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里的收获
作者|新愚公
第一次看京剧，就被其优美的唱腔和诗一样的戏词所感染。具体日子记不清，好像是1979年的夏天，在明集公社上高中期间，公社买了台电视机，在公社大院的宽敞处，看的是京剧《尤三姐》。听到动人的罗鼓琴弦和妩媚的念白与唱腔，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再看到屏幕下边的唱词时，更是兴奋不已。依稀记得尤三姐自尽前面对尤二姐和柳湘莲的一段唱，"我浑身是囗也难分，…姐姐呀！我保得了清白的身也保不了清白的名，…白璧无瑕苦待君，…且借龙泉我要表寸心！"让我对尤三姐有些敬怜，对这句唱词的诗意更是思索万千。
1980年夏毕业回家，公社经常去庄里轮流放电影。当时名震一时的样板戏已停演，一些古装戏开始编排放映，其中京剧《白蛇传》就拍得十分精彩，看了直觉过瘾。由于社会条件和家庭条件的限制，只能靠到邻庄去反复看这些电影。
1982年，终于花了十二元钱，如愿买了一部小型"宝石花"收音机，就是下地干活也爱不释手地拿着它，一边赶车一边听戏。听到有关播音员对京剧演员和剧情的介绍后，逐渐了解了一些有关京剧的知识。如京剧里常把六(liu)读做陆(lu)，把贼(zei)读做泽(ze)。不过还是听不清许多唱词和念白，只有漫无目的地自己瞎琢磨。1986年冬去天津收买旧挂历时，在书店买了本《京剧大观》，倍觉锦上添花，终于能随时翻看唱腔里的诗句和听不懂的话了。
就这样几年，对编写剧本的老先生们也肃然起敬起来。从里面许许多多的历史故事中，也逐渐了解了一些书本上没有学到的历史，更对他们的文学功底所折服。如听了《大保国》后，翻阅了好多书籍，才了解了明穆宗前后的朝臣和朝事。《白门楼》吕布的唱词：“今日里失小沛身入罗网，怕的是进帐去一命身亡。俺好比夏后羿月窟遭殃，俺好比楚重瞳自吻乌江，俺好比绝龙岭闻仲命丧，俺好比三齐王命丧在未央。”听了里边这四个典故，情不自禁地到处去查找这些历史人物，以后在唐宋词的注释里，才知道楚重瞳是项羽，原来他和大舜、李煜一样，眼睛里都有两个瞳仁，故叫重瞳。从《九江口》《三打陶三春》《上天台》《文昭关》《文姬归汉》《火烧望海楼》等戏里，不光明白了一系列的历史，更从中得到了许多新的历史知识。
更关键的是，从华丽辞藻的唱词中，也能了解到中华文字的奥妙。如新编历史剧《李清照》，李清照的一大段唱:"想当初梅子青时乍与君相遇，步留连欲语含羞自把眼儿低。芳草碧紫燕飞来双双结比翼，绿水明翩翩丽影依依照清溪。春宵柳月闻俏词，夏夜荷花弄罗衣。暖酒温茶多意趣，诠诗品画自沉迷。不料想金钲羯鼓惊天地，遭沦丧哀哀百姓苦悲啼。可叹我南渡寻夫行千里，最伤情劫后重逢作死离。再不能西窗剪烛听琴曲，再不能东篱把酒赏丽菊。再不能藕花深处荡轻舟，再不能疏梅影下觅新词。"这一连串的各式排比句，既寻到了李清照喜怒哀乐的一生，又见到了对联般的绝妙诗文，更从中间接地了解了易安体的来历。
《西厢记》《柳荫记》《天河配》中的故事、更是人们家喻户晓的爱情典范，它深刻鞭策了封建礼教对女子的害处。有时在一些传统折子戏中，演员们的每一个表演动作，趣味念白，方言念白等，也会让你开怀大笑。特别是萧长华老先生的丑角，表演出来特别诱人，如《秦琼卖马》《连升店》中的店主东等。荀派也不逊色，如《红娘》中的红娘，《卖水》中的丫环，更是让人经常捧腹而欢。麒派《徐策跑城》中的徐策，《四进士》中的宋士杰，或走路，或抖纱帽翅，幽默无比，看了都能与相声相媲美。
有时，从某些唱词中，也会领略一些成语知识。如言派《卧龙吊孝》中诸葛亮唱的一句，"叹周郎曾顾曲风雅可羡，叹周郎论用兵孙武一般。"初听时根本不知道"曾顾曲"是什么意思，更无从查阅。直到1999年在济南小滩上买了一本《诗词名篇名句欣赏》时，看到"拂弦误，周郎顾"一句，细看注释后才彻底明白，原来周瑜不但善抚琴，还颇懂言律，经常去帮助那些不大会弹琴的人。久而久之，又加上周瑜人长的潇洒漂亮，一些会抚琴的女孩，在周瑜所在的场合时，故意弄坏旋律，有意让周瑜去指导一番，好从中享受所需。后来人们便以"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的诗句来赞美此事。
总之，传统京剧中的每一段唱词，都是一首美丽的现代诗；艺术家们的每一个动作，都有着特殊的讲究，都能让人细心地研究上一阵子；每一段唱腔，也会让你不知不觉地融入到角色中去。闲杂时哼上两句京剧，更会让人烦恼皆除，心情开朗。
作者简介：新愚公，原名纪宝智，利津县明集乡人，山东诗词学会会员，东营诗词学会会员，利津诗词学会监事。喜欢文学，酷爱诗词歌赋，闲暇之余偶尔提笔抒情。作品散见于《东营日报》，《乐安诗画》，《黄河口晚刊》等
作者往期回顾：
新愚公||老许和小汤
新愚公||养花记
壹点号 既望文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