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珍的店里终于招到了两个有过销售经验的员工,王珍试用了几天,感觉从各方来看都还不错。
于是马上与她们签订了雇工合同,让她们正式上岗了,并让陈姐负责培训管理她们。
这样一来,王珍就可以稍微轻松一点了。她想着已经好久没有带孩子们出去玩了,儿子还无所谓,女儿却已经抱怨过好几回了。
她盘算着明天星期六带女儿去她最喜欢的科技馆玩半天去。
这时就见久未露面的郑家文春风满面地走进来。
“郑总好!”
“郑总好久不见啊。”
认识他的几个老员工都纷纷跟他打起招呼来。
“你们大家都好啊。小陈,我不在你多辛苦了哈,你王姐多亏了你照应啊。小温,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你啊,到时一定要记得请我喝杯喜酒哟。
还有陈姐,你是我们店的老功臣了,我就不说多的了。总之谢谢你们大家,在我郑某人走了之后依然对我们店不离不弃坚守岗位!
哟,这两个美女是新来的店员吧,你们好,欢迎你们加入这个大家庭啊。”郑家文一来就显现出他无以伦比的好人缘,招呼打得是一个面面俱到,店里顿时显出一片欢欣鼓舞热闹非凡的场景。
“说的好像他还是这里的老板似的。”王珍暗暗在心里腹诽着,不过看到大家都显得很高兴她也有点高兴起来,毕竟谁也不会不欢迎一个能给别人带来欢乐的人。
“哪阵风把您老先生吹到我这里来啦?”王珍难得和颜悦色地问家文。
这时两人已走到了楼上的办公室。家文环视了一下四周,感觉和以前没多大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环境变的整洁干净多了。
“嘿嘿还是你们女人会整理,这办公室看起来比我那会顺眼多了。看来你接手生意接得还蛮顺利的嘛,我前面还怕你忙不来呢。怎么样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王珍并不愿意把生意上的烦心事告诉家文,显得他多能干似的,只跟他说还好,并不提要他帮忙的事。家文见此就认为店里生意一切如常,他因此放下心来,遂问起家里的事来。
“轩轩最近几次的考试成绩怎么样?上次我见到他还是期中考试之后不久的事,他那次考试好像又有退步了啊,不知道后面有没有赶上来?”
“唉,别提了,年级排名又降了几十名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说他又说不得,他一点都不急的样子。”提起儿子的成绩王珍就一脑袋的包。
“这样下去可不行,你看要不要给他报个补习班?”家文一听到这个结果也跟着着急起来。
“现在哪有时间去补习啊?星期一到星期六每天都要上课,晚上还要上自习,就星期天放一天假,这一天假里还有无数的作业要完成,孩子都嚷着每天的作业都做不完,你让他哪里挤的出时间去补习?
再说,孩子一天天这么累的,就一天休息的时间,我也不忍心再让他像读初中时一样到处奔波着上各种类型的补习班了。”王珍一提到孩子的事就是这样滔滔不绝的了。
家文听了也心疼起儿子来,他挠挠头发安慰王珍:“你也别太着急了,咱们儿子后劲大着了,你看他刚上初中时不是也跟不上后面不照样考上了重点高中?
