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商人的儿子名叫马骥,生得眉清目秀、仪表堂堂,俨然一位翩翩少年,深受人们的喜爱。
马骥很喜欢歌舞,时常上台表演,精心打扮后开始翩翩起舞,像个美丽的女子一般婀娜多姿,人们送他个“俊人”的称号。
马骥的父亲因为年老,无力出门经商,便对马骥说:“念书不能养家糊口,你不如去做买卖吧!”马骥听了,便携带货物,跟邻居漂洋过海,去做生意。
出海第二天就遇上了大风。风越刮越猛,一连刮了三天三夜。最后,商船在一个荒岛靠岸。同伴们都被狂风卷走,只剩下马骥一个人。
马骥又饿又累,但船上的干粮和淡水却早已吃光了,不得已,只好到岸上找点东西吃。他看到一个村庄,就鼓起勇气走去。
马骥走近村庄一看,一座座房屋高高低低、杂乱无章地布满山坡。街上人来人往倒也热闹,但和家乡风光却完全两样。
这时,突然传来几声既不像人语,又不像鸟叫的声音。马骥抬头一看原来在一座破墙后面有几个人正在窃窃私语。他们生得非常丑陋,面目奇形怪状,十分难看。
马骥饥饿难忍,也顾不得什么,便走近了人群。没料到,人们见他来了都拼命地狂叫着跑了。马骥觉得奇怪,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见了自己就跑。
后来,他渐渐明白了,原来人们是被他吓跑的。于是,他每逢饿了,就走向正在吃饭的人家,把人们吓跑之后,就狼吞虎咽地吃喝起来。 有一天,马骥来到另一个小山村,这里的人们长得比较好看些,没有什么奇形怪状的样子,但大家却穿着破烂的衣服,吃着粗劣的饭。
当马骥他走近人群时,人们也远远地躲开他。特别是妇女和儿童赶紧藏进家里,把屋门关得紧紧的。
马骥无奈,只好坐在树下叹气。时间一长,村人渐渐觉得马骥并不可怕,就逐渐走近他,有的还和他谈话。马骥虽然不完全懂,但也有点明白。于是,他便凭着手势,向村人诉说自己来到这里的经过。
村人们都同情马骥的遭遇。有的说:“听说有个中国,但不知道你们那里的国情。”又说:“我们国王不以才华取人,而以容貌取人。谁长得美,就可以当官,长得丑只能为民。”
有的说:“因为我们长得特别丑,所以不但无官可做,就是去干活,人家也不用,所以我们都穷得无衣穿,无饭吃。”
马骥问:“这里归哪国管?”
村人说:“我们是大罗刹国的臣民,都城高此五十里。”马骥请村人领他去见识见识,村人当即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村人便领马骥去都城。走到中午,才来到城下。只见城墙用巨大黑石块砌成,楼阁高耸,屋顶用鲜红石板铺盖着,黑红相间,非常好看。
马骥走进城里,见街道两旁房屋参差不齐,远远望去,像九曲回廊一样,别有一番风味。又走了不远,迎面一大门,建筑奇特,两旁花木五彩斗艳。
马骥正看得出神,只见大门大开,一队仪仗引导一顶黄罗伞盖簇拥而出。村人小声说:“现在正退朝,看看朝廷的官员吧!”说罢,两人急忙躲入树后。
只见黄罗伞盖下的轿子里坐着一个大官,两耳长在脑后,鼻孔有三个,睫毛盖住了眼睛。村人说:“他长得最美,是一品当朝的相国啊!”
