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建安八年(公元203年),经多年征战,曹操已经控制了黄河中下游地区,孙权也基本拥有了江东(长江下游)之地,除这两强外,全国其他地方还有几支割据政权,实力较大的军阀,当首推荆州牧刘表了。
刘表,字景升,东汉末山阳高平(今山东济宁微山县)人,是刘汉皇室的远支后裔。
汉末桓帝、灵帝在位时, 宦官集团大兴党狱,史称“党锢之祸”。刘表乃宗戚,也遭宦官迫害,靠东躲西藏得以幸免。党禁解除后,外戚何进执掌大权,他任刘表 “大将军掾为北军中侯”,是督察卫戍京师的禁军北军的官员,相当于监军。
汉灵帝中平五年(188年),因原荆州刺史出缺,东汉朝廷就派北军督察刘表去担任这一要职。刘表赴任后,在荆州襄阳中庐人蒯良、蒯越及襄阳世族蔡瑁等“地头蛇” 的帮助下,陆续镇压了境内的反叛割据势力,将州治从汉寿迁至襄阳,以襄阳为核心治理整个荆州(今鄂、湘二省)。
东汉末年,宦官、外戚轮流专权,汉室衰微,群雄并起,战火横飞,天下大乱。在中原军阀混战、兵燹遍地、动荡不安的形势下,唯独刘表治下的荆州是一片安宁富庶的“世外桃源”,史载:
“自中平以来,荆州独全,及刘表为牧(刺史),民又丰乐”。
因为北方的兵火暂时没有燃及长江以南,荆州无疑是一片躲避兵灾的乐土,因此,关中(陕西关中平原)、中原的流民大量涌入荆州。《三国志》说:
“关中膏腴之地,顷遭荒凉,人民流入荆州者十余万家”。
“关西、兖、豫,学士归者盖有千数。(刘)表安慰赈瞻 ”。
从北方南迁到荆州的难民中有不少知识分子,其中还有闻名遐迩的博学鸿儒,如汉末大儒綦毋闿及其弟子300多人,这些人的到来,无疑为荆州提供了难得的人才储备。
刘表是汉室宗亲,起点颇高,不用费太大力气就得到了荆州这块战略要地,在当时其实力与曹操、孙权几乎在伯仲之间,更不要说实力羸弱、没有立锥之地的刘备了,按理说,他有剿灭群雄、称霸天下的雄厚资本。
刘表把荆州治理得一片安宁富庶,但他有性格软肋,据说他是一个目光短浅,胸无大志,苟且偷安,甚至有些胆怯畏葸,只求自保的庸人。何以见得?例如他明知曹操企图吞并荆州, 可是在袁绍与曹操在官渡决战的紧要关头向他求援时,他虽然口头答应,却患得患失,犹豫不决,一直不肯发兵助袁。假设曹袁在官渡相持不下时,刘表发兵击曹,或乘虚出奇兵偷袭曹操老巢许都,再顺流东下收拾孙权,则后来的历史或许是另一番气象 ......然而,刘表不是雄才大略之人,他只想守成。
刘表的部将们对他这种安于现状、只想“中立”的绥靖态度颇有微词, 蒯良曾劝谏他说:
“豪杰并立,两雄相持,天下之重在于将军”。
如果胸怀大志、想有所作为的话,就应该利用袁绍曹操“两雄对峙相持”的绝佳机会,避实击虚,问鼎中原,扫平天下,获取最终的胜利。可刘表拥军十余万,文聘、甘宁(后归孙权)、黄祖、黄忠、王粲等十几位猛将皆能征善战,其水军更是独步天下,却瞻前顾后、首鼠两端,贻误战机,一旦曹操击败袁绍,“然后称兵以向汉江,恐将军不能(抵)御也”。
蒯越的见识不可谓不高,然而刘表生性优柔寡断,多谋寡断, 虽有想法却不能决断,终失良机。
刘表出身显贵,为人行事喜欢“端着”,因此不谙礼贤下士的妙处,对当地以及外来有才干、见识高远的人物从没有真正重视过。