兴许是他刚上高中还没适应过来吧。毕竟他上的高中可是咱们这里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里面的学生个个都是学习高手,他一时跟不上也是人之常情。”
王珍何尝不是靠着这样的想法在安慰自己:现在只是高一,儿子至少还有两年半的时间来实现弯道超车。希望未来的几年他能发愤图强金榜题名吧。
说完儿子的事,再来说女儿的事。女儿的学习一向是王珍一把抓的,在王珍的严格教导全程陪读下女儿的成绩从一年级开始就一直在班上是出类拔萃的。
但自从女儿上了托管班后,王珍将一部分的家庭作业的辅导任务交托给了托管中心的老师,那之后女儿的老师就打了几个电话给她说了女儿近期所交作业质量大不如前的事情。
“萱萱的自制力太差了,她眼前简直一刻也离不得人。你稍不注意她就开小差了,每天晚上陪她做作业都是一件最让我头痛的事。
本来以为把她交给托管中心会省一些事,没想到反而让你更操心了。
好在这次招到了两个还算不错的员工,以后店里很多事情就可以交给她们做,店里又有陈姐坐镇,以后啊我就可以早点下班去陪这小祖宗了。”
“你说你活的这么累干嘛?叫你跟我复婚嘛你又不干!咱们还像以前一样不好吗?”家文也是打心底里心疼王珍心疼两个孩子,他不禁旧话重提。
“你说得倒轻巧!那我问你:要是我和别的男人睡了,还怀过孩子了,那你还要我吗?”王珍讥讽地问他。
“你……”家文词穷,这话没法接啊。
“你看你们男人就是这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们男人犯错就是风流韵事,女人犯错就是伤心败俗不可原谅!
我看到你们这样一副样子都烦!滚吧你!”王珍被勾起旧恨立马看家文不顺眼起来。
“你说你这女人咋说翻脸就翻脸。”家文赶紧说道,不知怎的被王珍骂他不仅不生气反而有些暗生欢喜。
也许是被王珍骂习惯了一段时间没人骂他他还有些怀念以前被人抱怨被人管着的感觉了一一我还真是有点贱啊。
家文暗戳戳地想着:“你别赶我啊,我还有正事没跟你说呢:我跟汪锋成立了一家装修公司叫文锋装饰公司,后天开业,届时你有时间的话过来捧捧场。
来的都是老朋友,以后这种场合你要多参加参加,有利于业务开展。”
王珍一听,这个是好事啊,像她们这种品牌专卖店最要紧的就是跟装修公司打好交道啊。她马上答应了到时一定会到。
“好啦,我现在可真的走了,还有好多朋友没通知到呢。等我这阵子忙完了,再去看看孩子们。”
家文说完就准备往外走。王珍想起一事准备叫住他:“哎,你等一等,有件事跟你说一下。”
家文停下来等她说。王珍本想把自己弟弟要再婚的消息告诉他,还有想要他到时候陪自己回去演一场戏这个事一起说给他听。
但转念一想小弟结婚的日子都还没确定下来呢,这个事以后再说也不迟,遂表示没啥事,让家文快走。
“咦∽∽,什么嘛神神密密地,不说拉倒。”家文一边吐槽着一边走出去了。
郑家文的装修公司开在一条十字路口的转角处,二楼挂着一个很大的招牌,在路上一眼望去很是显眼。
楼下是一个狭窄的楼梯间,顺着这个楼梯走到二楼才是公司的办公场所。王珍赶过来的时候公司楼下已经摆满了花篮与盆栽,她早上叫花店伙计送来的两个花篮也夹在中间毫不起眼,不仔细找简直是看不到。
王珍走到二楼,一进大门迎面就见一个大的牌匾迎面而来,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大字一一“文锋装饰公司”。
匾额下是一个又长大宽的大理石台面的导客台,台前站着几名身穿红色旗袍披着绶带身材高挑的礼仪小姐,其中一名礼仪小姐见到王珍进来马上迎上前来引导她走到台前的签到本上签名留念。
随后又把她引到一张桌前坐下,奉上一杯热茶后方道:“请稍等,郑总和汪总去接客人了,马上就到。”王珍示意可以不用管她,礼仪小姐方款款而去。
王珍举目四顾,只见她所处的大厅约占地一百多平米,大厅中央比较空旷,现在因为开业活动临时摆放着好几张圆型的休闲桌椅。
厅四周的墙上则分着一块块小区域,每个区域都是一种装修所需材料的样品展示区,以方便向顾客推荐。
厅里靠近阳台处特意垫高做成一个开放式的小茶室造型,上面摆放着一张长长的紫檀木中式茶几,茶几上是一整套紫砂功夫茶具,围绕在茶几周边一圈的是几张同色的实木矮凳。
在茶室另一头的地上则有四个玻璃隔成的小格子间,每个格子里设有一台电脑桌和电脑椅,这个应该就是公司的设计师的办公场所了。再往里去,就见并排两个办公室,再深处就看不清了。
王珍正想着这郑家文整的装修公司还蛮是那么回事的时候,就听见门口一阵喧哗,然后看见家文和汪锋陪着一行人进来了。