后面几个官员陆续走了出来。村人指给马骥说:“这是尚书、这是大夫、这是知县贩贩?”马骥看这些官员,职位越高,相貌越难看,职位越低,反而越像普通人。
马骥看呆了,不知不觉从树丛中走了出来。路人一见,吓得跌跌撞撞,到处乱跑。村人竭力解释,大家才止住脚步,远远地站着看马骥。
马骥见人们都躲着他,觉得十分苦恼。村人看出了他的心思,说:“这里有个执戟郎,经常出使国外,见的世面多,不会把你当成怪人。马骥大喜,请村人引路去拜见执戟郎。
经过村人的介绍,马骥来到执戟郎家中。主人果然热情地接待了他。马骥细看执戟郎,此人眼睛突出,须发卷曲而蓬松,也不同于一般人的模样。
两人相见如故,谈得十分投机。执戟郎说:“我出使国家甚多,唯独没有去过中国,今天能见到中国人,实在大幸。明天我就去启奏国王。”
说罢,便设酒宴招待马骥。
席间,主人说:“贵客光临,应以歌舞助酒兴。”说完,一招手,几个女子便跳起舞来。马骥一看,女子个个象夜叉,都以白绸缠头,拖着红衣,伸臂扭腰,乱舞一通。
歌舞一停,主人问:“你们也有歌舞吗?”马骥道:“有!”主人请他唱一曲,马骥随便唱了一首。主人称赞道:“你技艺这样高,国王见了必然高兴。”
第二天清早,执戟郎上朝向国王推荐马骥。几个大臣听说马骥长得很怪怕惊了国王,一再劝说国王不要接见。国王这才打消了召见的念头。 执戟郎没达到推荐的目的,很不高兴,便常常与马骥喝酒谈心,借以消愁解闷。
有一次,马骥喝得酩酊大醉,趁着酒兴用煤烟把脸胡乱摸了一通。执戟郎一看,高兴地说:“没想到你变得这样美,明天去见国王,必有大官可做。”
执戟郎先请知县来看看马骥。知县一见马骥的模样,惊奇地说:“昨天你还那么丑,今天倒成了美人啦!我明天就向国王推荐你。”说罢,便向马骥敬起酒来。
第二天,经过知县和大臣们的推荐,马骥把脸涂黑来到皇宫。国主一见大喜,当即赐宴给予勉励。
席间,国王令马骥唱歌跳舞助兴。马骥就用白绸缠头,乱唱乱舞起来。
国王看罢大悦,当场封他为大夫。从此以后,马骥经常被召进皇宫参加御宴,恩宠胜过别的大臣。
日久天长,大臣们看出马骥面目有加,不仅窃窃私语,而且不愿和他接近。马骥深知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就向国王请求免职。国王不准,只赐假三个月。
于是马骥骑着骏马,驮着金银,回到了山村。村里的人听说他做了高官,男女老幼夹道跪接。马骥下马一一扶起,让村人不必多礼。
马骥将金银财宝一一分给以前对他做过帮助的人,就是曾请他吃顿饭、喝杯水的,也分别予以报答,村人大为感动。
村人说:“我们受大人恩赐,无以报答,明天去海市买些珍玩回来,送给大人,略表我们的心意吧!”
马骥问:“海市在哪里?”村人说:“在东面波涛滚滚的海面上。”又说:“海市中奇珍异宝,应有尽有,四方神人,多来贸易。”马骥请求和村人一道去,村人当即答应。
第二天一早,村人带领马骥乘上帆船,直向大海中驶去。帆船航行了一宿,第二天黎明,在洒满朝霞的海面上,隐隐约约出现了楼台亭阁。村人告诉马骥说:“前面就是海市。”
刹那间,船行到海市城下。但见城墙高耸,城门洞开,人来人往,非常热闹。街道两旁陈列着珊瑚、玛瑙、翡翠、水晶等奇珍异宝,光彩夺目。
马骥正看得出神,忽见一少年骑马而来。有人说:“三太子来了说话间,少年已来到马骥面前。他见马骥面目俊秀,便询问他的来历。 马骥向三太子行过礼,便述说了自己的来历。三太子很高兴,叫人拉来一匹马,让马骥骑上。二人并辔前行,说着话走出城去。
出城不远便是大海,三太子骑马跃入水中。马到之处海水向两旁分开,闪出一条道路,直通海底。马骥正犹豫不决,三太子说:“不要怕,跟我来!”马骥把眼一闭,驱马入海。
马骥来到水中,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壁立的海水,像两面巨大的水晶丽迷人。
两人正行间,眼前出现一座水晶宫殿。三太子说:“这里是龙宫。”
只见殿宇连亘,气势磅礴。那宫殿是以玳瑁为梁,鱼鳞作瓦,水晶当柱,翡翠成椽,十分豪华。
三太子引马骥进入龙宫。一个长眉毛,红胡须,龙头人身的王者坐在正中,面目奇特的文武大臣分列两旁,还有些虾兵蟹将执戟站岗,好一派威严气势。
太子向龙王介绍了马骥的来历。龙王十分高兴,马上赐坐,并说:“寡人得知先生高才,故想请你撰写一篇诗文,歌颂海市,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马骥当即答应。内官拿来笔砚,陈列几上。纸白如雪,墨香似兰:水晶制砚,龙须造笔,真个与世不同。马骥胸有成竹,立成千言,献给龙王。
