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大多数时候是在姥姥家度过的。
姥姥家在河滩边,一边是一条大大的河,另外一边是住着很多村里人的高高的土坎。早些年间,河上还没有桥,去姥姥家要过河,过河只能靠摆渡船。每次走到河边,等摆渡的师傅慢慢的过来,然后踩着斜斜的木头板子上船,再在湍急的江水中坐在那一叶小船上,慢慢的渡过大河,总是觉得很神奇,像是开启了一个崭新的世界。姥姥说,河边的那些芦苇丛里有修炼的蛇妖,小孩子不可以靠近;河水里还有溺死鬼,要找到替身才可以投胎转世,所以,在船上的时候要乖乖坐稳,不可以跳,更不可以去河边玩水。
而那个高高的土坎,妈妈也告诉了我很多她小时候听说和经历过的故事。在妈妈小时候,土坎下面有修炼的大蛇,有一年夏天,电闪雷鸣,天空突然漆黑一片,在一片朦胧中,她看到土坎那边慢慢飞起了一条大蛇,大蛇迎着闪电飞了过去,最后消失在了天空中。妈妈说,这样的异象,是修炼好了的大蛇飞升的时刻,如果看到了,不能说“蛇升天”,要说“龙升天”,如果说蛇,大蛇就会飞升失败掉下来,说龙,大蛇就会真的变成龙,飞升上天。被喊作“蛇升天”的大蛇,多年道行化为乌有,充满怨气就会为祸一方,据说很多年前土坎上就有一个小孩子不知道喊出了“蛇升天”,最后从天空坠落下来的大蛇尾巴扫过,摧毁了土坎上很多人的房屋,大蛇还不解恨的张着血盆大口吃掉了很多土坎上居住的村民。
也是在姥姥家,妈妈告诉我竹林里有一种剧毒的鸡冠蛇。鸡冠蛇的头上长着鸡冠,如果遇到这种蛇,不要怕,它喜欢和遇到的人比身高,只要你比鸡冠蛇高,它就会自己走开,如果你比它矮,它就会把你吃掉,所以小孩子要好好吃饭,长得高高的……
姥姥家的这些故事,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所以每次我去姥姥家,总是会莫名的有点紧张又兴奋。每次在河边,总是小心的牵着姥姥的手,每次和姥姥穿过土坎去赶集,总是会害怕竹林里会不会窜出来一条大蛇,偶尔一个人从土坎上回姥姥家的院子里,总是害怕得要命,一路跑着冲进院门,老是担心后面有妖怪。
作为一个从小听着各类妖怪故事长大的孩子,我几乎是本能的对妖怪题材的小说、影视剧作品感兴趣,读书以后更是寻了自己能够寻到的各类妖怪题材的名著、野史来看,从《西游记》、《封神演义》、《聊斋志异》、《山海经》到《鬼吹灯》、《盗墓笔记》等,一边害怕着一边又忍不住不停翻看着……
低音·北京联合出版公司今年出了新书《中国妖怪故事》(全集)是由“嗜妖如命”,自号“搜神馆主”的作家张云花费十余年时间,搜集整理古籍中曾经存在过的妖怪故事,编成的一本“妖怪大辞典”,我自然是第一时间入手,绝不会错过!
张云和我的一样,也是从小听着妖怪故事长大的,自然对各类妖怪故事格外钟情,促使他整理出这本中国“妖怪大辞典”的,是一次偶然:
好多年前,张云去参观一个动漫展,看到一群孩子穿着各式各样的漂亮衣服,兴高采烈,其中就有不少打扮成妖怪的。张云问其中一个孩子,知道他装扮的是什么妖怪吗?他说:“当然知道,这是日本的妖怪,叫姑获鸟。我们装扮的都是日本的妖怪。”
那一刻,张云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那群孩子装扮的除了姑获鸟,还有天狗、饕餮等,几乎全是我们祖先创造并且书于典籍的妖怪。而在这些孩子眼里,全部成了日本的。
张云总结说:妖怪学在日本是一门显学,经过日本作家水木茂等人的努力,妖怪学成为日本文化的一张名片,广受世界人民喜爱,也影响到了中国。
当张云看到那群孩子把中国妖怪认定是日本妖怪时,他的心被深深的刺痛了。就在那一次,他萌生了撰写《中国妖怪故事》(全集)的想法。
从那时起,张云开始有意识地收集妖怪故事,他前前后后花了七八年时间从无数的典籍中,奔波于各家图书馆之间最终分类整理出共计1080种妖怪,把文言文翻译成白话文,修改近20 稿,差不多十年时间才最终完成《中国妖怪故事》(全集)。
这是中国史上第一本“妖怪大辞典”(之前也有一本,不过是日本作家水木茂编辑的《中国妖怪事典》,中国的妖怪故事集由日本作家整理出书,真正有点让我泱泱大国汗颜),张云将它分为统领、妖、精、鬼、怪五个部分。
统领只有白泽和方相氏两位。
白泽,传说中黄帝时期遇到的一只异兽,它向黄帝详细介绍了天下鬼神之事,还将自古以来的11520种妖怪详细告诉黄帝。黄帝由此让人绘制了《白泽图》(又称《白泽精怪图》)。因白泽,天下人才得知天下妖怪的名字,可见白泽作为统领第一位的特殊地位!
