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6月,辽东沿海正处在传统的渔业旺季,每到此时,大量的黄花鱼就会在这里成群结队地觅食,发出一种特有的“咕咕”的声音。有经验的渔民就会循着这种特有的声音在附近下网,往往都能满载而归。
然而,此时正处在朝鲜战争时期,所谓“联合国军”的海军舰队集结在朝鲜的西海岸,在以海上为基地疯狂地向朝鲜进犯的同时,敌舰在我国的辽东沿海肆意驶来驶去,敌机也在天空中飞来飞去,肆无忌惮地抢劫我国的渔船,劫持渔民。同时,美国、南朝鲜李承晚匪帮和台湾的蒋介石匪帮不断派遣特务登陆我国辽东沿海,以图搜集我国的海防军事和政治情报。
因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在辽东沿海的力量极为薄弱,北方的海防被迫只能仰仗驻扎在旅顺港的苏联红海军太平洋舰队,可是苏联人当时在远东的海军力量相比美国来说也极为薄弱,再加上斯大林重东欧轻远东的总体战略,不想和美国在远东撕破脸,所以指望苏联人也不靠谱。因此,辽东省各沿海县市的公安边防部门采取海上游击战的战法,将公安边防战士化装成渔夫携带武器登上渔船,混杂在普通渔民中,同时帮助训练渔民的军事技能,一方面武装护渔,一方面在海上搜寻可能存在的美李蒋匪帮的特务。
6月中旬的一天破晓,一个班化装成渔民的公安边防战士携带着他们的武器(PPSH-41型冲锋枪和M1型卡宾枪)分乘三艘渔船和渔民们一齐出海,三艘充作护渔船的渔船迎着朝潮呈横队和大队渔船一起齐头并进,就这样航行了两个小时,坐在二号护渔船上的护渔小队小队长——公安边防部队班长卢守信发现前方的海天连接的天际线处忽然出现了一个隐隐约约的小黑点,于是他指着这条船对坐在他身边的公安部队战士李斌说:“看到没有,那边有一只船。”
“大概是一只打渔的小船吧?”李斌有点迟疑地回答道。
“不,你看它是从南朝鲜连山岛的方向开来的,一定是敌人的机帆船。”卢守信凭借丰富的反特经验斩钉截铁地断定这条船就是条特务船。
随着距离的不断接近,那个“黑点”越变越大,逐渐显现出船身的模样,卢守信举起望远镜,在望远镜中他清楚地看到这条船的船头赫然架着一挺勃朗宁轻机枪——实际上就是加装了提把和两脚架用作轻机枪使用的勃朗宁M1918A2型自动步枪。
“有轻机枪(把勃朗宁M1918A2型自动步枪认作轻机枪很正常)!果然是特务船,都隐蔽好,准备战斗!”卢守信当即下令隐蔽,李斌立即向周围的渔船打出了“躲避”的信号。公安战士手持冲锋枪和卡宾枪分散隐蔽在船头和船尾占据了有利射击位置,在别的渔船接到信号纷纷躲避时,三艘护渔的渔船不转航向不减航速,直直地向特务船方向冲去。
对方有轻机枪/自动步枪,在射程和弹药威力上占较大优势,我方手中的武器射程短,只有贴近上去突然射击才能抵消对方在火力上的优势。
特务船此时也已经发现了大群渔船并像往常一样开足马力朝渔船作业区方向开来,大群渔船躲避的样子让特务船上的特务们很得意,之前都是这个样子。他们倒是不怕渔船的躲避,他们的船有动力,没有动力的渔船对他们而言是打不过也跑不掉,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到时候打一阵空枪就能让这帮渔船乖乖停船接受他们的检(抢)查(劫)。当他们看到三艘渔船向他们直冲而来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在意,这种情况以往也不是没遇见过,要么就是渔船掌舵的吓昏了头,要么就是试图以擦身而过的方法险中求生,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然而今天,他们的算盘明显打错了。
当双方距离接近至50米时,卢守信大手一挥:“给我狠狠打!”
