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中考完第二天，我就被舅妈接到她家中，辅导表弟小虎的的功课。小虎比我小一岁，明年就要参加中考了。舅妈说，小虎的功课不算好，考高中有困难，要我好好地辅导他。
舅妈家的村子离我们矿区二百多里，是一个山村。在我的记忆里，我还没有到过舅舅家。这全都怪我妈妈，自从我上学后，妈妈每个假期都让我上辅导班。这不，中考刚结束，妈妈又要我上高中预习班，我正犯愁呢，舅妈来接我，总算把我从辅导班中解放了。
舅舅是山林防护员。舅舅一家就住在山坡上，离村子有几百米。
舅舅家的房子在一个半山腰上，房前有一块不大的平地，四周用树枝子做栅栏圈了起来，算是院子。院子里有一棵大松树，阳光下，有一大片厚厚的树荫。松树下有一石桌，几个石凳。舅舅家的住处很有一些田园诗意。
第二天吃过早饭，舅妈就让我和小虎在树下的石桌边学习，一块儿学习的还有小虎舅家的表妹刘小宝，十三岁，开学后上初二。
舅妈到山下的村里赶集去了。我开始辅导小虎的英语。小虎的英语很差，竟然还不如小宝。我从初一开始辅导。初一课本上的一些单词他都不会读。有些比较长的单词我教他几遍，他都读不准，我忍不住了就讥讽他几句。
学了不长时间，小虎就不想学了，要带我和小宝到山上玩一会儿。
我们出了院子，来到房后，顺着一条小路，向东北方向走去。走了几十米，又是一块被栅栏圈起的小平地，里面有几十只鸡和几只白鹅。见有人来了，几只白鹅高扬着头“嘎嘎”地。我走到栅栏边时，两只白鹅伸着长长的脖子，嘴巴到了栅栏外，嘴里“嘶嘶”地叫着啄我的裤脚。我吓得赶紧躲到小虎身后，连声问：“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如此凶猛？”
见我的慌张样，小宝“咯咯咯”地大笑起来。
“鹅！”小虎有些不屑地告诉我，我有些不相信，连连摇着头说：“不可能。不可能。鹅有这么厉害！”
小宝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过了养鸡的地方山势就开始变陡了。一条羊肠小道蜿蜒在杂草乱石中，不远处就隐没在山林间。我们顺着小路行走着。
忽然，走在前面的小虎提醒着：“小心棘子！”
“什么是棘子？”我的话还没有完，就被路边的一棵高高的带刺的植物抓住了。我的胳膊、腿上都被针样的东西挂住了，脚底下也一阵刺疼。我挣了几下没有挣开。小宝已走到了我身边说：“别动，我给你弄下来。”
小宝轻轻地把几个挂着我衣服的刺拔下来，让我离开。我走了几步，觉着脚下疼得厉害，一看，脚上已经流血了。
小宝让我在一块大石上坐下，抬起脚，她看了看说：“你的脚上扎进了棘针，我给你拔出来。”
小宝蹲下身子给我拔棘针，我感到脚上一阵巨疼，不禁“哎呦”大叫了一声。
“怎么像个娘们似的！”小宝有些不满地说。
我看看自己的脚，血在一滴一滴往外流。“没有创可贴，这可怎么办？”
“没关系。你等一会儿。”小宝转身离去。一会儿，小宝手里拿着一些青叶子回来了。
她把青叶子放到嘴里嚼了嚼，嚼出了青汁，敷在了我的伤口处。我感到伤口凉凉的，有些发痒。一会儿，脚不疼了，血也不流了。
从我被挂住到现在，小虎一直站在那儿，用不屑的眼光看着我。我有些生气了，走到他身边喊：“你怎么不提醒我？”
“我已经说了小心棘子，你自己不注意。”
“我知道棘子是什么？”
“扎破了一点皮，至于那样。真是娘们气”，小虎说。
我有些生气了，说：“好了。我不向前去了，我要回去。”
小虎没有吱声，扭头向回走去。
小宝跟在我的身边。
我问小宝：“你刚才给我敷的什么？”
她说：“萋萋菜和荆叶。萋萋菜止血，荆叶止疼。”
“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村里人都知道。我告诉你，我们山上有很多草药，何首乌、丹参、沙参、远志、翻白草、红茜草……你看，路边的这些野花野草，多数是草药。”
