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发愁自己与蓝芯颜的医药费,客人车子的修理费,虽然从程序上判了那两个歹人的经济赔偿,但是两人当下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耍赖宁可坐牢。最烦心的还不止于此,小舅一直未醒,眼看着月初发薪,车行可以拿的现金都被小舅拿去买前振原油了,如今车行工资肯定发不出,连修车要提前垫付的零部件钱也拿不出,全靠老脸赊账挨过一辆又一辆,勉强度日。可是毕竟不是每个工人都是亲侄子,不拿工资熬过日子,纷纷找李进各种哭丧威胁。舅妈每天就是哭哭啼啼的喊没钱,还哀求着不能让国外的表弟知道,怕给他惹麻烦,这往后植物人的医药费那可不是小数目。
蓝芯颜与李进在同一病房,看着车行的小工围着诉苦,舅妈啼哭,听也听明白了他的那些糟心事。不过令蓝芯颜意外的是,就这么人人都需要钱的档口,李进给蓝芯颜把医药费付了。终于病房就剩下两人了,蓝芯颜便对他说:“你把我的医药费付了,其他人的怎么办?”
“债我抗,干一辈子活总能还清的。”
“你救过我,我是应该报答你。”
“你不会想以身相许吧,别了,我现在这副衰样不想你跟着我受苦。”
“你做梦呢!”
“跟你开玩笑。撞你在先我理亏,回来救你是不想内疚一辈子,我妈说了做人穷点没事,但要堂堂正正,与你无关,不用你报答。”
“你帮我找一个人,我帮你把债务赚出来。就当互相帮助了。”
“赚出来?”
“嗯,让你见识一下金手指——的女儿。”
李进伤势未愈挂完盐水,就偷偷溜出病房,找到南信集团大厦,站在高耸入天的大厦前咽了口唾沫。这丫头应该不会是脑震荡胡言乱语吧,这样的大老板能见我么?李进这思索着低头刚要走进大门,就被眼尖的保安给拦住了。
“你来干嘛呢?”
“哦,我找你们向振南董事长。”
“有预约吗?”
“额,没有。”
“那你约了再来。”
“我没他电话怎么约啊!”李进好言好语地被拒绝在门外,性子急抱怨起来,保安就更不能给他进去了,看着穿着打扮也不像会是老板朋友,八成是不知天高地的业务员,说不定还是个闹事的。
“这个是你的事情,每天像你这样想见老板的人多了去了。”保安气势汹汹,没点好脸色。人说的也是实情,李进这才发现好几个西装笔挺的人物没被保安拦下也被大厅里前台的小姐姐给谢绝进入了。小姐姐都会礼貌地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堆满了今天要来见向振南的拜访者名片。其中一个西装男客气地叮嘱一定要让向总知道他来过了,才一步三回头地退却出来,见到保安微笑打了个招呼。
“看到没有,人家名片抬头是个老总,每天都来。也没见到老板。你啊识趣吧。”保安的话,让李进犯了难,这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总不能立马放弃吧,俗话怎么说来着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只能耐着性子好言相求道:“保安大哥,你给通融下,我不是来做生意的,我是受你们老板朋友之托带话的,他朋友受难了要见他。”
“哎,找我们老板不是谈生意合作要钱,就是生病落难来借钱。我懂的,此路不通,走吧。”这保安估计是遇到这样的事也多了,人精一般,把话堵得滴水不漏。李进走了两步觉得不是滋味又转身,佯装凶神恶煞道:“蓝均盛的女儿快死了!你要是今天不让我见到你们老板,你就是害人凶手!向振南知道了也不会放过你!”
保安可是淡定笑道:“我就一开门的,这是公司规定,你凶我也没用。”这也没用,李进马上又换了张脸,抱住保安大腿哭丧哀求道:“保安大哥,我求你了,真的人命关天啊!我不骗你,你就把我的话带给向振南也成啊。他一定会嘉奖你的。”保安心烦拖着腿脚就要走,不料李进就是死缠着不放,这场面引来很多人转头看热闹,保安只能大吼挣脱,一步步拉到大厦边角,用力踢踹。李进就如一个怨妇被无情地踢到角落,唱着大戏一般“夫君你忘恩负义,你不要走!”这伤势未好,一个踉跄就摔了四肢趴地,好不狼狈。“苍天啊~”悲哭悯人般地只感天地暗遁,来一场六月飘雪可好!突然一个破碗横在眼前,这是老天要赏我饭吃么?
