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顶酒店,某豪华套间。
衣裳散落一地,洁白的衬衫,与墨黑色长裙交叠,就连门把手上都挂着一条黑色领带。
明亮的灯光下,夏清欢像踩在云端,又狠狠跌落谷底。
男人讶然的声音陡然清晰。
“结婚三年,他没碰过你?”
夏清欢眼睛发涩,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朱唇竭力绽放,手臂勾在盛晏脖颈间。
贴在他耳边,笑得灿烂。
“怎么?盛少玩儿不起了?”
盛晏眼眸晦涩不明,再次覆上来。
“没有我盛晏玩儿不起的女人,你别后悔就好。”
向来对疼痛忍耐度惊人的夏清欢,眸底沁出水雾,她仰起头任由水雾干涸。
凝着男人右眼尾的朱砂痣,视线模糊。
“嗯,不悔。”
一切结束时,夏清欢犹自在梦中般,尚未回过神。
她这人自小耐疼,先前体验感又不差,按理来说是满意的。
可欢愉过后,是更大的空虚,被抛诸脑后的记忆再次浮现。
盯着阳台上吞云吐雾,穿着浴袍,长身玉立的男人,她神情恍惚。
身为没落的武术世家传人,她素来保守,曾经更是心中只有傅修瑾,从不多看其他男人一眼。
哪想到今夜醉酒,竟随便拉人来这里,对方还是圈里有名的浪荡子盛晏。
忽地,男人炙热的目光与她碰撞,在某些重点部位停留。
“一直盯着我不放,看呆了?”
夏清欢从回忆中脱离,强撑着没有挪开视线,输人不输阵。
盛晏见状不躲不闪,反而解开浴袍,充满爆发力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想看就看,我不收费。”
对视中,男人目光逐渐热烈,气氛微妙起来。
‘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这简单的话语,需要巨大的勇气…’
专属铃声响起,打断二人之间的微妙气氛。
看到屏幕上那个烂熟于心的名字时,她下意识看了眼盛晏。
“你别说话。”
叮嘱完盛晏,手指在屏幕上停顿几秒,将心中莫名涌起的期待一点点斩灭,在铃声响尽的前一秒,夏清欢接通电话。
她开口,语气云淡风轻,唇瓣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傅修谨,今天领完离婚证,我们已经两清了。”
“还给我打电话做什么,难道不怕你的朵儿误会?”
话音刚落,夏清欢身上就多了一只撩火的手,她狠狠瞪了盛晏一眼。
盛晏我行我素,手上动作依旧未停。
感伤的心绪全部被气恼取代,夏清欢捂住手机话筒,低声警告盛晏。
“别动!”
盛晏停下动作,俯视夏清欢,桃花眸漆黑如墨,看得她莫名心虚。
低头避开对方视线,夏清欢注意力重新被电话吸引。
傅修瑾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漠。
“你说得没错,就是担心朵儿误会,需要你帮点小忙。”
夏清欢怔了下。
三年夫妻,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给她打电话,为了另一个女人。
罢了,就当为她三余年的痴求画个句号。
她垂眸道:“什么忙?”
傅修谨声音很冷,仿佛例行公事般开口。
“结婚三年,我们一直分房睡,这件事你我心知肚明。”
“不过毕竟相处三年时间,我担心朵儿心有芥蒂。”
“这几日你去趟医院,开个证明,好让朵儿知道,我们两个并无夫妻之实。”
听懂傅修谨话中对林朵儿的维护之意,夏清欢心底发凉。
夫妻一场,他们竟连最后的体面都要撕破了。
在林朵儿面前,她连尊严都不配拥有。
她都已经离婚为林朵儿挪位置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深吸一口气,她刨根问底般开口:“你说的是什么证明?”
似是不满于夏清欢如今的不知趣,傅修谨声音愈发冷淡。
“都是成年人,别故作天真地问我这些,有些可笑。”
“我记得你没谈过恋爱,去医院做个检查,把结果交给我,尽快。”
他淡淡威胁:“别忘了,说好的那家武馆,我们还没过户。”
“呵…”夏清欢觉得好笑,笑得满眼悲凉,“你忘了离婚协议?白纸黑字公证过的,休想用过户来威胁我。”
傅修谨语气未变,胸有成竹。
“没错,你可以起诉,可起诉需要时间,开庭需要时间,财产认定需要时间。”
“你…等得起吗?”
第2章
夏清欢脸色发白。
是的,她等不起。
傅修瑾从来都不屑于了解她,第一次主动了解她,却是为了抓她的软肋威胁她。
她仰了仰头,看到身旁灯光下的盛晏,逆光之下模糊了五官。
亮白色灯光刺激下,夏清欢眸底泛起一层生理性水雾,眯起眼,自嘲一笑。
“不愧是业界有谈判天才之名的傅修谨,你说的很对,我等不起。”
“或许今晚之前,我真会被你威胁,按你说的来做。”
“但现在不行。”
傅修谨不想废话,直奔主题:“原因。”
夏清欢自暴自弃般,朱唇勾起:“你要的东西已经没了,医院出具不了检查证明。”
就在这时,腰间的大手猛然拉拽,打断夏清欢的颓然之气。
盛晏将她压在身下,在耳边暧昧地耳语。
“我可以帮你证明。”
夏清欢摇头拒绝。
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她不想和盛晏再扯上关系。
唇瓣被覆上的那刻,盛晏打开免提,傅修谨冰冷刺骨的话在整个房间回荡。
“三年夫妻,不要用这种拙劣的借口骗我。”
“我只给你一周时间,一周后我出差回来,要见到检查证明。”
“在这个期间,武馆不会过户。”
“夏清欢,听话,别连最后的体面都丢出去。”
到底是谁在闹,谁不要体面?
夏清欢很想大吼回过去,可她一张口,等待许久男人就长驱而入,掌握主权,不给她一点喘息的时间。
等她气喘吁吁摆脱盛晏,才发现电话早已被挂断。
她茫然抬头,眼前一黑。
刺眼的灯光全部被上方的盛晏挡在身后,瞳孔中倒映出他痞痞的笑,语气欠儿欠儿的。
“舍不得前夫挂电话,想旧情复燃?”
夏清欢又是心酸,又是好笑:“他连孩子都有了,怎么会和我复燃?”
盛晏挑眉,捏住她手上的手机,眼神玩味。
“不想旧情复合,为什么拒绝我的证明?”
夏清欢:“和我,这个兄弟的前妻扯上关系,对盛少名声可没有好处。”
对男人来说,女人只是谈资。
可她身为傅修谨前妻,身份本就特殊。
他凭什么顶着与傅家关系破裂的压力,来为她证明?
夏清欢熄灭屏幕,同样熄灭心中最后一丝光亮。
“至于旧情复燃…就算他肯抛弃初恋,我也没有‘好为人妈’的觉悟。”
前夫初恋带球跑三年,携龙凤胎回国,一回来就带走了他全部的心。
她拿什么与对方斗?
人不能总是跌入同一条河,直到烂在河里,爬都爬不出来。
酒差不多醒了,夏清欢心情不佳,不想再待,下地穿衣。
“盛少,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她手腕一紧,身体被一股大力甩到床上,男人欺身压下。
“穿上裙子不认人,嗯?”
清醒状态,夏清欢很尴尬:“盛少…”
盛晏打断,言语不容置疑:“叫我盛晏。”
“你先招惹我的,以为一次就能打发我?”
男人的气息压下,夏清欢余下的话被堵在唇齿间,再也发不出声。
……
铃铃铃!
清晨,夏清欢被铃声吵醒,床上已只剩她一人。
坐起身,浑身酸痛,比她儿时学武站桩还要累,稍微舒缓筋骨,接通电话,那头江然的声音就魔音灌耳,响彻整间房。
“夏清欢,昨晚你死哪儿去了!”