这些人大部分王珍都不认识,只认识其中几个在同一建材市场卖材料的老板。家文看到了王珍只用眼神跟她示了示意,表示让她随意,他暂时无暇与她寒喧,王珍了然地点头,自行去与认识的朋友聊起天来。
她隔壁卖瓷砖的刘老板今天也过来了,他是为数不多知道他们关系的人之一,这时就走过来与她打招呼:“老板娘,你们家老郑蛮能干的嘛,这才多长时间就开了这么大一间装修公司。”
“刘老板,你就别开玩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老郑的事。现在他是他,我是我,我今天来就是纯粹来道贺的一普通客人。”王珍不动如山地说。
“你们这也算是离婚夫妻的典范了:离婚时不争不吵,离婚后还能做朋友。哈哈,我老跟我们那口子说,你们俩啊真是太可惜了。”刘老板感慨地说。
“我觉得这样也不错。”王珍表情淡淡地,她离婚后最怕别人用同情的目光看她或用遗憾的口气来跟她谈论这件事。
在她看来: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一味的回味往昔只会让人陷入无穷无际的烦恼中去,人一应该只向前看。
这时又一个相识的老板走过来跟她打招呼,王珍遂礼貌地告别刘老板,跟这位建材业大名鼎鼎的美女老板娘某品牌地板的总代聊起天来。
“王老板,来的这么早啊?”
“老板娘,也不是多早,我也刚到没多久。”
“哎,你们可有在他们公司设展览区啊?”美女老板娘问。
“我们嘛?这个没有。你们好像有设吧,我看到那边有你们的牌子。”
“是啊,以前我的店都懒的理这些装修公司,他们的帐难结,那时我店里的上门客户的生意都忙不完,哪个有时间理他们?
这几年生意难做了,冇得法大的装修公司我们也开始去拉拢关系了。
本来像这些新开的装饰公司我是不想理的,要不是老郑亲自找上门来游说我,我是不会加盟他们公司的啦。老郑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了。”
“那是那是。”王珍附合着,心里想道怎么大家都跑来跟她说郑家文的事,搞得好像她是老板娘似的。
“哎呀,我不能再多呆了,我店里还有好多事,我先走了。麻烦你跟老郑说一声哈。”老板娘接了一个电话后急急忙忙就走了。
随着人越来越多,公司里的员工和请的礼仪小姐都忙得脚不沾地却仍然顾此失彼。王珍天生的热心肠让她看到这副景象却保持无动于衷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她先是帮忙给客人倒茶。
后来在客人要求见公司老板时她就负责将他们带到家文或是汪锋的面前,最后她居然不知不觉地当起了公司的讲解员一为到场的业主们义务讲解公司的发展方向、加盟品牌、开业的各项优惠政策等(她在之前已经大致浏览过了)。
“好了,现在自己这公司老板娘的身份嫌疑是洗不掉的了。”王珍在忙碌的空隙不无自嘲地想着。
同时在茶室那同朋友谈业务的郑家文和汪锋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汪锋用头点点那边示意家文去看,其实家文哪里用他提醒他早就看到了。
汪锋凑过头来低声对他说:“现在这么贤惠的嫂子哪里去找啊?你可要赶紧追回来是正经。”
“我省的,要你说!”家文回他一句。这正是他了解的王珍:刀子嘴豆腐心,永远为他人着想比为自己着想得多。所以别看她平时对自己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一旦自己有事。
她一定会第一时间站出来帮忙;反之,自己亦会如此。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们是同一类人。
临近中午,业主们都差不多已经走光了,剩下没走的都是比较熟悉的朋友和部分品牌加盟商们。
家文这才抽时间出来走到王珍的身边同她道谢:“今天辛苦你了。本来是要你来做客人的,没想到却让你忙到现在。”
“没关系,一点小事。以后我还指望你们公司帮我们带点业务来呢。”王珍挥挥手满不在乎地说。
提到业务,家文看看周围见没什么人才靠近王珍耳边低声对她说:“我跟锋子说过了,以后咱们公司卫浴这一块就主推你们的品牌了。
但为了公平起见,店里不上样,上了样的加盟商都是交了钱的。明白吗?每个月都要交,不然公司不把顾客往他们店里带,而且提成还要另外算。你可别把这事往外面说。”
“真的?那太好了,我保证不说!”王珍高兴地眼睛都亮起来了。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家文笑着望着她说:“走吧,我在海鲜大酒楼订了几个包厢,请今天来捧场的朋友们去吃个饭。你坐我的车去。对了,两个孩子今天在哪里玩,要不要把他们接过来?”