小宝一边走，一边指着路边的植物，给我做介绍，这是远志，那时红茜草……听着她滔滔不绝地讲着，我感到很不可思议，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怎么知道这么多，认识这么多。这些野草野花在我看来都没有多少差别，我看了也分辨不出来。
“你怎么认识这么多植物？认识这么多草药？”
“小虎哥教我的。小虎哥认识很多草药。我们山上的草药他基本上都能认识。小虎哥很聪明，他还认识山上的不少鸟。听到鸟叫，他就知道是什么鸟。”
我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说：“他聪明？聪明怎么学习不好？”
“小虎哥学习不好并不是笨，而是他不愿学。他总觉着老师教的那些方程啊、细胞啊都没有用，他不想学。本来，小虎哥也是很愿意学习的，他从小就喜欢读书。不少草药的名字他都是从书上知道的。小虎哥非常喜欢花啊、草啊、鸟啊、虫啊，他有许多问题想搞清楚。一开始上生物课，他抱有很大期望，想从老师那里弄明白那些不懂的问题。可是学了一段时间，他就失望了。生物课上，老师总是讲细胞壁、细胞核啦，让他们记、背。小虎哥问老师的一些问题，老师一个也回答不上来，还说小虎是不务正业。小虎哥就再也不想学了。”
“小虎问老师什么问题？”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对了，小虎哥对我说过，有一次上生物课，他看到窗外有一只非常漂亮的小鸟，飞起来像蝴蝶一样，他就站起来问老师是什么鸟。老师不知道，有些发窘，一些学生在下面偷笑。老师说小虎哥是扰乱课堂秩序，赶他到教室外看鸟去了。你说，这老师也太过分了。你们那里的老师也这样吗？”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我们班里的学生没有这样的，老师叫干什么就干什么。
“后来呢？”
“小虎哥不死心，他翻了不少书，最终还是搞清楚了，那种鸟叫戴胜。”
晚上，我和小虎在院子里乘凉。山上不时传来鸟鸣声，小虎告诉我，这是山鸡叫、那是斑鸠，而那种有些瘆人的叫声是猫头鹰发出的。
山中真是有太多的秘密。
二
第二天一早，我和小虎还没有起床，就听到舅妈在外面大声喊：“坏了，坏了，少了一只鹅。”
舅舅急跑了过去。我和小虎迅速套上衣服，跑到房后的养鸡处。舅舅和舅妈在那儿，一脸的茫然。我看了看，栅栏里只有三只大白鹅。
“夜里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怎么会少了一只鹅？是不是自己跑了？”舅舅说。
“不可能。栅栏这么结实，鹅自己跑不出去。不知是什么东西把栅栏撞开了，鹅才少的。”果然，栅栏的一处上部有一个大豁口子。
“是不是被人偷走了？”我听妈妈说过，现在有些地方治安很不好，农家养的猪、牛、羊，经常被人偷去。
舅舅笑了笑说：“这里的民风很朴实，没有偷东西的。”
小虎一到养鸡处，就四处观察。这时，他蹲在栅栏的豁口处，仔细寻觅着。忽然，他在栅栏上发现了一绺毛，他轻轻地捏下来，走到舅舅身边，问：“爸爸，你看这是什么毛？”
舅舅捏过去，对着阳光仔细瞧着。我也凑了过去。是一些很细的毛，黑中泛着金色。舅舅摇了摇头，认不出是什么动物的毛。
“是什么东西呢？如果这几只鹅没了，这些鸡就很快被黄鼠狼叼走的。”舅妈有些犯愁地说。
“是呀，不是狐狸，这山上也多年不见狐狸了。黄鼠狼怕鹅，是什么能把鹅叼走呢？”舅舅说。
“妈，我去问问八爷爷吧。他肯定知道。”
舅妈点了点头。
小虎从舅舅手里捏过那几根毛，转手就向山下走去。
“我也去。”说完，我也跟着小虎走了。
