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的风,极冷。
一处破败的小茅屋内,两个瘦瘦小小的孩子衣衫单薄地跪在地上,守着面前昏睡不醒的女子。
女子看上去已经没有呼吸了,身上凌乱地盖了些干草,以及孩子的两套棉衣。但他们的衣裳实在太小了,她的手和脚还裸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小男孩儿又脱了棉裤,套在女子的脚上,如此一来,他只剩一条单裤了。
一阵寒风吹来,他打了个喷嚏。
小女孩儿怯生生地问:“哥哥,你是不是冷?”
小男儿抬起脏兮兮的小手,揉了揉她脑袋,违心地说道:“哥哥不冷,你肚子饿不饿?”
小女孩点点头,很快,又摇摇头:“哥哥别走,我怕。”
天黑了,这里连盏灯都没有,全靠窗外透进的月光,才微微照亮了一点地方。但这点微弱的光,还不足以驱走她内心的惧怕。
小男儿轻声道:“哥哥很快就回来了,你乖乖地守着娘知道吗?抓着娘的手,就不会害怕了。”
小女孩儿似懂非懂,将女子的手抱在怀里,那手明明已经没有温度了,冰冷如刀,她却依旧得到了莫大的力量,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不怕了。”
小男孩儿站起身去了。
小女孩儿抱着女子的手,娘,娘,一声声地唤着,仿佛这样她就真能不害怕了。
小男孩儿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个白花花的大馒头,嘴里咬着一根小小的鸡腿。
他把馒头递给妹妹,将鸡腿拿在手里,抱歉地说道:“哥哥只弄到一个鸡腿,先给娘吃好不好?等娘的病好了,哥哥再给你弄更大的!”
小女孩儿看着香喷喷的鸡腿,看得口水都流了出来,可她明白,娘生病了,比她更需要营养。
她吞了吞口水:“嗯,我吃馒头,哥哥也吃。”
“好。”小男孩儿大口大口地吃起了馒头,娘和妹妹都需要他照顾,他不能轻易挨饿、不能倒下,虽然一个馒头,其实也填不饱肚子。
他吃一半,留一半,开始喂娘亲,一小片鸡肉,一小片馒头。
乔薇是被塞醒的,嘴里鼓囔囔的,不知谁不停地往里塞东西,她最讨厌睡觉的时候被人吵醒了,正想把那恶作剧的家伙拎起来打一顿,却发现自己根本抬不动胳膊。
她身子一抖,睁开了眼!
天啦,她看到了什么?一个孩子!五岁上下,头发长长的,穿着浅色衣裳,夜色太暗,她看不清他五官,只觉那一双眼睛,如黑曜石一般,亮得逼人。
直觉告诉她,这个长发小豆丁是个男孩儿。
刚刚往她嘴里恶作剧的家伙就是他吗?
看在是孩子的份儿上,不与他计较了,不过很奇怪,她的实验室是禁止陌生人出入的,怎么会有个孩子跑了进来?
乔薇吐出了嘴里的东西:“你是谁家的孩子?爸爸妈妈呢?”
她一开口,被自己那沙哑的嗓音吓到了,她好像没干什么吧,嗓子怎么哑成了这样?
还有,谁把灯关了?暖气也停了!
一连串的古怪闪过脑海,乔薇的头开始疼了。
小男孩儿听到了她倒抽凉气的声音,知道娘又不舒服了,轻轻地问:“娘,你是不是哪里又疼了?我给你揉揉?”
冰凉的小手覆上乔薇的额头,乔薇怔住了。
“哥哥,娘醒了吗?”小女孩儿眼睛发亮地走了过来,“娘!”
两个小包子,同时叫她娘,如果这不是有人恶作剧,那么——
乔薇摸上了自己的脸,她号称微胖界的乔一刀,脸蛋圆得跟块月饼似的,绝不是一张小巧的瓜子脸!