“为庆祝你单身,姐好不容易给你准备的三大优质男,排排坐等你挑,你怎么就借故去洗手间,临阵脱逃了?”
宿醉的头有些疼,被江然吵得更疼了。
清楚闺蜜的性子,夏清欢一句话堵住她的嘴。
“睡男人去了。”
江然果然吓到无声,下一秒,一道更响亮的声音来袭。
“真的假的?那人是谁?我认识吗?”
夏清欢言简意赅:“是盛晏。”
江然急了:“你没事吧?盛晏那个浪荡子,就是个人群中行走的泰迪,走肾不走心的家伙。”
“你糊涂了吧,找谁不行偏找他?”
“谁知道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干不净的病?”
夏清欢回忆一番,不确定地回复。
“应该不会,我们有防火墙。”
江然却有不同意见:“这种事哪有万无一失的,听我的,带上他留下的东西,马上去检查。”
夏清欢简直社死。
第一次醉酒跟人跑就闹到医院,还让她怎么直视昨晚的事?
“算了,应该不至于。”
江然很强势,不容夏清欢拒绝:“我是妇科医生,听我的,来挂号,挂我这儿,没人知道。”
夏清欢蔫儿巴巴地洗漱穿戴好,从垃圾桶捡出盛晏留下的东西,生无可恋地离开。
……
第二医院。
夏清欢拿着检查报告,一边走,一边安慰江然。
“我都说了没问题,你还偏要我来检查,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江然白了夏清欢一眼,揽住夏清欢肩头,在她耳边低语。
“你那是运气好没遇到,我跟你说,我当妇科医生后,见多了这种事,你可得注意。”
夏清欢也略有后怕:“昨晚酒精上头,以后不会了。”
她也不知道,喝完酒她能做出那么孟浪的事。
江然扯了扯身上的白大褂:“今天不用我坐班,我是为了你特意来的,你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咱们一起去逛街吃饭。”
目送江然离开,夏清欢顺手将手里的检查报告塞入包里。
一道人影从身侧跑过,撞在她臂弯上,夏清欢手上一抖,检查报告从手中飞落,滑落在地。
换做平时,以她的身手不会发生这种事。
奈何昨日才经历过一场乱斗,身体反应有些跟不上。
她叹口气,忍着不适,弯腰去拿地上的检查报告。
身后脚步声响起。
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先一步捡起了检查报告,对方瞟了一眼,声线低哑,似笑非笑。
“hiv检测报告?”
“傅夫人,你可真会给我惊喜。”
第3章
这个声音…
夏清欢脊背一僵,视线微凝,男人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她偏了偏头,目光落在男人右眼尾,鲜红的朱砂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是盛晏。
而他手里拿的那张,正是她用对方遗留物检测出来的报告结果!
哪怕对异性有脸盲属性,夏清欢依然在现有线索下,认出了盛晏。
她倒宁愿她没认出来。
她只能心怀侥幸,像盛晏这种花花公子,应该不会看重一段露水情缘。
心思急转,夏清欢笑容不变,面上显出一丝不解。
“这位先生,你认错人了,我单身,不是什么傅夫人。”
盛晏轻笑一声:“还真是穿上裙子不认人,傅夫人昨夜还拉着我不让走,不过一夜时间,就全都忘了?”
男人嗓音磁性撩人,炙热的气息吹落夏清欢耳边,酥酥麻麻的,瞬间将她的回忆拉到昨夜。
她仿佛又听到那句重复多次的,‘放松点,别紧张’。
那些画面,无一不在提醒夏清欢,眼前这个男人的经验有多丰富。
羞愤之下,她咬紧下槽牙,趁盛晏不注意,抬脚狠狠踢向他小腿肚。
这一下快狠准,绝对在水准之中。
令夏清欢始料未及的是,眼前这位传闻中不学无术的风流浪子,并不是四肢不勤。
对方向后一步躲开她的脚,右手在她大腿下一托,一顶。
惯性之下,她腿猛然抬高,就像自己将脚腕递到对方面前似的。
盛晏伸手一捞,稳稳握住她的脚腕,手指还不规矩地贴在脚腕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
脚腕处传来酥麻感,夏清欢一脚站立,一脚被盛晏握在手中,呈金鸡独立式稳稳站在原地,下盘极稳。
微风徐来,长长的裙摆随风飘荡,夏清欢不由庆幸,还好她穿了安全裤。
不然以现在的姿势,铁定走光。
僵持不下之际,旁边不远处响起一道熟悉的女声,语气古怪。
“夏清欢,盛晏,你们在干什么?”
夏清欢转头看去,前夫的初恋林朵儿,抱着两人爱的结晶,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她那张可怜兮兮的检查报告,早已在打斗中,从盛晏手中脱落,此时正正躺在林朵儿脚下。
顺着夏清欢的视线,林朵儿也看到地上的检查报告。
她维持抱孩子的姿势,缓慢向下蹲。
“咦?这是什么?”
“不要!”
夏清欢急得语调都变了,单脚飞起,凌空一个燕子翻身,扭身从盛晏手中挣脱,扑向检查报告。
抢在林朵儿看到检查报告前,她两指一夹,抢回检查报告。
迅速叠好报告,放回包里,夏清欢不由庆幸。
被林朵儿看到这种报告,只会认为她自甘堕落,对方指不定会有多得意。
她不能输人又输阵。
错失报告,林朵儿面色不改,一语双关地开玩笑。
“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东西,连我都不能看?”
夏清欢笑不出来,木着一张脸。
“不能。林小姐,不要表现得我们多熟一样,我的报告,凭什么给你看?”
林朵儿面上闪过一丝委屈,转而又像想起什么,善解人意般开口:
“听修谨说,你想来做鉴定,以证实你与他有名无实,先前那张,不会就是鉴定报告吧?”
“修谨不在,报告给我就好,”她张开手,贴近夏清欢耳边,挡住众人视线,用只有她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开口,“他说,你让他恶心。”
“他心里只有我,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
“识相点就快给我,别自取其辱。”
恶心?
夏清欢不知林朵儿所说是真是假,但相处三年,傅修谨对她的确冷淡。
心底越是悲凉,夏清欢面上就越是波澜不惊。
打开林朵儿的手,她嗤笑一声:“谢谢你,让我见识到,原来咬人的狗,也会汪汪叫。”
林朵儿后退一步,眼眶噙满泪水:“清欢,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不能羞辱人。”
夏清欢勾唇:“我说的是狗,麻烦不要对号入座。”
语言上占不到便宜,林朵儿换了个角度,泪水夺眶而出。
“请不要这么咄咄逼人,我和修谨有两个孩子,你忍心看孩子们没有爸爸?”
夏清欢不为所动,睨了她一眼:“又不是我生的孩子,当年也不是我搞大你肚子的,你们的孩子,干我什么事?”
“不过我倒是很乐意帮忙。”
她上前一步,低头看向林朵儿怀里的傅平,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勾起傅平下巴。
“乖,叫爸爸。”
傅平‘哇’的一声哭出声。
孩子的哭声又尖又亮,瞬间响彻整条走廊。
说时迟那时快,夏清欢收手的间隙,林朵儿向前探身,挡住众人视线,脸颊恰好擦过夏清欢的手。
“啊!”
林朵儿尖叫一声,捂住脸,眼泪夺眶而出,不敢置信地望着夏清欢。
“清欢,你打我?”
想污蔑她打人?
夏清欢扬眉逼近,毫无预兆地一巴掌扇下去。
啪!
清脆透亮。
林朵儿脸上当即出现一个鲜红的巴掌印,愣了两秒,双手捂着脸尖声哭泣。
“啊啊啊!你这个贱人竟然敢打我!”
