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商(IQ)、情商(EQ)与逆商(AQ),是专家提出的衡量人的个体综合能力的三个重要指标。按照定义来说,智商是指专业知识、逻辑思考能力、学习能力等,简言之就是你的知识量和思考力,主要来源于父母先天遗传和青少年时代的后天学习积累;情商是指情绪调节和应变能力,主要包括人际关系的处理能力、环境适应能力、对生活的态度特别是“三观”等等;逆商则是指应对挫折的能力,主要表现为适应困难与翻盘的能力等。
严格来说,这三者都是紧密联系,相辅相成的。智商水平是根本,影响你的情商、逆商指数高低,所谓“艺高人胆大”就是这个道理;情商水平又反过来影响智商的发挥,进而影响你的逆商的实现,比如毛泽东同志每“遇大事有静气”,临危不乱,从而屡次于险境中脱困,就是情绪调节能力高超的表现;逆商促成你的人生阅历的积累,每次的攻坚克难,都让你有不同程度的质变,并促进你的智商与情商的后天提高,它其实从属于智商和情商,是智商、情商的衍生物。本文以马云为例,阐述商业从业者,特别是作为带头人的企业家,应该具备怎么样的“三商”。
近来,关于马云的纷争此起彼伏,起因来源于他在公开场合的“口无遮拦”,比如“996”福报、“巴塞尔协议”老龄化等等,以及随后而来的约谈、调查、停市等。大众对他口诛笔伐,各有评说,这里不一一列举,只从马云本人的真实内心世界入手,不带任何倾向性地谈一谈他在智商、情商与逆商上的优缺。马云创业起始的年代,正值我国改革甫初,百业待兴。市场经济的发展,急需一批“带头人”作为骨干力量。
时势造英雄,这时候,谁“舍得一身剐”,就能“把皇帝拉下马”。只要敢闯、敢拼,不是太糊涂,基本上都能捞到“第一桶金”,刘强东、马化腾、王健林、任正非等莫不如是,这是由国内经济发展的大背景所决定的,可谓是一大“顺境”。马云正好属于开拓型的一类人,从他发起杭州西湖“英语角”、成立翻译社以及后来放弃安稳的大学讲师和中直机关公职,把自己置身于未来尚不可预期的商海,就能看出他的秉性。不安于现状,积极进取,肯动脑找寻人生机遇,能收能放,能上能下,这是马云在情商方面的优势。至于拿到软银的巨额投资,则是情商驱使之下智商的发挥了。
改革的快车来了,只有“马云”们准备好了,所以他成功搭上了这趟快车,才有了后面的一路高歌猛进。但是,马云被成功的光环笼罩之后就产生了错觉,主观上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认为自己什么问题都能解决。前面说过,他是开拓型的领袖型人格,那么,只要他认准了的事,就真敢去尝试,也就有了10月24日外滩金融峰会上格外引人注目的表现。这里不评价他的言论的对错,只说明从他的言论中凸显出情商背后智商的短板。“巴塞尔协议”是国际金融秩序的权力干预机制,我国在08年金融危机后正式加入。
对于我国这样一个有着空前体量的大一统国度来说,金融秩序是肯定不可能放任自流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显然,马云没有看清这一点,或者说,看得不够清楚。他的观点,其实折射出他的内心深处渴望标新立异,创造性地解决旧有金融体系的弊病,为世界金融秩序确定新的“马云”标准,进而为商业发展开拓出一片全新的更加自由、高效的天地,同时也为了实现自己更大的人生价值,如果一定要说他是完全为了一已之私利,有待商榷。马云没有认识到的问题是,个人价值的实现,必须要立足于现实,要建立在对现实世界客观全面的掌握之上。凡事要分个先后主次,轻重缓急,做人做事既要为自己考虑,也要兼顾别人的感受,不能一家独大,一条道走到黑,等你撞了南墙再想回头,怕是来不及了。
