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作家赵玫曾经这样评价胡蝶:“胡蝶,极尽灿烂又极尽苦痛。她有着比阮玲玉更现实、更完整的人生,甚至可以说,她的人生才是波澜起伏、惊心动魄的。”
钰姐深以为然。
赵玫一语道破胡蝶传奇的一生。胡蝶是民国影坛的一座丰碑,是中国史上第一位电影皇后,她在水深火热、国难当头的战乱年代,坚守民族气节,风骨丝毫不逊男子。
胡蝶是民国审美中的第一美女,长相符合中国传统美女标准,她容貌俊美,脸若银盘,弯弯的柳叶眉,一双明亮的眼睛,双颊上一对酒窝独特而甜美,惊艳了时光。
但乱世中的美难免会成为一种原罪,胡蝶有过绚烂时光,也遭受过地狱苦难,她被军统头子戴笠看上软禁霸占3年,但强大的内在令她在风雨中安然挺立,活到了81岁。
一起来看看胡蝶波澜传奇的一生。
民国知名影评人凌鹤曾在1937年《中华图画杂志上》上评价:“中国电影将近20年的成绩,只是创造了一个胡蝶。”
这话有些夸张,但足以说明胡蝶在当时影响力有多大。
1908年,胡蝶出生于上海普通民房,母亲来自大家,虽读书不多,但颇懂为人处世之道。父亲胡少贡在京奉铁路上任职,全家经常要跟父亲辗转全国各地,因此胡蝶的童年颠沛流离,生活不固定,但父母对她的宠爱丝毫不减。
都说,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尤其母亲对孩子的影响很大。胡蝶晚年回忆母亲经常对她说的话:“你要别人对你好,你要首先对别人好......凡事不要争先,要退后一步,勤勤恳恳地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等。
这对胡蝶早年的心理影响巨大,并影响了她的人生走向,也令她成为命运多舛的民国美女如周璇、阮玲玉等人中极为与众不同的那一位。
再穷也不能穷教育,父母对胡蝶的教育很重视。1915年,7岁的胡蝶随父母移居天津,次年进入天津天主教圣功学堂念书,学名为“胡瑞华”。胡蝶是她从影之后的艺名。
1916年,胡家举家迁到广州,暂时安定下来。胡蝶自小极有语言天赋,在北京学会了“京腔”,在广东学会了“粤语”,这对她今后的事业帮助很大。
胡蝶是同中国电影一起成长的,中国第一部电影是从1905年开始萌芽,在电影走向长片这一年,胡蝶13岁,对电影产生了浓厚兴趣。1924年全家回迁上海,16岁的胡蝶考上了中华电影学校,正式改艺名为“胡蝶”。
毕业后,胡蝶进入电影公司开启了演艺生涯,一路从配角演到主角,成功演绎了《战功》《秋扇怨》《珍珠塔》《孟姜女》等多部电影。她弯弯的柳叶眉,一双明亮的眼睛,一对标志性的甜甜酒窝,打动了无数观众的心,从此在荧幕崭露头角,成为天一公司的台柱子。
1927年,19岁胡蝶与《秋扇怨》男主角林雪怀订婚,当天结识了明星公司三巨头:张石川、郑正秋、周剑云。因天一公司电影取材民间故事局限,瑕瑜互见,精华糟粕共存,胡蝶认为价值不大,因此次年跳槽到明星公司,开启了真正的电影事业。
此后3年里,胡蝶拍摄了多部极具社会意义的影片如《空谷兰》《玉梨魂》《孤儿救祖记》《火烧红莲寺》《歌女红牡丹》等,其中《空谷兰》票房成为默片时代最高记录,武侠片《红烧红莲寺》轰动全城,《歌女红牡丹》盛况空前。
胡蝶的演艺事业迎来高光时刻,由她上演的影片在上海连映60多天,史无前例。此后她仍对电影十分敬业,不骄不躁,严肃认真,深得演艺公司喜爱,这无不与她父母教导息息相关。
胡蝶仿佛专门为荧幕而生,像一只在影坛自由地翩翩起舞。然而,事业虽然顺遂,感情却不顺。在胡蝶事业如日中天时,林雪怀一事无成,从演艺圈转战商圈,胡蝶出钱为他投资,但都以失败告终。
林雪怀行事荒唐,沉迷声色。有一次,胡蝶在舞厅看到他的丑态,大梦初醒,向他提出解除婚姻,林雪怀不愿,百般驳斥纠缠,胡蝶只得提交交法院处理,闹得满城风雨的“雪蝶解约案”1年才结束。
娱乐圈本是是非之地,胡蝶洁身自好,但难免“树欲静而风不止”。作为公众人物,胡蝶力求完美形象示人,但往往事与愿违。
