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董保存
粟裕出生时,父亲粟嘉会给他取名“继业”。这位落第的秀才,维持着粟家的几十亩水田。希望儿子成为一个能够为自己管账的账房先生,继承家业。
粟裕六岁的时候,父亲就把他送进了私塾。私塾设在粟家的西花厅,教书先生是粟裕的堂伯父。据粟裕后来回忆说:老师的教规很严格,每天背不出书来要打手板。粟裕对老师教的课不感兴趣,因此经常挨打。
如果按照这样的成长轨迹走下去,或许在历史长河中,就会少了一名共和国大将,而多出一名名不见经传的账房先生。
这时,身边的一个人,改变了他的成长轨迹,让粟裕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在粟裕大将的回忆录里是这样说的:“当我慢慢长大的时候,我非常喜欢和阿陀一起玩耍,听他讲故事。”
阿陀是粟裕家里的一名长工,舞枪弄棒不说,讲起故事来也绘声绘色,娓娓动听。粟裕经常听他讲一些侠义小说。《小八义》,《大八义》、《七侠五义》……故事中的人物,深深地吸引了粟裕。渐渐地,粟裕对故事中行侠仗义的侠客,产生了深深地崇拜。对受苦的百姓产生了同情,他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大英雄,倚剑走天下。
在武侠故事的熏陶下,粟裕度过了童年。在他十一岁那年,乡下闹土匪,父亲担心一家人的安全,带着全家搬到了会同县城。1923年冬天,粟裕考上了在常德的湖南省立第二师范学院。
20世纪20年代的常德,虽然只有十多万人口,但水陆交通发达,已成为湘西政治文化经济中心,也是各路军阀的必争之地。当他把好消息报告给父亲时,父亲认为常德不太平,不同意粟裕外出求学。
不顾父亲阻拦,粟裕偷跑了出去。当父亲在一个亲戚家找到粟裕时,没有像别父亲一样痛打教训不听话的儿子,而是把亲友招来,大家伙围一块儿吃了顿饭,把粟裕送了出去。
因而我们不能不说,这是一位开明的父亲。
当时的常德是湘西革命的策源地和新思想文化的传播中心,粟裕求学的“二师”已经有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共产主义青年团支部,并且建立的读书会等外围组织。先进的思想、先进的文化让粟裕心胸豁然开朗,感到如鱼得水。在这里,他的思想受到了冲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曾经写下了这样的诗句:镇日读经,何堪国事,终日面壁。愧作须眉。
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在上海发动反革命政变,紧接着,许克祥在长沙发动“马日事变”。常德的局势变得异常紧张,五月下旬,常德的反动武装包围了常德二师,他们疯狂逮捕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迫害进步学生,在校门口架起机枪。一时间,白色恐怖笼罩全学校。
粟裕是这样回忆那段时期的:党通知大家分头撤退,我们呢,就跟一些同学就从学校的下水道揭开盖子,跑出来,常德的下水道还是很深很大的,我们就一直从下水道跑到城外来,这样就跑出来了。
从此,他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在粟裕大将的一生中,曾经有两次死而复生的经历。
第一次,发生在,1927年10月17日,在福建和江西交界处的武平,粟裕所在的部队负责阻击敌人。在战斗过程当中,一颗子弹飞过来,从耳朵打中了粟裕的头部。粟裕整个人“嗡”一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过了一阵子,稍微有些清醒,他听到排长在他耳边说,粟裕,看来你是不行了,我们管不了你了。
粟裕想睁眼想说话,但是眼睛睁不开,话也说不出来……
也不知昏迷了多长时间,重伤的粟裕睁开眼睛时,周围已经空无一人,只有远处还断断续续的传来阵阵枪炮声。粟裕奋力向前爬,爬到一块稻田旁边,喝了几口稻田里的水,这才感觉稍微好了些。正巧后面部队从山坡底下经过,几个战友发现了还活着的粟裕,才把他抬上走了。
事后人们都说,他的命真大,要不是后边有部队经过,他早就牺牲在这里了。粟裕回忆说,那一次,要不是后面有部队路过,我肯定活不下来。
第二次更加传奇。中共中央在延安为他开过追悼会之后,他又神奇般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1934年10月,红一方面军主力开始长征。一个月后,中革军委命令,留在中央苏区及附近的红7军团与红10军合编为红10军团,方志敏任军政委员会主席,刘畴西任军团长,粟裕任参谋长。
因此,粟裕没有经过长征,但是,经历的磨难,比两万五千里长征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支孤悬敌后的队伍,在几十倍于他们的敌人面前拼死血战,最后,弹尽粮绝,方志敏,刘畴西被俘。(后英勇牺牲)粟裕率领400多名红军战士突围。
1935年2月后,这 400余英勇的红军战士组成挺进师,粟裕任挺进师师长。创立了浙西南游击区。刚开始,在浙南打游击的粟裕的部队还有一部电台,能和中央、红军总部取得联系。但后来敌人一次又一次的清剿,电台给坏了,从此粟裕跟中央失去了联系。
这一失联,就是两年多的时间。
中央红军到达陕北后,毛泽东曾经多次询问过粟裕的情况,得到的回答是,粟裕失联了,可能已经牺牲了。
1937年5月,红军长征结束两年后,陕北召开苏区代表会议,张闻天在致开幕词时,首先宣布全体起立,悼念在斗争中英勇牺牲的同志,在宣布的烈士的名单中,粟裕的名字很靠前。
这可是中共中央,正式举行的悼念仪式。
1938年南方八省游击队,奉命改编为国民革命军新编第四军,粟裕带领在山上打游击的战士们下山接受改编,这时,中央派来的同志才知道,原来粟裕还活着!
原来电台被打掉之后,无法与中央取得联系,也找不到中央的线索,完全靠自己摸索。每到一个地方,粟裕给部队的任务就是找报纸,在报纸上看红军到了什么地方。总之,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粟裕和战士们都想方设法和中央取得联系。但根本联系不上。
粟裕还活着!新四军给中央发电报,报告了这个消息。得知这个消息的毛泽东很高兴,他一直想见见在井冈山一起战斗的粟裕。但由于后来的戎马倥偬,南征北战,未能如愿,直到解放战争打决战的前夕,在河北省阜平县的城南庄,毛泽东才再次见到他。
听到粟裕来了,毛泽东出门迎接,同他热烈握手拥抱。当时的卫士说,还没有哪一个将领到总部汇报工作,毛主席能亲自出门迎接,粟裕可谓是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