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舶是人类创造的一种古老的运输工具。对四面环海的英国而言,造船业是十分重要的产业部门。作为近代海上强国,英国对世界历史进程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16世纪起,英国逐渐走上了海外殖民扩张的道路。而船舶在它的崛起过程中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无论对国内外贸易和远洋探险航行,还是殖民争霸中的海军力量而言,造船业的发展都至关重要。
在15世纪末期,英国的商船主要用于本国港口之间的沿海运输,少数从事欧洲近海运输。到16世纪末期,英国商船的队伍和运输规模逐渐扩大,在波罗的海的运输基地也逐渐稳固,甚至在十八世纪末确立了海上霸主的地位。
在这期间,船舶对经济、政治、军事和日常生活等方面,都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造船业也成为关乎国计民生的重要行业。
都铎王朝时期,英国政府积极鼓励商人发展海外贸易,拓展海外市场,采取了缔结通商条约、发展渔业、颁布航海条例等一系列措施,其中针对造船业的措施分为两大类:一是鼓励造船工业的发展,以增加本国船只数量,二是招揽国外造船工匠,以研究和提高英国的航海造船技术。
本文将研究时段定位于都铎王朝,因为这是英国早期航海活动开始的时期,欧洲木质帆船制造技术也在这一时期得到发展和改良。对都铎王朝英国造船业发展的研究,能够侧面考察英国早期海上力量的发展及对外扩张活动。
关于英国造船业,国内外的相关研究不平衡。目前,国外学术界关于英国造船业的研究成果则较为丰富。而在国内学术界尚未见到相关专著,部分学者在其研究论著中有所涉及。
他们大多是在关于欧洲运输工具、造船技术、英国的海外贸易和海军建设的论述中涉及到了英国造船业的发展。现在笔者就对收集到的资料进行简单的梳理。
1.国外研究状况
国外学者对英国造船业的研究比较深入,有丰富的研究成果,无论是对英国造船工业发展过程的研究,还是对欧洲具体到英国的船舶制造技术改良的研究,都是国外学者一直以来的重要方向。
安东尼·斯莱文(Anthony Slavin)的《英国造船业的历史:1500-2010》一书介绍了1500-2010年间英国造船业的发展状况,主要分为木制和钢铁制造两个时期,并主要介绍了东北部的几个造船厂的经营情况,不过该书侧重于近代以后英国钢铁造船业的辉煌时期,对16-18世纪的木质帆船介绍较少。
该书按照时间段分为八个章节。第一章主要对木制帆船时期进行研究,对笔者进行都铎王朝的造船业研究有很大帮助。1800年,传统造船工业在全国范围内有超过500个小码头,共有员工约10,000名,另外,大型海军码头约有15,000名员工。
作者在第二章中详细分析了木制船舶工艺受到蒸汽动力和钢铁制造的改进和挑战,向钢铁制造转型的过程。随着这些转变,造船中心开始分散到泰恩河、蒂斯河克、克莱德河、默西河和巴罗因弗内斯附近。
随后在第三章介绍了自十九世纪后半期始的百年间,英国造船业领先世界的情况。随着1950年以后世界范围内的造船业迅速扩张,英国工业的发展势不可挡。
然而英国造船厂规模上并无扩大,无法满足不断增长的商船订单需求。欧洲各国和日本的造船业在此时得到了高速发展,成为英国的竞争者。
菲利普·麦道格(Philip MacDougall)的《王室造船厂》一书是第一本记录王室造船厂历史的书。作者不仅叙述了王室造船厂的历史,也讲述了王室造船厂建造船只的历史,另外还说明了木材船舶的建造方式,以及如何向钢铁制造转型。
该书侧重于英国造船业对海军军备的大力支持,详细叙述了英国海军历史上重要的战船“主权”号、“胜利”号等船只在王室造船厂的保养和维护。
作者指出王室造船厂长期以来是国内最大的工业企业,并且提到英国历史上第一座王室造船厂是在亨利七世统治期间建立的朴茨茅斯造船厂,随后都铎王室建立了德特福德、伍尔维奇和查塔姆王室造船厂。