“你忘了,今天他们爷爷不是一大早就把他们接过去玩了。”
“是啊,我都忙昏头了。”
郑家文的装饰公司开业活动搞得很成功,迎来了一场开门红:在一系列力度空前的优惠政策下吸引了一大波正准备装修房子的业主们,并于当天成功签下了不少的装修合同,这些合同足够让他们公司忙上一阵子的了。
家文这一段时间也是忙得晕头转向,每天都是早出晚归,让郑母抱怨连儿子的面都见不上了。
这天家文又是过了12点才到家,一进门就见郑母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啊?”家文这几天是白天忙业务,晚上忙应酬。今晚上和几个家装设计师们聚餐,大家席间谈得有些兴奋,结果是个个都喝得有些高了,连不擅饮酒的家文都喝得有些熏熏然了。
郑母看着儿子走路走得东倒西歪,忙上前扶住他,关心地问道:“家文啊,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喝多了吧?你说你这一天天地都在忙些什么呀?天天人都见不到。我去给你倒杯水来喝。”
“妈,不用了,我回来之前已经喝了水了。主要是我公司现在刚开业事情很多,等忙过这一阵子就好了。我没喝多少,您放心好了。”
“唉,你的事我和你爸也不懂,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是你和珍珍的事,你得上点心啊。你们这离婚也快半年了吧,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这亲家还不知道你们俩离婚的事呢。
这初几珍珍总得带孩子们回娘家吧,到时候你要是不露面可不是露了馅?你们得要赶在年前复婚了才行呢。”郑母一脸愁容的说道。
关于回岳家这件事,王珍倒是和他商量了的。原来年前小舅子要完成终身大事,日子就订在了小年前两天。
他们一家大概只等两个孩子放了寒假就要先回去一趟,让孩子们认一认新舅妈。家文应了王珍的要求是要陪同一起回去的。
郑母一听正中下怀,于是高兴地给儿子支招:“这个机会难得你可要把握了。去了你丈母娘家你一定要积极主动地找事做早。
在你小舅子的事上面你多表现表现,该出力的时候就出力,该出钱的时候就出钱。在他们全家面前都要刷好感度,最好就是一下子能感动到媳妇。哎呀,这给亲家的年礼还没准备哩,我明天就开始好好准备起来。”
郑母越说越兴奋,她想着王珍既然这么怕她娘家知道她离婚的事,这说明亲家的态度一定是不赞成离婚的。
那只要家文在岳家好好表现表现,再跟王珍好好认个错求个情一一两口子在娘家总得睡一个房间吧,到时候只要两人往床上一滚,还有什么矛盾是解决不了的?
