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作为一个堪称鸟类“活化石”的古老生物,一直以来都受到人类的广泛关注,我国古代对鹤类就有较深的了解。
很多人想起白鹤都会联想到神仙,总有一丝若隐若现的神秘感,而在古人的眼里,鹤都是在云端与太阳并肩的神物。
最早关于鹤这一物种的记载可以追溯到两千七百年前的西周,最早对鹤的文学描述在《诗经》中,
“鹤鸣于九翱,声闻于天”。
在后来的文学作品和艺术作品中,对鹤的描述也越来越丰富,这其中白鹤形象的贡献极大。
在一些古文记载中,我们都能了解到白鹤的相关知识。那么,古人对于白鹤的认知是怎样的呢?
随着时代的发展,白鹤的形象逐渐丰满,成为独树一帜的白鹤文化。白鹤这种生物开始与许多美好的事物联系在一起,并且作为一种祯祥的预兆为统治阶级和民间传说所用。
《新序》中记载:“黄鹄白鹤,一举千里。”
白鹤文化植根于中华文明的沃土,从中汲取了丰富的养分,得到了极大的发展。经过两千多年来古人的不断加工、淬炼和沉淀,白鹤的形象呈现出神化性描述和生物性记载共存的状态。两种状态相互交融,相互补充,共同绘制出白鹤在我国古人心目中的形象。
西汉刘向在《列仙传》中,有东周太子王子乔成仙后“乘白鹤驻山头”的传说。白鹤于是成为仙人的坐骑,加入了神仙的队伍,充满神秘色彩。
东汉赵晔在《吴越春秋》记载,春秋时期的吴王阖闾为了纪念死去的女儿,命令士兵“乃舞白鹤于吴市中”。
在当时,作为白鹤主要越冬地的吴越地区,人们把这种白鹤当成了吉祥、神圣的象征。
同时代的史学家班固,也在他的著作《汉书》中,用白鹤集群这一天降祥瑞的景象,来宣传汉宣帝的贤明与仁德。
在明清小说中,白鹤也常被人格化、灵性化、神化。在这些作品中,白鹤被拿来与龙凤一类吉祥生物相对应,突显白鹤的灵气与神性。
《西游记》 中有“白鹤伴云栖老桧,青鸾丹凤向阳鸣”的诗句;《金瓶梅》中有“青龙隐隐来黄道,白鹤翩翩下紫宸”的对联。《三国演义》中,描述后主刘禅出生时,用白鹤飞来,高声鸣叫,往西而去这样的情景来烘托其神秘感,提高蜀汉刘氏的正统性。
因为羡慕白鹤的飞翔速度快、迁徙距离远,魏武帝曹操和大将曹洪将他们的战马命名为“白鹤”。
对于白鹤高亢的鸣叫声,《艺文类聚》曾记载着一个夸张的故事,传说东晋时期,浙江绍兴白鹤山上有一只白鹤飞入鼓中,鸣叫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河南洛阳都能听到。
古人发现,白鹤在迁徙过程中,排成整齐的队列,相互扶持,有着不轻易放弃配偶和老弱病残的特性。
唐代诗人时常借白鹤的迁徙,抒发对故人的思念。李端在《与道者别》中说:
“闻说沧溟今己浅, 何当白鹤更归来。”
这里的沧溟就是指北方的大泽,诗人听闻北方的大泽已进入冬天,水位很浅,期盼着白鹤飞到南方的故乡来。
赣、湘、鄂、皖等地处于长江中下游,湖泊众多水系纵横,形成的大量湿地,是鹤类最为钟情的越冬地,这些地方从古至今都能看到白鹤的身影。
杜甫在从湖南岳州去往长沙的路上,途经铜官古镇,留下的《铜官渚守风》中说道:
“飞来双白鹤,过去杳难攀。”
苏轼在《后赤壁赋》中写到:
“适有孤鹤,玄裳缟衣。”
李绅在《移九江》中写到:
“独有西庭鹤,孤鸣白露天。”
这里的九江,就是现在鄱阳湖畔的江西九江市。
河南地处白鹤东部种群迁徙的途中,白鹤较为常见,于是有东周王子乔,在河南嵩山驾白鹤成仙的传说。
《古今注》中记载“扬景过伊洛,流声入管弦。”
“伊洛”指的是今河南伊河、洛河流域。
江浙沪一带因为江滨湖畔、沿海滩涂众多,也是鹤类的主要越冬地。春秋时期,太湖流域的吴国人把白鹤当成吉祥物;浙江除了绍兴会稽山上白鹤的传说外,还有著名的“青田鹤”;南北朝宋国人郑缉之在《永嘉郡记》中记载:“有洙沐溪,去青田九里。此中有一双白鹤。”
鹤类这种野生动物因其姿态优美、能歌善舞、极富灵性而深受人们的喜爱,又因分布较广、较为常见,于是民间圈养鹤类之风盛行。