还有她的手,也没这么指若纤葱。
虽然难以置信,但她真的穿越了。
“娘,你没事了吗?”小女孩轻轻地趴进了她怀里,小脑袋在她颈窝蹭来蹭去,娘昏迷几天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她心慌极了。
小男孩儿也很心慌,只是他是男子汉,没像妹妹那样表露在脸上。
乔薇感受到了两个孩子的担忧,轻叹一口气,她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自小养成了孤僻的性子,不太懂得与人相处,更别说养孩子了,她该拿这两个小豆丁怎么办?
她一脸茫然,小男孩儿以为她冷了,捧起了她冰冷的手,放在嘴边哈气,小女孩儿见哥哥这么做,也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真心实意地照顾她。
小家伙的身子其实比她的还要冰凉,为了给她保暖,两个孩子可是都把棉衣盖在她身上了,尤其小男孩儿,脱得只剩一条单裤,这得多冷?
这么好的孩子,她要是弃之不顾,就太没良心了。
“娘好了,没事了,再也不会生病了。来,把衣服穿上。”
哥哥自己穿了衣裳,妹妹是乔薇给穿的。乔薇显然不太懂古代的服饰,扣了半天也没把扣子扣上:“太黑了我看不见。等等,我找找看有没有生火的东西。”
但原主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她刚刚站起身来,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一屁股跌回了地上。
“娘!”
“娘!”
两个孩子吓坏了,生怕娘再像上次那样倒下去后再也爬不起来。
乔薇虚弱地笑了笑:“娘没事,是起得太猛了,大脑供血不足。”坐了一会儿,对小男孩儿道:“能扶一下娘吗?”
小男孩儿点点头,扶住了乔薇的手。
“我也要。”小女孩儿也扶住了乔薇。
瞧,老天爷对她还是不错的,没让她一个人穿越到这荒郊野外等死,而是派了两个小天使陪在她身边。
乔薇的心里淌过一股暖流,缓缓地站了起来,从原主的包袱里摸到一个火折子,把炉子里的柴火点燃了。
借着明亮的火光,她给女儿扣好了扣子。随后,她开始打量孩子。二人的五官都长得十分精致,眼睛水灵灵的,女儿的眼神柔和一些,笑起来像两道弯弯的月牙儿,纯洁而美好;儿子的则略显冷峻,眉宇间依稀可见一股与生俱来的清贵之气。营养不良的缘故,二人都十分的瘦小,那小胳膊小腿儿跟麻杆似的,她拿在手里都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就给折断了。
乔薇没继承原主的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母子三人为何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家中可还有亲人。这些都不重要了,她死了那些人都没出现,以后也没出现的必要了。
从今天起,孩子是她一个人的。
乔薇把剩下的半个馒头吃了,半只鸡腿让兄妹两个分食,二人起先不肯吃,听乔薇说病人不宜食用太油腻的东西才一小口一小口地把鸡腿分了。
这些冷掉的东西放在前世,她是绝不可能让小孩子吃的,可眼下,她没有办法。
孩子们吃完东西后躺在草堆上睡着了,乔薇一边给孩子们盖上干草,一边思考着明天的早饭吃什么。
天不亮,乔薇便醒了,一睁眼,瞧见趴在自己身上的两个小包子,心头淌过一丝暖意。
就着天边微弱的晨光,乔薇把茅草屋里里外外走了一遭。
外头一个空落落的大院子,有水缸有水井,还有一些生了锈的工具。厨房就在隔壁,锅碗瓢盆胡乱摆着,锅里有吃剩的面疙瘩汤,米缸已经见底,一旁的菜篮子里倒着两个不太新鲜的胡萝卜。
乔薇先把厨房收拾干净,从水井打了水烧热,把锅碗瓢盆好生消毒了一遍。随后,把生锈的菜刀给磨得又利又亮。她对什么都可以将就,唯独刀不行。