想到这,郑母仿佛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在远方向她招手了,她不禁嘿嗯地笑出声来。
家文一边听着一边不禁笑着摇了摇头,他这大字不识几个的老娘居然还知道刷好感度了这些词了,还真是与时俱进呢。说来他父母这些天为他操的心比当年为他结婚创业生子等事操的心都要多。
他从小在父母毫无约束力的粗疏的照管下长大,养成了一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胸无大志但又凡事靠自己的性子,他从小就没有让家里人操过什么心人生也算一帆风顺并无出现过大的波折。
直至一一黄英英出现,从此是一步错步步错。让年迈的父母临老了还要为他的事操心这真是他的不孝啊。
“妈,您放心,儿子明白的了。”家文望着母亲头上的白发说道,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怎么觉得母亲的白发好像又更多了一点似的。
他当然没有乐观到以为回一趟王珍的娘家就能让她回心转意的地步,不过力争表现总是没错的。
对王珍这种理性大于感性的女人来说:慢水煮青蛙,一步一步慢慢攻陷她的心防,才有可能得到她的原谅。就像当年他追她的时候一样。
这段时间两人因为有合作关系而慢慢多了些交集,王珍已经不再像刚离婚那阵对他有抵触了,反而与他建立起了一种类似于老朋友的关系,这就是一种进步。
“哦,对了,差点忘了跟你说正事了。”郑母一拍脑袋对家文说:“你堂弟鹏鹏回来了,今天还来我们家看了我和你爸呢。这孩子果然是大城市里呆过的人可比以前有礼节的多了。
他还找你来着,说有事找你。欸,我就纳了闷了,他有什么事要找你的?问他他又不说,只说让他回来了就去找他。”
家文当然知道堂弟找自己所为何事,他含糊地应了母亲一声:“我也不知道啊,等我明天去见了他不就知道了。妈,我困了,先去洗澡了哈。”然后就向浴室走去了。
“哎,你喝醉了酒,可小心点呢,不要摔着啦!”郑母是年纪越大越啰嗦了,凡事都不放心,凡事都要过问,反倒不如年轻时候的心大。
郑母在客厅里一直呆到家文洗完澡出来回到他房间里去了,才絮絮絮叨叨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去睡觉了。
家文上午赶到三叔家的时候,他家正吵得沸反盈天。
“爸,妈,如果你们还执迷不悟地要把钱送去给那些骗子公司,那我以后都不会再打钱给你们用,我让我姐也这样做。”这愤怒的声音是堂弟郑鹏发出的声音。
“不打就不打!我们有房租收,还有村里的分红,不靠你们我和你妈也饿不死!”这个洪亮的声音是三叔发出的咆哮声。
“哎呀你们爷俩小点声音,我的头都被你们吵得痛起来了!”三婶的声音分贝虽然不高但威慑力却蛮强,随着三婶声音的落地霎时响彻屋宇的噪音陡得停顿下来。
就在这时家文敲门进来,看着屋内的几人说道:“你们爷俩吵啥呢?我在门外都听的见你们的吵闹声了。”
“家文你来的正好,你来评评理,哪有儿子管老子的理?老子买几样东西,还轮得到他龟儿子的在这瞎叨叨!”三叔看见家文进来忙一把扯过他到身边来,非要他来做个裁判。
家文无奈地和郑鹏对视了一眼,先去安抚明显炸了毛的三叔:“叔,您别急,咱一家人坐下来慢慢地说。这个鹏子你说说,到底是咋回事呀?看你把你爸急的!”
“哥,你看看这里,这里,那里!”郑鹏指着屋子里随处可见的包装精美的保健品盒子说:“到处都是!
我才一年没回来,咱家都快成了三无产品的天堂了。这瓶啥西洋参胶囊,号称可以增强记忆力,改善尿频尿急,降低血糖,这不扯淡吗?
还有这瓶蜂胶维生素E胶囊,宣称可以延缓衰老,抗肿瘤,降三高等,这不就是一瓶维生素吗?在外面几十元钱买一大瓶!这里卖多少?
688一瓶!我的天,这是有多坑人啊!我的亲爹亲妈,你们平时连多买件好一点的衣服都心疼半天的人,你们买这些没一点用的东西咋一点都不心疼呢?”