本来被她抱着的傅平,在她捂脸的刹那从怀中跌落。
夏清欢眼疾手快接过傅平,居高临下俯视林朵儿,转动手腕。
“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不过没关系,爸爸心善,满足你了。”
说完,她捏捏傅平的脸:“抱歉,刚才让你当儿子你不愿意,现在只能当外孙子了。”
傅平哭得更欢了,不断哭喊着让妈咪抱。
可惜他的妈咪正忙着掏镜子看脸,顾不上抱他。
夏清欢倍感无趣,强行将傅平塞给林朵儿,转身就走。
“夏清欢,你给我站住!”
夏清欢回眸看去,林朵儿哭得梨花带雨,本该在她怀里傅平被盛晏抱着,后者视线穿过人群,与她的撞在一起,眸色复杂。
他们是一起来的?
第4章
果然是浪子多情,好兄弟的孩子也上赶着接盘。
夏清欢回眸冷笑:“怎么?一巴掌不够,还想再来?”
林朵儿哭得更凶了,没再说一句话,似是体力不支地向盛晏怀中软倒。
夏清欢不想被身后的二人辣到眼睛,在盛晏接住林朵儿之前,扭头离开。
身后,林朵儿怨毒地望着夏清欢的背影,这一巴掌,她一定会百千倍还回去!
下到一楼,夏清欢给江然打电话:“我下来了,在一楼大厅等你。”
江然语气很是歉意:“高峰期,病人多,同事拉我帮忙,可能还要半小时。”
“你要是有事就先走,我们改天再约。”
今天请过假,没其他事,夏清欢揉着额角,看到等候区还有空位。
“我在大厅等候区等你。”
半个小时后,夏清欢没等来江然,反而等来了盛晏。
“不去陪林朵儿,来找我做什么?”夏清欢冷笑,远离盛晏的位置。
昨晚她要是知道,盛晏和林朵儿也有关系,她肯定不会找他。
盛晏忽而一笑,一对桃花眸熠熠生辉,追上夏清欢。
“傅夫人是吃醋了?”
“我现在单身,麻烦叫我名字。还有,”夏清欢皱眉,补充一句,“昨晚的事是意外,不过露水情缘,盛少想看人争风吃醋,怕是找错对象了。”
“哦?”盛晏又露出那种欠儿欠儿的笑,像是没听到她后半句话似的,拉长声音,“请问,傅夫人的名字是…”
夏清欢起身就走。
身为傅修谨的朋友,就算盛晏不知她的名字,先前林朵儿也叫了那么多遍。
现在还问她叫什么,摆明了要帮林朵儿羞辱她。
“夏清欢!”
盛晏声音陡然拉高,向夏清欢手腕抓去。
夏清欢抬手迎上去,后发先至,擒住盛晏手腕,正要将他手腕扭到背后,不料腰间突地多出一只大手,将她向前一拉。
砰!
轻微撞击声中,夏清欢撞上一堵肉墙,男人胸膛结实有力,散发着清冽的雪松气息。
腰侧的软肉被捏起,低哑的轻呵声从头顶传来。
“大庭广众之下投怀送抱,这么饥渴。”
“是不是…昨晚没喂饱你?”
盛晏说出这么欠揍的话,夏清欢却没心思揍人。
他们两个动静不小,颜值又是少见的俊男美女。
这一番折腾,已引起众人注意,夏清欢甚至还眼尖地发现,有人拿着手机打算拍照。
她可不想莫名其妙出现在陌生人的朋友圈。
“跟我走。”夏清欢挣脱盛晏怀抱,拉他走向僻静处。
身后,盛晏走得不紧不慢,语气竟透出一丝揶揄。
“大白天的,忍不住了,要在医院?”
夏清欢咬咬牙,没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捏紧他的手腕。
“收起你满脑子的颜料,再瞎说,手就别想要了。”
“那可不行,”盛晏口气一本正经,“少一只手,你会少很多快乐,我不能这么自私。”
夏清欢被气懵了,一时不察,被盛晏掌控主动权,带她来到一处陌生的地方。
她刚看清门上画的火柴人,身前就传来一股大力,将她拽入其中。
砰!
门被大力关上,夏清欢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便池。
是男厕!
“盛晏,你…”
咔嚓的落锁声中,男人的薄唇在眼前落下。
夏清欢迅速反应过来,抬手捂住盛晏的唇,另一只手高高扬起,挥下。
啪!
舌头在被打的那侧脸颊顶了顶,麻木感蔓延了半张脸,盛晏凝着身前的小女人,眸中泛出冷光。
夏清欢莫名心虚,抬眼瞪回去。
“你先耍流氓的。”
眼看盛晏听了这句话,冷光化为笑意,夏清欢顿感不妙,不等她有其他动作,掌心处传来濡湿感。
酥麻微痒。
盛晏在舔她手心。
意识到这一点,夏清欢当即甩开手,嫌弃地在盛晏身上擦了两下。
盛晏眼眸幽深,气息擦在她耳边:“昨晚吃得那么开心,现在嫌弃什么?”
“别忘了,是你先要招惹我的。”
夏清欢思绪飘远,回到昨晚,当时醉酒微醺,那些让人脸红的细节,她都记得清楚。
此时想起不由脸热。
回过神,唇瓣已被擒住,男人报复似的在她唇上研磨撕咬,身上多了一只上下游走的手。
夏清欢经验少,被盛晏掌控节奏,腿上一软,气息逐渐迷离慌乱。
‘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这清晰的话语,嘲笑孤单的自己…’
关键时刻,手机专属铃声响起,夏清欢眼神恢复清明,后怕地躲开盛晏的唇。
盯着屏幕上的名字愣了几秒,她抿了抿唇,挂断电话。
不到两秒,一条短信跳出来。
【接电话!别让我说第二次!】
电话方一接通,傅修谨暴怒的声音就在耳边炸开。
“夏清欢,你打朵儿了?”
果然,她就知道是为林朵儿。
三年来,这是傅修谨第二次主动联系她,两次都是为了林朵儿。
夏清欢苦笑,声音很冷:“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吗?”
“你的意思是朵儿有错?”傅修谨说得斩钉截铁,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厌恶,“朵儿不会错!”
“夏清欢,我说过,我不可能喜欢上你,休想挑拨离间我们的关系。”
这男人对林朵儿还真是维护。
夏清欢唇角溢出讥笑,既是笑傅修谨,也是笑曾经的自己。
都说二十一天养成一个习惯,她对傅修谨的感情有三余年,岂是那么容易拔除的。
可她知道,爱人先爱己,她不允许自己卑微地去乞求爱。
走神间,后脖颈一阵刺痛,乍然感受到,夏清欢身体先于意识反应,压抑的闷哼自喉咙深处泛出。
“嗯呜…”
她第一时间捂住嘴,狠狠瞪了眼咬完她,正在舔舐她脖颈处伤口的盛晏。
盛晏不以为意,埋首在夏清欢脖颈间,自行忙碌。
异样的声音引起傅修谨警觉:“你在做什么?”
夏清欢破罐子破摔,反手搂住盛晏劲瘦的腰,嬉笑道:
“傅总孩子都有两个了,还能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昨晚我就说过,你要的东西没了,我做不了检查,你说不信,我只好让你亲自听一下现场,如何?满意吗?”
傅修谨根本不信。
他对夏清欢无感,但他清楚这个女人有多爱他。
即便离婚,她依然找机会欺辱朵儿,使手段打算骗他,明显是没忘记他。
更别说,半个小时前夏清欢还在医院,绝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内找到其他男人。
总不能在医院就和野男人搞在一起吧?