而后期的妖怪类文学,皆是受《白泽图》而影响逐渐演化。陶渊明、干宝、牛僧孺、袁枚、纪昀、蒲松龄、鲁迅……这些中国文学史上熠熠闪光的他们,都是妖怪文学的爱好者,一切的起源,都在《白泽图》。
方相氏,上古时期嫫母的后代。嫫母是黄帝的妃子,容貌极丑。黄帝元妃嫘祖病逝,黄帝授嫫母为“方相氏”,负责嫘祖祀事,监护灵柩,利用嫫母丑陋的相貌来驱邪。所谓“方相氏”就是“畏怕之貌”的意思。方相氏戴着黄金面具,披着熊皮,手拿戈、盾,百鬼跟在她的身后前行。
后来,方相氏一直是宫廷中傩祭中最重要的角色。从上古到汉唐时期,大傩一直绵延不绝。也就是在唐朝,宫廷大傩传入日本,方相氏前行,百鬼跟随的场景,逐渐被日本人演变成了“百鬼夜行”。
人之假造为妖。妖的共同特点是人所化成或者是动物以人行呈现的。
比如《聊斋志异》中屡屡出现的狐妖、《西游记》中的白骨妖、老鼠化成的东仓使者、钩弋夫人、螺女、望夫石、羽人等。
物之性灵为精。山石、植物、动物(不以人的形象出现的)、器物等所化。
这就更多了,《西游记》里大部分没有变成人形的都是各种精,比如白鼠精,比如我妈给我讲的那个飞上天的蛇精,用久了的玉石成精等等。
魂之不散为鬼。以幽灵、魂魄、亡象出现。
比如《聊斋志异》中的画皮,各种地狱鬼,我姥姥吓唬我的找替身的溺死鬼,魍魉,钟馗等。
物之异常为怪。对人来说不熟悉、不了解的事物,平常生活中几乎没有见过的事物,或者见过同类的,但跟同类事物有很大差别的。
如天狗、凤凰、蛊虫、海和尚、鲲鹏、麒麟、两头蛇、饕餮、我妈告诉我的鸡冠蛇等。
除了2个统领,剩下1078种妖精鬼怪组成的这本《中国妖怪故事》(全集)让我看得极爽,以至于连续做了几个晚上的妖怪梦。
妖怪类的书看得多,故事听得多,慢慢的发现一个规律:大部分的故事,都是劝人向善,劝人立志的。看得多了,慢慢就不害怕了。做个堂堂正正的人,与人为善,一身正气,自然妖邪不侵。
所以张云在《中国妖怪故事》(全集)中说:“古人写妖、写怪,除了博物、志趣,其实更关注的是人的世界。”
妖怪故事是在妖怪文学这个载体上流传开来的,从上古神话传说,到夏商周时期的原始宗教盛行,中国的妖怪文化从一开始的口耳相传,逐渐被零星分散记载成文字,最终形成志怪小说。
志怪小说又和历史记载交织在一起,到春秋战国时期,妖怪的记载散见于各类史书、文学作品中——被誉为“古今记异之祖”的《汲冢琐语》和“古今语怪之祖”的《山海经》就是在战国时代诞生的。
先秦时期是中国妖怪的“命名期”,两汉时期流行的神仙方术、阴阳五行学给妖怪文化提供了肥沃的土壤,到魏晋南北朝时期志怪进入完全成熟期和鼎盛时期。干宝的《搜神记》和陶渊明的《续搜神记》都是这一时期的作品,他们大多是饱学之士,这一时期的志怪文学是对现实的投射,反应了当时人民群众的理想、愿望和内心的追求。
魏晋南北朝的志怪孕育出了唐代的传奇小说,唐代的传奇小说又推出了宋代的修书高峰,一步步就到了元代的杂剧盛行。吴承恩的《西游记》,许仲琳的《封神演义》,冯梦龙的《醒世名言》系列,凌濛初的《拍案惊奇》系列都是这个时期的作品。
明代的妖怪开始大量的和断案相结合,开始有了悬念、推理等手段,被更多的市井百姓所传播。
清代出了《聊斋志异》,至此,到民国时期,中华民族绵延几千年的妖怪文学出现断崖。
在《中国妖怪故事》(全集)的序言中,张云详细的列举出了中国妖怪文学的发展过程,对民国后妖怪文学的断崖表述非常清晰。
作为一个中国人,从小被妖怪故事所浸染着长大,现如今,面对从中国妖怪学起源,却最终在日本兴起并扩散到全世界的日本妖怪学,我理解张云作为一个“嗜妖如命”的中国人痛心疾首的心情!
感谢张云十年如一日的搜集和整理,让我们有了这第一本真正意义上的中国“妖怪大辞典”,如果你也和我们一样,还有童年时代妖怪故事的记忆,是个“妖怪”的痴迷者,不妨和我一样,在这本《中国妖怪故事》(全集)中从头认识我们熟悉的那些各类妖精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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