“照顾好你表哥。”舅妈喊道。我觉着脸上有些发热。
在路上，小虎告诉我，八爷爷年轻时打猎，扛着一杆长苗子猎枪，打飞禽，猎走兽，百发百中，是方圆几十里出了名的猎手。只是有一次打猎时，枪筒炸了，崩掉了两个拇指，从那，再也不打猎了。
“现在，山上的野兽多不多？”
“这几年山上的树多了，草厚了，野兽又多了。”
“都有什么？”我有些兴奋地问。
“有獾、野兔、黄鼠狼。在那个山上，还有狼。”小虎说着，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山峰。
我感到很兴奋，这些东西我只是在书上读过。
“我能见到吗？”
“你？你见了会吓得拉裤子”小虎用不屑的眼神看了看我。
八爷爷住在村子的最东南角，一个用石块垒起的院落内，几间破破烂烂的草房子。
我和小虎走进院子，一个老人正蹲在院子里用柴禾烧水。老人一头蓬乱的白发，一身邋遢的衣服，离着几米远，我就闻到一股馊味。
小虎来到老人身边，把那绺动物毛举到老人面前说：“爷爷，你看看这是什么毛？”
老人用食指和中指夹过那绺毛，把胳膊伸开了，举在阳光下，仔细看着，他脸上的皱纹抖动了几下，问：“小虎子，你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些毛？”
小虎子告诉了老人事情的经过，老人点了点头，长长地舒了口气说：“是了。是了，是它，是它，是铁狸子。”
“铁狸子？真的是铁狸子？”小虎也显得有些惊讶。
“对，没错。这东西好多年没见了，怎么又出现了。小虎子，你不可不要惹它，这种东西可是有灵性的。”
“灵性！什么灵性？”我忍不住插嘴说。
“不瞒你们说，我的手就是在打铁狸子时崩掉的。那一天，我的枪在离家前仔细检查过，好好的没有问题。我在南大洼沟碰到了一只老铁狸子，我在打老铁狸子时，枪筒无缘无辜地爆炸了，我的两个拇指被炸掉了。我清楚地记得，当我要扣动扳机时，老铁狸子做了个怪异的动作，我一扣扳机，枪筒子就炸了。铁狸子有道业，你们一定不要惹它。”
我和小虎从八爷爷家出来，向山上走去。
“铁狸子是什么？”在路上，我忍不住问小虎。
“听村里的老人说，铁狸子和猫差不多，但是比猫大，能附人身。”
“啥叫附人身？”
“就是人被铁狸子控制，精神错乱，胡言乱语，做一些不可思议的事。”
“你见过吗？”
“没有。”
“迷信。”
“也许是吧。不过村里有很多铁狸子的传说。有的还很恐怖。有人说，铁狸子把家猫逮住了，就赶到河边，让家猫喝河里的水再吐出来。直到把肠子涮干净了，才把家猫吃掉。还有人说，铁狸子能发射一种电磁波，不少动物见到铁狸子就蔫了，任其宰割。你昨天也领教过了大白鹅的厉害，黄鼠狼也害怕鹅。养鸡的地方养上几只鹅，黄鼠狼就不敢去了。可是，鹅还是被铁狸子悄无声地弄走了。”
回到舅舅家，小宝已经来了。
小虎告诉舅舅、舅妈，叼走鹅的是铁狸子。舅舅和舅妈都叹了一口气，一时也没了主意。
吃过早饭，舅舅和舅妈都出去了。临走时，舅妈让我辅导小虎和小宝的学习。
我们坐在树下，心思都在铁狸子身上。
我从未听说过铁狸子这种动物，如果真的能见到，那可真是奇遇。小虎一直紧锁着眉头，我问他在想什么，他说他在想着怎么才能逮住这只铁狸子。
小宝听了连连摇头，说是不可。她也听奶奶讲过不少铁狸子的故事，劝小虎不要去招惹它。
三
接近中午，舅舅和舅妈回来了。原来，舅舅和舅妈是去问鸡、鹅的价格去了，想把鸡、鹅都卖掉。可是这个季节，鸡、鹅都很便宜，舅妈有些舍不得。但舅舅坚持要卖，说再贱也比让铁狸子叼去强。两个人说着就吵了起来。
我们都劝他俩个不要吵了，想想是不是还有其他办法。他们两个大人觉着在孩子面前吵架，也有些不好意思，停止了争吵。
晚上，舅舅和舅妈商量后决定，要我和小虎呆在家里，他们两个到鸡舍附近睡，去看护鸡。我和小虎听说了，就坚持我们两个跟舅舅去，让舅妈呆在家里。舅妈拗不过我们，只好同意了。