“怎么没用?你怎么知道没用?我和你妈用了之后腰也不疼了腿也不痛了,感觉浑身都有劲了,心里也高兴了,不信你问你妈。不像你小子回来净给我添堵。”三叔立刻反驳道。
“那是您的心理作用吧?要是这些东西真这么有效,那医院都要关门了吧?医生都要失业了吧?您自个去医院看看,看那些生了病的人有没有哪个是吃保健品看好病的?”郑鹏马上指出问题所在。
家文听到这里也附合着对三叔叔:“叔,我觉得鹏子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当然,您也没错。”
家文一看三叔一副要发作的样子赶紧安抚他:“您的本心是想省下以后生病要花的钱用在保养自己身体上,是吧?这个出发点是好的,现在的人哪敢生病啊?
进趟医院得费多少钱啊?要是一个家庭中有一个成员生了重病,那就得带累一整个家啊。”
“是嘛是嘛,还是家文懂的事多。”三叔听到这里容颜稍霁,对着家文连连点头,转头却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家文朝堂弟递去稍安勿燥的目光,瞥了若有所思的三婶一眼,继续说道:“三叔三婶,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买这些保健品之前身上可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可有需要打针吃药才能看好的病?”
“这个嘛不好说,人年纪大了身上的零件总有不好使的时候。我以前就是腰腿有些不得力,天冷天潮的时候身上就会痛。你三婶就是脖子那里三天两头的痛。”三叔仔细想了想才回答。
家文脸上露出恍然的神情,他接着问道:“那您吃了这些保健品后现在是不是那些病痛都没有了,身上再也不会犯这些毛病了呢?如果是的话,我支持您们继续吃下去。”
“这个嘛……”三叔难得支唔起来,似乎这个问题非常难以回答。
这时久未开口的三婶站出来代他回答了这个问题:“这种脊椎方面的毛病哪个断得了根?不过是减轻炎症,净化血液,让它发作得没那么频繁,没那么痛罢了。”
“高!实在是高!”家文赶紧竖起大拇指拼命拍三婶的彩虹屁:“要说咱们家最有见识的还是三婶,因为她刚才讲的道理跟我认识的一位保健医生说的话简直是一模一样!
就是这个理啊,这世上看不好的病医不好的伤总是存在的,我们人类现在的医学水平还远远达不到包治百病的程度。如果真的有人发明了这种能治百病的万能药,那瑞典还不要把诺贝尔奖颁给他啊?
所以说,保健保健,其实是以补充维生素,矿物质等人体所需的各种营养成分来达到调节人体各项机能的目的。保健品本身并不具备治疗身体疾病的功能,它其实只是一种食品而已。
但是有些公司却夸大其辞虚假宣传号称他们的产品有治疗一种或几种疾病的功效,这些绝对是骗人的。
您二老来看看,这是一个记者卧底进入一个保健品公司里面挖出来的新闻:你看一瓶维生素C在药店只要几元钱一盒。
到了他们店里摇身一变就要好几百元一盒了,其实功效都一样;还有这个已经证实进价才三百多元的抗肿瘤药,他们卖出八千多元一瓶的天价,多少病人被骗得倾家荡产啊。
现在这些都被抓起来了。还有前几天的事……”家文一边说一边把他早就准备好的在手机上搜索到的各种保健品骗局的新闻视频等翻给两位老人看。
这些事其实郑鹏也反复跟他父母说过了,但其时他态度激进语气愤慨一副他说的才是真理的表情让两位老人起了逆反心理,不仅完全没起到作用反而起了相反的作用。
现在同样的事情经过家文的循循善诱鞭辟入里合情合理的述诉则显得让人容易接受多了。
看到父母的态度似有松动,郑鹏马上态度诚恳地对他们说道:“爸,妈,我知道是儿女不孝,不能常回来看望你们二老,让您们膝下空虚,孤单寂寞,所以才让那些卖保健品的人趁虚而入,上了那些骗子公司的当。
以后您们还是跟我到北京去住吧,您的孙子长的好高了,您都好久没见到他了吧?还有您们要买什么保健品,跟我说,我去正规公司跟您们买,好吗?”