第5章
傅修谨嗤笑:“别搞这些不入流的障眼法。”
“这次你打了朵儿,要不是朵儿善良,为你求情,我绝不会轻易饶了你。”
“听我说,接下来乖乖去做检查,把报告给朵儿,不然…别怪我不念三年的夫妻情分。”
“你知道我的手段,再闹下去,我倒是没什么,就怕闹大后,你爷爷和奶奶听到什么风声,心里会不舒服。”
夏清欢捏紧手机,深深吸气,稳住思绪。
“我不信傅爷爷会任由你胡来,傅家这代不止你一个,当初你同意与我结婚,就是为了稳住傅爷爷。”
“如今三年时间,就算你在傅氏站稳脚跟,也抵不过傅爷爷的声望。”
“为了林朵儿,你可以做到什么地步,甘愿将傅氏拱手让与他人?”
傅修谨没把夏清欢的话放在心上,语调轻慢。
“别自以为是,妄加揣测我,三年时间,我能做的很多,不要试图威胁我。”
“因为…承担不起后果的,绝对不是我。”
“再说一次,最晚到我回来时,把检查报告交给我,别让我发现你再欺负朵儿。”
啪!
电话被挂断,夏清欢满腔愤懑无处发泄。
偏偏身前还有一个男人,倚在她肩头,炙热的呼吸源源不断袭来,烫得她心烦气躁。
夏清欢吐出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
“盛少,麻烦让开。”
“怎么?”盛晏一对多情的桃花眼中目光闪动,再配上那张妖孽似的脸,仿佛他注视的人,是心尖上唯一的珍宝似的,“欢欢不想在医院,要去酒店?”
这位榜上有名的浪子,果然像个随时发情的泰迪一样,不分场合。
是她低估了盛晏的无耻程度。
夏清欢又是羞愤又是气恼,眸光泛出利芒。
“松手!”
“用完就扔?欢欢,你做的可不大厚道。”盛晏不仅没放手,抱得还更紧了些,隔着一掌距离,看稀罕物似的打量夏清欢。
离得近,正对夏清欢视线的,恰好是她打过的那边脸。
盛晏是标准的冷白色皮肤,哪怕她用的力道不大,依然打出了浅红色巴掌印。
放在盛晏脸上,不仅没有破坏他的颜值,反而让他看起来又多了两分痞气。
夏清欢睨了一眼,没仔细看。
反正下次见面照样记不住脸。
冲盛晏勾勾唇角,在他愣神间,夏清欢往后腰一探,擒住他的手。
下一秒,她手上一抖,掰开盛晏紧搂她腰的两只手,左手在他胸口发力,四两拨千斤。
噔噔噔!
惊愕的表情中,盛晏被推得连退两步,与夏清欢拉开距离。
夏清欢满意点头,语气尽量平稳。
“盛少,昨晚的事只是意外,今后我一定不会再打扰盛少。”
说完,不等盛晏回复,她快速开锁,拽门,转身大步离开。
望着夏清欢离开的背影,盛晏目光幽深,手指在唇角摩挲着。
“盛晏!这么巧,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忽的,身后传来一句话,盛晏回头看去。
匡浪从某个隔间走出来,向夏清欢离开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笑得一脸荡漾。
“那是谁?国外那两个美人儿还不够你玩儿的?”
看背影就是个美人,可惜先前有盛晏挡住,他一直没看到正脸。
盛晏收回视线,垂眸。
纤长浓密的睫毛挡住眸子,让人看不清他眼底情绪。
“玩儿腻了,换换口味。”
匡浪揶揄道:“玩儿得挺野的啊,早就该这样,以前追着傅修谨那个生过孩子的女人满天跑,像什么样?”
盛晏不置可否,几步走出去,眼看就要脱离匡浪视线。
匡浪顾不上其他,连忙追了上去。
……
走廊拐角,夏清欢撞见来寻她的江然,二人携手离开。
走在路上,江然突然发现不对劲,瞪大眼睛,目不转睛盯着夏清欢后脖颈的牙印。
“可以啊夏清欢,你们昨晚挺激烈啊!”
夏清欢眼中闪过一抹尴尬,不自在地拽了拽领子,奈何她穿的裙子,领口稍低,盖都盖不住。
这时江然回过味儿来,狐疑地打量夏清欢。
“不对,按力度大小,以及咬痕新鲜度来看,不像昨晚咬的。”
她揽住锦瑟肩膀:“说说,什么情况?”
夏清欢无奈,只好实话实说。
听完,江然不由为她担忧:“盛家地位与傅家不相上下,盛晏本人又是个混不吝的,招惹上他,对你不是一件好事。”
不想让闺蜜担心,夏清欢故作轻松道:
“放心,盛晏见多识广的,不缺我这么个清粥小菜,不至于做出痴缠行为。”
江然本想点头,可她随后又多看了夏清欢一眼。
身量高挑,面容娇媚绝美,因性格使然,经常冷着一张脸,却没影响她的颜值,反而形成一种反差美。
又欲又撩,纯纯的御姐风,美而不自知。
说这样的外形是清粥小菜…江然咽了咽口水。
她不能睁着眼说瞎话!
不过盛晏虽在圈内的名声不好,换女伴速度比换衣服还要勤,但每个都好聚好散,没听说过强迫谁。
或许真不会与好友再有交集。
江然松了口气,很快想起先前忽略的另一个问题,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傅修谨找你要鉴定报告,他怎么能无耻到这种程度?”
结婚三年有名无实,现在还要将这件事实掰开来,放到现任面前,任由现任羞辱夏清欢这个前任。
夏清欢苦笑,三年婚姻,她把生活过成了笑话。
江然见状也不好多说,转而发愁起另一件事。
“昨晚你才和盛晏在一起…哪儿来的鉴定报告给傅修谨看?”
夏清欢眉眼讥诮:“可傅修谨不信,坚持要我的鉴定报告,你说,我要是把真实情况的鉴定报告给他,他会不会大发雷霆,认为我在捉弄他?”
想起最近两通电话,夏清欢拿出手机,取消傅修谨的专属铃声设置。
曾经她奢求过那人的心,想要白头偕老,可对方的铃声从未响起过。
如今她不求了,即便傅修谨还可能给她打电话,铃声也没有了继续存在的必要。
江然深以为然,不忍心看好友苦恼,拍胸脯将这件事揽在身上。
“放心,有我呢,身为妇科医生,区区一个鉴定报告,简直手到擒来。”
夏清欢不赞同:“这是我的事,不能连累你。”
人为造假一旦被查出,江然的职业生涯就差不多到头了。
就算江然愿意为她冒险,她也坚决不会同意。
不过,江然这么一提醒,她倒是想出一个新主意…
第6章
一周后。
夏清欢给傅修谨打电话无人接,她直接携鉴定报告找上傅氏。
结婚三年,这还是她第二次来到傅氏。
第一次是她听说傅修谨工作起来废寝忘食,得了胃病,在带病坚持,特意煲汤送过来。
哪知最后换来对方的斥责,几乎当着全体员工的面,毫不留情地指责她不应该将家庭问题带到公司上,公私不分,耽误他工作。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来过。
如今再次踏上傅氏,物是人非。
一路上,员工对她指指点点,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夏清欢视而不见,神情坦荡。
在傅修谨办公室门前,她被助理拦下。
“傅总在忙,有事找我就好。”
助理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眼中却是鄙夷。
老板这个前妻向来拎不清,现在过来一定是为了死缠烂打。
夏清欢微一点头:“这么说,傅修谨就在办公室?”
助理鄙夷更甚:“对,不过傅总在忙,你不能进…等等,你,你要做什么?”
无视助理的阻拦,夏清欢绕过他径直推开办公室的门。
门内,林朵儿手臂环在傅修谨脖颈上,后者爱怜地揽着前者的腰,眼看两人就要吻上。
被人打断,傅修谨脸色瞬间冷淡,起身挡住林朵儿的身影,不等看清来人就语气冰冷道:
“什么事?”