马云的发展历程,是一条 “单行道”,淘宝、支付宝极大地改变了大众的生活方式,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创造了一个新的经济时代。但是这里说它是一条“单行道”,是说只能是一个人朝一个确定的方向前进,没有任何人能与之并驾齐驱,自己也不能回头。这条“单行道”走过之后,现在马云又在开拓另一条商业之路——金融,但是仍然是一条“单行道”,只他一个人去走,别人想走进不去,而他可能从来没想过回头。
如果马云能够变换一下思维方式,把金融之路走成一条“双行道”,也许不会有后面诸多的麻烦,这里不作探讨。其实往更深的层次来说,马云的表现,深深地植根于理想主义,他是个理想主义者,一个有魄力、重实干、敢作为的理想主义者。但理想主义者都有一个通病,就是常常会在一定程度上脱离现实。这里多费点笔墨,举一个共享单车的例子。自行车的历史由来已久,后来被机动车取代。
再后来,由一个有梦想的女生再度推出,并美其名曰“绿色出行”,“最后一公里”。首先需要说明的是,新东西不一定是好东西,任何一项发明创造,从提出构想,到建立模型,到试点论证,到最后全面普及,应该是一个非常严谨的、专业的过程,尤其是涉及到民生,既要考虑眼下,也要考虑长远。很显然,共享单车的创业团队并不具备这样的专业素质和专业精神,只是凭着一股新鲜劲和致富的冲动去做,然后,恰好迎合了大众在经济大潮背景下对几乎一切新鲜事物的神秘感、新鲜感,所以初期当然是一路顺风,因为谁都想试试新鲜货,只有试过了才知道,但是,在试的过程中,你的钱就被赚走了,等你发现它并不合时宜也晚了。摩拜单车的发展历程很好地诠释了“理想主义者脱离现实”这一规律,开始几年大赚特赚,往海外扩展市场,后面市场萎缩,直到严重亏损。
这里简单剖析一下它失败的原因。随着经济建设的深化,城市的生活空间在一定时期内相对越来越紧促,这时候,人民大众最需要的是扩展生活空间而不是挤占,除非特别有必要。共享单车很大程度上挤占了城市生存空间,特别是大城市,如果并非急需用品,那么,其重要性怎么能和生存空间相比呢?真要“绿色出行”,应该在不挤占生活空间的前提之下,从现有的交通入手,显然,相关决策人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而且,对于普通消费者来说,真正用得上自行车的大都自备了,用不着的则可有可无,有就用一下,没有也不影响什么,谁也不会嫌那“最后一公里”太累。而且,大批自行车随意露天放置,维护管理是一大麻烦,且卫生状况极其糟糕,一旦有公共卫生事件,共享单车瞬间变成一个重要的传染途径,更不用说大众的公共道德水准还没有到相应的层次,丢失、损坏何其多。
开始几年赚钱是因为国内庞大的人口红利和时运,后面亏损主要是因为上述原因,即忽视消费者实际需求,所以一旦时运一过,不切实际的弊病就会显露;往海外扩展失败是因为国外的国情不同,是决策者不注重考察市场的必然结果。为便于理解,这里不妨再费些笔墨,举一个“三国”时期的例子。蜀汉建兴九年(公元231年),诸葛亮四度北伐,为便于后勤运输,发明了一种叫做“木牛流马”的运输工具。以当时的科技,不可能造出我们今天的先进机械,但是,诸葛亮根据行军沿途的地形,把简单的木工手艺进行组合,创造性地发明了当时代的纯木质“机器人”。
祁山山脉位于青藏高原、黄土高原、四川盆地三大地质带的交会处,地形何其复杂,可谓是连山秀举,罗峰竞峙。“山中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在这样的山路运输粮草,没有适应地形的运输工具,是非常困难的。结合史料分析,所谓“木牛流马”应该主要是类似于独轮车,并结合盘山索道的整个系统,细节在这里不讨论。