李进转过头来,见一蓬头垢面的乞丐缺着门牙,说话漏着风咧嘴笑着讨饭:“行行好,行行好。”李进这才回过神来,自己这邋遢样,和这乞丐何异啊。心中大为失落,口袋里掏出一块硬币扔在碗里。却听那乞丐呵呵笑:“他不让进,你自己不会进去啊。”此言一出,有道理啊,李进这才觉得自己有多蠢,跟着门神叫什劲啊,威逼利诱、胡搅蛮缠都不奏效那就悄悄溜进去不就好了。这想着,李进就蹲在角落,观察着保安的一举一动,他总该上厕所的吧!乞丐也学着他的样子蹲在角落,随后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李进本想说声谢谢自己喝,随即明白,给乞丐竖起大拇指“聪明!”于是李进把水当贿赂一般塞给保安,再三道歉后故意离开。走出了保安的视线后,马上溜回墙角。终于等到保安离开,李进闪身进入大厦。心下哈哈大乐起来。学着四周员工的举止,自若地走到电梯口,被门禁挡在了外面。于是又被请到了前台小姐姐处,“我是来找向振南董事长的,你帮我跟她说一声他的好友蓝均盛女儿找他。”李进觉得只要把话带到也行啊,可是小姐姐拿出一个装满名片的盒子,满脸堆笑:“请赐名片。”
可想而知,李进又被请了出去,再次蹲在了乞丐身边。这些看门的是不是听不懂中文啊!怎么一点弯都不转的呢!李进望着里头大厅里的门禁,发现有员工人跟人快速进,也没人管。正想着,只听“跑!”乞丐突然发了信号,李进这才反应过来,那个保安又走开了,李进朝乞丐点点头,又被点燃了希望,快速跑进大厦,避开前台小姐姐的视线,然后等着一个人跟人的机会,一路混过了门禁,混进了电梯!
可向振南办公室在哪呢?李进一层层地找,实在太大了找不过来,问了人说董事长办公室在顶楼,这信息可乐坏了,早问人不就得了,马上寻了电梯就狂按顶楼,却发现电梯的顶楼按钮都没反应,每部电梯都换遍了还是按不了。心里想着:不会每把电梯都坏了吧!电梯里终于遇到一个好心人:“朋友你新来的吧,这是员工电梯去不了顶楼。老板都有专梯。”电梯门一打开,好心人走出,李进跟着走出,经指点终于找到了专梯,光洁的电梯大门镜面反光里保安冲着自己微微的笑。Game over!
好吧,又回到了原点。李进再次蹲在了大厦边角,与乞丐大眼瞪着小眼,一脸的丧,两人中间还隔着一只破碗。李进好不容易又摸出一块钱放在碗里。乞丐伸了个懒腰不经意道:“爬楼梯啊!”
李进再次以钦佩的眼神望向乞丐,他料事如神啊!好主意!进不去专梯,可以爬楼梯啊!李进抬头看向了高耸入云的南信大厦……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必须完成任务!李进再次给自己鼓劲,熟悉的躲藏行进路线,一路顺利地到达员工电梯的最高层,就差最后一步了,越是关键时刻越要小心谨慎,李进避开来人闪进楼梯间,快速向上奔,爬了一层又一层,就是见不到能走出去的门,吃力地只能坐在楼梯上歇息,喘着气哭丧着脸:神啊,救救我吧!
大概是感天动地,感动神灵了,再次往上爬的时候,终于见到了一个门,被锁住的大门!