“嘤嘤嘤,我的孙子哩,奶奶可想你了。”一番话没说完三婶先撑不住了,想到出了月子就没见过的孙子不禁泪如雨下,三叔也在一边擦眼泪。
“我们人老了,就不去讨你们嫌了。我只要你时不时地带孙子回来看看我们两个老骨头,就高兴了。
现在我们钱也有了,生活也好了,啥也不愁了,就愁你姐现在都三十的人了还没结婚,我和你爸这心啊就放不下。哪天能看到她成家生孩子了,我就算马上闭眼了也没遗憾了。”三婶伤感地说。
“妈,您说啥呢,您还要活到一百多岁呢。”郑鹏握住他妈的手安慰她。
“傻儿子,那不活成个老乌龟了?你别笑话妈了,妈哪里不知道那些保健品都有些言过其实了呢。
妈呀,是喜欢上了那里的气氛,那里的热闹劲,禁不住人家甜言蜜语的诱导,头脑一热就买下了。结果就越买越多了。
好啦,我们以后会注意少去那里的了。”三婶一向是个精明的人,她一旦想通一件事就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了。
郑鹏心里松了一大口气,他马上表示父母以后想看孙子时随时可以上北京去看孙子一一他的家就是父母的家。
并建议二老每年去外地旅游一到两次,费用他出。两个老人笑着说他们不差钱,等缺钱的时候再跟他说也不迟。于是这件事总算是愉快地解决了。
郑鹏在送家文出去的路上向他郑重表达了感激之意,说多亏了他发现得及时否则恐怕两个老人的家底都会被掏空了。
“行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说你呀以后有时间还是要常回来看看,还有你要注意和老人说话的语气方式:人说老小孩老小孩,人老了可不就跟小孩一样了么?
你想想你小的时候你爸妈是怎么跟你说话的你就怎么跟他们说,明白么?还有你姐是怎么回事,她是打算留在美国不回来了吗?”
“我也不知道啊。她刚参加工作没几年,估计是想多混几年资历再回来吧。我过几天再问问她。”
王珍最近招了朵烂桃花一一店里的一个老客户在装修他的前两套房子的时候卫浴产品定的都是王珍店里的品牌,因此与店里上到老板下到店员都建立了一定的友谊。
前不久他来店里为他的第三套房子选购卫浴产品时无意间得知老板娘同老板已经离了婚,不觉动了心思。
原来他老婆去年因病去世了,而孩子亦已成家不再需要他,他过了一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着实感到家里太冷清了,所以起了想重新找个伴的心思。
这位先生姓何,是位大学老师,年纪目测在55一60之间。何老师中等身材,面白无须,身体偏瘦削,眼睛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脑袋上的头发已经稀稀松松,典型的知识分子形象。
他的性格从王珍同他打过几次交道的经验来判断,应是:小心谨慎防心甚重,凡事必亲历亲为不假手他人。
这种人买东西时必反反复复再三查验,稍不如意就要验货换货,你要不如他的意他必长篇大论滔滔不绝说到你同意为止。
当初购买店里的产品时整得几个导购送货工和安装工是欲仙欲死,恨不得不做他的生意好了。好在达到他的要求后,结尾款倒是蛮干脆一分不少地结清了,当时就是王珍去收的款。
此后这位挑剔的何老师在以后的装修中就认准了王珍的这家店,别的店是一概都不去了。
话说何老师作为高级知识分子,他的眼光还是有些挑的:太年轻太花稍的女子与他这个年纪的老人没有共同语言,他瞧不上亦觉得有伤风化,他不会去考虑;
年纪与他相当的他又不太愿意,好不容易有个第二春的机会,谁不想找个年纪小一点的样子美一点的女人来交往呢。
像王珍这样的女人就比较适合他的要求:年纪不大不小,五官清秀,身材虽稍有发福但仍保有女性的曲线美。
她身上最吸引人的一点是性子传统踏实顾家,就这一点现在好多女性身上都不具备了,又有自己的事业,就算有两个孩子也能自己养活。
当然如果能够结婚他也不介意帮她把两个孩子养育成人,反正他的工资养活一家四口绰绰有余,而他又没有什么负担。
何老师既然有了这样的心思,那他空闲的时候就打着买材料的旗号三天两头地往王珍的店里跑。每次来一定要老板娘亲自接待他。
王珍已经将店里所有合适他的产品全都介绍了个遍,何老师却仍旧不紧不慢地表示他还要再考虑考虑。王珍简直要抓狂了,她还有一堆的事等着她去做呢好不好,哪个有时间陪他一个人在这里磨洋工?
