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是消耗课时的主要时间——学生在上课前来到指定的教室,老师在指定的时间段给学生上课。课表是事先制定好的——由教务老师协调任课老师的时间与学生的时间预先安排好上课时间——制定好后分别通知任课老师与学生家长。临时性的调课、请假等事情也由教务老师负责与任课老师和学生家长进行沟通。课多的老师,课表排得满满当当,从早上一直排到晚上。
周末的校区一派繁忙的样子。校区外有等候的家长,校区内老师与学生进进出出,讲课声、讨论声、电话声此起彼伏。校区主任努力维持校区秩序与课堂纪律,时不时地来到校区外与学生家长聊上几句。学生上完课,或者由家长接走,或者自己回去。
一个周末的中午,校区里静悄悄的,老师都在教室里午休。快一点的时候,我从休息的教室出来,看到James一个人坐在教师工位上,无所事事地发着呆。
我走过去低声问道:“你这么早就来啦,下午的课两点才开始呢。”
“我中午没回去,”他呆呆地说着,“我跟我爷爷说中午就在这里写作业,我爷爷很高兴,多给了我些钱,让我自己去吃饭或者让老师帮着打电话去订外卖。”
“你午饭吃了吗?”
“吃了。”
“你中午不午睡?”
“不睡,无聊死了。”
“那你想做什么?”
“老师,你陪我玩一盘三国杀吧。”他突然来了兴致。
“三国杀,没听说过。”我摇了摇头。
“可好玩了,简单得很,很容易会的,”他极力怂恿道,“老师你等一下。”
他飞快地跑了出去。不大一会儿,透过窗玻璃,我看见他胸前抱着一个大盒子往回跑,目测盒子大概二十厘米见方,五厘米厚。
他迅速撕开塑料薄膜,打开很精致的硬纸盒。纸盒中不同的格子里摞着一叠一叠的硬卡片,卡片上绘有彩色图案,配有文字,看起来制作考究。
“你刚跑出去买的?这得多少钱?”我端详着盒子上的图案。
“嗯,十几块。”他满不在乎地答道。
“这么贵?”
“家里也有一副,被我爷爷没收了。这副不拿回去了,就放这里。”他伸手就要去拉抽屉,我立马阻止了他,“这是语文老师的座位,你放最里面那个抽屉,那是我的座位,抽屉里是空的。”
“这里是老师的座位,不会有人来乱翻的。”我补充道。
他开始向我介绍三国杀怎么玩,说得有些语无伦次。我问了些简单的问题,最后大致明白了这个游戏的玩法。
对于三国杀,我并无兴趣,没有费劲去想怎么出牌,但也没有表现出漫不经心。James玩得很投入,嘴里还念念有词,脸上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几个回合下来,我终于输了。他很开心,忘乎所以地叫起来:“哈哈,我赢了,我赢了,老师你输了。”
“嘘,小声点,里面有老师在休息呢。”
“老师再玩一局吧。”他小声说道。
“今天先到这里,老师还有其他事要做呢,下次再陪你玩。”我冲他笑了笑,“你把卡片收起来。”
他低着头仔细地把卡片一张一张分好,放到硬纸盒的格子里,轻轻地盖好盖子,拉开抽屉把纸盒放了进去。
后来,我发现他周末中午几乎都不回去,哪怕下午没有课。我问他为什么不回去,他说在家待着无聊死了,没有人陪他玩。他想玩电脑,他爷爷不让玩;他想看电视,他爷爷也不让。他说,他爷爷整天就会让他去写作业看书,烦都烦死了。实在无聊,他就在自己的房间里玩三国杀,一人分饰多角——既是“主公”、“忠臣”,又是“内奸”、“反贼”。被他爷爷发现后,三国杀卡牌就被没收了。
有时,禁不住他的软磨硬泡,我就陪着他玩三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