此后,胡蝶又迎来了与张学良的“跳舞事件”。九一八事变后,胡蝶前往北平拍摄《啼笑因缘》等外景,不料日本人散布谣言,称张学良不顾国家危难与红粉佳人胡蝶共舞,顿时舆论哗然。张学良本有意要与见胡蝶一面,只得摆摆手:“算了,不要害了别人。”
1933年,胡蝶以高票夺冠,当选为“电影皇后”,可谓实至名归,但最后观众不欢而散,令胡蝶内心五味杂陈。
此后,胡蝶丝毫不为虚名所沉迷,继续活跃影坛,连续三年稳居电影皇后宝座,成为中国电影史上唯一“三连冠”的影后,胡蝶可谓风靡影坛,炙手可热。
1936年,胡蝶宣布与潘有声结婚,引发轰动。潘有声只是一位普通银行职员,他为了和胡蝶结婚抛妻弃女,被人们所诟病。但胡蝶对此只淡然一笑。
胡蝶为何择一名不见经传的男人结婚?或许经历过繁华,见证了世间凉薄,知道谁才是自己最好的归宿吧。
胡蝶的感情经历很纯粹,他与林雪怀只是有婚约,真正与她结婚的只有潘有声一人。如果没有军统头子戴笠的觊觎与霸占,她与潘有声应该生活得很幸福。
胡蝶虽然从事演艺事业,但在国家大义、民族情感上毫不含糊,她有着坚定的立场与信仰,在兵荒马乱的抗战年代从不向侵略者低头!
1941年,卑鄙的日本侵略者企图美化自己的侵略行径,就上门邀请胡蝶为他们拍摄宣扬“中日亲善”的影片如《胡蝶游东京》等。
胡蝶是一个玲珑剔透的聪明女子,怎会看不透日本人心思?于是她以怀孕为由拒绝了。
但日本人并不那么好糊弄的,再说得罪了凶残狡诈的日寇,必没有好果子吃。胡蝶就与丈夫潘有声举家逃到广东韶关避难,后来辗转桂林,2年后又逃到重庆,后移居香港。
在逃亡前,由于举家逃难,胡蝶与潘有声将家产变卖作为盘缠。胡蝶从影多年挣了不菲的家产,变卖后加上财物足有30多箱,一家人的生存命脉就全系于此了。
万万没想到,中途会横遭变故。在一家人逃离香港时,30多箱财物竟然全部被劫,其实在兵荒马乱的年代,生命都朝不保夕,更何况那些令贼人惦记的财物了。
全部家财被劫之后,一家人顿时陷入了捉襟见肘的囧迫地步,生活难以为继。
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胡蝶本不愿求人,但总不能坐着等死吧,就以自己多年的人脉关系,辗转托关系找到了军统头子戴笠,请他帮忙寻回被抢的30多箱财物。
不料,胡蝶这一来可真是羊入虎口了。
特务头子戴笠本就对胡蝶垂涎已久,此时更对她一见倾心,色心大起,随即动用各种权能支帮胡蝶寻物。但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那30多箱财物早已被贼人散开嚣张,哪里还寻得着影儿呢?
但为了讨胡蝶欢心,戴笠就按胡蝶开的丢失珠宝、衣物的账单明细,派人逐一购置,国内买不到的,就托人到国外去买,总之一定要买够胡蝶丢失的所有财物。
当胡蝶被通知去认领财物时,她高兴不已,但打开箱子一检查,才发现很多珠宝、衣物等都新购的,胡蝶一下明白了戴笠的意图,心情一下跌到了低谷。
没人会无缘无故散尽千金去做这样一件事,尤其在战火纷飞、命如草芥的年代里,尤其对方还是凶残好色的军统特务头子,聪明的胡蝶自然读懂了这背后的深意。
在乱世中,有权有势的人可以只手遮天,当时的胡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但慑于戴笠的淫威,为了保全一家人,胡蝶只得忍辱离开恩爱的丈夫和两个可爱的孩子。
等潘有声得知妻子被人霸占后,怒不可遏地去找军统要人,但根本没见到胡蝶,只得痛苦而归。他没想到的是,妻子这一去就是3年之久。
其实,夫妻两人都是战乱与权柄下的受害者。
为讨胡蝶的欢心,戴笠煞费苦心,在各方面都对胡蝶极尽宠爱。
戴笠原本有很多情妇,为能与胡蝶双宿双飞,他将那些老相好全部送走。之后与胡蝶在杨家山公馆同居,后移居神仙洞。他甚至为了胡蝶在公馆前开辟一座花园,又亲自布置;又在神仙洞居住时,为了使胡蝶少爬一些坡,特意将马路修成平地。
这些戴笠的好友沈醉在其书《我所知道的戴笠》中都有记载。