文献可查最早养鹤的名人应该是卫懿公。《春秋》记载,卫懿公养了许多鹤,爱鹤养鹤的嗜好到了痴迷的程度,因此加重了百姓的赋税、疏远了身边的大臣,最后国破身亡。
这是一个爱鹤、养鹤到了极端的悲剧故事,但丝毫没有影响后世对养鹤这件事的热情。
刘禹锡、白居易、元稹、皮日休等唐代诗人,多有诗篇赞美,借鹤抒怀。他们在爱鹤、讴歌鹤的同时,也热衷于养鹤,他们把白鹤关在笼子里当成观赏宠物或者家禽一样饲养。
元稹在《大觜乌》中说“白鹤门外养,花鹰架上维”,白居易在《不出门》中说:“鹤笼开处见君子, 书卷展时逢古人”。
当然他们对待白鹤这种野生灵鸟格外的关照,皮日休在《初冬偶作寄南阳润卿》中说:“迎潮预遣收鱼筍,防雪先教盖鹤笼”,因此,圈养的白鹤对主人感情很深。
白居易养的鹤就时常跟在他身边散步,他在《家园三绝》中描述到:“何似家禽双白鹤,闲行一步亦随身。”
因为鹤类的高度警惕性,有的时候,它们还会取代狗的功能,负责看家护院,韦庄在《访含弘山僧不遇留题精舍》中说:
“池竹闭门教鹤守, 琴书开箧任僧传。”
唐末和五代时期经历了数百年的战乱,生态环境也遭到严重的破坏,鹤类数量逐渐下降,加上养鹤的成本较高,民间养鹤之风稍止。
之后的宋代,社会繁荣安定,养鹤之风又起,大多是豢养于官宦和富人家庭,或者与归隐山林的清高隐士为伍,如“梅妻鹤子”的林通。
明代《相鹤经》中认为,鹤的寿命很长,生长周期也很长;出生后第二年褪去胎毛,第三年头顶变红、长出羽毛;第七年能飞,再过七年可以鸣叫,并且它们每个时辰叫一次,具有报时功能;一百六十年之后,它们开始不吃任何活生生的东西,这个时候鹤有了颜色纯白或者纯黑的区分;再过一百六十年之后,鹤类的形态不再发生改变,此时雄雄通过对视来交配。
一千六百年后,鹤类不用进食,只靠喝水就可以存活,长到一千多岁的鹤已经修炼成仙,与凤凰栖息在一起,成为仙人的坐骑。
不食生物、饮而不食、相视而交这些说法,在古代就有人觉得荒谬而引起争论,特别是对于鹤是胎生还是卵生的争论,聪明的李时珍巧妙地为世人做了一番解释。
《本草纲目》中记载:“千六百年乃胎产,则胎仙之称。以此,世谓鹤不卵生者误矣!”
意思就是一千六百多岁的鹤才是胎生,自然是一般人看不到的,常人能见到的都是卵生,人们也就不必再喋喋不休地争论了。
世界上并没有“黄鹤”这一物种,而鹤类的幼鸟大都背部有黄褐色的绒羽,所以古人把形体与成鹤相差不大的幼鹤当成了一个新的物种。
鹤类较长的寿命、长距离的迁徙和同一种类几乎一致的形态,让古人误以为它们具有上千年的寿命。至于变色之说,古人应该是把白鹤、丹顶鹤、灰鹤、白枕鹤、白头鹤等不同颜色的鹤类混为一谈了。
还有一个谬论就是,鹤类栖息于山林并在树上筑巢的说法。
古代诗文中常有这样的表述:如“蔓草棱山径,晴云拂树梢。支公禅寂处,时有鹤来巢”,“免有闲枝引鹤栖”,“有驚在梁,有鹤在林”,而这其实是不存在的。
除了文字记载,从古至今《松鹤延年贺寿图》这一类的吉祥画作和陶瓷工艺品,一直都流传于寻常百姓家,寓意长寿。
在文明发展的长河中,白鹤作为一个独特的文化形象,成为中华文明一颗闪耀的明珠,其表现形式也纷繁多样,内涵丰富。
全国各地都有以白鹤为名、因白鹤得名的地方,或亭台楼阁,或山水桥路,与白鹤相关的文化艺术作品多如繁星。太极拳中有一招“白鹤亮翅”,武术家还根据白鹤“飞、鸣、宿、食”等活动的特点研究出“白鹤拳”,创立“白鹤派”。
如此种种,无不体现了人们对白鹤的仰慕和喜爱,也反映出人们对真善美的执着追求。
白鹤身上的淡然气质,让很多人都心生喜爱,特别是注重道德伦理,追求审美雅致的古代。
梅妻鹤子的故事,足以概括人们对白鹤的喜爱,白鹤的灵性使得无数诗人挥笔泼墨,写下了一首首流传千古的诗词,白鹤的脱俗气质吸引着一批又一批的世人接近和了解它们。
也正是因为如此,中国古代的文学作品中总是能找到白鹤的踪影。
参考文献:
《古今注》
《西京杂记》
《方舆胜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