在17世纪,西部基地的需要促使普利茅斯造船厂(后来的德文波特)建成。在18世纪,他们雇用了超过一万人的劳动力。
这些劳动力中许多是造船工匠、海员、锚匠等的技术人员。作者在第三章和第七章中详细介绍了英国造船工匠和工人的工作条件、工时和工薪等具体情况。
史蒂芬·考特尼(Stephen Courtney)和布瑞恩·帕特森(Brian Patterson)合作编著的《舰队之家:朴茨茅斯王室造船厂的历史影响》一书中,详细介绍了朴茨茅斯王室造船厂对海军发展的支持。
这本书作出了对海军军舰、建筑物和海军人员的工作情况,船厂为了更好的为海军服务做出的改革,进而应对不断发展的社会、经济和政治情况的分析。
作者考察了从第一次世界大战到1991年海湾战争期间造船厂在冲突时期的作用,并考察了私有化对其发展产生的影响。书中提到朴茨茅斯正在准备迎接第二十一世纪的挑战,并将成为王室海军的首要基地,其中收集了大量关于王室海军博物馆和历史船坞、收藏的独家照片。
而在2013年,英国BAE系统公司关闭英海军在英格兰南部的朴茨茅斯造船厂,将其作为英国的海上能力重组的一部分。
朴茨茅斯船厂的关闭结束了这个城市500多年的造舰历史,朴茨茅斯也不再作为英国王室海军水面舰艇基地。
除了以上几本书籍,许多论文也对都铎王朝时期的造船业进行了研究论述,笔者在这里对弗雷尔(Friel I.)的《伊丽莎白商船及造船业》和斯卡梅尔(G. V. Scammell)的《1450—1550的英国船主》两篇论文进行了详细介绍。
《伊丽莎白商船及造船业》是弗雷尔对伊丽莎白时代造船业进行分析的文章,从多个角度对伊丽莎白时期商船的制造特点、材料来源、运营情况、商船的内部结构、船坞和商船吨位等情况进行了具体介绍。
针对伊丽莎白时代英国造船工艺的改良,作者提到了船体外镀铅作为保护层的技术自此时开始,用来防止船体被蛀虫侵蚀。到16世纪70年代,常常在船体涂上焦油或是沥青,来应对海水侵蚀。
商船的基本结构方面,作者提到,伊丽莎白时代英国商船多为三桅船,船首斜桅为方帆,前后主桅则为三角帆。1586年王室造船师马修·贝克将数学和几何应用于船舶设计,留下了极有研究价值的手稿,他也是第一家被授予王室勋章的造船公司的所有者。
根据作者研究得出,在中世纪的英国,造船业地位并不高,工业结构也较为薄弱,在全国范围内仅有较少的几个造船中心。
到16世纪,王室造船厂为满足海军沿岸设施的正常运行才得到发展,上述现象才有了改变。
斯卡梅尔在《1450—1550的英国船主》一文中中详细分析了英国商船的使用情况和皇室对海洋活动的支持。
作者在文中提到,16世纪伊丽莎白时代的著名海军将领约翰·霍金斯,致力于英国海军的建设和改革。海军得到发展的同时,英国毛纺织品的出口,酒、木材、沥青和焦油等物资的大量输入,都需要大量大吨位快速航行的商船进行运输。
长期以来,商船运输的便利性是显而易见的,英国商船队随之兴起,拥有造船技术和航海技术的人相当于拥有了生产资料。
因此伦敦商人纷纷资金投入到船只制造,在临近港口保证拥有一定的吨位,以求获取更多的经济利益。笔者从这篇论文中收集到了早期英国航海业的发展情况,提取到了对英国造船业的兴起背景和船舶应用的有效信息。
此外,还有斯卡梅尔的《英国商船造船业(1500-1750)》、哈斯(Haas J M.)的《17世纪-1870年王室造船厂的工作与权力》,这两篇论文分别从商船和王室造船厂的角度入手,对造船业发展的情况和作用进行了分析研究。
诸如此类研究成果,都为笔者提供了很有价值的资料,此处不一一赘述。 国外学者对英国造船技术发展的研究大多涵盖在对欧洲船舶制造技术的研究中,笔者根据收集到的船舶资料、技术史文献提取了大量关于英国造船工艺的信息。
林肯·佩因(Lincoln P.Paine)编著的《船舰百科全书》包含了从公元前5000年到现在的1500多种军用及民用船舰的详尽资料,从最早的芦苇船、北欧维京人的长船,16世纪的西班牙大帆船到21世纪的巡洋舰、驱逐舰、航空母舰和核潜艇,作者都进行了详细介绍,并且提供参数专栏,包括武器装备、航速、主尺度和动力设备在内的技术信息。