林朵儿躲在傅修谨身后,手搭在他腰间,视线落在夏清欢身上,面露鄙夷,宣示主权。
助理吓得诚惶诚恐:“是…是夏女士她…”
视线移到傅修谨眼尾的红痣上,夏清欢只觉可笑,反问对方。
“把家庭问题带到公司上,公私不分,会耽误工作?傅总何时如此双标了?”
原来不是她做错事,一切只因她不是林朵儿,所以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傅修谨下意识避开她的目光,略带嫌弃。
“打电话我让助理去取就好,你过来做什么?”
“不过来,哪能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将鉴定报告拍在傅修谨手上,夏清欢退后两步,“你要的东西,我们两清了,武馆尽快过户。”
走到门口,她脚步一顿:“相信傅总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对吧?”
想起夏清欢这两次耍的小手段,傅修谨表情不悦,沉声回:
“鉴定报告无误再说。”
背对傅修谨,夏清欢眼眶泛红,仍不甘示弱:“希望如此。”
说完,她挺直脊背,昂首阔步离开,一次头都没回。
目送夏清欢离开,助理识时务地找借口离开,转眼间,办公室只剩傅修谨两个人。
傅修谨看了眼手里的鉴定报告。
在看到其上所写‘膜确系完整’几个字样后,眸底溢出几分凉薄的讥讽。
他就知道,夏清欢说的什么和男人在一起,都是假的。
这么多年过去,这个女人还是老样子,惯会用这一套。
将报告顺手交给林朵儿,他整了整衣服。
“今晚有局,要晚点回,不用等我。”
捏紧手上的报告,林朵儿摸着半边脸,脸上的巴掌印已消,可那日的巴掌却还在心中隐隐作痛。
她眸光闪动:“我和你一起,好久没见那些老朋友们了。”
顺便也让他们看看,她不是横刀夺爱,夏清欢这个有名无实的前妻,才是第三者。
她要当着那些朋友的面,用这张鉴定报告,狠狠打在夏清欢脸上。
没了傅夫人的身份还不够,她要让夏清欢这辈子,再也爬不进他们圈子这个阶层,只能生活在社会最底层,被人踩在脚底!
两个孩子有保姆看,不需要林朵儿随时在身边,傅修谨没多想,应允下来。
两人到包厢时,其他人还没到。
林朵儿让傅修谨陪她一起去洗手间,对方答应后,她从包里拿出纸巾,将包留在座位上。
提包拉链大开,隐隐露出一张写着字的A4纸,其上有某医院字样。
他们刚走没多久,开门声响起,盛晏环顾四周,视线落在多出的那件女士提包上。
……
林朵儿回来时,包间内众人已到了。
她正要找机会让人发现鉴定报告,却发现,报告不见了!
不顾众人诧异的神色,她在包间翻了一圈,空无一物。
林朵儿脸色当即沉下来,一句话脱口而出。
“你们有人动我的包了?”
被这么质问,众人面上都不好看,看傅修谨的眼神也古怪起来。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非富即贵,怎么会动林朵儿一个包?
没想到傅修谨换了个女人,反倒更上不来台面了。
看在傅家的面子上,众人没发作。
有人关心地问:“很贵重吗?要不要查监控?”
林朵儿心动了,但她知道,为一张鉴定报告查监控,丢的是傅修谨的面子,她不能那么做。
还好她有后手。
“不是什么贵重物品,算了,”她叹气坐下,掏出手机靠近一旁的王丽,“你生日快到了,丢的是我为你亲手制作的生日礼物,这里还有照片,我找出来给你看看好了,礼物我再准备。”
打开相册,第一张照片,就是上书‘鉴定报告’的A4纸。
林朵儿目光闪了闪,手往后缩:“不对,不是这个…”
王丽眼前一亮,八卦之心骤起,抓住林朵儿的手,放大照片,惊呼一声。
“是夏清欢最近从医院做的少女医疗鉴定报告?什么情况,夏清欢还是少女?她不是和傅总才离…”
说到这里,她猛然闭上嘴,看向傅修谨,后面的话硬生生憋回肚里。
在座的诸位都是聪明人,就算王丽后半句话没说出来,也能猜出她的意思,表情顿时玩味起来。
夏清欢和傅修谨结婚三年还是少女身,看来傅修谨对她果然如传闻中的那样,一点都不在乎。
王丽家世比不上在座的,不敢多说,可有人不在乎。
匡浪吊儿郎当开口:“夏清欢那脸,那身条,堪称尤物。你在家放着三年不用,真是暴殄天物。”
他向前倾了倾身体,对上傅修谨的眼:“反正你们婚都离了,不介意我接触吧?”
匡浪花名在外,比盛晏也不遑多让。
说的是接触,其实大家都知道,他是想玩儿夏清欢。
众人表情各异,傅修谨一如既往冷着脸,看不出神色。
半晌,他冷声道:“不介意。”
“什么不介意?”盛晏站在门口,挑眉问道。
第7章
匡浪冲盛晏挤眉弄眼,故作玩笑道:
“傅少那个前妻,原来还是个雏儿。”
“他说不介意我找他前妻玩儿,你要不要一起,咱们比比,看谁先勾到手?”
盛晏在匡浪身旁坐下,长腿交叠,扫了眼桌上的酒杯酒瓶,头都没抬。
“没兴趣。”
匡浪翻白眼:“你是不是不行了?一周前找你喝酒把妹,喝到一半不见人影,今天迟到还这么不给面子…呜呜…咳咳…”
话说到一半,盛晏蓦地端起一杯酒,一股脑灌入匡浪口中,呛得后者直咳嗽。
“迟到罚酒,你替我喝。”
一杯灌完,匡浪好不容易缓过气:“盛晏,你…”
盛晏又拿起一杯酒,递到他嘴边:“话不必多说,都在酒里。”
匡浪被迫仰头接酒:咕噜噜噜…
……
“小然,不行,我不会跳舞,更上不了台。”
酒吧舞台后,夏清欢身着红色古风侠女装,一脸抗拒。
江然紧抓着夏清欢的手不放。
自三余年前那件事后,好友再也无法在擂台上与人比武,就连台也没上过。
“我知道你有心理阴影,可你需要钱。”
“放心,我都打听好了,魅色最近想来几场新奇表演。”
“不用你跳舞,也不用比武,随便耍两套表演性质的武术套路就好。”
她晃晃夏清欢的手臂,拖长音哎呀了一声。
“我都和负责人夸下海口了,你总不能让我失信吧?”
夏清欢抖抖鸡皮疙瘩:“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别撒娇,矫揉做作的,你以为你是软软小可爱?”
走上舞台中央,夏清欢记忆回笼,铺天盖地的阴影向她砸来,束缚住她四肢。
直到嘘声渐起,她看到底下江然在最前排,为她加油打气。
闭上眼,病中神情憔悴的爷爷,奶奶忧愁的叹气,以及那一长列住院清单,清晰出现在脑海。
她摆出起手式,蓦地睁开眼,视线定格。
自幼练习的武术,像融入骨子里,这一刻,她抛开所有顾忌,一套掌法行云流水般打出。
游龙八卦掌。
左右旋转,式式连绵,起伏拧转间,目光愈发凌厉。
底下嘘声渐消,尖叫炸响。
尖叫声中,酒吧某个角落,一句带着醉意的话,突兀插进来。
“傅少,台上那个…是你前妻?”
匡浪醉眼朦胧,舔了舔唇角,望着台上的夏清欢,一脸惊艳。
他们才从包厢出来,打算散场,听到大厅的尖叫声,顺势看了一眼。
谁能想到,台上那人,竟是傅修谨前妻?
众人惊疑不定,难掩惊艳。
他们只见过夏清欢一两次,竟不知对方还有这一面。
朱色罗裙红艳似火,衣袂纷飞,真如水墨画中走来的侠女。
鲜衣怒马,一身凌厉,气势如虹。
林朵儿将众人神情看在眼中,眼神晦暗,抓住傅修谨衣摆。
“清欢竟在酒吧这种地方登台表演,让一群男人围观,也不知是否被逼的。”
“我们要不要帮帮她?”