话音刚落,隐蔽在船头和船尾的公安战士迅速起身,举起手中的PPSH-41型冲锋枪对着特务船就是一顿火力输出。此时双方距离不足50米,小于特务船船头的勃朗宁轻机枪/自动步枪所允许的最小射程,再加上我方的射击过于突然,完全超乎了敌方的预料,因此特务船被完全打懵,船身立即冒出了浓烟,船上的特务们乱作一团,倾斜着船身向东南海面退去。他们倒不是想要逃跑,而是要发挥本船有动力的优势尽量拉开距离,以便发挥他们的火力优势。
随着双方的距离拉开,超出了我方冲锋枪和卡宾枪的有效射程(PPSH-41型冲锋枪和M1型卡宾枪的有效射程都是200米),所以我方也停止了射击。
当双方的距离拉到300米的时候,特务船停止向东南航行,而是调转船头反扑过来,船头的勃朗宁自动步枪开始射击。而我方则因为武器射程的原因无法还击,情势十分危急。
鉴于这种不利局面,卢守信做出了一个玉石俱焚的决定,三艘护渔船冒险靠近特务船,由一号和三号船负责火力掩护,二号船则贴上去用手榴弹进行肉搏,这是要玩命了。
冒着敌船的勃朗宁自动步枪的疯狂射击,三艘护渔船奋力靠了上去,也得亏勃朗宁自动步枪的弹匣只有20发,火力持续性极差,再加上护渔船的前部堆放着渔网和木箱作为“掩体”,因此虽然三艘护渔船的船头的船板均被勃朗宁自动步枪击穿多处,但还是得以突进到距离特务船50米的距离。此时一号和三号护渔船上的“波波沙”(PPSH-41型冲锋枪的昵称)再度响起,密集的弹雨又瞬间将特务船的勃朗宁火力压制了下去。
而二号护渔船则凭借一号和三号船的火力掩护成功突进到了距离特务船20米的距离,卢守信和另一名投弹好手——公安边防部队战士李玉文立即趁机向特务船各投出一枚当年刚刚配发的51式木柄手榴弹,两人都是很有经验的投弹手,拉响引绳后故意延迟了片刻才投出去,两枚手榴弹中的一颗飞到特务船甲板上空凌空爆炸,另一颗在将要落到甲板上的时候爆炸。特务船上顿时人仰马翻,一名正举着M2型卡宾枪疯狂射击的特务惨叫一声,连人带枪被手榴弹的爆炸掀入海里,在海面上溅起一片白沫。另有三名特务被炸伤,哀嚎着躲进了船舱。
“炸死了一个,炸死了一个!”李玉文兴奋地高喊着。
“喊什么!注意隐蔽!”卢守信骂了一句,李玉文啥都好,就是兴奋起来不管不顾的毛病怎么改也改不掉。
两枚手榴弹粉碎了特务船的战斗意志,特务船再度调头,摇晃着向东南方向逃去,由于对方有动力,我方护渔船没有,因此虽然我方扯起风帆拼力追赶,可是依旧追不上,双方的距离越拉越大,眼看特务船就要逃出生天。
正当护渔船上的公安战士心急如焚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机枪射击的声音响起,敌船的左侧突然再度冒起浓烟,同时汽船的马达声由远及近。原来是一条边防公安分局的巡逻汽船此时赶到,船头架起了一挺苏制捷格加廖夫DP轻机枪正向距离600米外的特务船猛烈射击,遭到射击的特务船更加惊慌失措,如同一条受伤的鲨鱼在海浪中挣扎,马达在发出一阵咳喘后也渐渐停了下来并冒起了浓浓的黑烟——马达明显被机枪击中了,整条特务船彻底瘫痪在海面上如同一条死鱼。
见特务船瘫痪,三艘护渔船立即和汽艇一起包围上去,将特务船团团围住:“交枪不杀!交枪不杀(喊一声中文,再喊一声朝鲜文)!”
最终,特务船上剩余的五名南朝鲜李承晚匪帮特务举起了双手,其中三名受了不轻的外伤,另外两人也挂了擦伤。
此战一共击毙南朝鲜特务一名,俘虏五名(其中三名重伤,两名轻伤)。缴获勃朗宁M1918A2型自动步枪一支,M1型半自动卡宾枪三支,M2型全自动卡宾枪两支,柯尔特M1911型手枪三支,各种子弹4500余发,另外还缴获了信号枪、信号弹、电台、照相机、胶卷、手电筒、电池、压缩干粮、饮用水、加热器、急救包、绷带、吗啡、氰化钾片等物品。
枪械小贴士:
PPSH-41型冲锋枪
该枪由前苏联著名轻武器设计师格里戈利·斯帕金于1941年设计完成,由于采用了大量冲压部件,使其十分便于大规模量产。PPSh算是早期量产武器中相当成功的例子。因需求大,零件大多皆为钢板冲压成形,焊接及铆接的技术亦大量使用。除枪管之外,其主要零件可在汽车修理厂或锡厂由不熟练的劳动力(比如女人、小孩和老人)使用非常简单的设备生产,生产一支PPSh-41只需7.3个工时,可生产性极强,生产总数超过600万支。
该枪采用35发弹匣或者71发弹鼓供弹,使用托卡列夫7.62×25毫米手枪子弹,最高射速每分钟900发,战斗射速也能保持在每分钟750发,最小射程50米、最大射程500米,有效射程200米,近距离射击火力猛烈,可以起到极好的压制效果。