隐居襄阳的世外高人、大经学家司马徽出身于颍川世家巨族,学识广博,有识人之能,却被刘表轻蔑地称为“小书生”, 足智多谋的襄阳人庞统(凤雏)也被刘表视为“半英雄”,只能算“半个英雄”,算不上真英雄。至于在隆中半耕半读过隐居生活的毛头小伙诸葛亮,甚至根本未入刘表法眼。难怪后来王粲对曹操说:
“士之避乱荆州者,皆海内之俊杰也;表不知所任,故国危而无辅 ”。
正因为刘表不能知人善任,才智平平,荆州虽然暂时平静,但随时都有被曹操、孙权吃掉的危险。
据史料记载,“刘表性缓,不晓军事”。是个慢性子,不懂军事。汝南名士和洽曾经避乱荆州,他对刘表的评价是“无他远志” 。意思是没有远大志向。裴潜也曾到过荆州,刘表待他很客气,执礼甚恭。他却看透了刘表的无能,对挚友司马芝、王粲说:
“刘牧(荆州牧刘表)非王霸之才,乃俗西伯自处,其败无日矣”!
贾诩曾经当过军阀张绣的谋士,在南阳宛城时曾赴襄阳见刘表,他对刘表的评价更是入木三分:
“平世三公之才也;不见事变,多疑无决,无能为也” 。
上述这些评价说明,刘表虽是汉室苗裔,但不是登高望远、能削平天下的英杰人物。《三国志》的 作者陈寿是三国史权威,他也曾评价刘表说:
“外宽内忌,好谋无决,有才而不能用,闻善而不能纳”。
表面看起来宽宏大量,内里却猜忌多疑,荆州人才济济他却不能量才使用,知善不能举,知恶不能去,性格为人若此,难怪诸葛亮在他的治下隐逸多年,却看出他不是成事之人,不屑出山为其效力呢。
刘表所占据的荆州,“地方数千里,士民殷富,带甲十余万”,要说条件,他比曹操更优越,然而他只知拥兵自重,据地自守,“欲保江汉间,观天下之变”。他只想守住荆州,并无兴复汉室的志向。
汉献帝兴平元年(194),曹操攻陶谦、伐吕布、逐刘备,中原局势纷乱如麻,国舅董承派人赴荆州请刘表“身自将兵来卫朝廷”,刘表只是出钱帮助修复洛阳宫室,至于亲率大军保卫汉廷,却始终是献帝、董承等人一厢情愿罢了。
后来,到荆州依附刘表的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出山辅佐自己,诸葛亮一出山就献上被誉为千古奇策的《隆中对》 ,其中的重点就有夺取荆州、益州(四川)作为根据地的战略计划。诸葛亮认为,荆州地域辽阔,襟江带河,形势险要 ,是“用武之国”,可荆州之主刘表却庸懦无力据守,这是老天特意“赠”给刘备的一块进可攻、退可守的绝佳根据地;益州牧刘璋和刘表是一丘之貉,假若刘备能夺取荆益二州,即可与曹操、孙权形成三分天下的鼎足之势。
刘表虽对刘备有所忌惮,却怀有妇人之仁,没有在其羽翼未丰时将其诛除,以绝后患。
建安13年7月,曹操刚平定北方后不久,便迫不及待地统兵南伐了。彼时的荆州牧刘表正在为家事烦恼,为选长子刘琦还是次子刘琮做自己接班人而举棋不定,而其宗室内部为争权夺利也矛盾重重,蔡氏、张氏、公子刘琦等亲贵围绕着继承权之争而分为抗曹派与降曹派,刘表却不能压制,他虽不愿降曹,但当曹操大兵压境,他瞬间乱了方寸,又不敢利用有利地势阻抗曹军,最终因恐惧加上老病一命呜呼。
这样的资质禀赋,连个荆州都守不住,更遑论成就三国霸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