需要指出的是,这整个系统,是纯粹的木工手艺的创造,包括能够在山地上行走自如的“小推车”和索道两端用于传动的齿轮。这才是真正的发明创造,前无古人,试问当时,还有谁能想出来?这套运输工具的科技水平还是立足于当时,只是思维角度结合实情作了一下巧妙的变换,就象现在大城市的交通拥挤,不管是限号还是限行,都是杯水车薪,治标不治本,其实呢,要解决拥挤这个问题,只需思路的稍作变换,并不需要多么超前的科技水平,比如象科幻电影里描述的那样让汽车在空中飞行,不多说。
再反观共享单车,不过是已有的东西换了一下外型包装,再加上一点现代科技的智能感知,事先没有经过城市生活的细致考察,便匆忙上马,发展到现在变成了三国时曹操谋士杨修所说的鸡肋,“食之无味,弃之有味”,最后势必遗留一堆问题给社会。事关国计民生的发明,不可轻付于人,不可轻信于人。
马云、马化腾、王兴都没有看清共享单车的实质性问题,“引流”最终引来的将是一股渐渐枯竭的“水流”。一个理想主义者遇到了另外几个理想主义者,“接盘”的结果就是“共输”,时间会证明,这个不展开。从马云试图花46亿元收购摩拜单车的行为就可以看出来,他作为理想主义者,好大喜功,追求标新立异,虽然重实干但是抓不住重点,务实但是不够细腻,早期的成功因缘际会的成分更多些。马云的理想主义,重小轻大,重近轻远,重小环境而忽视大环境,这也是他的“无人超市”构想破产的主要原因。经济是国家生活的一个重要领域,经济的背后是政治,政治服务于民生,任何人都无法脱离政治与民生的大环境去发展经济。理想主义本身不是坏事,有梦想才有未来,但是如果不切实际地去实现理想,即使你再坚定执着,踏实敬业,也会走入迷途,四处碰壁。
理想主义,其实是情商的成分过多,因而左右了智商的结果,换言之,情绪之下导致理智不够,但是反过来,情商过头,难道不是因为智慧积累不够所致吗?作为企业家,如果多修炼内功,多涉猎各领域信息,那么“手中有粮,心里不慌”,你的知识面扩宽了,眼界也会随之提高,涵养提升了,心境也会格外不同。以马云来说,如果他平时能够认真考察国际国内金融市场的发展变化规律,研究清楚金融经济受社会环境制约的内在特征,能够在需要的时候跳出经济领域看世界,做到居安思危,随时随地都保持一颗冷静的心,那么,智商与情商的相互作用关系就能利用得恰到好处,也就不会有今日的窘境。
以上分析了智商与情商的辩证关系,似乎忽略了逆商这一重要因素。其实,逆商应该从属于智商和情商,但是由于它是如此的重要,就必须单独提出来加以分析。这里援引一个现实中并不存在的例子。周星驰有一部经典的电影《食神》,剧情大家都知道,是说曾经辉煌一时的酒店老板,业界“食神”被阴谋算计,破产后又翻身的故事。
这里主人公之所以能够翻身,在于他的逆商了得,一是破产后能够冷静思考,忍辱负重,类似于越王勾践的卧薪尝胆;二是能够慧眼独具,从小小的生活细节中发现商机,创造商机,就象“木牛流马”一样,其实就是一个思路转换,把“撒尿虾”和“牛丸”的特性整合,创造出一种全新的食品“撒尿牛丸”;三是能够坚持到底,吃苦耐劳,上得天堂,下得地狱,心态不错。这三点说明,逆商其实包含了智商与情商,是智商与情商在逆境中的综合运用,你既要先忍得住,不会自我毁灭,又要足够聪明,善于推陈出新。
前面提到过,马云的电商事业之所以能够大发展,无外乎是立足于国内大一统的局面,并率先引入了互联网所致。以改革开放发展的态势,互联网的普遍应用只是时间问题,网络的便利性再加上庞大的人口基数,赚钱的效率会非常高,无论是电商,还是网红直播、明星带货等,均是如此。本身这就是时运带来的红利,但是马云似乎更多地认为是自己的奋斗成果。人贵在居安思危,贵在有自知之明,更贵在有先见之明,很显然马云这些方面做得不够好,仍然一如既往地高歌猛进。如果说眼下的被调查只是小小的失蹄,绊了一个趔趄,那么,更大的栽跟头,恐怕为时不远了。
