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我们犯了什么罪,要惊动青州捕头大驾?”奥莉薇娅冷冷道。
“这个……跟姑娘无关,玉麒麟之死,帕斯卡尔乃是头号疑凶,我们要带他回去审问。”李维说着一抖手里逮捕令。
“我要是不从呢?”帕斯卡尔盯着那逮捕令,脸色森然。
“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李维脸色一沉。
“李维,你也是帕斯卡学园学生吧,竟然帮着外人对付我们?”话声中波莉坐着蝴蝶结呼啸而来,小寇紧紧抓在她头上,黛博拉则坐在后面揽着她腰肢,爱丽丝、爱丽卡姐妹也从楼顶现身跳下;一阵砰砰声响中人群忽地裂开,罗素拍着球一马当先突破进来,身后跟着拉伯雷等人:“把我们都支开,又想一个人出风头吗?”
“我……”
爱丽卡一指李维:“你也知道朝廷为什么要对付我们吧,还要做他们的爪牙?是非不分善恶不明,算是什么捕头!”
李维叹一口气:“唉,我只是个小小的捕头而已,上头交代什么照做就是了。什么地球和平宇宙正义,也不是我管得了的;最重要的是能跟老婆孩子过上和和美美的小日子,谁能给我这些,我就为谁效力。至于是非善恶,愚昧的我如何能够分辨呢?”
“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帕斯卡尔说着挺身上前,他听奥莉薇娅透露消息之后,之所以刻意支开诸人就是为了动手方便,如果势头不好索性伺机逃走,他可不相信被抓入大牢会有什么公正审判;兴许一旦上了镣铐亚伯兰立马就走上证人席慷慨陈词指责他玷污帕斯卡学园百年清誉。至于逃走后怎么办,短短时间里他也没想不到那么长远。
“唉,终究还是难免动手!”李维叹口气,左肩上那怪鸟一叫尖叫,捕快齐刷刷抬起胳膊、火铳对准帕斯卡尔。
罗素一拍篮球跳到台阶上:“怎么?想人多欺负人少吗?”枫丹白露诸人纷纷亮出魔法。
“你们让一下,就凭他们还奈何不了我!”帕斯卡尔此时只觉得一股怒气火山般喷涌而出,根本按捺不住,胸口急剧起伏下恨不得抽出纸刀,一顿将台阶下那群捕快身子斩得七零八碎,好宣泄胸中这团怒气;不料袖中纸刀抽出一半,忽地发觉手腕被人握住,扭头看时见海伦冲他点头,缓缓收回纸刀。就见海伦走上前去:“你们捕快不能在这里动手,其实根本就不能踏进学园!”
“就凭你说的?海伦,你长得再漂亮也没用啊!”布莱克尖笑着。
“我说的自然没用,不过朝廷御刻《拜伦法案》,明令禁止捕快踏足学园!”
“这个……”李维出身学园又一步步熬到捕头一职,自然知道这事,只盼着学园里没人留意,一口气将帕斯卡尔带出学园,到时候有谁会追究他违背《拜伦法案》这事?没想到这时被海伦提出来将他逼住。
亚伯兰见那些捕快面面相觑,悄悄问到:“托马斯,有这回事吗?”
“这个……属下也不清楚,也许有,也许没有……”
“你们知法犯法,先把自己抓起来!”波莉乘胜追击。
“对对……我是说你说的话对,不是说你对——”爱丽卡见自己一不留神附和波莉,赶紧改口纠正。
布莱克厉喝道:“就算有这么一个法典,那也说的是帕斯卡学园里面吧,学园上空就不管用了!”说着身子一晃,身后一阵脆响展开两道银翼将他身子托上半空,“只要双脚离地,《拜伦法案》也救不了你们!”
波莉闻言赶紧跳下蝴蝶结,一把抓住小寇夹到头发上:“丑女笑什么笑?我才不是怕他,是蝴蝶结累了,要休息休息!”
“是肥女太肥,蝴蝶结都撑不住了吧!”