“向振南!向振南!蓝均盛的女儿有难!”李进嘶吼着敲门大叫。直到叫累了,坐到地上,嘴上还是不停地叫,只是声音轻了下来,没力气了。高处角落的摄像头看清了一切,突然背靠的大门被打开了,李进跟着摔了下去,四脚朝天,仰头看到了保安们一张张愤怒的脸。抓迷藏宣告结束。乞丐听完李进的抱怨哈哈大笑,李进累趴在地上没好气地哼哼,心想叫一个乞丐笑话自己,打他一顿出出气?打不动,没力气。算了,做回爷,捞点尊严回来,也算是积点功德让他也开心下,最后掏出十块钱,放在他的碗里,整了整衣服起身准备走人。
“喂,你不找向振南了?”
“还有方法吗?”李进无精打采道。
“等!”
刚踏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是啊,找不到向振南,他总归要进出办公室的,总不可能一直呆在办公室不回家吧!
苦等一天终于到了下班时间,李进拿着手机上从网上搜来的向振南照片比对着一个个走出的人。
“你说他怎么就不出来呢!”李进垂头丧气地自言自语。乞丐啃着鸡腿:“哦,大概不走地面,坐专车走了。”
“什么!”李进一阵恍惚,不走地面!我这个木头脑袋,有钱人坐车走地下车库啊!“你怎么就不早说!”李进埋怨得赶紧挪步去地下车库,没走几步身后乞丐道:“别去了,地下车库也有保安和监控。”
“那我怎么办?”李进如泄了气的皮球瘫在地上,今天算是被乞丐给戏弄了哭笑不得,“你玩我的啊!”
一个沉稳的脚步声,一张百元大钞被放到碗里。李进转过身仰面瞧见来人,西装革履,英姿飒爽,眉眼祥和,发型稳重。李进立刻翻身坐起,乞丐似乎并不惊喜,将啃完的鸡骨头丢进身边的塑料垃圾袋中,油腻的双手抹了把衣角,随口道:“找向振南的,说是蓝均盛的女儿有难。”
来人立刻欣喜若狂,忙蹲下身问李进:“你知道蓝小姐的消息?”
话说向振南多次联系蓝芯颜无人接听电话,于是直接来到蓝芯颜家,却发现蓝家别墅大门敞开着,屋内凌乱,似有打斗过的痕迹,顺着手机铃声还发现了蓝芯颜的手机还在房间中,却不见人影,连忙报警。物业调取监控,只发现了蓝芯颜从屋内慌忙跑出,并未摄到其他人,从交通部获取信息,而在别墅区附近也没有发生任何可疑事件。查找多时并未蓝芯颜消息,心急如焚,若是蓝芯颜也遭逢不测,自己又如何向故人交代?忧心忡忡也没有心情去公司,只派了贴身的助手回公司取些重要的要签字的文件,顺便让他给大厦门口的乞丐些吃的,这件事他已经连续做了六年。听助手说在大门口遇到一个自称知道蓝小姐情况的人,本想马上带他来见自己,不料对方提出了一个要求,一定要向振南亲自接他上顶楼办公室谈。向振南立刻启程去单位,琢磨了一路为什么一定要到自己办公室里谈,百思不得其解。
李进跟在向振南身后,大摇大摆地走进南信集团,保安见了向董事长忙敬礼,正眼也不敢瞧,却忽然发现老板身后跟着一个熟悉身影正在向自己打招呼,居然就是那个多次闯门的痴心疯!还向自己做了鬼脸,心下忐忑,还真是老板的朋友啊?一路上下班的人虽少但看到向振南都毕恭毕敬地鞠躬打招呼,前台小姐姐看到李进的眼神那个稀奇,李进心情大好,一吐了一天憋屈的不快,踏进高层专梯的时候,那个扬眉吐气,就如冬日里的桑拿,竟发出了一声爽歪歪的长叹。弄得向振南一脸懵逼,这货在想啥?坐个电梯就这么爽?