以对待手术室的认真态度在厨房捯饬了一阵后,烟囱飘出了袅袅炊烟,直冲晨光四开的天际。山下的村庄也渐渐飘出了炊烟,青山远黛被笼罩,分不清是云还是烟。
乔薇熬好了粥准备端回屋子时,兄妹两个醒来了,一前一后地跑来了厨房。
“娘!”小女孩儿眉眼弯弯地扑进了乔薇怀里。她身子软软的,小手暖暖的,贴着乔薇,乔薇有些喜欢。
乔薇摸了摸女儿脑袋,恐碗里的粥烫到她,对她道:“先和哥哥到屋里去,娘这边马上就好。”
小男孩儿拉着妹妹出了厨房。
乔薇把粥盛好,端到了房内,那边,兄妹两个已经把小方桌摆好了。
哎呀这也太乖了。
乔薇忍不住乐呵了一下,把碗筷放到桌上。原本她想给孩子们用勺子,但找了半天没找到:“先将就一下,娘待会儿给你们做一把勺……”
后面字未说完,兄妹俩便拿起筷子,呼哧呼哧地吃起来了。
饭后,乔薇告诉他们自己撞到脑袋,许多事都不记得了,包括他们的名字。
兄妹俩乖得不得了,立马报了自己的名字。哥哥叫乔景云,女儿叫乔望舒。
虎啸而谷风生,龙举而景云属。【注①】
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注②】
给二人取名的应该是个读书人。
从小景云口中,乔薇还知道了这个村落叫犀牛村,距离镇上不远,他们三个本是在镇上落脚,被人打劫了钱财才流落到此处,村民好心,收留娘仨在住在半山腰的屋子。
这原是守林人住的地方,后面乡亲们渐渐都在山脚落了户、种了田,很少上山,便也没人守林了。
吃过早饭后,乔薇把碗筷收拾清洗干净,然后把院子里的工具全都修理了一遍,铁锹、铁铲、钩子、镰刀一一磨得光亮。
两个孩子从未见过这些东西,好奇地蹲在一边,一边看,一边觉得娘亲突然之间变得好能干了。
乔薇把工具洗干净,磨了刃,收纳到厨房,随后,拿出铁锹铲开院子里的雪,挖了一堆泥,浇上热水。
在这个生产力与科技都十分落后的古代,水泥还没有诞生,只有夯土和生土,经过加固处理的叫夯土,纯天然的是生土。夯过的土密度大,坚固,缝隙少,建房子用它再好不过了,长城、故宫、秦始皇陵墓的地基便是夯土。但乔薇不会夯,只得退而求其次,用了生土。生土糊窗子倒也还凑活,起码不透风了。
这时候的乔薇多么庆幸自己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呀,她要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哪懂这些生存之道?怕是给她一次穿越的机会,她也活活饿死在这大山里了。
拾掇好屋子,乔薇带上镰刀与铲子,看能不能在山里挖些果腹的东西。
小包子们屁颠屁颠地跟在娘亲身后,做两条欢喜雀跃的小尾巴。
哪知三人刚走到门口,便被一个穿着一条黑色棉裤、一件紫色碎花短袄的妇人拦住了去路。那妇人拿着一根棍子,看也不看人,劈头盖脸地骂道:“小杂种,你又偷我东西了是不是?”
乔薇本以为是哪个好心的村民上山来看看她们孤儿寡母的,谁料人家是来骂架的。乔薇的脸登时冷了下来:“你对着谁满嘴喷粪呢?”
妇人想也不想地道:“我就对着你满嘴喷粪怎么了?”一说完,发现自己把自己给骂了,当即臊红了脸,狠瞪乔薇道:“哟,你醒啦?我当你摔死了呢,也不管好你儿子,成天下山偷东西!”
乔景云忙道:“我没偷东西!”
妇人不屑道:“你没偷东西,我腌的鸡咋没了?一天少一只,我都看见了!就是你偷的!”
“我没有!”乔景云急红了眼。
妇人眼珠子一瞪:“你还不承认?”
“够了啊,有什么冲我来,别凶我儿子!”乔薇将乔景云护到身后,将妇人怨毒的眸光毫不留情都瞪了回去。
妇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场震得愣了一下,印象中,乔氏没这么彪悍呐……
乔景云急得快哭了:“娘,我没偷东西,我真的没有……”他不怕别人冤枉他,但他好怕娘亲不信他,他不是坏孩子,娘亲说过的,饿死穷死,都不能去偷去抢,他记得的,一直都记得……
乔薇拍拍儿子的肩膀:“娘信你。”
妇人回过了神,觉得刚刚被一个不要脸的弃妇震慑了真是丢脸,扬起手里的木棍,气势汹汹道:“少给老娘装可怜!把老娘的鸡交出来!”
