沟……

东子突然冒出来一句话,将她发散的思绪拉了回来。

“什么?”她抬起头问。

“我说,如果没有那场车祸,我们是否还会在一起?”

这时,窗外传来一阵引擎声。一位略胖的女骑手从路边飞驰而过,留下一阵潇洒的风。她想到了曾经的自己,然后笑了一下说:“这笑话不错。”

(完)

上海果阅文化创意有限公司已获得本篇权利人的授权(独家授权/一般授权),可通过旗下媒体发表本作,包括但不限于“不存在科幻”微信公众号、“不存在新闻”微博账号,以及“未来局科幻办”微博账号等

这是作者在一则关于肠道菌群的科研新闻 启发下创作的作品。日常中,我们常会遇到这样的困惑,遇到一个好的科技点子,但是如何将它展开为一篇完整的故事?答案也许会有很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在这个科研领域之外,作者同样需要许多大量的生活储备,才能实现二者之间的对接和融合。小说中的三个家庭,是我们身边活生生的现实,正因为如此,肠道菌群对意识潜移默化的控制,才显得润物无声,后味无穷。

——责编 | 宇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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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 | 电影《黑镜 第一季》(2011) 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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