我们带着两张草席子和一些床单，来到了鸡舍边，找了一块平坦无草的地方，把草席子铺好了。舅舅自己躺在一张草席子上，我和小虎躺在一张草席子上。
虽然是炎热的夏季，但在这半山坡上，却十分凉爽。月亮也升起来了。月光如水洒在大地上。月光下，山上的树木朦朦胧胧，更有了一层神秘感。远处、近处，不时响起鸟啼、虫鸣声。
“舅舅，你见过铁狸子吗？”
“没有。”
“你在山上常见到什么动物？”
“白天经常碰到野兔。山上的野兔很多，在山上走着，有时会从你的身边蹦起一只野兔，吓你一跳。还有很多的鸟。这几年，山鸡很多，有时成群的山鸡会从你身边飞起。夜里，有时会遇到獾。獾到庄稼地里，偷庄稼吃。”
舅舅讲到獾，我想起了鲁迅《故乡》里写到的猹，课本上注释，猹就是獾。《故乡》里描写的是在月下的少年拿着杈和獾搏斗的场面。山里有太多的秘密，有太多的新鲜事，我觉着比整日坐在教室里有趣多了。
“如果这时来一只獾，我们去捕捉它，展开一场搏斗，那会多有诗意啊。”我自言自语地说。
“那你一定会吓跑的。”小虎在一边嘲讽我。
不知道什么时间，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小虎说：“爸爸，来了。”
我一个激灵做起来，看到舅舅和小虎都趴在草席上，屏住呼吸，注视着前方。我也向前看去，月光下，一只野兽正快速走来。野兽高约七八十厘米，一条长长的尾巴。令人惊奇的是它那双眼睛，在夜间泛着寒光，摄人心魄。我的心跳加快了。
野兽走得很快，一眨眼就来到了栅栏边，它轻轻一跳就悄然越过了栏杆。而更让人惊奇的是那几只鹅竟然没有一点反应。
我禁不住“啊”地大叫了一声。
那只野兽听到我的叫声，停了一下，然后几下跳跃，就消失了。
小虎对我不满地“哼”了一声。
“你哼什么，再晚一步铁狸子就把鹅叼走了。”
“我和爸爸就是想看看它是怎样叼鹅的。”
“也许它还会来的。”舅舅说。
我们三个轮流睡觉，但是，直到天亮，铁狸子也没有来。
四
吃过早饭，舅舅和舅妈都出去了。小宝也来了。可是我们还是没法把心思放到学习上。
小虎说：“如果我们能找到铁狸子的老窝就好了。”
“你想干什么？你可不要去招惹它。”小宝有些紧张地说。
“咳，我看铁狸子就是一种野兽，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我把夜里见到的情景告诉了小宝。
“那你还吓得叫唤。”小虎又嘲讽我。我没有吭声。
“我想找到它的老窝，把它逮住。至少也将它赶走。”小虎说。
“这太危险了吧。”
“没事。走，咱们再去问问八爷爷，铁狸子的窝在什么地方。”
我们三个又来到了八爷爷家。八爷爷告诉我们说：“铁狸子常驻在没人住的旧房子里，老坟里、大沟里。现在，村里没有无人住的旧房子，坟也都成了公墓。这两种地方铁狸子都不能住了，它只能住在大沟里。你们看到它向东南方向跑了，它多数是在南大洼沟里。你们可要小心，我年轻时，在坟墓里捉过一次獾，被獾抓得浑身是伤。铁狸子比獾厉害多了。你们把它吓跑就行了，千万不能冒险去逮它。”
我们一一答应了。
小虎告诉我，南大洼沟在村子的东南，离村子大约有三里路。沟是由常年洪水冲刷而成的，几丈宽，深的地方有几丈深。沟岸上栽满了刺槐，夏季里，刺槐叶遮天蔽日，透不进一丝日光，阴森森的。沟里杂草丛生，是不少野兽栖息的地方。夏季，很少有人到沟里去。
小虎准备下午到南大洼沟去找铁狸子，小宝也要去。小虎问我敢不敢去，我硬着头皮答应了。
我们借来了逮山鸡的网子，带着几根木棍、镰刀、火机、爆竹，还有几瓶水。我们趁着舅舅、舅妈午睡，溜出了栅栏门，向南大洼沟奔去。
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就到了南大洼沟，我已经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我们在沟口休息了一会儿，向沟里走去。