因为还没有发生,这里就不作预判,以免有先入为主的嫌疑,但是马云在逆商方面存在的不足,却是可以事先说明的:第一,沉浸在自我成功中无法自拔,也不肯自拔,不能居安思危,这样下去,如果突然遇到重大挫折,横成横破,恐怕难以接受现实;第二,过去的成功只代表过去,不代表未来,以前成功是因为得了天时、地利、人和,将来如果天时有变、地利不存、人心离散,大难临头只在须臾之间。
他虽然善于下围棋,但是围棋只代表棋盘内的世界,而棋盘外的世界他并不太清醒;第三,阿里的产品严格来说只是国外已有的东西的克隆品,不是什么别具一格的独创,更不是“木牛流马”似的思路清奇的首创,没有马云,还会有“牛云”、“羊云”等出来领军,而涉及到需要眼光的领域,马云表现得并不怎么样,比如前面提到的共享单车,这个已经分析过了,再比如他对于传统绘画的情有独钟,甚至不惜花高价购买已经过时的传统手绘。这里用了“过时”二字,并非成见。
传统绘画发展到数字时代,由于摄影技术和数字技术的进步,其实已经走入了困境,即使是有几个传统画家想要有所突破挽回局面,由于手段僵化,所以必然徒劳无功,今天的传统美术犹如“国王的新装”,只待一个率真的孩子戳破,它退出文化历史舞台只是时间问题,具体请参看我的另一篇文章《数字美术-新艺术革命的‘吹哨人’》。可见,马云是领军型人才,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但不是真正的创新型人才或者是半创新型人才,更没有破旧立新的智慧,将来一旦遭逢巨变,他恐怕无法象“食神”那样浴火重生。
智商、情商与逆商,是企业家内在的素质构成。如果忽视这“三商”,过多地以资历论职位,凭想当然选拔高层管理人员,就很可能会出现“硬把小脚套上大鞋”,最终导致企业的快速衰落。这里再举一个负面效应还没发生的例子,以作为未来的验证准备。马云退二线之前,选择了CFO张勇作为继任者,其实这是一大败笔。历朝历代,接班人问题都是非常重要的,过去有秦朝15年、隋朝38年,都是毁在接班人上。
虽然使用人才不拘一格,但是,对于阿里这样规模体量的企业来说,CEO必须是全面发展的复合型人才,在这个复合型的构成比例中,综合性能力应该重于财务、技术等专业能力。对于企业的最高决策人来说,首要具备的不是挣钱能力,而是避免翻船的能力。虽然有的大企业也重视CFO的其它业务能力,但是CFO毕竟要以财务为主,与那些在一线打拼,经常接触各行各业形形色色的人物,经常处理各种棘手难点问题,身处市场与产品的战场的人相比,财务官有什么优势可言?财务信息、技术知识只应该作为CEO管理企业的参考依据,会管理的CEO,自然懂得如何把财务、技术信息的潜力发挥到极致,也更懂得如何带领一个企业克服各种困难而稳步上升。
一个企业,尤其是大企业,早晚会遇到国际国内风云变幻,小困难还好说,一旦发生政治、经济形势的较大变化,CEO的真实潜在能力就会充分体现出来。远的不说,就说近的,阿里的被调查,张勇事先预估到了吗?避免了吗?给马云提醒了吗?调查之后如何经营才能做到安全与利润的“双赢”?再以华为作个比较。从任正非公开过的选拔骨干和接班人的思路来看,必须说考虑比较周全,如果阿里集团能够参考这些标准并能付诸实施,恐怕前途不可限量,但是华为说到并没有做到,突逢变故,至今胸无良策,可见其选拔的骨干,并不如当初所愿。说到这里,什么样的人才适合接马云的棒?其实,最适合的人,就在阿里的一线营销人员之中,这个不具体谈。
二十一世纪的企业家,应该着眼于世纪大变局,从长远规划,加强自身知识、品质与悟性的洗炼,紧跟时代步伐,勤耕努力不辍,以理想为先导,以现实为依托,既能居安思危,又能适时反躬自省,做商路之上永不迷失的旅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