推开董事长办公室大门,这豪华得富贵逼人,全景的落地窗将全城风光尽收眼底。向振南往沙发上一坐,示意他也坐下,不料李进根本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自顾自地走到满是名酒的吧台前,跟个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看得惊叹。向振南只得走到吧台边,刚准备说话,李进又走开去看陈列柜。总不能跟着这货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吧,他到底要干嘛?向振南耐着性子看他一举一动,似乎也就是参观办公室没有其他特殊举动,当下倒了两杯洋酒拿到沙发区。
“看够了,过来喝酒。”向振南决定拉回主控权。
李进哦了声,听话地坐到向振南身边,端起酒就了一口。
“你认识蓝芯颜?她在哪里?”
“嗯,好酒。”李进听到问话才想起正事,“哦,我们的车被人打劫,她进医院了。”
“什么!打劫?”向振南心下一惊,立马关切地问,“她人怎么样?”
“哦,受了点伤在住院。”
“受伤!她在哪?你要怎样才能让我见她。”向振南一听蓝芯颜受伤心急如焚,立刻联想到眼前的这货非要到自己办公室来,一定是有所图谋。不料,李进将洋酒一饮而尽就立即起身,说带他去医院。这条件都没开,那么容易就带自己见人?自己想多了?
一路上向振南就好奇李进究竟是个什么人,揣测很久最终还是开口问到问:“蓝芯颜怎么会在你的车上?”
李进总不能说自己把她撞了吧,看样子向振南很在乎蓝芯颜,要是知道自己撞了她,说不定就派人把自己大卸八块了。一时间又想不到托词,只能答非所问:“我也受伤了,今天去找你还是从医院偷溜出来的。”见向振南似乎还想问什么,马上装睡,“累死我了,睡会儿。”大概真的累了,还真睡着了,打着呼噜睡得特别香甜,把向振南看得目瞪口呆。
到了医院门口,李进被唤醒,他揉揉眼睛梦游般地走回病房,见到自己的床就爬回去继续睡。向振南跟在他身后,见他倒床刚要说他两句就见蓝芯颜向自己招手,不安的心这才放下。向振南问过蓝芯颜身体情况后,便低声问道:
“这个男人是谁?”
“我在家被一黑衣人袭击,好不容易逃到马路上,正好遇到他开车经过,就搭了他的车,开出一段路后竟然遇到两个强盗。要对我那个,是他救了我。”蓝芯颜言简意赅只是把撞车那段稍微改编了下,再次看向李进时,突然吓了一跳,只见他正睁大眼睛,竖着耳朵,正襟危坐在床头听两人对话。这叫隔床有耳么!蓝芯颜没好气道:
“你不是刚睡着了吗?”
“听到我的部分就醒了。”
“我想单独跟他聊一会儿。”
“没问题啊。”李进对蓝芯颜这样介绍自己很是满意,他们两人的悄悄话就毫无兴趣了,走得也爽快。待李进关上门,蓝芯颜才对向振南郑重道:“那个黑衣人是冲着我爸爸的微型电脑来的,可惜后来被毁了。”于是蓝芯颜一五一十详细地将前夜所发生的事情回忆一遍。
向振南听罢皱起眉头,那电脑里有什么,还能招贼来惦记?可惜这电脑被毁了——等等,怎么这么巧,就被毁了呢?这电脑里究竟有什么?
“你也怀疑是不是?”蓝芯颜见他不语直接说了自己想法,“你说要抢爸爸贴身电脑的人会不会和绑架我的人有关啊?那一定是爸爸认识的人,否则他怎么知道这个电脑呢?”
“这件事我一定会去查清楚。我先给你办转院,派人保护你。”向振南心中早有怀疑的对象,心下已有了念头,但现下不忙说。
蓝芯颜拒绝道:“不用,这里挺好的,有三张床铺,我晚上一个人怕黑……”她也是最近才意识到自己有了被绑架后遗症,对黑夜有说不出的恐惧,尤其一个人的时候。
“那好,我找些得力的护工照顾你,保镖也会暗中保护你。”
蓝芯颜不能再推却了,有些为难道:“还有一件事,你能不能借我一百万,外加一个国内期货账号啊?”