乔薇淡道:“我们没拿你东西,怎么给你交?”
妇人啐了一口:“想赖账是吧?好,别让我搜出来!”
乔薇不让路:“你说搜就搜?我同意了吗?”
“我就要搜你能把我怎么着?”妇人扬了扬棍子,一副乔薇再不让开,她就打死乔薇的架势。
乔薇哪里怕她?伸手便扣住了她手腕,她用的巧劲,只轻轻一下便叫妇人哭爹喊娘了起来。
巨大的动静惊扰了附近的罗大娘,罗大娘忙不迭地赶了过来:“小乔啊,你没事吧……咦?刘翠花?”
刘翠花,人称刘婶子,村里出了名的泼妇。
还以为是小乔被欺负了呢,敢情是她。罗大娘错愕地看了乔薇一眼:“小乔,这是怎么了?”
乔薇看得出来罗大娘对她没有恶意,便把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她若真是来找东西的,我不介意帮她找一找,但若是找茬,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找东西她们意见,但别摆出一副“我认定你是小偷”的嘴脸。她们娘仨无依无靠没错,却也不能平白让人欺负。
罗大娘:“翠花啊,这就是你不对了,你山下丢的东西,跑到山上讨什么嫌?”
刘婶子哼道:“我都看见了,就是他偷的!他这几天,一天黑往村儿里跑,不是在偷东西是在做什么?”
乔薇冷笑:“你是看见我儿子偷你鸡了,还是只看见他进村了?”
刘婶子噎住了。
乔景云将目光投向了罗大娘,罗大娘冲他点点头,转头对刘婶子道:“你真想知道你的鸡去了哪儿,就去问你男人!除了他,谁都不清楚!”
明明就是老刘拿鸡换了酒喝,又不敢告诉自家婆娘,才谎称鸡被偷了。这糊涂的刘翠花,竟赖到人家孤儿寡母的头上!
罗大娘有个在县衙做长工的丈夫,连村长都给她几分薄面,刘婶子不敢与她横,灰溜溜地走掉了。
乔景云走到罗大娘跟前,腼腆地唤了声“罗奶奶”,之后拉着罗大娘的手对乔薇道:“娘,我真的没有偷东西,我进村,是去找罗奶奶了。”
原来昨天的馒头与鸡腿,就是罗大娘给的,不仅如此,原主昏迷的这段日子,兄妹二人一直是靠罗大娘的救济度日的。
知道真相的乔薇二话不说走上前,向罗大娘深深地鞠了一躬。
罗大娘印象中,小乔是个十分孤僻的人,搬来犀牛村一年多了,与村儿里的人总共没说上十句话。她一个女人拉扯两个孩子,戒心重是应该的,只是防得太厉害,弄得村子里一些本想帮衬他们的好心人也渐渐不与他们来往了。这回要不是景云机灵,到山下来找她,她也不知道这俩孩子都快饿死了。
罗大娘看着诚心向自己道谢的小乔,想起先前在院子里的一幕,总觉得小乔病了一场后与从前不大一样了。从前的小乔可不敢与刘婶子那般说话,也不会把自己请到家里坐。
“你、你都没事了吧?”罗大娘努力压下心底的惊诧。
乔薇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说道:“已经大好了,鬼门关走了一遭,想通了许多事,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活着,人呐,还是得往前看。就算为了两个孩子,我也不能继续消沉下去了。”
其实原主干了啥她一点都不清楚,只不过通过脏乱不堪的厨房与院子依稀能判断出原主对生活不够上心罢了。她毕竟是另外一个人了,行事作风与原主截然不同,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罗大娘显然接受了这个解释,拍拍乔薇的手:“你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啊!”