走进沟里只有几米，光线就有些暗了。抬头向上看，是绿绿的树叶，看不到一丝阳光。沟里的野草齐腰深。
小虎走在前面，我在中间，小宝在最后。走了没多久，我就被野草缠住了，我的腿上、脚上缠了一道又一道，越挣扎缠得越厉害。小虎转回来，用镰刀把缠着我的藤蔓隔断，小宝帮着把我脚上、腿上的藤蔓拿下来。我的脚上、腿上是一道道的血痕。这种草还真厉害。小宝告诉我，这是葎草，村里人都叫它剌剌秧子，剌人很厉害。
“鹅毛！”小虎在前面喊道。我和小宝急走过去，果然在一棵棘子上有一根白鹅毛，仔细一看，棘子上还有一些野兽毛，和鸡栅栏上的兽毛一样。草地上有动物走过的痕迹。
“这是铁狸子走过的地方。我们顺着走，就不难找到它的老窝。”
“对”，我十分敬佩小虎的观察力。
我们顺着铁狸子留下的痕迹，时间不长就来到了一堵悬崖下。这是一堵红泥悬崖。悬崖泛着赭红色。悬崖上有不少洞。洞的直径有二十多厘米。在一个离沟底半米多的洞的下面，有一大滩狼藉的动物毛，其中有鹅毛、山鸡毛，还有兽毛。
“就是这个洞了。”
我感到有些头皮发紧，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一下子踩在了小宝的脚上。
小虎走到洞口的一边，把棍子伸进洞里，捅了几下，没有动静。
“洞很深，捅不到底。”小虎说。
“咱们用烟熏。”我说。
小虎让我守着洞口，他和小宝去找柴禾。一会儿，他俩个就找来了一大堆柴禾。小虎点燃柴火，塞进洞里。顿时，洞口浓烟滚滚。时间不长，就听到洞内似有婴儿的啼哭声。我们三个相视一笑。
“看你出来不出来。看你出来不出来。”小虎蹲在洞口的一边，接着小宝递过来的柴禾，一边向洞里塞柴禾，嘴里一边嘟囔着。我站在洞口几米远的正前方，兴奋地看着这一切。
忽然，从洞内窜出一个黑色的东西，向我扑来。我反应还算敏捷，迅速下蹲，即使这样，我的面颊还是被它的长尾巴扫了一下，火辣辣地疼。是铁狸子！
刚刚着地的铁狸子又一下跳起来，向小虎扑去。小虎把手中的柴禾向它掷去，铁狸子在空中一个侧身就躲开了。
我们三人惊叫着踉踉跄跄地向后跑去。
跑到沟的对岸，我们停下了。我们回头望去，那只铁狸子站在了洞口前方，后腿弯曲，黑色的毛发炸了起来，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们，时刻准备着向我们发起进攻。它那对黄色的眼睛更加瘆人。
从洞里又出来一只铁狸子，叼着一只小铁狸子向另一个洞里转移。
小宝“哦”了一声，说：“有小铁狸子呀，我们不要伤害它们吧。”小宝语带乞求地说。
“它要是再叼我家的鹅怎么办？”
“你可以告诉它，如果再叼鹅，就对它们不客气了。”
“笑话，铁狸子能听懂人的话吗？”我不无讽刺地说。
“我想，像铁狸子这样有灵性的动物是能听懂我们的话的。姥姥曾对我说过，有一次，住在姥姥家附近的黄鼠狼叼了姥姥养的鸡。姥姥到黄鼠狼的住处，数叨了黄鼠狼一阵，黄鼠狼再也不去偷鸡了。”
“不可思议。你是在编童话吧。”
“不，这是真的，奶奶也对我说过。”小虎说。
“那你就试试呗。”我拖着长腔说。
小虎思考了一阵说：“铁狸子，看在你孩子的份上，今天我们饶过你。不过，你不要再去偷我家的鹅了。如果再去偷鹅，我们就不会再对你们手下留情了。”
说完，我们就走了。
在以后的十几天里，铁狸子真得没有再去偷鹅。
我觉着自然界里，真是有太多的秘密，有许多在课本上学不到的东西。而对这些，我几乎是一无所知。我觉着不能只学书本上的东西，还应多学一些自然界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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