“你……”
李维见帕斯卡尔居高临下看着他们,边上学生也纷纷起哄,在那里吹着口哨喊着号子,更有人用魔法放出爆竹烟花嘲讽,摇摇头叹一口气:“既然这样,我们只好退出学园了;先出去复命吧,看看上头怎么说!”
布莱克大叫道:“你们走吧,我在这里看住他们,一个也别想跑!”
帕斯卡尔见布莱克如此嚣张,正盘算着等会人少的时候上楼顶诱他下来教训教训,哪知他忽然哎呦一声在半空中自右往左不住翻滚起来,扭头见奥莉薇娅嘴角微微上翘、右手缩回背后,想来是弹出石子打中他翅膀。
“我——我——我——护送——你们——哎呦——”布莱克赶紧收了银翼,呼嗵一下子撞在李维身前,将路边一棵梧桐都从中撞断。
“御庭番的高手果然身手不凡,连落地都是这么气势磅礴。”
“你懂什么,这就叫做神仙放屁,不同凡响!”
“大家伙慢点走,布莱克大人要护送我们出去呢!”捕快早看不惯布莱克飞扬跋扈那姿态,终于逮到机会哪肯放过,一个个放声大笑起来;本来觉得被人三言两语挤兑得甩屁股走人,有些灰溜溜的不是滋味,这一笑抑郁之情顿时一扫而光。
亚伯兰扶着布莱克送出学园,叹道:“冤孽,真是冤孽啊,没想到学园出了这么个祸害,连你们都对付不了!托马斯,快想想办法!”
“属下愚钝,实在想不到什么法子……”
“既然这样,那还留你何用?收拾下东西滚蛋吧!”
“啊!属下忽然想到一个法子!教廷骑士不受《拜伦法案》辖制,可以请他们出手!”
“要不你下道神谕,吩咐主教大人派他的贴身侍卫条顿骑士团赶来?”亚伯兰冷笑道。
“啊!属下忽然又想到一个法子,《拜伦法案》虽然严禁捕快踏足学园,不过守在学园门口就是另一回事了!李维大人就带领捕快兄弟,看住学园东门、南门还有两个西门,里面的人不准出来,外面的东西不准进去!这样不出几天,不消我们动手,学生们挨不下去就带头起哄对付帕斯卡尔了。”
“此计甚妙!且看看能不能行,要是不行你还得滚蛋!”亚伯兰拍拍托马斯脑袋。托马斯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咬下亚伯兰脸颊肥肉,不过脸上却使劲挤出笑容,嘴里也是一个劲附和着。
托马斯这一计果然歹毒,学生一两天出不去还只是抱怨而已,可是外面东西进不来害得饭堂都揭不开锅,顿时闹了起来;一开始只是指桑骂槐,后来干脆公然叫骂。波莉出去派送芦苇报都给骂了回来,爱丽卡破天荒没有“肥女长肥女短”的笑话她;再后来学生干脆到枫丹白露宫门口闹事,海伦出去说情也不过平息了一会,一时三刻后又吵闹起来,若不是亲眼见识过帕斯卡尔身手,只怕早冲进去火烧枫丹白露了。小楼前面人越挤越多,早就有人吵吵嚷嚷着要将帕斯卡尔扭送出去,只不过有些人高风亮节请别人先行动手,另一些人则是虚怀若谷自称道行不高哪敢献丑。
布莱克在李维等人面前才出了丑,再加上左边银翼被打坏,坐上飞艇回君士坦丁堡找瓦特去了。李维每日放出渡渡鸟查探消息,见学园里闹事的学生越来越多,只怕再等两天就能看到烈火浓烟了。亚伯兰在学园外面,整日价设下酒席款待一众捕快,除了时不时把李维跟迈克给搞混了,别的地方可谓仁至义尽。原来亚伯兰当时透过迈克神父跟青州大主教约翰攀上关系,鼓动几个女学生去做约翰贴身修女,才换来教廷一张神谕,宣示神见他信仰虔诚特意恩准再娶一妻;故而亚伯兰记忆中迈克这一名字格外深刻。
正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帕斯卡尔站在窗口,看着下面鼓噪的学生,喊着顺口溜嘲讽他,满脸的讥诮:就是这些人前两天还热血沸腾般说要誓死支持枫丹白露反抗朝廷不义之举,大约只用了一个转身的功夫,就恨不得立时把他扔给捕快赶紧带走;更让他冷笑不已的则是一众学生将矛头直指到他身上,却浑然不去想哪些人才是一手制造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你要出去吗?”海伦见帕斯卡尔站了半晌不曾说话,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一开始她出去说情,作用还能持续一时三刻,现在已只能维持到她转身走回小楼这段时间了。
“就算我出去,也不会是为了他们。”帕斯卡尔转过身强挤出一丝笑容,忽然想到一点:枫丹白露力求与人为善,可是有些人值得他们这么做吗?“也许有些人根本不值得被拯救!”