众人听完这句话神情古怪。
林朵儿性子单纯,或许不懂其中门路,他们却见得多了。
能来魅色这种级别酒吧表演的女人,很大一部分都抱着吊金凯子的心理。
什么高贵冷艳,全是装的,骨子里都是低贱货,想用身体博取资源往上爬。
傅修谨眉宇间顿时爬上一抹嫌恶:“帮什么?是她自甘堕落,花拳绣腿也敢出来显摆,出了事也是她自找的。”
他隐约听过夏清欢的经历,不过他不在意,也从未放在心上,不认为对方在武术方面能有多大造诣。
就在这时,盛晏越众而出:
“各人自扫门前雪,你们走不走?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望着盛晏离去的背影,匡浪蹙起眉头。
各人自扫门前雪的下一句是,莫管他人瓦上霜。
总觉得盛晏话里有话啊…
不过盛晏与夏清欢并无关系,许是他想多了。
他匆忙追上去:“我喝多了,你等我一起回!”
留下的众人同样都是人精,也能分辨出盛晏话中的含义。
不过他们对盛晏,傅修谨与林朵儿三人的纠葛也有耳闻。
自从国外归来,盛晏就时常与傅修谨暗自较量,他们没必要凑上去提醒。
接下来众人陆续告辞,各回各家。
傅修谨却留下来,看了林朵儿一眼:“丢了什么东西?你先走,我去查监控。”
……
演了好几场,夏清欢微微出汗。
下场后,她数数江然交给她的钱,扬眉:“一千?”
江然也为好友开心:“对,本来说的是七百,老板看你演得好,多给了三百,想预定你接下来的演出,以后长期合作。”
夏清欢正缺钱,哪有不同意的,她郑重其事。
“谢谢你,小然。”
谢谢江然没有放弃,鼓励她走出阴影,迈开第一步。
这个世界上,谁都不能永远帮她,唯有自身强大,才能冲破困境。
加上负责人联系方式,在酒吧门口和江然分开,夏清欢没走几步,就发现身后有辆车跟着她。
掏出包中一把水果刀,在某个灯光昏暗处,她闪身自树后绕到车门。
叩叩!
敲了两下车窗。
“出来。”
车窗应声落下,一枚鲜明的朱砂痣映入夏清欢眼帘。
盛晏那有质感,让人过耳不忘的嗓音响起。
“上车。”
自医院一别,夏清欢再未见过盛晏,医院中对方的举动也被她归咎为一时兴起,谁知道今日对方会找上来。
都怪当初醉酒后头脑发懵,清醒状态下,她绝不会招惹上盛晏。
隔着车窗,夏清欢拿水果刀的右手背到身后,居高临下俯视盛晏。
“早就说好,三天前的事只是意外,今后只当彼此是陌生人,不再联系。”
她曲臂趴在车窗上,挑衅地睨了盛晏一眼。
“难道说…盛少玩儿不起?”
盛晏眼神玩味,从口袋拿出一张叠得四方的纸,不紧不慢地展开,放在夏清欢眼前。
“说我之前,不如先看看这个,到底是谁玩儿不?”
第8章
“你从哪儿拿到的鉴定报告?”
惊疑不定间,夏清欢瞳孔放大,说话的同时,右手下意识向前捞,手上的水果刀在措不及防下,直直刺向盛晏的脸。
盛晏向旁边躲闪,同时抓住夏清欢手腕,捏住水果刀刀尖。
“为一张假鉴定报告,要杀人灭口?”
先前夏清欢不知是谁在跟踪,拿来防身用的,见到盛晏没来得及收起来罢了。
她抿了抿唇,没说话。
盛晏深深看了夏清欢一眼,拿下水果刀,再次道:“上车。”
险些伤到人,夏清欢心虚,再加上好奇鉴定报告的事,没犹豫多久,她就打开后车门。
才迈上去一只脚,盛晏就气笑了。
“坐副驾驶去,真拿我当司机了?”
夏清欢动作一顿,看向盛晏:“要不我来开,你坐副驾驶。”
盛晏没回头:“为什么?”
夏清欢默然许久,实话实说:“副驾驶的位置最危险,相比而言,驾驶位更安全一些。”
“况且,这个点出现在魅色门口,你一定是喝完酒才出来。”
“醉驾开车,不仅违法,更加重路上危险性。”
通过车内后视镜,盛晏将夏清欢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
他喉结滚动,月光下五官更显俊美:“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
“不用,把水果刀还我就行。”夏清欢目光略过盛晏的脸,落在他放在车内的水果刀上。
水果刀是她新买的,弄丢还要再买,怪可惜的。
盛晏放好鉴定报告,将水果刀拿在手中把玩。
“给你水果刀,让你继续灭口?”
夏清欢解释:“那不是…”
“上车,”解释被盛晏打断,他停顿一下,强调道,“副驾驶。”
坐上副驾驶,夏清欢摸摸包里才到手的表演费,做出最后挣扎。
“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
“司机一杯酒,亲人两行泪。”
“我出钱请个代驾,我们都坐后面怎么样?”
盛晏没有回答,随手将水果刀放入储物格,发动车子离开。
二人身后,魅色酒吧门口,傅修谨望着离开的车子,眯起眼,眸底积蓄风暴。
……
一路上,夏清欢提心吊胆,尤其是每次碰到交警时,她都忍不住看一旁的盛晏。
反观后者神情自若,一点都没有醉驾的觉悟,一看就是老手。
在她又一次看向盛晏时,男人清雅的嗓音响起。
“表现得这么心虚,你是生怕交警注意不到我们?”
夏清欢讪讪地收回目光,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我劝过你,是你不听,执意要酒驾!”
“是吗?可你还是上车了。”盛晏目视前方,语气淡淡的,只能看到他线条分明的侧脸。
明知对方醉驾依然乘车的乘客,也要负相关责任。
她被盛晏坑了。
夏清欢语滞,张了张嘴又不知要说什么。
反正已经上了贼车,她索性闭目养神,眼不见心不烦。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昏昏欲睡之际,听到盛晏的声音。
“下车。”
许是正意识迷糊,夏清欢竟从这短短两个字中,听出温柔和宠溺。
睁开眼,盛晏的脸闯入眸底,唇角还挂着熟悉的痞笑。
“赖着不动,是想让我抱?”他扬眉,作势伸手,“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眼看盛晏的手即将碰到她的腰,夏清欢闪身下车。
站定后,她扫视周围,才发现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中档小区。
她看向盛晏:“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盛晏向某栋楼走去:“不是想知道鉴定报告的事?跟我来。”
夏清欢没好气:“你醉驾一路,就为了这点事?”
都怪她没反应过来,出于险些伤到盛晏的愧疚,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不然呢?”盛晏睨了夏清欢一眼,在她即将发火之际,忽而低头,贴在她耳边,“还有,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没喝酒。”
夏清欢后知后觉:“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害得她一路上担惊受怕。
“哦,忘了,”盛晏语气轻描淡写,直起身,“别耽误时间,跟上。”
到底是谁在耽误时间?
夏清欢有心不理盛晏,转身就走,可来都来了,不进去说清楚,好像有点亏。
仗着有一身好功夫,夏清欢艺高人胆大,跟在盛晏身后,一头扎进夜色中。
出乎她意料,圈里有名的败家浪子,住的地方低调又简约,实在与他那一身气质不搭。
鬼使神差的,夏清欢问了句:“我是你带到这儿的第几个女人?”