向振南没想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盯着她闪烁的双眼,蓝芯颜忙解释道:“我,我不能老白吃白用你的,我想借个本金,靠自己赢点收入。”面对向振南继续射来的质疑目光,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只能又老实补充道:“嗯,李进在天地板那天亏了不少钱,现在有些财务危机,他救过我,我也想帮他一次……”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明天我给你把账号发过来。”向振南不再深究了,小姑娘也是争强好胜的性格。
晚上,向振南就派人把蓝芯颜手机和手提电脑,还有一些换洗衣物送来医院。有电脑,有网络,还有钱和账户,一切就绪,蓝芯颜打开国内期货行情,一个品种一个品种的K线图搜索过来。李进在一旁伸着脖子也要看,看了半天都是些奇怪的数字和图形,没趣道:“这都是些什么啊?”
“国内大宗商品的期货价格。”蓝芯颜边划线边思考随口回答。
“听不懂。”
“这是玉米,大豆,小麦农产品,这些是铜铝锌有色金属,塑料,化纤化工产品,就是各种原材料的报价,由于季节供需的变化价格会随时波动。这里都是未来几个月里的价格预测,期货就是未来的价格。”
“哦”李进似懂非懂地缩回来了脖子。
“期房知道不?就是没盖完的房子就拿出来卖。”
“那懂了点。”
蓝芯颜可没期望一两句话就让这个金融小白听懂,想当年自己小的时候也是像他一样缠着老爸好奇地问东问西,爸爸从来都是有问必答,想办法用最通俗的解释让一个小朋友都能明白金融是什么,他做的又是什么,从来不会不耐烦。
“给你讲个故事吧。”蓝芯颜回想起小时候趴在爸爸的腿上,爸爸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在海洋深处有一种体型巨大、十分美丽的哺乳动物,鲸。鲸鱼全身都是宝,鲸肉可以研成粗粉当饲料,鲸皮可以用来做衣服和皮包,鲸骨可以提取骨胶作为摄影胶卷原料,而最重要的是鲸油,曾经是最重要的能源,用来发电照明,氢化后还可以制成食品和肥皂。18世纪的欧洲是全球经济最发达的地方,工业照明的需求与日俱增,就催生了捕鲸业的蓬勃发展。捕杀一头鲸鱼给每位船员带来的收入相当于陆地上工人半年的工资。可是捕鲸不是人人都会的,要想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成功猎杀如此体型巨大的鲸,都是代代相传下来的捕鲸人,这样的人越来越少。出航捕鲸的大船也是造价极高,在海上要找到鲸有时候要好几个月甚至好几年,这一船的船员吃穿薪水也都是好大的一笔钱。所以在当时能用得起鲸油的,只有贵族和王室。但是日渐庞大的中产阶级也想能在黑夜里照明,唱歌,跳舞和学习,于是就有人想出集资的方式,雇一艘捕鲸船。假设分成1000份,每份1万元。这就是最早的股份制融资。从船出发到返航,预计时间在3月到1年的时间,捕杀到的鲸越多收益就越大,每个人分到的钱就越多。反之也可能船在海上遇到了海盗、恶劣天气、反被鲸拖入大海活活淹死等等状况,无法返还,那就等于这笔钱就全赔了。这种方式也得到了贵族与王室的青睐,因为他们不用把所有的钱砸到一艘船上,这样一条船沉了钱都打水漂了,于是他们可以每条船都买一些股份,这样风险分散,可以保证收入平衡。于是捕鲸船股份交易市场成立了,相当于现在股市的最早雏形。虽然这批鲸油要数月之后才到港,但是当船一出发的时候已经有商人预定了这批货,签订了远期合约。那收购的价格怎么定呢?