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给大家讲几个女孩的故事。
在讲第一个故事之前,各位读者先披件外套,因为这个故事可能会让你脊背发凉。
故事的主人公,我们暂且称她为小陈。小陈的故事始于一只三花猫,妹咪。妹咪是她在工作的停车场捡到的,她将她带回家饲养,在工作之余,和她一起玩纸屑线头,看她招徕窗口的鸟儿。
这好像是一个爱猫者的故事,对吗?
也许对,如果妹咪不发情的话。
《东京女子图鉴》
也许是受妹咪的影响,小陈的荷尔蒙也蠢蠢欲动。
妹咪身体的恢复让小陈没有理由去见兽医,路过宠物医院的时候,小陈还会想,有什么好踟蹰的,明明是光明正大的——谁不会路过一条街呢?谁会在意她呢?可她偏偏连瞥都不敢瞥一眼,内心的羞耻与自卑战胜了荷尔蒙。
她想再见到那位兽医,可是妹咪如此健康,该找什么借口呢?
只好用小刀在她前脚掌的肉垫上割开一个口。只好将喝尽的几个玻璃瓶碾碎成渣,混在猫砂盆子里给妹咪掏扒。只好“太不小心”,将妹咪的趾甲剪去半截。然后,带着鲜血淋漓的妹咪,去宠物医院“治疗”,却被兽医察觉了真相。
现在你知道了,并不是一个爱猫者的故事。相反,故事里的小陈,为了有机会见到那位偷偷爱慕的男兽医,竟几次狠下心来伤害自己的妹咪。
故事的作者是台湾作家黄丽群,这篇小说的名字叫《猫病》——然而,究竟是猫病了,还是人病了?
是人病了。小陈的病源于无爱的孤独。年过半百,她自觉失去了爱与被爱的权利。爱情?那是年轻女孩该拥有的,而她,连与妹咪玩耍都要把电视声放大,好像生怕别人知道她作为“阿姨”的另一面。而汹涌的情欲,更加令她难以启齿,不敢直视。
虽然前半生也就这么过来了——做着随时会被机器取代的工作,住着三平米的出租屋,习惯了独自一人无人陪伴的生活——可是哪里就是真的自愿呢?如果可以选择,谁会愿意孤独呢?
女人老了,就不配拥有爱情了,连幻想的权利也没有,这种年龄焦虑,如同一种诅咒,伴随着几乎所有女性的成长与婚恋。
不止是笼罩在年龄焦虑阴云下的小陈,黄丽群还描写了在各种困境中煎熬的女性。
请看第二个故事。
你肯定听过这样的说法:她长得那么“安全”,怎么可能出事呢?
第二个故事的主人公小玉,就是一个“安全”的女孩。安全到和男同事去按摩时,不会有人关心她会不会被按摩师骚扰,因为按摩师从一开始就把她错当成了“先生”。安全到公司的女同事在酒局上屡次被摸大腿后,领导让她也一起参加——这样就不会有人一路摸过去。
《东京女子图鉴》
在中学时,也只有体育老师兼举重队教练看好她:
小玉勤练举重,没练成奥运冠军;但在房屋公司工作多年,升上了主管,买了自己的房子,也算小有成就。在工作中结识的投资客“马脸男”,和她一起逛宜家。这样简单日常的行为,无端让小玉有了几分旖旎的错觉:
《听见她说·魔镜》
她的情绪在这一天似乎格外敏感,人生中积累的自卑、孤独、嫉妒、渴望,都在86号按摩师——一个23岁的“清秀少年”——将要帮她舒展筋骨,拉一拉大腿的时候,爆发了:
小玉突然的爆发,似乎是为了回应那些男性(包括马脸男)心中没说出来的话:“谁想骚扰你?”
或是回应母亲十分讽刺的那句:“哪个男人会包养你?”
或是回应自己的名字:如玉,贞女如玉。主动选择不要男人的贞,而非不被人爱的、不得已的贞。
戏剧性的是,按摩店的老板告诉她,这一切不过是个误会。
在那一刻,容貌焦虑带来的自卑与无力改变的现实交织而来。黄丽群再次用笔锋拨动小玉命运上的机关,给了她小小的、重重的一击。
《我在他乡挺好的》
大命运上的小机关,
写给所有女孩的故事
《82年生的金智英》
“大命运上的小机关”不止牵动着黄丽群的笔,牵动着那些孤独的畸爱者,也牵动着每一个平凡人。
《海边的房间》,是一个女孩写给所有女孩的书。
她们的孤独、焦虑与渴求,同样是我们的。
她们的爱与救赎,也同样是我们的。
《海边的房间》实拍图,photo by 书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