“第一个,”盛晏顿了下,不等夏清欢诧异,又补充一句,“这里,是我的房产之一。”
夏清欢唇角抽动。
倒也不必这么诚实,诚实得让人膈应。
她没了交谈的心,连坐都没坐,站在门口不肯往里走,把盛晏先前的话还回去。
“就在这儿说吧,几句话的功夫,没必要再耽误时间。”
盛晏拿出鉴定报告,在夏清欢面前挥了两下。
“隐瞒身体情况,伪造鉴定报告,是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夏清欢不为所动,静静看着对面神情散漫的男人。
忽地,盛晏欺身而来,夏清欢被迫靠在门上,困在他两臂之间,目光所及只能看到男人凸起的喉结,看不清他的神色。
“你说…”盛晏撩起夏清欢耳边碎发,“我把你鉴定报告造假的事,告诉傅修谨,怎么样?”
夏清欢拳头一紧,抬头盯着盛晏的喉结:“你想做什么?”
话音刚落,她耳垂就落入两瓣温热中,男人的声音近在耳边。
“我可以帮你隐瞒。”
都是成年人,两人经历过那样荒唐的一夜,事后盛晏三番两次找到她,做出暧昧举动。
不用盛晏再往下说,夏清欢就清楚看到对方眼中的欲,猜出他的想法。
垂眸掩下眸底的厌恶,夏清欢手指点在盛晏胸膛上。
“盛少可以帮我隐瞒,可我身无长物,无以为报,所以…”
她拉长声音,直到看到盛晏喉结滚动,才推开他,说出后面的话。
“所以就不劳盛少费心了,毕竟,我和盛少不过萍水相逢,实在是请不起您这尊大佛。”
语毕,她转身开门,却惊觉门打不开。
不止是反锁那么简单,她没用过这种门锁,根本无从下手。
她头都没回,冷声道:“开门。”
炙热的气息拂过她头顶,盛晏的轻笑也随之而来。
“不怕傅修谨知道你报告造假?”
夏清欢也在笑,毫不退让:“盛少大可一试。”
时间仿佛定格,冷冽的雪松气息将她包围,耳边呼吸声清晰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一双修长的手,自她两边腰侧伸出,摸索几下,打开门锁,抽离时还在她腰上捏了两把。
“我不喜欢强迫,走吧。”
“希望盛少能记住这句话。”夏清欢以最快的速度推门离开。
门内,盛晏身形隐于黑暗中,眸底被夜色侵蚀,泛起墨色。
躲过一劫的夏清欢,没想到第二天,还有其他问题等着她。
第9章
“昨晚才谈好表演价格,今天就告诉我协议作废,你必须给我一个正当理由。”
夏清欢此时表情很不好看。
上班出门前,她接到魅色负责人电话,张口就说协议作废,以后都不用她去表演。
昨晚才谈好的事,她当然要问个究竟。
负责人态度强硬,推三阻四挂断电话,她锲而不舍打了好几遍,那边才不耐烦地回了句。
“好好想想,你昨天得罪了什么人。”
“我们这里庙小,经不得神仙打架,养不起您这尊大佛,另谋高就吧。”
啪!
电话再次挂断,夏清欢愣在原地。
半晌,她自嘲地笑出声。
昨天才拒绝盛晏,今天就被警告了,说好的不喜欢强迫呢?
盛晏的行为,与傅修谨逼她拿鉴定报告的行为,殊途同归。
他们动动嘴皮子,就能给她带来莫大打击。
她再次深刻意识到,她和他们,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
不论是傅修瑾还是盛晏,都是她需要敬而远之的人。
打电话耽误不少时间,她上班迟到,当着所有同事的面,被新来的李经理劈头盖脸骂了一通。
这还不算,教导学员的时候,对方还在一旁指指点点。
“你到底会不会教?蹲马步的姿势根本不对!”
传统武术日渐没落,武馆难寻,夏清欢只能凭着不俗的身手,在一家私人跆拳道馆教学。
好在这家跆拳道馆颇有人脉,往来者有不少富贵人家,到手工资不算少,能让她勉强支撑爷爷的治疗费。
先前的经理在时,很欣赏她的身手,从不插手她的教学。
新经理来后却频频挑她毛病,揪住一点小事不放,没问题也要扯个问题指责她。
夏清欢可以不与他计较,却受不得李经理对她武术造诣的怀疑。
“经理,从往日的训练来看,这位学员腰腿力量不足。”
“我现在教她站的是三才桩,用来练劲,增强肩臂以及腰腿力量。”
李经理根本不听:“什么三才桩,听都没听过,把学员的身体练坏了谁负责?”
旁边的女学员一听,也站起身。
“你们到底是不是专业的?我是来学跆拳道傍身的,怎么会把身体练坏?”
这时,一直和夏清欢不对付的夏琦,过来挤开夏清欢,拉走学员。
“我们当然是专业的,这位女士,我跟您说…”
夏清欢冷眼旁观。
这不是夏琦第一次抢走她学员了。
二人同姓,夏琦却一直看夏清欢不顺眼。
她们的工资提成和手下学员有关,自从李经理上任,夏琦明里暗里与她抢学员,这次更是当面抢走。
目送夏琦带学员离开,李经理对夏清欢板着脸,严肃道:
“夏教练,你最近频繁请假,今天又迟到,状态明显不对,跟我来办公室,我们好好聊聊。”
办公室。
夏清欢一进门就开口:“李经理,我需要一个解释。”
李经理是个略微发福的中年人,挂着油腻的笑,摸向夏清欢的腰。
“小夏,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我还是很欣赏你的…”
夏清欢拍开李经理的手:“欣赏归欣赏,别跟我动手,不然我会以为经理要找我切磋。”
抽出纸巾擦手,她淡笑:“拳脚无眼,伤到人多不好,经理你说是吧?”
手背被拍出的红印火辣辣地疼,想起夏清欢的身手,李经理眯起眼。
“小夏,你还是太年轻,不懂职场规则。”
“只要在工作岗位一天,就要学会服从上级命令,不听话的员工,都会被公司淘汰。”
“既然你不服管教,那就离开…”
他话未说完,就被门外的敲门声打断。
“李经理,李经理!有优质客户来咱们馆里了!”
李经理表情不悦,边往外走边训话:“没有规矩,优质客户?哪个优质客户值得这么大惊小怪?”
后面的话夏清欢听得断断续续,隐约听到他们提到‘夏教练’。
忽然,夏清欢眼前一黑,夏琦挡住她视线,风情万种地撩了撩头发。
“还看什么?放心,肯定不是来找你的。”
夏琦容貌好身材棒,吸引不少男学员报名。
有优质客户特意找过来,不是为了她,难道会为了夏清欢,这个上班期间连妆都不化的清粥小菜?
她状似烦恼似的开口,眉宇间满是讥讽:
“学员太多也是件恼人的事,听说你手上快没学员了,不如你叫我一声姐,我从手指缝里露出来两个学员给你?”
说完,夏琦扭动柳腰离开。
夏清欢紧随其后跟上,从前的学员也就罢了,真有优质客户,在不确定对方找谁的情况下,她不能就此拱手让人。
才到前台,她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傅修谨搂着林朵儿的腰,站在人群中,神情冰冷。
夏琦站在二人身前,痴迷地望着傅修谨的脸。
林朵儿眼中闪过一抹不喜:“馆里只有这一个夏教练?”
李经理本就打算开除夏清欢,闻言点头承认。
“对,夏教练专业素质过硬,教导出来过无数专业选手,傅夫人绝对可以放心。”
四周围了一圈人,像看猴子似的,盯着二人不放。
傅修谨眼神愈发冰冷,劝林朵儿的话却很是温柔:“外面人多嘴杂,等我为你请个私教在家,没必要专门出来。”
林朵儿倚在傅修谨身上,娇嗔道:
“接的新戏有武打动作,第一次拍戏必须认真,谨哥哥不会不支持吧?”
