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介的崔琰遇到多疑的曹操，结果就是一场悲剧

汉献帝建安二十一年（216年），曹操称魏王。被崔琰举荐的杨训上表奉承，崔琰得知后写信给杨训，信中有“时乎时乎，会当有变时”句。曹操知道后，以崔琰有意讥讽为由，将其罚为徒隶，并希望其自裁。不想崔琰服刑期间依然故我，曹操更怒，咆哮道：“必欲使孤行刀锯乎？”崔琰闻言，长笑自裁。

这就是三国有名的文字狱——崔琰冤杀案。

一、好击剑 走江湖

崔琰，字季珪，清河东武城（今河北故城）人。

清河崔氏是魏晋直至隋唐的知名望族，北魏时名列“卢崔郑王”四姓高门，唐时位列“七姓十家”之一。

但崔琰少年时，并未表现出世家子弟的聪明伶俐，相反还有点不开窍，好舞刀弄棒，冒充大侠。他二十三岁时，乡里将他转为正卒。正卒是汉代劳役的一种，成年男子每年要到京师各官署做一段志愿者，这些人就叫“正卒”。从这时起，他开始发奋读书。

二十九岁时，崔琰入北海大儒郑玄处受教。按《三国演义》，刘备曾“师事郑玄、卢植”，说明崔琰还和皇叔是师兄弟。当然《三国志》里，刘备只跟过卢植，这是题外话。

且说崔琰跟着郑玄，还未学成出师，黄巾军就起义了。黄巾徐州支队攻破北海，一帮师生只好到山中避难。但后来形势愈发不可收拾，买粮米都成了困难。学是办不成了，郑玄就遣散弟子，各奔东西罢。

崔琰肄业后，想回河北，但路上黄巾蜂起，没办法只好南下，在青州、徐州、兖州、豫州四州交界处盘旋，甚至远达寿春，至于长江、洞庭湖一带，成了跑江湖的。

四年后黄巾稍平，崔琰才得以回到家乡。四年江湖磨砺，崔琰终于成了一名流浪歌手，在家里常弹弹琴、读读书，倒也怡然自乐。

曹操迎献帝至许昌后，为安抚袁绍，封其大将军，兼督冀、青、幽、并四州。此时，袁绍征辟了崔琰。当时袁绍手下经常干些摸金发丘的勾当，崔琰及时谏止，被任为骑都尉。

延津之战前夕，崔琰进谏袁绍守境安民，以待时机，但袁绍不听。官渡兵败，袁绍一命呜呼，其二子袁谭、袁尚兄弟阋墙，两个争着想得到崔琰。崔琰一看，这还三角恋呢？于是称病谁也不睬，结果被下入大狱。亏得阴夔、陈琳相救，才没有被喀嚓掉。

后来，曹操攻破邺城，自领冀州牧，大狱中的崔琰就被放出，成了他的别驾从事。

二、服曹操 谏曹丕

且说曹操新得冀州，就急忙翻看袁绍留下的户籍册，高兴地对崔琰说，冀州有民三十万，我可大发了啊。

崔琰一脸严肃地说：“如今天下分崩，九州迸裂。袁氏兄弟内斗不止，冀州百姓白骨暴野。王师移驾，未闻仁德之声，您就先求民户。我大冀州老百姓就想要个这吗？”

当时在座听了这话，都一脸惊恐，唯恐曹操变脸。曹操倒是枭雄本色，立刻肃然起敬，躬身连向崔琰致歉。

这以后，曹操一直对崔琰表现出敬畏之情。曹操敬畏崔琰，主要是对清白刚正之士的一种敬重。当然，可能也有曹操的一份自卑在内。

史书对曹操身高无记载，按《三国演义》，曹操身高七尺，折合成现在尺寸，也就一米六多点。而且曹操这人不修边幅，邋里邋遢。而史书明载，崔琰“声姿高畅，眉目疏朗，须长四尺，甚有威重”，不但帅，而且有一把好胡须，是三国有名的几个美髯公之一。这在注重须眉的古代，就加颜值分。

《世说新语》有则小故事可佐证曹操的不自信。说南匈奴内附后，派使者觐见。时为魏王的曹操看自己五短身材，怕影响中原人的高大形象，就让崔琰装作自己去接到来使。而他自己却扮作带刀侍卫，站在崔琰身后。使者见毕，曹操让人暗地去问对魏王印象如何，使者回答：“魏王固然丰神俊逸，但他身后的促刀人才是真英雄啊。”