乔薇低下头,很是汗颜地说道:“我决定好好过日子了,只是许多东西我不太懂,少不得有向大娘请教的时候,还请大娘别嫌我烦。”
罗大娘是个心善的,当初乔薇带着两个孩子流浪到这边,就是她说服村长将人收留到了山上。眼下乔薇虚心向她请教,她没有藏私的道理。
“首先说你那块田吧……”
在被罗大娘传授经验的过程中,乔薇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新的认知,那就是——她、居、然、也、是、有、田、的!
这要放前世,乔薇是绝对不屑一顾的,她每个月拿好几万,谁稀罕一块田呀?但现在,她就要饿死了,有一块可持续耕耘的田对她来说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事!她简直要谢天谢地了!
当然这块田不是无偿送给乔薇,而是需要支付一定租金的,不过这也无可厚非,你又不是村里的人,还想免费占用村里的田,怎么可能?
罗大娘不仅与乔薇说了种田的事,也与乔薇讲了村里的人,哪些是她可以多走动的,哪些是最好而远之的:“……刘翠花的奶奶和村长奶奶是堂姐妹,二人没出五服,她管村长叫声哥。”
原来是村长亲戚,难怪这么嚣张。
“可是她好像很怕您。”乔薇说道。
罗大娘笑道:“倒也不是怕我,她只是不大招惹我。”
总之您是大腿,我得抱紧了。
临近晌午时,罗大娘才起身离开,乔薇亲自把人送到山口,罗大娘道:“行了,不必送了,孩子们饿坏了,快去做饭吧。”
厨房的米缸已经空了,只剩半斤面粉,煮起来不太够吃,乔薇决定去田里看看。
“我也要去。”乔景云说。上次娘亲就是在田里摔倒的,他怕娘亲再摔一次,他要保护娘亲。
乔望舒抱住了乔薇的胳膊:“娘,我也要去。”
山路不好走,乔薇想把孩子们留在家里,可转念一想,这毕竟是山上,万一闯进一头觅食的猛兽什么的,孩子们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她最终带上了两个小家伙。
能跟娘亲一块儿出门,小家伙们开心极了。女儿比较外向,一蹦一跳地跑在最前面;儿子内敛一些,装成小大人跟在乔薇身侧。
乔薇摸摸儿子脑袋:“怎么不去跟妹妹一起玩?”
乔景云一本正经道:“我才不要,幼稚!”
乔薇噗嗤一声笑了,她快被儿子故作老成的样子萌翻了,一把将儿子抱了起来,在儿子英俊的小脸儿上亲了一口。
乔景云的小脸唰的一下红了,低头,支支吾吾道:“哎呀,你……你亲我做什么呀?”
乔薇就道:“你是我儿子,我当然亲你了!”
乔望舒见娘亲亲了哥哥,也跑过来要了一个亲亲。得到亲亲的乔望舒很高兴,一蹦一跳地走开了。
乔景云纳闷地问:“为什么妹妹也会有?”
乔薇柔声道:“因为妹妹也是娘的孩子呀,娘也喜欢妹妹。”
乔景云明白了,娘亲只亲自己的孩子。
若干月后,乔景云亲眼目睹娘亲亲吻了另外一个男人,那个男人长得十分高大,五官有点像他,他想,那一定也是娘亲的儿子。不然娘亲怎么会亲他呢?不然他怎么跟自己长得那么像呢?他很开心地唤了那人一声哥哥,结果换来那人一顿暴揍,他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后话暂且不提,此时的乔景云正窝在萝卜地里,跟妹妹一起拔萝卜。
村里租给乔薇的田在半山腰的一块儿弧度不大的坡地上,走过来不远,天晴的话不到一刻钟,下雪天要慢些。田不大,目测约两亩,全种的白萝卜。萝卜一年四季都能栽,存活率也高,对于随时可能饿死的人来说,种萝卜简直是不能更合适了。这一季的萝卜已经收过,剩的不多,乔薇和孩子们拔了半天也才拔出二十几个。
这就是他们母子三人过冬的存粮了。
想起已经见了底的米缸,再看看两个营养不良的孩子,乔薇的心里一阵难受,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天天吃萝卜怎么行?她得想办法给他们补充一点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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