傅修谨揉揉她的头:“随你。”
这一幕刺进夏清欢眼里,再听李经理对林朵儿,一句句‘傅夫人’的叫着,她恨不得拔腿就走。
结婚三年,傅修谨从未带她出席公开场合,她的存在,顶多只有几个圈里人知道。
倒是林朵儿离开三余年,一回来就能被冠上‘傅夫人’的名讳。
早知道优质客户是傅修谨,她绝不会追出来。
夏清欢心灰意冷,转身正要离开,身后传来林朵儿的呼唤。
“清欢!我来学跆拳道,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
夏清欢回头,对上傅修谨错愕的目光,神情坦然。
“抱歉,我教不了你。”
傅修谨面色瞬间低沉。
来之前,他不知道夏清欢在这里,在外人面前,他不好质问林朵儿。
说到底,林朵儿心思良善,不会有坏心,可他没想到素来听话的夏清欢如此意气用事,连这点事都要拒绝。
他看向李经理:“夏清欢也是你们这儿的教练?”
李经理点头哈腰:“是,不过…”
傅修谨指着夏清欢,语气不容拒绝:“就报她的课。”
李经理不敢多说,只能答应:“好,一定让您满意。”
见李经理答应,林朵儿低头,勾起唇角。
无意间听到傅修谨的电话,知道对方干涉夏清欢魅色酒吧的工作,她还当傅修谨尚且念着夏清欢。
如今她可以确定,修谨只会向着她。
夏清欢,看到了吗,你拿什么和我斗?
第10章
傅修谨二人走后,夏清欢重新被叫回办公室。
与先前不同,李经理态度大变,连眼尾笑出的褶子都透着谄媚。
“小夏呐,怎么不早说你和傅夫人认识?”
“不熟,”夏清欢声音很轻,“没见过几面。”
李经理不知二人关系,打趣道:“别谦虚,不熟的话,傅夫人能屈尊降贵来找你?”
“好好干,我看傅总和他夫人关系很好,你一定要伺候好傅夫人,让傅总满意。”
李经理用的一些字眼让夏清欢不舒服。
她没兴趣教林朵儿,却又不想就此退让,遇事就躲不是她的风格。
担心林朵儿作妖,她特意在专属练习室安上了针孔摄像头。
出乎夏清欢预料,接下来几天,林朵儿按部就班学习,表现很正常。
抢她学员的夏琦主动避让,其余同事日常相处中也多出几分讨好。
夏清欢好笑之余,生活如常。
这天傍晚,跆拳道馆来了三个不速之客。
“妈咪!”“妈咪!”
长相相似的一对男娃女娃,一进门就直奔林朵儿而去。
他们身后,盛晏走得不紧不慢,姿态慵懒散漫,不经意间抬眸,对上夏清欢的视线。
就像不认识她一样,盛晏毫不留恋偏转目光,落在林朵儿身上。
夏清欢松口气,看来对方是为林朵儿来的。
果不其然,林朵儿很快把她支出去:“夏教练,麻烦帮我倒杯水。”
出门时,她还听到林朵儿问盛晏。
“怎么是你来了,瑾哥哥呢?”
原来是为了在她面前秀恩爱,误打误撞让盛晏截了胡。
夏清欢想笑,却笑不出来,直到被热水的蒸汽打湿眼底。
特意在外多等了段时间,再次回到门口,二人还没谈完话。
林朵儿的声音从门内传来:“盛晏,谢谢你在国外照顾我那么久,你很好,可两个孩子需要爸爸,我不能回应你的爱。”
“除了爱,我们还是朋友,是知己,不要再因为避嫌,故意回避我。”
“两个孩子很喜欢你,一直叫你盛叔叔。”
“把你对我的爱,转化成你对两个孩子的照顾和喜爱,我们还像从前那样好吗?”
透过门缝,可以看到盛晏侧对门口,身影一半在阳光下,一半被阴影笼罩。
他低着头,眼尾的朱砂痣都在阴影下,黯淡了几分。
“傅修瑾不介意?”
林朵儿看向房间角落处玩耍的两个孩子:“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瑾哥哥不会介意的。”
盛晏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夹起一根烟放在唇边,掏出打火机,又想起什么似的收回打火机,将未点燃的烟拿在手中把玩,静默无言。
夏清欢不禁感叹,这样一个浪荡子,也知道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控制自己。
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和傅修瑾结婚三年,傅修瑾只爱林朵儿,甚至不介意她和追求者做朋友。
和盛晏有过露水情缘,对方也爱林朵儿,不介意她和好兄弟生过孩子。
像魔咒一样,她的世界兜兜转转,终究逃不过一个林朵儿!
她低头,看向水杯中那张眼眶泛红,脸色惨白的脸。
她不敢大力呼吸。
空气中的燥热,从肺部一路灼烧到心口,她扯了扯唇角,水中的女人也惨然一笑。
不想再听二人对话,夏清欢原路返回茶水室。
她走得很稳。
越是痛,越是难以为继,她就越不能露出一丝脆弱。
又等了许久,她重新倒水端过去。
练习室只剩盛晏一人,不见林朵儿和两个孩子身影。
盛晏还在把玩那根烟,头都没抬:“他们走了。”
“嗯,”夏清欢本想离开,看到盛晏还玩烟,说了句,“烟瘾犯了的话,你可以吸烟。”
“我没烟瘾,”盛晏抬头,扬扬手中的烟,“你不介意?”
她是不喜欢烟味儿,可…
想到前几日魅色酒吧的电话,夏清欢话中夹了几分自嘲。
“我哪敢对盛少有意见?”
今天没有其他学员上课,夏清欢说完,放下水杯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斜里出现一只手搭向她的腰。
夏清欢反应迅速,闪身躲过,站在门口,她嗤笑一声。
“男人的手还是应该规矩点的好,您说对吗?”
盛晏在原地站得笔直,目光幽深,落日余晖洒入眸底,让他的瞳孔呈现一种奇异的红,与眼尾的朱砂痣交相辉映。
鲜亮迷人且危险。
夏清欢抽离视线,砰的一声关住门,挡住门内风光。
向前走了两步,她又重新返回,叩了两下门,声音透过门传进去。
“麻烦盛少走时帮忙关灯,关门,顺便把垃圾倒了,谢谢。”
脚步声远去,窗边的盛晏忽而垂眸,低低地笑出声。
……
回家路上,夏清欢忍不住后怕。
还是冲动了。
上次她拒绝盛晏,对方就用魅色酒吧的工作惩治她,这次对方又会做些什么?
思索间,电话铃声响起,夏清欢将杂乱念头抛诸脑后,接通电话。
傅修瑾语气满是不耐烦:“夏清欢,早就说过,我们已经离婚,不要再打电话给我,可助理说你今天打了十几通电话要找我?”
夏清欢习惯了傅修瑾的冷言恶语,听完面色平静,甚至还能轻笑出声。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给你打电话,谁让傅总贵人多忘事呢。”
“鉴定报告早就交到你手上,武馆什么时候过户?”
武馆是奶奶家祖传下来的,是奶奶的心病之一。
傅修瑾闻言一愣。
最近公司忙,这点小事,他确实早忘了。
如今想起,脑海中又不由浮现出那晚魅色酒吧门外的画面,夏清欢自甘堕落,与他何干?
揉揉额角,他心中泛起不满。
这种小事和助理沟通就好,难道还用他亲自处理?
他语气不愉:“我会安排助理处理,还有其他事?”
打发人的口气,就像在打发一条赖着不走的狗。
林朵儿回来后,本就多般冷落她的傅修瑾,如今连一点精力都不愿放在她身上了。
夏清欢仰望夕阳,天边的半轮红日刺得她眼睛发涩,她一字一顿。
“没有,我只要武馆,傅总,只要武馆到手,今后,我绝不会再联系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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