捕鲸回来的数量多少决定了鲸油的价格,不能按照现在鲸油价格定,因为数月之后也许捕捞上来的鲸鱼少,那就得提价反之就降价。所以就又有了一个鲸油远期合约交易市场,在这个市场里买卖还未到港的鲸油,也有人把它叫做批发市场。为了更快的成交,市场里安排了专门的质检人员,来保证和区分鲸油的品质,同时规定了一张合同就是5吨油,每天每隔一小时会有一次鲸油价格的报价,由于鲸鱼品种不同,炼出来的油质地不同,统一了质量标准,有人专门检测,才能更快流通,于是就有了标准化合约出现,这就是从远期到期货市场的形成。
如果出去十条船回来仅一艘,那可想而知鲸油的价格也是猛涨,而买了这条船股份的投资者也发财了。在船返航之前,总会有船员传来一些消息,比如哪里发现鲸群,哪艘船已经抓了5头鲸了等等,都是利好消息,有利于该船股份上涨。但是如果所有的船都满载而归,需求不变的情况下,那鲸油期货的价格就会下跌,供过于求。当然捕鲸是一项危险的事业,这时就有人推出了保险,只要支付一定比例的保金,一旦船全军覆没或者一无所获都有相应赔偿款。
价格的波动引来投机的高买低卖,也催生出了各种假利多利空消息的泛滥。某月出发了10条船,其中回来的一条船员谎称其他的船全军覆没,于是其他船的股价暴跌,鲸价暴涨,知情人就大肆收购被抛售的其他船股份,又在高价卖出了鲸油。但是过了三个月后,其他船陆陆续续返还,各有所获,才知道那是假消息,船股价上涨,鲸油价格回落,于是那个知情人大赚一笔。内幕交易的就是这样来的,后来玩的人多了,真假也分不清了,于是就有人专门从价格波动价格曲线图中找到了规律,这就是最早的技术派。
若是有人能控制这几条船的生死,价格的涨跌就都在他手里了,随着人们对鲸油需求量的加大,囤积鲸油,市场涨跌就由他说了算。但是当这个操控者正洋洋得意的时候,1959年美国宾夕法尼亚州开钻的油井大获成功,石油的开采替代了残忍又危险的鲸鱼捕杀,石油成为了这个时代最重要的能源!鲸油价格一落千丈,捕鲸船和鲸油的投资者纷纷破产消亡,最惨的就是捕鲸市场的掌控者,收益越大风险越大,如那头巨型的鲸一样,再庞大都会被人蚕食,最终消亡于历史中。
小小蓝芯颜眨巴着眼睛,而今的李进也眨巴着眼睛,接受着一个新的世界,一个全新的理解:价格正全方位地反映我们的吃穿住行,工作娱乐。玉米、小麦、早籼稻国家全面收储价格上涨;肉鸡因禽流感被大肆捕杀,大豆榨成豆油,渣成豆粕做饲料,鸡少了食用饲料就少,豆粕需求降低,价格暴跌,猪瘟导致猪肉供不应求价格上涨;天气骤冷,大雪数天,冰冻冻坏甘蔗影响出糖率,白糖价格上涨,智利铜矿大罢工,铜价上涨;汽车销量下降,作为轮胎原材料的橡胶价格下跌,北方全面供暖开始动力煤价格上涨;开放二胎玩具增加,塑料上涨;地产兴盛打地基的条钢作坊、钢材价格上涨……
而今作为誓要复兴“金手指”荣耀的蓝芯颜打开了软件行情,接收来自全国的大宗商品报价,搜索着获利的机会……最后她把资金投向了燃料油,原油裂化残渣油和直馏残渣油制成的重要燃料。国际原油的大幅上涨以及国内工业化需求的日益加大,燃料油的上涨大势所趋。只是价格会涨到哪,什么时候回调,回调有多深都考验着操盘者的预测与应变能力。
我们用历史的数据推测未来的价格,而未来如黑暗的森林,我们点燃的不过是莹莹的烛火,看不清全貌的黑暗里,充满了豺狼虎豹的危险,每个前行者都是猎手,每个后退者留有陷阱,所有自诩聪明的争霸者,就如暴露自己坐标的猎手,其他在黑暗中的猎手们终将集火给你一枪,这就是市场,这就是风险。
李进这才意识到无论是否有“天地板”,当自己毫无准备的踏入这片黑暗森林,看到猎物就兴奋地朝它开枪,那一声枪响便会引来四面八方的子弹……