“何老师,您看这样好不好?这些资料您先拿回去仔细看一看选一选,选中了就跟我说。如果都选不中,那等公司出新款了我马上通知您来看好吗?”王珍耐着性子跟何老师说。
“其实也不是选不中,就是这两款马桶都各有优势,我一直拿不定主意买哪个。要不这样老板娘你同到我一起去我的新房子里去看看,你以你的眼光来帮我选一款如何?”何老师突然福至心来,心中为自己的主意暗自叫好。
“哎呀,这个不好意思啊,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实在没时间去,要不我叫小陈陪您去?”王珍婉拒。
何老师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说眼看已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他一个人也不想回去煮饭就拜托王珍带他去附近的馆子里去吃一顿午饭。
王珍没法只得带他到了一相熟的餐馆,出于礼貌便说这顿她请,何老师顺势邀请王珍同他一起用餐。就在这顿饭之间,何老师这个直男癌就在这闹哄哄油泚泚的锅碗瓢盆声中将意思向王珍挑明了。
其实王珍目瞪口呆,她望着对面这张头发已秃了半个头的脸,看到它的嘴巴一张一合地在说着:“我虽然大你十几岁,但年纪大的人更懂得心疼人是不?
我的条件你是知道的,有三套房子,有一个孩子在外地已经成家了,基本不用我管了。只要你点头,我们马上可以去登记,你和孩子们以后就搬到我家去住。”
王珍听着这样的话从对面这个她还不算熟悉的男人嘴里说出来,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可是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说明并执着的要问她要一个答案,她只能茫然地丢下一句“我要考虑考虑”就落荒而逃了。
王珍回到店里喝了一杯冷水等冷静下来了才开始认真思考这件事情。要说在她离婚后从来没有想过再婚的事情这也不现实。
实际上她在遭遇被叛的初期经常会在脑海中脑补出一把高富帅拯救失婚中年妇女虐死渣男贱女的桥断,如果那个时候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她大概会奋不顾身地去嫁给对方吧。
但幻想归幻想,现实却是:真的有一个男人向她求婚了,但这个男人却不是高富帅,而是一个老鳏夫。
不可否认这个老男人也不失为一个有钱人,如果他年纪上能小上个七,八岁,那她有可能真会动心了。
王珍一向是“有事即找刘青宁”,她马上在微信上把这件事跟好友青宁说了,并找她要建议。
“这个事是好事啊,这说明你王珍还是有女性魅力的嘛,这大学教授都被你吸引住了。啧啧,虽说年纪稍微大了那么一点,但在爱情面前,一切都不是问题!你看人杨振宁比翁虹大五十多岁呢,还不照样恩爱。”
“我要真对他有感觉我也不在乎年龄。关键我对着他就像对着我中学老师对着我长辈一样,叫我嫁给他,我还真下不去嘴!”
“那感情婚后不可以培养么?”
“算了吧,不说年龄问题,就说性格吧。我是大而化之惯了的人,人家可是一榜一眼毫不含糊的性子,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根本就是灾难。
我一想到以后要整天听着何老师的这个要这样那个要那样的唠叨声,我就整个人都要疯了。算了,还是饶了我吧!”王珍这段话是忍着笑打出来的。
“你呀,就是个劳碌命,人家送你个教授夫人给你当你都不要!那你打算怎么拒绝人家?”
“我也挺烦恼这事的,这不问你的意见吗?”
“那就直接跟他说:咱俩不合适呗。”
“那也太直接了吧?不好,我要委婉一点说。”
“那你自己想吧。事情解决了再告诉我一声。”
放下电话,王珍开始仔细思考如何委婉地不伤体面地拒绝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