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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雪月江城
外戚势力,始终是东汉王朝挥之不去的阴影。
比如汉和帝时期的窦宪,他有“勒石燕然”的丰功伟绩,然而功高震主,恃宠而骄,更以欲谋篡位的罪名被迫自杀;
比如汉灵帝时期的何进,有小计谋却无大智慧,引狼入室,招董卓进京;诛灭阉党不成,反遭杀身之祸。间接造成三国乱世。
在东汉朝廷的权力游戏中,当一批批外戚轰然倒下的同时,又有一批批外戚悄然崛起,继续他们的豪门博弈与厮杀。
梁冀,字伯卓,世族大家出身,他的父亲是大将军梁商。史书记载,梁冀的相貌颇为犀利,说他“鸢肩豺目”,即肩膀像老鹰那样耸立,眼神像豺狼那样直勾勾的,不是什么帅哥,也不像什么好人。
由于出生在富贵人家,梁冀从小就不愁吃穿,他每天游手好闲,四处浪荡,喝喝酒,射射箭、弹弹棋、踢踢球,经常骑着骏马带着猎犬出去打野味,或者斗鸡取乐,都是纨绔子弟的低俗做派。
梁冀如此烂泥扶不上墙,却靠着裙带关系官运亨通,他一路升职,做到河南尹(京城及周边地区的新政长官)这样的高官。
汉顺帝时期,梁冀的妹妹梁纳受宠皇帝的宠爱,被封为皇后,全族更加显贵。而父亲梁商去世以后,梁冀被汉顺帝任命为大将军,进而权势滔天。
这时候梁氏家族在朝廷里盘根错节,占据各个重要岗位,他们联合起来把持朝政,贪污索贿,卖官鬻爵,陷害忠良,欺压百姓。同时,他们更加谄媚,迎合上意,把汉顺帝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所以地位非常稳固。
汉顺帝起初睁只眼闭只眼,他只在乎自己的享乐,不理会梁氏怎么折腾。后来他发现外戚势力越来越强大,有绑架皇帝的嫌疑,他却无可奈何。
梁氏的恶行引发了天下百姓的愤怒,民怨极大。为安抚百姓,汉顺帝决定做做样子,他安排以侍中杜乔为首的八名中央官员分别巡视地方,告诉他们要打击腐败、奖励忠臣,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光禄大夫张纲在巡视组名单里,他在把八人之中官职最低,却最有正义感。当他驾车行驶到洛阳都亭以后,就停下来,再也不往前走了。他感叹道:“豺狼当道,安问狐狸?”
豺狼凶残,吃人不吐骨,罪大恶极;而狐狸主要是干偷鸡摸狗的小勾当。为何放着面前的大恶人不处置,却忙着去捉拿那些小蟊贼呢?
其寓意是:不敢缉拿权势熏天的“大老虎”,却热衷于惩戒的没势力的“小苍蝇”。
汉顺帝打击腐败仅仅流于形式,没有向最大的腐败集团梁氏下手,所以他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并无决心,这让张纲气愤不已。
张纲当场就撂挑子,把车轮子埋进土里,坚决不走,以示抗议。紧接着,他奋笔疾书,写下一篇言辞激烈的奏折给皇帝,历陈梁冀“贪污受贿、陷害忠良”等共计15条大罪。这些罪名都是事实,每一条都足以法办梁冀。一时之间,朝廷大骇,奸臣们都怕受到处置,而忠臣们却在担心张纲的安危。
汉顺帝这边,他看完奏折,知道张纲是个忠臣,也觉察到梁冀一党的恶行,可是他宠爱梁皇后,又顾忌朝中强大的外戚势力,投鼠忌器,如果动作过大,说不定自己也要遭殃。所以汉顺帝就将奏折束之高阁,此事不了了之。
张纲见奏折石沉大海,长叹一声,心灰意冷。
没多久,广陵地区发生农民起义,梁冀趁机给汉顺帝提建议,“强烈推荐”张纲出任广陵太守。张纲因此被排挤出朝廷。
汉顺帝晚年,京城里传唱一首童谣:“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 意思是:性格如弓弦那般正直的人士,最后凄凄凉凉,暴尸路边;而奸邪谄媚之徒,反倒封侯拜相,享尽荣华富贵。其指向不言而喻。
汉顺帝死后,新继位的汉冲帝只有两岁,朝廷完全掌握在大将军梁冀和太后梁纳手里。汉冲帝夭折以后,梁冀拥立八岁的汉质帝刘缵继位。汉质帝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对梁冀的行为十分不满,所以有次朝会的时候,就当着群臣的面,指着梁冀说:“这是跋扈将军!”。
汉质帝为他的少不更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愤怒的梁冀转身就将汉质帝毒死,继而拥立汉桓帝刘志继位,此后愈加专权,党同伐异,滥杀无辜,凡是反对他的人都难逃一死。
汉桓帝正值盛年,却大权旁落,心中愤恨。后来他联合中常侍单超等五名宦官,精心策划,发动政变一举剿灭了梁冀集团,迫使梁冀自杀谢罪。
梁冀倒台,宦官崛起,又引发了新一轮的纷争,即“党锢之祸”。汉桓帝、汉灵帝两朝,朝廷更加腐败,东汉王朝江河日下,积重难返,最终走向覆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