龙王看罢诗文,赞不绝口,传令诸龙族集于采霞宫内,听马骥当众朗诵。诸龙族听了诗篇,无不称绝。龙王又亲自设宴,让诸龙族作陪,与马骥欢宴一堂。
酒过三巡,龙王道:“先生才貌双全,实在敬佩!寡人有女未嫁,今知先生尚未娶妻,愿将小女下嫁,招你为驸马,请勿推辞!”马骥唯唯答应,向龙王致谢。
龙王传下圣旨举行婚礼,顿时鼓乐大作,管弦齐鸣。不一会,宫女扶公主出来。马骥与公主双双拜堂结为夫妻。
马骥来到洞房,室内陈设幽雅别致,只见珊瑚床上铺着鹅绒被,香帐四角挂着夜明珠,桌上摆着奇珍异宝,皆平生所未见。正看得出神,新娘面带羞容来到面前。只见她生得柳眉杏眼、婀娜多姿。马骥见了,心里十分高兴。
次日一早,夫妇二人梳洗停当,同去朝见龙君、龙母。龙王大喜,立封马骥为驸马都尉,并降旨将他写的诗篇,抄送四海龙君。
四海龙王都前来祝贺,争请驸马赴宴。此时,马骥穿锦绣服,骑青龙马,前簇后拥,游遍四海。马骥的诗篇被竞相颂,成为名噪一时的水国才子。
宫中有玉树一株,晶莹透明,叶片碧绿,花色粉红,十分好看。马骥和公主常常在玉树下吟诗谈心。
有时风吹玉树花瓣落下,叮当有声,拾起一看,状如玛瑙,光洁可爱。
树上也常有异鸟飞来,毛色翠绿,长尾垂地,鸣声悦耳。异鸟有时叫声凄凉,好似孤雁失群,哀鸣思侣。马骥每当此时,不由产生一种思乡之感。
一天黄昏,马骥又听到这异鸟凄楚的叫声,不觉泪下。公主见他掉泪,忙向缘故。马骥说:“离家三年,挂念父母,你能随我回家一趟吗? 公主说:“仙尘路隔,难以相随,但我决不能以夫妻缠绵之爱,夺你孝敬父母之心。我立即将此事禀报龙王。”
几天后,马骥去朝见龙王,龙王惋惜地说:“你既然思念家乡,就不便多留,明早送你回家去吧!”马骥说:“蒙父王见爱,孩儿探望双亲之后,一定再回来报效父王!”
晚上,马骥对公主说:“我探望双亲后,很快就回来和你团聚。”公主难过地说:“你一回去,咱们的缘分就断了。这是不可挽回的!”马骥听罢,痛哭失声。
公主安慰马骥说:“赡养父母是子女应尽的责任。你走后我们虽然分居两地,但咱们的心还是在一起的。”一席话说得马骥更加心酸。 公主面带羞容地说:“妾已有孕在身,临别前请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吧!”马骥激动地说:“生个女孩,起名龙宫,生个男儿,就叫福海吧。公主点点头。
公主说:“三年后的四月八日,你乘船到南海,我把孩子送给你。”
说罢,公主将装满珠宝的鱼皮囊,送给马骥。马骥也将一对红玉莲花送给公主,留作纪念。
天色微明,龙王设宴为马骥饯行,又送他许多珍珠宝贝。马骥辞别龙王、龙母、公主及诸龙族,怀着恋恋不舍的心情,登上了归国的龙船。 龙船一直划了七七四十九天,终于回到了久别的故土。马骥站在船尾,面对大海心情格外激动。
马骥回到家里后,一家人都很高兴,因为他失踪已三年多,家里人认为他已死了,今日回家,父母姊妹都喜出望外,听他仔细讲述这三年中的不平凡经历。
回家后不久,父母亲便相继去世,马骥心情十分沉痛。从此,他自操家务,度日如年,越发思念起公主来了。
三年后的四月八日,马骥按照公主的话,一早就乘船来到南海。马骥巡视茫茫大海,远远望见海面上飘浮着两个小孩。马骥大喜,忙命船划向小孩。
船划近小孩,马骥一看,是一男一女,生得十分可爱。孩子怀里各系红玉莲花一枝,正是自己当年赠给公主的纪念物。他马上将孩子抱到船上。
马骥在福海身上找到公主的亲笔信,信中诉说了别后对马骥的思念和不能相见的痛苦。
马骥把信反复看了几遍,不觉泪如雨下。两个孩子也抱着马骥的脖子,要找母亲。马骥不觉失声痛哭,孩子也大哭起来。
马骥把两个孩子带回家里,从此他又当父亲又当母亲,还要出外经商。
每当马骥外出时,家里就只剩下龙宫一人,经常因思念母亲,伤心地哭了起来。
一天,龙宫正在思念母亲,忽然阴云密布,大雨如注,雷电声中,公主自天空冉冉而下。龙宫一见,抱住母亲痛哭起来。
正在这时,马骥和儿子福海回来了。马骥和公主相见,各自诉说别后思念之苦。公主说:“一家人团聚应当高兴才是。你们看,我给你们带来的礼物。”说着,把礼盒拿了出来。
马骥打开盒子一看,全是奇珍异宝。公主说:“这些东西,都是人间少见的,留给你们做家用吧!今后,我想你们时就会来的。”说罢,化作一缕青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