“什么?”
“没……没什么……”帕斯卡尔没想到心有所想,嘴里不自觉说了出来,赶紧岔开话题,“奥莉薇娅说她有法子应付,叫我们不用担心。”之前奥莉薇娅跟他说过,这事既然朝廷插手就得找朝廷的人来破局,她问下魏特曼该如何处置;大概也知道帕斯卡尔不会再相信什么远房亲戚的托词,提及魏特曼时也干脆省去这个前缀。
差不多布莱克下飞艇后晋见瓦特的时候,一个身子长枪般笔挺的人走进帝国大厦直上98层,通报名字后由金发碧眼的女接待领到办公室。
“魏特曼上校,请坐。”办公桌后面那人一见魏特曼进来赶紧起身,头发油光锃亮,耀眼生缬,比那两只铜铃大小的眼睛还要惹人注目。
魏特曼坐下时身子依旧直挺挺的:“我的来意,西塞罗大人想必已经知道了,我们只不过想请大人说几句公道话。”
“本来你们开口,什么事我也得一力应承下来……只不过这事有伊萨克家族插手,而且牵扯到魔法这一禁忌,只怕不大好办。”
“正因为如此,才劳驾西塞罗大人,从98层走到楼顶,也不好办吧!”
“你是说……”
“阁下两次竞选僭主受挫,如果这样下去,恐怕会作为梭伦家族唯一没有僭主头衔的子弟记入家谱吧!”
砰得一声巨响,西塞罗两眼圆睁,两手狠狠拍在桌子上,钢笔都高高弹起、落下后直滚到地上。元始家族当中梭伦、高斯以及凯撒三家号称三御始,三大家族分别领衔君士坦丁堡、亚特兰蒂斯跟亚历山大城。千年以来高斯一族世袭教皇,凯撒一族牢牢把持军廷,唯有梭伦一族日益惨淡:先前还能掌控元老院,后来渐渐失势,只不过仗着祖上余荫勉强保留着僭主头衔遮羞。玫瑰战争后西塞罗父亲任上暴毙,那时西塞罗年幼,僭主自然轮不到他,可等到他长大成人后,塞涅卡势力早已根深蒂固,十年一度的竞选他已接连两次惨败;更听说伯利克里家族跟伊萨克家族达成密约,伊萨克家族支持塞涅卡,等塞涅卡卸任后则扶持麦克斯韦接过僭主桂冠。一想到族谱上那一排齐整的僭主头衔封号,要在自己这代出现空白,只沦落到主持什么万民大会,西塞罗每每气得双眼直欲喷火。要是能让奥莉薇娅欠他人情,透过这层关系至少能拉拢到三四个家族,再疏通一下亚特兰蒂斯那边,这次说不定能夺下僭主。
“机会难得,阁下还要假装考虑考虑吗?”
西塞罗平息下心口怒气,跟着唉声叹气道:“哪怕我愿意说,也不见得能让人听到”
“大人只要愿意说,自然有报纸电台愿意报导。”
“那为何不更进一步呢?”西塞罗忽然想到一个主意,眯着眼睛道。
“大人的意思是……”
“我不但要说,还要做!如果我亲自造访学园给枫丹白露宫站台,你猜会怎样?枫丹白露的风头就不止在帕斯卡学园了!到时候你们配合造势,将枫丹白露宣扬到整个帝国!”
“大人有些言之不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