其内容分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帆船时代,各章节概述从人类最早期到1859年的航运发展。第二部分是蒸汽时代及以后,这部分开篇即叙述了20世纪商业航运多样化的显著特征。笔者从中筛选出了大量有关都铎王朝时期英国船只的信息。
1562年由德特福德造船厂建造的“援助号”(Aid),是受到与法国战争的威胁建造的三艘船之一,当年秋天其首要任务是向勒阿弗尔输送英国驻军,1565年它的服务地点转移至苏格兰海岸,后来参与了西北航道的两次考察。
1580年援助号重建,作为英国舰队的组成部分参与英西战争,直至1599年被破坏。“发现号”(Discovery)是“飞船”样式的探险船只,吨位大致在55-70之间,宽20英尺,长38英尺,尺寸偏小,便于快速航行。
它是英格兰弗吉尼亚州公司1606-1607年进行新世界航行的三艘船(以及苏珊·康德和Godspeed)之一,此次航行的直接结果是英国在北美的第一个海外定居点——詹姆斯敦建立。
查尔斯·辛格的《技术史:文艺复兴至工业革命》一卷主要关注西欧国家在文艺复兴到工业革命之间的技术发展,同时包含了近代科学和工业主义的诞生。第十八章详细介绍了这一时期对船舶方面的巨大改进。
16世纪初,地中海桨帆船有了军用和商用之分。在这一章中,作者详细考察了亨利七世和亨利八世时代的海军舰队,以了解船只的发展过程。
亨利七世时代英国海军船只多为卡拉克船和巴卡船。亨利八世的王室建队分为四种类型:全帆装船、风帆炮舰、三桅小帆船和驳船,其中风帆炮舰为后来盖伦船的雏形。
对于船舶的设计和技术传承问题,文中也有提及:16世纪的船只多为技艺高超的造船工匠以及他的家族和工场建造,当时工匠的造船手艺多为世代相传和经验累积,并不精于测算。
17世纪出现了船舶设计师,对船舶材料的重量和船舱容积进行计算,预测航行时的吃水深度。也是此时开始,大量的船模和原始手稿得以保存。
安德鲁·兰伯特(A.Lambert)所著的《风帆时代的海上战争》是一本研究欧洲1850年以前的战船技术、舰炮技术、海上作战技术的专著,附有大量舰炮图片。
作者在书中论述了海权的重要性,对临海国家来说,海洋既是防御的屏障,也是进攻的基地。任何一支可靠的海上武装力量,都需要大洋贸易作为其基础,海军要为商船保驾护航,而商船缴纳的税收反过来也投入到舰队建设中。
17世纪中期,战舰的基本要素较以前来说没有较大变化,仍由木材制成,由麻绳或者粗索控制风帆进行驱动。大型战舰采用三桅全帆式样,小型舰艇则有单桅、双桅或者三桅等多种式样。
关于帆的制作,多是造船厂收购大量粗帆布,在车间按照每艘船的不同需要切割缝制,做成特定的船帆。同时,作者详细介绍了造船过程中重要的木材干燥工艺和船坞建造情况。
诸如此类关于战舰和造船过程的介绍,对笔者研究英国造船业有很大价值。 对英国造船业的研究也在一些通史和经济史以及相关书籍中有所涉及,波斯坦等主编的《剑桥欧洲经济史》、汉斯·豪斯赫尔所作《近代经济史:从十四世纪末至十九世纪下半叶》、约翰•克拉潘著的《简明不列颠经济史:从最早时期到1750年》等著对英国船舶、战船和造船业都有相关介绍。
但大多是将交通工具的演变作为欧洲社会工业化的加速因素才提及,仅有寥寥数语,而对英国造船业的提及则更少。
雷克斯·理查德(Rex Richard)的《亨利八世与英国改革》、亚瑟(Arthur D.Innes)的《都铎王朝下的英国》和罗斯的《伊丽莎白时代的扩张》等书则提供了大量历代君王大力发展海
军,鼓励造船业发展的讯息。
如亨利七世模仿葡萄牙的远洋武装商船样式(carrack)建造了两艘新船——君王号和摄政王号;亨利八世成立海军事务委员会的现存档案资料,第一次提到这一名称是在1545年3月,它始终是王家海军的行政中枢。
为了保护木材,伊丽莎白政府于1558年颁布法令,禁止随意砍伐离海岸14英里内的树木诸如此类的政策和皇室行为,都反映了英国造船业发展初期的一些成绩,也反映了行业面临的例如造船材料紧缺和海上事务部门腐败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