新中国成立后,我军从苏联大量获得PPSH-41型冲锋枪,并获得图纸,由北安市的庆华工具厂进行仿制,仿制品被称为50式冲锋枪。由于我军嫌71发弹鼓不方便携带,因此我军装备的PPSH-41型冲锋枪基本都使用35发弹匣,在朝鲜战争中,我军使用这种冲锋枪狠狠教训了“联合国军”,在沿海反特作战中,我公安部队装备的PPSH-41也能对美李蒋特务手中的M1型半自动卡宾枪构成全面压制,是深受我军战士信赖的一款近战武器。
捷格加廖夫DP型轻机枪
DP轻机枪由苏联军械师瓦西里·捷格加廖夫设计研制的一款轻机枪,1927年12月21日正式列装。具有结构简单、动作可靠,射速高,便于操作,维修方便等优点。全枪只有65个零件,制造工艺要求不高,即便是学徒工也能把它造出来,适合大量生产,其最大缺点在于作为轻机枪的重量太重,另外连续射击后会因枪管发热致使枪管下方的复进簧受热而改变性能影响正常工作;且前重后轻,所以不太适用于腰际射击或运动中射击。
该枪采用47发圆形弹盘供弹,使用1908R型7.62×54毫米步枪子弹,子弹初速每秒840米,最小射程1500米、最大射程3000米,有效射程800米。
在1941-1945年卫国战争期间,DP轻机枪伴随苏联红军参加了每一次重大军事行动,得到士兵们的赞誉,号称是德国MG42机枪的“克星”。朝鲜战争中,该型轻机枪被作为军援大量提供给中国人民志愿军,并在战场上狠狠教训了“联合国军”。同时,由于辽东沿海的公安边防部队承担大量的作战任务,因此也装备了DP轻机枪作为远距离支援火力。
51式木柄手榴弹
51式手榴弹是新中国自行研制并制造的第一款制式手榴弹,系德国M24手榴弹的中国缩小版,比较明显的特征是弹体采用两段瓶式,而不是圆柱形。战斗部质量150-200克,引信3秒左右,杀伤半径7-10米,能够产生70个爆炸碎片。51式手榴弹具有重量轻,投掷距离远,携带数量多(一人带4枚),生产方便,价格便宜等特点,尤其是肉搏时还能当做锤击武器,因此深受部队的欢迎,在朝鲜战场上是一种令“联合国军”士兵胆寒的武器。在本次海上反特作战中,我护渔的公安边防部队正是使用51式手榴弹对特务船实施贴身投掷,杀伤了特务船的舱面甲板人员,一举奠定了胜局。
BAR型自动步枪
此战中的BAR自动步枪系勃朗宁M1918A2型自动步枪,其原型追溯至一战末期美国轻武器设计师约翰.摩西.勃朗宁设计的M1918型自动步枪,虽然其是按照自动步枪来设计的,但因为发射的是0.30-06斯普林菲尔德步枪子弹(7.62×63毫米),使得该枪的后坐力较大,因此1940年列装的M1918A2型自动步枪取消半自动发射功能,并在枪托上安装了一个降低射速的缓冲装置,通过快慢机上选择每分钟300发和每分钟650发两种不同的全自动射速,同时加装了提把和两脚架,当做轻机枪使用。不过,由于采用20发弹匣供弹,因此M1918A2作为轻机枪时的火力持续性严重不足,因此许多美国大兵还是愿意拆掉两脚架和提把,把该枪当自动步枪使用。
该枪采用20发弹匣供弹,使用斯普林菲尔德7.62×63毫米步枪子弹,子弹初速每秒860米,最小射程100米、最大射程1500米,有效射程548米。
该枪的优点是精准、可靠、射速高,缺点是笨重、容弹量太少,在潮湿的环境下导气箍容易被腐蚀而需要频繁定期维护,这一点在潮湿且盐度高的海上环境中尤其致命。在本次作战中,敌特手中的BAR自动步枪正是因为火力持续性极差而始终无法压制我公安边防部队的火力,最终被全面压制。
M2型卡宾枪
在研制M1卡宾枪的最初要求中,原本是要有连发射击能力的,但是这个要求在通过初步试验后被放弃。但在实际使用中,部队对该型卡宾枪不能连发而极为不满,要求增加全自动射击的功能,于是陆军开始招标研制可以连发射击的卡宾枪。研制工作由通用汽车公司和斯普林菲尔德兵工厂分别进行,最后通用汽车公司研制的样枪被采用,在1944年9月正式命名为M2卡宾枪。
该枪使用M1型卡宾枪一样的子弹温彻斯特7.62×33毫米步枪子弹,只是由于全自动射击时弹药消耗特别快,因此把弹匣容量增加到30发,但也可以使用M1卡宾枪的15发弹匣。子弹初速每秒570米,全自动射击时最高射速高达每分钟750发,最低射速也有每分钟680发;最小射程100米、最大射程300米,有效射程200米。
虽然M2卡宾枪拥有全自动射击能力,但因为子弹的射程相对冲锋枪并没有优势,威力也不足,且因为枪身重量太轻,全自动射击的时候很不稳定,精度就十分“感人”了。因此,该型卡宾枪仅生产了57万支,一般装备给参谋士官、军官等二线人员或特工使用。由于这种枪远距离射击的精度无限接近中彩票,再加上海上颠簸,因此在本次战斗中特务手中的M2型卡宾枪完全被我公安部队的火力死死压制,毫无还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