而对此,胡蝶只报以微微一笑。毕竟一家人性命都在戴笠手里,不可能一点表情都没有。戴笠为能长久拥有美人,绞尽脑汁。
1年后,为能让胡蝶安心呆自己身边,戴笠派人将潘有声调去云南工作,潘有声不肯去,戴笠就派人上门威胁,逼他去昆明。但日子一久,戴笠就动了结婚的念头,看来对胡蝶是真爱,接下来他就督促胡蝶与潘有声离婚。
毕竟作为军统负责人,他不好明抢人家老婆,只有胡蝶出面离婚才更有说服力。胡蝶从内心深处,仍然爱的是丈夫潘有声,就以国难当头不宜出嫁为由婉拒戴笠。
不久,戴笠又要求胡蝶与潘有声离婚,还以武力威胁。为了丈夫的安全,胡蝶只得约潘有声见面,跟他做思想工作,分析其中的利弊关系,并让丈夫耐心等待,两人一定会重逢的。
潘有声无奈只得含泪同意离婚。
1946年,戴笠正式向胡蝶求婚,声称此生最大心愿就是与胡蝶成为夫妻。然而就在筹备婚礼时,戴笠却在一次执行任务中,飞机失事而亡,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至此,胡蝶一家终于摆脱了长达3年的噩梦,胡蝶的忍辱偷生终于迎来了胜利的结局。
这段令人感慨万分的梦魇,直到晚年,胡蝶都一直不愿面对,甚至根本否认它的存在。
摆脱桎梏之后,曾经的电影皇后开始活跃影坛,丰富的人生经历令她在角色诠释中更为精炼。
胡蝶与潘有声终于苦尽甘来,复婚走在了一起,曾经的誓言再次得到了应证。两人再次拥有了完整的婚姻,失而复得的婚姻是多么的珍贵。
但是,几年后,1951年,潘有声因长期积劳成疾病倒了,被查出时已是肝癌晚期,不久就病逝了,两人美满的婚姻生活戛然而止。
这对一向达观开朗的胡蝶以沉重的打击,她悲痛欲绝,心碎迷茫,变卖掉多余的房产,从此退出影坛。为母则刚,胡蝶开始安安静静抚养孩子,过起了深居简出的生活。
这一年,胡蝶年仅43岁。
或许是经历了太多的世事与沧桑,胡蝶在褪去荧幕光华归于平淡之后,却能淡然地看淡一切,这其实就是她与众不同的智慧使然。
在孩子们都以成年后,1959年,心系电影的胡蝶重回电影界,加入邵氏公司并重铸当年的辉煌,荣获最佳女主角奖,并在获奖之后真正退出了荧幕。胡蝶历经沧桑与磨难,仍然化茧成蝶,这种非同常人的心胸与智慧,或许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电影皇后”吧。
此后,胡蝶在台北生活了10年,直到1975年跟随儿子到加拿大定居。
此时的胡蝶已67岁,年近古稀之年的她更有了一种人生领悟,不管曾经有多辉煌,有多繁华,终究会归于尘烟,人生在世其实无不追求恬淡宁静的普通人生活。
此时的胡蝶放弃了艺名,将名字改为了一个很普通的名字“潘宝娟”,潘是亡夫潘有声的姓,宝娟则是她的乳名。
1989年,胡蝶在温哥华病逝,终年81岁。临终前,她轻轻说了一句:“胡蝶要飞走了”。
胡蝶的一生堪称传奇。
她似乎专门为荧幕而生,是天生的电影皇后,被当时编剧作家张恨水盛赞,又被誉为“中国的葛利泰·嘉宝”,就连世界著名谐星卓别林也当面赞她:“你真正了不起”!
胡蝶是民国影坛的一座丰碑,还是中国第一位电影皇后,可谓实至名归。
胡蝶可能不是现代人眼中的美人,却是民国标准的第一美人,她面如芙蓉眉如柳,仪态端庄,美艳惊人,是上海滩的时尚标杆,最主要的是她为人纯真、智慧。
面对荣誉,她从不志得意满,从不妄自尊大,而是淡然处之,从不懈怠;
面对磨难,她没有自怨自艾,没有自甘沉沦,而是胸有成竹,淡然处之;......
而对于自己的人生,她看得很通透,如果没有时代的裹挟,想必她必半步都不会行差踏错。难怪张恨水赞她“性格深沉,机警爽利......”。
如此一位玲珑剔透的传奇女子,堪称人间清醒!
浮生若梦,虽然胡蝶离开30多年了,但每年春天,都会有蝴蝶翩翩飞舞,而最为光芒万丈的那只蝴蝶却永远留在了人们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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