回来接着说崔琰。曹操后征并州，留崔琰在大本营邺城，辅佐曹丕。曹丕这人好打猎，但碍于朝廷制度，于是常常着便服出门浪荡。崔琰又是一顿大义教化，曹丕赶紧把猎具焚烧，便装除去，并表示以后再不犯类似错误。

魏国建立，崔琰被任为尚书。时曹丕还未被立为世子，曹丕、曹植互相争胜，朝臣也暗中较劲，互相支持。曹操对这事儿就有点上心，就让人暗中探访外臣的想法。结果满朝文武，只有崔琰一人，信不封口，直言立子以长，坚决站位曹丕。

说起来崔琰和曹家还有点亲戚，崔琰哥哥的女儿崔氏嫁给曹植，但崔琰大力支持曹丕，曹操于是叹服崔琰的公正，并将其升为中尉。当然，这个中尉不是中尉军衔，而是负责京畿治安的禁卫部队主官。

三、文字狱 被冤曲

崔琰不仅长得帅气，而且仪态威重，在士林颇有声望。魏初他任选官十余年，荐拔人才，公正廉明，天下多服。

但明如荀彧，尚且推荐了司马懿这个曹魏的掘墓人，崔琰推荐的人中，就有个屎壳郎，这个人就是巨鹿杨训。崔琰也因此丢了性命。

当初崔琰举荐杨训时说，此人才具可能不足，却清正守法，足可任用。曹操也就征辟了杨训。

但崔琰还是看走了眼。曹操后为魏王，士人多有非议，杨训却上表拍曹操马屁。于是就有传言，说杨训趋炎附势，而崔琰所举非人。

崔琰在尚书台，可以看到杨训的表文。他看后，给杨训写了封信，信中有几句话：“省表，事佳耳！时乎时乎，会当有变时。”

崔琰的意思是说：你的表文我看了，这事也没什么啊。那些传闲话的好事者，真是不知时运，不晓变通。

但有看过这信的人，却上报曹操，说崔琰这是指桑骂槐，嘲笑咒怨曹操称王。

曹操这人，本身就多疑猜忌。听了之后，他大怒道：“俗话生男都说填丁，生女则说‘生女耳’。这‘耳’字就有不屑的意味。这‘会当有变时’，更不是什么好词，他崔琰还想等待什么变化呢？”

于是将崔琰免官，罚为徒隶。徒隶，是指服劳役的犯人，略等于今时所称劳改犯。但崔琰虽在服刑，依然名士派头不减，丝毫没有曹操认为的悔过表现。

那个原来打小报告者又给曹操上眼药：“崔琰在狱中，仍是扎煞着胡子，瞪着眼看人，看来心里还是不服啊。”

曹操听了，就起了杀崔琰的念头。但他又不明着杀，绕着弯让狱吏去让崔琰自裁。狱吏呢，更是滑头，才不想落个杀名士的名声，见了崔琰，就千肠百回，明指暗点，想要崔琰明白曹操的意思。

偏偏崔琰是个耿介直肠人，哪能听出狱吏的话外音？几天后，曹操找狱吏问情况，狱吏也有点急眼，就说：“人家好着呢。”曹操更暴怒，咆哮道：“必欲使孤行刀锯乎？”意思就是，难道你非要让本王给你递刀片才自我了事吗？

狱吏回来，就把曹操这话原本告诉了崔琰。崔琰再直，也知道了啥意思。他长笑一声：“是崔某不自知了，原来魏王是要这样啊？”于是当即自杀。

曹操杀崔琰，历来各有说法。私以为，原因之一，是曹操性猜忌。加之他当年称公，心腹荀彧就不同意，结果闹得荀彧自杀。如今称王，心里就对士人的看法更民感，因此他才会神经质地对待崔琰。

二是崔琰可能卷入了曹丕、曹植的夺嫡之争。历来夺嫡争位，多是血雨腥风。比如，近的有三国当代的孙和、孙霸争储，远的有清代的九王夺嫡，都是搅得举朝不安。在夺嫡过程中，诸子嗣互相惨杀，老掌柜更是疑心暗生，生怕被儿子及其附臣蒙蔽。所以像贾诩这种老油条，才会躲着避而远之，说话更是说一半藏一半。

直肠子遇见弯弯绕，受伤的总是前者。自古至今，莫不如此！

我是三国路人甲，一名铁杆三国迷。跟着我，一天学一点三国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